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电竞小王子
“你来啦？”从屏幕的倒影里远远看到0725，夏尔文头也不回地说。
他似乎在联机，一排两边各坐着两个人，将他围在了最核心的位置。
不会是被喊来对付我的吧？吴眠谨慎地后退两步，边酝酿着手上月光，边打量起这四个陌生人的情况。
最左边的是一个西装平头的中年男人，额头上皱纹颇深，眉宇间却有股商界大佬云淡风轻的随意，嘴角习惯性地翘起，凝固着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抽着一枚雪茄，烟雾呛得旁边那位三十来岁的女子不住骂街：
“敲你妈！抽抽抽，就知道抽！你看看你这瞎子，踢的是歌姬吧！会不会按f啊你！”
……都2202年了，还在玩101啊？画质倒是精致了不少，玩法看着还是那样。
那女子的骂声差点让吴眠以为是那位岛子女士，不过定睛一看，不仅身材上相去甚远，面容也是成熟的职场女士风格，带着一种深植于内心的冷漠、从容和乖张，却不知骂起人来怎么会如此带感。不得不让人感慨电子竞技的神奇。
看来左边那位中年男人就是全队的短板了，那惊天动地的一脚直接把对面刺客踢到了夏尔文操纵的核心输出位脸上，夏尔文登时眼前一黑，不对，是屏幕一黑，瞬间被秒。
他右边那个人偶砰砰拍打自己那只有空气没有血肉的大腿，用非常标准的播音腔懊恼大叫道：“太坑了吧！小夫你这……”
吴眠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货不会真是那条老章鱼的意识投影吧，好像没注意到我的样子。
这人偶右边的那位则穿着一身工匠的朴素黄色制服，是个二十来岁的眼镜青年，长得也和制服一样朴素。
吴眠注意到那制服肩上小小一行字：“第三工厂”。
“……”
世界真小。
吴眠拍了拍正操纵着角色往线上赶路的夏尔文肩头：“喂，不是约一起玩吗，咋自个儿组好队了？”
“我们这是日常开黑。”夏尔文巍然不动地说，初见的礼貌风度荡然无存，十足一副网瘾青年做派。
“你们那场半决赛怎么样了？”
“半决赛？呃，你是说李哥的那场？他和几个人类组的队，前晚吧好像，已经输了。”夏尔文随手指了指坐在最右边的那个工匠，“队伍解散，他就把我找来了，说想要再搞个战队，让我拉点人过来。”
“权柄者还是没法和人类打成一片啊。哪怕网络相连，始终不如这么坐在一起来得爽快。”那个人偶漫不经心地感慨了一句。看来这货并不是老费尔附身，不然他肯定会被身后【月亮】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一大跳，哪怕没了这几天的记忆，老费尔明显也认识那个邬洛。
“那四个坑比队友还怪他呢！说他死活不肯露面，一定是被对面战队收买了。明明是李哥一带四好不！所以说人类这种东西啊……”那位暴躁女子骂骂咧咧。
“别这么讲嘛，大家亦都曾经系人，莫要忘本啊。”中年男人夹起雪茄，一指一划道，“后生仔咧，就要多出社会，多同人接触，总系隔着层帷幕，对面系人系鬼都不鸡道啦。”
这口音似乎是属于枫叶市邻近一座渔港小镇的，听着颇为搞笑，却莫名地让这人更有一种举重若轻的大佬气息。
“夫哥你闭嘴吧，就因为你，我们连特么一群人类路人都打不过！”
这种大佬气息顷刻便在女子的斥责下荡然无存。
“我鸡道啦。唉，人老系介样啊。”中年男人颓靡地吞吐一口云雾，侧过头来，雪茄指了指新来的吴眠，“后生仔，给你坐啦？”
“不不，你们慢来。”吴眠连忙摆手。
“我超！你这就来了……咳咳。你不是午卖的0725么？”女子终于反应过来，猛一回头，瞄了吴眠一眼，霎时又换了一副公务冷漠语气，“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她明显认识自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月亮】，口上却称0725，其他三人也就没太大反应。
吴眠怀疑她要是说了“月亮”两字，他们正在打的这场热火朝天的团战又要瞬间团灭。
“你认识我？”
女子“嗯”了一声，头颈僵了一下，犹豫半秒，还是把目光放回到屏幕和鼠标上：“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她本不应该这么……喂喂！小夏！超模！超模绕后了！她闪还差十秒，快大她！寒冰呢，你开下路龙坑视野啊！”
……是的，我能感受到你的关心。吴眠努力平复着额头血管的鼓动，见她没再理会自己，便把注意力放回了目标身上：“夏尔文，我有点事问你。”
感觉到五个人的手都一下子慢了下来，吴眠不为所动，续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中年男人一脸好奇地侧着头看他，夹着雪茄往前怼了怼：“我不鸡道你们还系那种关系。”
吴眠目光冷冷地射了他一眼，以及他的屏幕：“你要被对面包了，赶紧摸眼翻墙跑路。”
中年男人哎哟一声，叼起雪茄，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五秒后屏幕还是灰了，其他三人顿时又是嘘声一片。
夏尔文边敲键盘边道：“0725，我没想骗你，好吧，你也懂的，你失忆之前，跟我说过一些话，让我别跟你再提起你的过往。对了，还有世界机关，机关一直盯着你。何况那时天快要亮了，没时间再多说，我就只好装作和你不熟。”
又是那个邬洛吩咐的？这借口还真好使。
“你有没有把我失忆的事说出去？”
“没有。”夏尔文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左手这位女士，我有没有说出去过。”
“……”
吴眠看向那个身子骤然凝固的女子：
“嗯？”
那女子跟脖子生锈似地转过头来，回视吴眠：
“我可以保证，我没说给过任何人听，夏尔文也是。对，包括这里的其他两、其他三个，他们也是昨天听说那个女孩出事后，才猜出你失忆的。”
“其他两个？也就是还有一个人听了？”
“其他三个。”女子一口咬定。
“两个。”
“三。”
“……”吴眠无奈又问，“你和夏尔文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就是战友关系。”
“真的吗？我不信。”吴眠食指轻敲着她的椅背，“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0725，你……你别太过分了！”女子眉头拧成了麻花，艰难说道，“好吧，我就是午卖的一员，我为董事会工作。你失忆的消息，我不是从夏尔文口中听说的，而是那个可怜的女孩。”
这下轮到吴眠呆住了，我就去逛个网吧，莫名其妙居然碰上了自家上司？她说的那个可怜的女孩，难道是……
“静静？不对，你叫什么名字，在公司哪个部门？”
你说啥就是啥啊？！我还说我是娜卡娅，直接将你们就地清洁呢！
“你……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0725，我奉劝你，把在这里看到我的事给忘了！要是让我发现公司有谁说我偷偷打游戏，我就把你杀……上半年的薪水全部扣掉！”
“我可以到处散播，有一个很不喜欢被发现自己在打游戏的高层女士在打游戏，这样可以吗？还是说，你更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份？”察觉到对方的怯意，吴眠小小地威胁道。
终于是她左手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后生仔，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啦，我给你担保，她就系午卖滴人呐。”
他的话语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分量，吴眠也知道这样追问没什么意思，便问那女士：
“你说的那女孩，是静静？”
“是的，而且，是你让9999告诉我们，我是说，我和几个高层，包括柴十一在内。”
“公司的副董事长、那位【生命】婆婆也在其中？”吴眠直言不讳地问。
女子“嗯”了一声：“我猜到你会怀疑她，但她也同样会猜到，公司内部正在展开调查，得多花些时间和耐心。”
呵，比如通过电子竞技方式对一线员工进行沉浸式试探，这确实很有耐心……
吴眠腹诽一句，沉声说：“我姑且相信你。我也相信，公司的人不会有问题。是吧，夏尔文？”
夏尔文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所以，三月七号的早上，你在和谁说话？”
“啊？！”夏尔文愣了一下，那根只剩一半的夹心饼干掉了下来，屏幕随即变灰。
看来是问对了。
他似乎在联机，一排两边各坐着两个人，将他围在了最核心的位置。
不会是被喊来对付我的吧？吴眠谨慎地后退两步，边酝酿着手上月光，边打量起这四个陌生人的情况。
最左边的是一个西装平头的中年男人，额头上皱纹颇深，眉宇间却有股商界大佬云淡风轻的随意，嘴角习惯性地翘起，凝固着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抽着一枚雪茄，烟雾呛得旁边那位三十来岁的女子不住骂街：
“敲你妈！抽抽抽，就知道抽！你看看你这瞎子，踢的是歌姬吧！会不会按f啊你！”
……都2202年了，还在玩101啊？画质倒是精致了不少，玩法看着还是那样。
那女子的骂声差点让吴眠以为是那位岛子女士，不过定睛一看，不仅身材上相去甚远，面容也是成熟的职场女士风格，带着一种深植于内心的冷漠、从容和乖张，却不知骂起人来怎么会如此带感。不得不让人感慨电子竞技的神奇。
看来左边那位中年男人就是全队的短板了，那惊天动地的一脚直接把对面刺客踢到了夏尔文操纵的核心输出位脸上，夏尔文登时眼前一黑，不对，是屏幕一黑，瞬间被秒。
他右边那个人偶砰砰拍打自己那只有空气没有血肉的大腿，用非常标准的播音腔懊恼大叫道：“太坑了吧！小夫你这……”
吴眠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货不会真是那条老章鱼的意识投影吧，好像没注意到我的样子。
这人偶右边的那位则穿着一身工匠的朴素黄色制服，是个二十来岁的眼镜青年，长得也和制服一样朴素。
吴眠注意到那制服肩上小小一行字：“第三工厂”。
“……”
世界真小。
吴眠拍了拍正操纵着角色往线上赶路的夏尔文肩头：“喂，不是约一起玩吗，咋自个儿组好队了？”
“我们这是日常开黑。”夏尔文巍然不动地说，初见的礼貌风度荡然无存，十足一副网瘾青年做派。
“你们那场半决赛怎么样了？”
“半决赛？呃，你是说李哥的那场？他和几个人类组的队，前晚吧好像，已经输了。”夏尔文随手指了指坐在最右边的那个工匠，“队伍解散，他就把我找来了，说想要再搞个战队，让我拉点人过来。”
“权柄者还是没法和人类打成一片啊。哪怕网络相连，始终不如这么坐在一起来得爽快。”那个人偶漫不经心地感慨了一句。看来这货并不是老费尔附身，不然他肯定会被身后【月亮】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一大跳，哪怕没了这几天的记忆，老费尔明显也认识那个邬洛。
“那四个坑比队友还怪他呢！说他死活不肯露面，一定是被对面战队收买了。明明是李哥一带四好不！所以说人类这种东西啊……”那位暴躁女子骂骂咧咧。
“别这么讲嘛，大家亦都曾经系人，莫要忘本啊。”中年男人夹起雪茄，一指一划道，“后生仔咧，就要多出社会，多同人接触，总系隔着层帷幕，对面系人系鬼都不鸡道啦。”
这口音似乎是属于枫叶市邻近一座渔港小镇的，听着颇为搞笑，却莫名地让这人更有一种举重若轻的大佬气息。
“夫哥你闭嘴吧，就因为你，我们连特么一群人类路人都打不过！”
这种大佬气息顷刻便在女子的斥责下荡然无存。
“我鸡道啦。唉，人老系介样啊。”中年男人颓靡地吞吐一口云雾，侧过头来，雪茄指了指新来的吴眠，“后生仔，给你坐啦？”
“不不，你们慢来。”吴眠连忙摆手。
“我超！你这就来了……咳咳。你不是午卖的0725么？”女子终于反应过来，猛一回头，瞄了吴眠一眼，霎时又换了一副公务冷漠语气，“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她明显认识自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月亮】，口上却称0725，其他三人也就没太大反应。
吴眠怀疑她要是说了“月亮”两字，他们正在打的这场热火朝天的团战又要瞬间团灭。
“你认识我？”
女子“嗯”了一声，头颈僵了一下，犹豫半秒，还是把目光放回到屏幕和鼠标上：“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她本不应该这么……喂喂！小夏！超模！超模绕后了！她闪还差十秒，快大她！寒冰呢，你开下路龙坑视野啊！”
……是的，我能感受到你的关心。吴眠努力平复着额头血管的鼓动，见她没再理会自己，便把注意力放回了目标身上：“夏尔文，我有点事问你。”
感觉到五个人的手都一下子慢了下来，吴眠不为所动，续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中年男人一脸好奇地侧着头看他，夹着雪茄往前怼了怼：“我不鸡道你们还系那种关系。”
吴眠目光冷冷地射了他一眼，以及他的屏幕：“你要被对面包了，赶紧摸眼翻墙跑路。”
中年男人哎哟一声，叼起雪茄，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五秒后屏幕还是灰了，其他三人顿时又是嘘声一片。
夏尔文边敲键盘边道：“0725，我没想骗你，好吧，你也懂的，你失忆之前，跟我说过一些话，让我别跟你再提起你的过往。对了，还有世界机关，机关一直盯着你。何况那时天快要亮了，没时间再多说，我就只好装作和你不熟。”
又是那个邬洛吩咐的？这借口还真好使。
“你有没有把我失忆的事说出去？”
“没有。”夏尔文手上动作丝毫不停，“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左手这位女士，我有没有说出去过。”
“……”
吴眠看向那个身子骤然凝固的女子：
“嗯？”
那女子跟脖子生锈似地转过头来，回视吴眠：
“我可以保证，我没说给过任何人听，夏尔文也是。对，包括这里的其他两、其他三个，他们也是昨天听说那个女孩出事后，才猜出你失忆的。”
“其他两个？也就是还有一个人听了？”
“其他三个。”女子一口咬定。
“两个。”
“三。”
“……”吴眠无奈又问，“你和夏尔文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就是战友关系。”
“真的吗？我不信。”吴眠食指轻敲着她的椅背，“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0725，你……你别太过分了！”女子眉头拧成了麻花，艰难说道，“好吧，我就是午卖的一员，我为董事会工作。你失忆的消息，我不是从夏尔文口中听说的，而是那个可怜的女孩。”
这下轮到吴眠呆住了，我就去逛个网吧，莫名其妙居然碰上了自家上司？她说的那个可怜的女孩，难道是……
“静静？不对，你叫什么名字，在公司哪个部门？”
你说啥就是啥啊？！我还说我是娜卡娅，直接将你们就地清洁呢！
“你……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0725，我奉劝你，把在这里看到我的事给忘了！要是让我发现公司有谁说我偷偷打游戏，我就把你杀……上半年的薪水全部扣掉！”
“我可以到处散播，有一个很不喜欢被发现自己在打游戏的高层女士在打游戏，这样可以吗？还是说，你更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份？”察觉到对方的怯意，吴眠小小地威胁道。
终于是她左手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后生仔，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啦，我给你担保，她就系午卖滴人呐。”
他的话语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分量，吴眠也知道这样追问没什么意思，便问那女士：
“你说的那女孩，是静静？”
“是的，而且，是你让9999告诉我们，我是说，我和几个高层，包括柴十一在内。”
“公司的副董事长、那位【生命】婆婆也在其中？”吴眠直言不讳地问。
女子“嗯”了一声：“我猜到你会怀疑她，但她也同样会猜到，公司内部正在展开调查，得多花些时间和耐心。”
呵，比如通过电子竞技方式对一线员工进行沉浸式试探，这确实很有耐心……
吴眠腹诽一句，沉声说：“我姑且相信你。我也相信，公司的人不会有问题。是吧，夏尔文？”
夏尔文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所以，三月七号的早上，你在和谁说话？”
“啊？！”夏尔文愣了一下，那根只剩一半的夹心饼干掉了下来，屏幕随即变灰。
看来是问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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