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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贵客临营曹一现

    钩吻死,鹿耳林落地。

    下一刻,钩吻的眉心也开出了花来。

    赵崖心正看着头顶鲜花的鹿耳林落地,还不知该不该笑上几声,没注意,钩吻竟又起身扑来。

    “噗!”

    一爪插在赵崖心的胸腹之间。

    钩吻一击得手,便转身站到鹿耳林身边。

    薛晴见状,正要出手,却不知手中的铁丝该绕向谁了。

    身前,六个头顶鲜花的人正看着本营里的一切。

    浑身鲜血的鹿耳林。

    独耳,满背箭柄的钩吻。

    五官尽损,手掌皆无的苦蓿。

    脖颈处带着大窟窿的凌波仙。

    两臂齐肩而断的大花草。

    中间还有一人,白袍光头。

    大海寺一狂!

    六朵鲜花,诡异地开着。

    本营内已是一片狼藉。

    背上插满了箭,身上还不住地淌着鲜血的一狂正半蹲在地上喘着气,前方遍体鳞伤的秦嫡躺在地上,只有胸口不住地起伏证明这还是一个大活人。

    薛晴满是疤痕的脑袋上又添了几个新伤,鲜血铺满了薛晴一脸。

    只有赵崖心还强撑着站着,只是抖如筛糠地双腿,能看出来她也不轻松。

    几人周围,满是躺在地上叫喊着地天字军官兵,残刀断箭铺了一地。

    众人僵持着,过了半盏茶功夫,一狂像是歇够了似的,稳稳地站起身子。

    像是呼应着他一般,一狂刚刚站定,赵崖心便颓然倒在地上,手中日逐长剑砸在地上,剌出了一片火星。

    一狂这才大笑起来,声音中气十足,不看这一身伤痕,只听声音的话,一点也不像久战之后的样子。

    仔细听,言语激烈,语气却淡如平湖。

    “蝇营狗苟,不过如此!”

    一狂背后,火舞卫们已被天字军人拼命斩杀,只有五朵花静静地开着。

    话音未落,一根木棍突然从一狂背后穿出,带着断箭和鲜血从一狂胸前透了出来!

    一狂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声音刚响了两次,一狂已回身一掌,正按在彭浩然的胸前。

    受了致命之伤,一狂竟还出手如此猛烈,只一掌打在彭浩然的《金刚怒目》之上,便打得彭浩然不住地转起了圈。

    一狂正要继续出手,突然脚步一错转过身来,又是一掌击去。

    一掌按在寒光之下,却没拦阻一道寒光便从自己脖颈处滑过。

    寒光闪过,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直滴在李戮的红袍之上,红袍的下摆也迎上了一狂的头颅。

    随着一狂的头颅落地,场中不约而同地传来叹气声,接着大家都“哎呦”“哎呦”地笑了起来。

    彭浩然和李戮慢慢扶起赵崖心几人,一下失力,都躺倒在地上。

    赵崖心几人又“哈哈”笑了起来,几人正要说着什么缓解下刚才的压力,突然,六朵花无风自动。

    几人受伤的受伤,失力的失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花之下,五个火舞卫竟摇晃着坐了起来。

    远处的同袍还未注意到这里,还在叫着痛聊笑着。

    突然,花动了。

    赵崖心挺剑欲起,却把反震而来的日逐剑身打在自己胸前,直喷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五人动了四人。

    钩吻。

    苦蓿。

    大花草。

    凌波仙。

    死而复生,身上带着伤痕衣衫上,还露着破洞和鲜血。

    鹿耳林却从身上摸出一根粗针来,针上配着粗如筷子的黑线,一针又一针地,勾缝着一狂的头颅和身体。

    第一针过,一狂便坐了起来,还探着腰,令鹿耳林勾缝得更加顺手。

    这一下突变,本营里顿时鸦雀无声。

    天字军人都躺在地上,不知是伤重难动还是被吓得,竟无一人能站起身来,还好火舞卫击伤了赵崖心后,便也一动不动地,像是在等着什么。

    过了顿饭时日,正当场中众人都耐不住要反抗之际,房顶破洞上又掉下一个人来。

    浑身流血,板甲碎了一地,只有左手铁臂无丝毫损伤的袁超一从破洞中掉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有进气没出气。

    天字军在本营中之人或是失力,或是重伤,尽数折损,已无拒敌可能!

    本营之外,约十里地。

    一袭金色大袍的钟衣随意的坐在路边,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着风摆动着,白色的发簪拢着板正的一头青丝,丝毫看不出来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钟衣的右手中无意识地团着一把雪,闭着眼感受着冬日暖阳,嘴角还勾起了浅笑。

    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钟衣一甩手扔掉了手里开始融化的雪球,也不站起身子,闭着眼睛笑了笑。

    “本座还以为,彭轻鸿会来迎客呢。”

    钟衣的身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灰袍拄拐的老人,这老人也在笑着,下巴上花白的山羊胡子随着笑一动一动地。

    “天字军曹一,见过钟寨主。主公还有要事,让老朽先来招待钟寨主。”

    钟衣睁开眼站了起来,收拢了笑容问道:“怎么?本座亲至,还不够要紧么?”

    曹一提着拐杖拱了拱手道:“钟寨主自然要紧,我军中除主公之外,所有人都去招待寨主侍卫了。”

    钟衣看着曹一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罢了,那还是本座去迎彭雕神吧。”顿了顿,钟衣又笑了声道:“你名为一,本座之名也是衣。你觉得今日之后,谁才是继续活着的那个‘一’?”

    钟衣说完,竟笑得乐不可支,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模样。

    曹一也不像是紧张的样子,只把拐杖在地上点了点,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钟衣。

    “钟寨主真会讲笑,您亲至我军中,自然是要长留此地的了。”

    钟衣气急而笑:“好,好,那本座让你先攻,来吧,留下本座吧。”

    曹一提起拐杖又拱了拱手道:“那就让老朽好好招待招待钟寨主吧。”

    曹一话音未落,人已抢先攻去,举手投足间大开大合,竟不似平常的老态。

    钟衣见曹一猛攻而来,也不慌乱,只右臂一展迎了上去,竟是要强攻对敌。

    二人一个独臂,一个年迈,出手却威猛有余,一招碰上,周边积雪便飞扬而起。

    曹一退了三步,刚一止住退势便看向半步未退的钟衣。

    谁知钟衣一招得手也不强攻,竟像是生气了一般,冲着曹一吼了起来。

    “负伤之躯,也敢拦本座大驾?曹一,你好生托大!”

    曹一却不敢开口,趁着钟衣说话之际,凌空一跃,拐杖便当头砸下!

    本营之外,二人争斗的昏天黑地,本营之中也有了变故。

    火舞卫突然动了。

    本营众人正惊讶于重伤的袁超一突然出现之时,鹿耳林猛地一顿拐杖,背后火舞卫齐刷刷地向前一步。

    本营中众人正要勉力距敌之时,忽然两三个布袋从头顶的破洞里砸了下来。

    布袋落地,烟雾升起。

    这一瞬之间,鹿耳林竟已消失不见!

    这一下变故不止本营众人不明所以,连火舞卫好像都吃了一惊,正当变故突生之时,雾气便笼尽了本营。

    雾气刚使人感到潮湿,便已是浓如粘液,伸手不见五指。

    雾气中响起拼斗声,声音响了盏茶功夫便消失,雾气也开始慢慢消散,众人这才发现,眼前只剩下了苦蓿一人!

    众人正讶异着,忽然一条巨蟒从本营之下探出身子,血盆大口一下子便罩住了苦蓿。

    蟒口收拢还未闭紧,苦蓿便从蟒嘴里飞出。

    苦蓿一跃而起,便抓住房顶破洞的边缘悬在半空,正要松开手落地之时,千百条小蛇从破洞中涌了过来!

    苦蓿躲避了几下便被小蛇群欺上身来,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大吼一声,乱拳而出。

    拳影翻飞,数不胜数,看着竟比小蛇还多。

    苦蓿被蛇群牵制着,没几招过,便从破洞中钻了上去。

    不一会儿,小蛇群和巨蟒便跟着苦蓿从破洞中离去,一时本营中竟安静了下来。

    只有半昏迷的袁超一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

    火舞卫一个接一个的离去,不知吉凶,钟衣本尊却是占了上风。

    曹一虽说年迈,但出手之间不见老态,狠辣威猛,只是钟衣手上功夫更强,虽以独臂对双拳,但攻守兼备,竟一把抓过了曹一的拐杖!

    钟衣抢过拐杖,在手中转了个圈,拐头朝前一下砸去,曹一收手不得,竟被一拐杖砸中头颅!

    却没有脑浆飞溅的场景。

    曹一早已张开了嘴,一拐临头,竟像是敲钟一般,从曹一的口中敲出了一声巨吼。

    虎啸山林,地动山摇。

    《啸山吼》!

    内力虽吼声而出,直震得积雪震颤不已。

    钟衣却像是听不见一般,猛地一拐抽了一下曹一的脸颊,紧接着凌空一跃,一脚直又踹向曹一张开的嘴!

    一脚过,吼声停,曹一飞退!

    钟衣打退曹一,也不趁势而起,只默默地看着曹一止住退势,闪到一旁站定,这才开口道:“你这武力,倒是有资格做本座的火舞卫。以后游春城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曹一“呸”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笑着拱了拱手道:“承蒙钟寨主错爱,只是寨主即将身亡,游春城寨不日也将覆灭,老朽如何反水啊?”

    钟衣摇了摇头道:“不知好歹。纵你内功生猛,又颇为新奇,本座凭着一只独手,一百招内,也定能将你斩杀,你就凭着张嘴,还敢大言不惭。”

    曹一也摇了摇头道:“钟寨主此言差矣,老朽已用五十合见到了钟寨主的武艺,再来五十合,便要将寨主长留于此了。”

    钟衣皱起眉头,再不答话,一甩空荡荡的左袖,硝石味扑面而来。

    突然一面火墙随着硝石味升起。

    火墙炽烈,还向着曹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