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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白耳狼

    十五月半,白兰在寂林外面徘徊了许久,她头一遭对个女子望眼欲穿。就在白兰与火灵蝶玩了几个花样后,才看到余鸳一路小跑而来。

    收了火灵蝶,白兰满脸笑意向余鸳走去,她伸出手一把拽住余鸳,还捏了捏余鸳的小脸调侃着:“让奴家好等。”

    余鸳倒是冷起脸,傲娇地梗了梗脖子,用鼻音“哼”了一声。

    “你怎么又约在这个时辰?近来的妖物在夜晚出入更甚,倒霉碰上个厉害的,咱俩不是要给人家填牙缝了?”余鸳扒着一棵树朝林子里望去。

    “我的大公主,我丢的可是流焰珠,只在晚上有光!你的脑子还真是不灵光。”

    余鸳自觉无脑了一回,抿了樱桃小口暂不与她争辩。

    她二人借着夜明珠的光小心进入寂林。

    白兰心下早就有了目标,她拉着余鸳一门心思地往林子深处走。

    寂林外,一个穿粉红罗裙的女子悄摸跟在她二人之后。进了林子,这女子没有照亮的东西,只得紧跟着前面的萤烛之光。林子周遭的死寂让女子脚下不利索,不是踩到石子,就是刮了衣裙,提着裙摆的两只手在颤抖。

    说来奇怪,这一次入林,并没有看到一团团黑色妖物,也没听到怪异之声。白兰让余鸳收了摇摇欲坠的护体仙罩,自己也收了琴。

    前面树木越来越稀疏,且听到了流水之声。白兰了然,按照地图所示,这里就是隐学宫与难留山的交界之处,再往前就是飞流水瀑,百丈之宽,将两处阻隔了个严严实实。

    余鸳放下心来,踮起脚望着,不住的慨叹隐学宫广纳百景,真是开眼。

    白兰却没有余鸳这等看风景的心思,往前又走了一段,在飞瀑前停住,看着脚下飞流之势滔滔不绝,眼前已有水雾,隔着雾能看到难留山些许。

    白兰顿感急切,心心念念许久的地方就在眼前,却不得靠近,喃喃着:“那是难留山,她在那里......”

    水流声大,余鸳站在白兰身旁听到她的呢喃却听不真切,刚要问问,身后凉风一阵阵带过,侧身一瞧,是一只白耳狼!

    白兰也同时看到了狼妖,她挡在余鸳面前,并不急于动手制服,而是好奇地打量着。

    余鸳在白兰身后牙齿都在打颤,她戳着白兰的胳膊小声道:“这妖物不小,我的护体仙罩怕是......”

    没等她说完,白兰对着狼妖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余鸳慌了,伸手捂住白兰的嘴,使劲拍她的肩膀,恨她此时这么胆大。

    二人推推搡搡之时,白耳狼妖定睛俯身,顷刻间化作人形,还是一个挺俊俏的小娘子模样。一条狼尾还未褪尽,在她身后拖着,却添几分惊艳。

    白兰和余鸳也看呆住了,同为女子,怎么化形妖女就可以如此妩媚?

    “问问?”白兰和余鸳商量,她看到白耳狼没有动手的意图。

    “问......问问吧,你客气点。”余鸳心有余悸,这妖物虽是人的模样,还是个挺好看的模样,可她到底是异类,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都有可能。

    定了定神,白兰走前几步,余鸳碎步跟着。白耳狼也没动静,就瞪着眼睛盯着她二人,身后的狼尾停住不动,尾巴尖也有些挺直。

    白兰有些兴奋,她头一次与化形妖面对面,更遑论还能说上几句。可,说点什么呢?

    正琢磨着,白耳狼先开了口:“两位姑娘,可否放我一回?”

    “啊?放你?”余鸳从白兰身后窜出来惊出一声。

    听到余鸳这口气,白耳狼误会了,一翻手腕挽出一把剑,竖在面前。

    白兰连忙冲白耳狼摆手劝慰:“有事可以谈,别动手,动静闹大我们也没办法。近来隐学宫添了夜巡,一会儿有人巡过来可就不大稳妥了。”

    余鸳也回过味来,觉着是自己嘴急了些,也跟着白兰打圆场:“是啊是啊,你把剑收了,咱们可以谈,可以谈。”

    白兰回头白了余鸳一眼,冲她丢出两个字:“添乱。”

    白耳狼看这两个小姑娘并不打算动武,心里也卸了防备,松手收了剑,两手交握寻思了一阵,低声道:“我的家在难留山,这几日一直在隐学宫找我的小儿子,小狼崽子没找到,倒是碰上隐学宫设下了仙禁,出不去,回不了家。”

    “要不......你再躲躲?”

    听到这唯唯诺诺的一句,别说白耳狼了,连白兰都愣住了。

    “她说得不错,你再躲躲吧。你家小狼崽子若真在隐学宫,这几日也是跑不出去的,你小心点就是了。我们俩也不愿意管这闲事。”白兰边说边推着余鸳佯装往回走。

    白耳狼又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姑娘,太不可思议,可心里又有些许犯嘀咕:仙人还有这么好心的?

    白兰边往回走边回头瞄着白耳狼,要不是有余鸳这个小尾巴在,她倒真想和白耳狼一起找找小狼崽子,毕竟长夜漫漫呢。

    本以为是两下里相安无事各走各路了,偏这时候蹦个粉红衣裳的小丫头,细葱尖似的手指对着面前的两人一妖抖着,嘴上说话也不大利索:“狼妖!快来人啊!狼......狼妖来了!”

    白兰脸色一沉,却是长叹一口气:“玩完了。”

    对面那白耳狼惊得头上都竖起了狼耳朵,两只眼睛都绿了,把剑往面前一横,切齿道:“仙人果然都是贼人!”

    余鸳跳上一步,使劲捂住了那小丫头的嘴,吓唬着她:“其华!你别多嘴,咱们三个绑在一起都打不赢那妖物。”

    这边话音刚落,白耳狼的剑就劈了过来,余鸳背对着,白兰眼疾手快伸手推倒了她二人。而后反手一挡,打在了狼妖的胳膊肘上。一阵剑风而过,余鸳和其华的裙摆翻飞。地上的两个姑娘这时候还不忘手忙脚乱的压裙摆,脸上都急出了小泪珠。

    白兰与白耳狼两下站定。自知不一定是这狼妖的对手,白兰迂回劝和:“大姐,你先别着急动手,左右我们三个......”停下话,白兰回头看了看在地上正要爬起来的两个人,皱起了眉头,转回来有些颓势道:“我不想和你打,打也打不过。实话告诉你,我与她都是仙界公主,即便你打赢了,在这隐学宫你也是吃亏的。孰重孰轻,你好好想想。”

    白兰退了一步,让开一些,盯着迟迟没有动手的白耳狼。

    “你们是公主?你们肯放我走?”白耳狼自言自语着。

    此时,地上的其华拽着余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趁天黑,她壮着胆偷偷瞪了白兰一眼,嘟囔着:“你们是公主,我还是个郡主呢。”

    “这个时候自报家门有用吗?她要是妖性大发,咱们两个公主一个郡主,你是要给她添点光彩吗?”余鸳低声训斥着,其华闻言讪讪闭了嘴,可眼睛还是翻瞟着白兰。

    白耳狼这个时候也有些放弃了对峙,她犹豫着后退了一小步,但眼里的绿光还是没有褪。

    白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放松,手间已幻化出琴影,一手捂着琴弦。

    在飞流之畔,有水滴不时飞溅而来,水流声低沉,撞击着岩石,如金戈铁马,在这黑夜里犹甚。

    白耳狼又退后两步,端着剑,试探着打算一步步离开。

    “大皇子!在这里!”猝不及防的一嗓子,白兰先前没看出来,这其华郡主能有这么响亮的嗓音。

    “果然......”白耳狼绿宝石般的眼睛里燃起了愤怒的火苗,她急急后退几步,两指在剑身由下往上擦着,嘴里还念着什么暗语。

    白兰见状脱口而出:“不好!”她想也没想大步走上前,掌下发力将琴影放大,沉心静气拨动琴弦,弦音回荡开来,带出音浪直奔白耳狼而去。

    白耳狼两指擦到剑尖,用剑尖将手指划破,墨绿色的血流到剑身。剑在手中颤抖,似有飞出之势。一个横扫,暗绿色的剑光与银白的音浪碰撞。

    寂林深处顿时喧嚣。

    白兰正要拨动下根弦,忽见禹泽提剑冲到前面,白兰抽出手想把这愣头青抓回来,谁料这时迎面飞来无数剑影。

    禹泽吼了一声:“摆阵!”他身后跟随而来的七八个学子立刻排成一排,纷纷亮出护体仙罩,将在场之人罩住。

    白兰心下哀叹:我当是什么奇门仙阵,一点真本事没有。

    看着快被剑影戳漏的仙罩,白兰没有了耐心,转头对还在奋力支撑的禹泽道:“还能撑多久?”

    禹泽嘴角抽动,胳膊有些颤,闷闷回应道:“总不会坐以待毙。”

    “哈!你是觉得那母狼妖在跳舞吗?”

    已经吓白了脸的余鸳此时伸出小手拽了拽白兰的袖子小声道:“禹泽一定有办法的。”

    白兰没有理会,她有些明白禹泽这是想耗着狼妖的妖力。隐学宫到底是仙界,寻常妖物在仙界吸纳太多灵气是不受用的。但白兰是极不愿意看到白耳狼被打得惨兮兮再丢去焚妖炉的。

    屏气凝神,白兰双手扶琴,琴音舒缓,听到之人无不浑身熨帖,动作变慢,锐气暂收。

    琴音钻进白耳狼的耳朵里,她的眼睛里已没有了火苗,剑影也逐渐消失。她定定站在原地,垂着双手,目光幽幽望着难留山方向,嘴里叨念着:“我的夫君我的小儿子,香魂花开了,可以蒸糕吃......”这一句她不停的念着。

    众人收了仙罩,禹泽看着白兰看得入了迷,目光在白兰身上一刻不离。

    其华捂着胸口又捂着耳朵往禹泽身后挪动,她发现只要听着琴音稍有走神,就什么都做不了,而此时,禹泽又盯着白兰看得投入,她的意识就更坚定地想要推开白兰。

    凝神之力也不是源源不断的,白兰只撑了一会儿,就弹不下去了,在要收手之际,白兰喘着气用力对白耳狼喊了一句:“快走!”

    琴音停了,耳边强劲的水流声荡涤醒了犹如深陷梦境之人。

    白兰身形有些摇晃,她摇摇头,看到禹泽已提剑冲向满脸泪珠的白耳狼......

    身后的人无不激动难掩,缚妖链紧紧捆着白耳狼。白兰独自走入寂林,目光空洞,她忘不掉白耳狼最后的目光和叨念难留山的神情。

    “她有爱人,有孩子,他们都是有家的,他们......也是想要活着的......”

    出了寂林,白兰椅着树,她眼里颗颗泪雨而下,顺着瓷白的脸划下,摔到了土壤里。

    扶桑伸出手将白兰接住,拥在怀中轻轻拍着:

    “我们去屋顶喝酒吧,喝醉了就想不起了。”

    扶桑抱起虚弱的白兰腾空而起,点点星光隐匿了二人向旸谷殿而去。

    白兰攥紧了扶桑的衣襟,紧闭着双眼,凉唇微抽着,许久才呢喃:“他们不过是想活着而已。”

    扶桑心口微颤,他低头看着她,两手拥得更紧,他冰凉的紫玉面具贴在白兰额上,有紫光在旸谷殿上空闪现。

    听到了远处些许欢呼声,应是禹泽他们大获全胜的阵势。

    扶桑落在小木屋的屋顶,刚要将怀中之人放下,衣襟上原本划下的小手又重新攥上,哀求着:

    “你这次能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