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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酒局之上

    敲定了酒局,余鸳与其华春风满面地离开了白兰的小木屋。二人走到大殿门口时又碰到了扶桑从外面回来。

    见她二人略显拘谨,扶桑闲问起来:“这段时日在隐学宫你们怕是都憋闷坏了吧?”

    余鸳毫不掩饰地点着头。而其华稍稍施礼落落大方道:“能来此处是我等的幸运,学些本事回去才不辜负家人。”

    扶桑听了不失礼节地笑道:“哦?看来无疾执教确实认真了。”

    提到无疾,余鸳捂嘴乐起来:“执教他确实认真,我等学子可不敢敷衍呢。”

    其华觉得余鸳这说两句话就熟络的样子不妥,就一边陪笑着,一边胳膊肘顶了顶余鸳。

    哪成想余鸳是个直性子,毫不在意道:“你不必拘谨,扶桑执教与咱们执教的关系这样好,他肯定不会怪罪你我不恭敬的。是不是?”

    其华继续陪笑。

    扶桑连连点头,他觉得余鸳能和白兰成为好友也是恰如其分的。

    来到寝殿后院,远远就看见白兰爬到了树上摘花。

    天青色的裙摆垂在树枝上,随风飘着。树上的白兰一手搂着树干一手摘花。她踮着脚拉长了身形,如瀑般的长发发梢间隐隐透出女子的腰线。

    扶桑踏着青草地来到树下,使出一道星光闪动的仙法在白兰周身护着。

    白兰只觉周身有温暖靠近,她扭头往树下看,对上了扶桑的双眸。

    她笑了,脸庞上有一层光晕,竟比枝头玉白的花朵还要剔透几分。

    扶桑也笑了,他用仙力将白兰从树上带下。待这眼前女子稳稳落地,他才质问道:“我年少在凡间时曾偶遇山间的猴子,它们遇到了高兴的事便在树上跳跃。你不会想着要有个长假也高兴得爬树庆贺?”

    白兰一听到将她与猴子比在一处,心下不爽,翻了扶桑一个大白眼,噘着樱红小嘴不满道:“我是想尽尽学子孝道,想着摘些白兰花,做成香糕给你。哪成想,我在你眼里竟是只猴。”

    “为我做香糕?”扶桑重复了一句,随后笑起来,他指着树又问道:“要用花,你只有这样爬树的法子?”

    “不然呢?不摘花,哪来的糕?”

    “我且来教给你一个妙宗。”

    说着,扶桑一挥袖,袖风吹到树上,顷刻间,片片白兰花瓣夹着点点闪烁星光纷纷而下。

    白兰从未见过这样的“花雨”,她一伸手,接了一捧花瓣。

    她站在“花雨”之中,恰似一株清丽又娇媚的白兰花,唇角上的笑意如同沁人花香。

    扶桑后悔了,以后他要用多长的岁月才能忘掉这一幕?

    在身后攥紧了手,没有再理会白兰。扶桑快步走回房中。他有些气愤地解下面具,看着紫玉面具上映出的脸,手上用力差点将面具捏碎。

    许久,他听到白兰在门外埋怨:“要不要这么喜怒无常?”

    扶桑闭上眼,缓缓放下面具,深吸过后对门外道:“抱歉,突然想到些事。”

    白兰听了还是不屑。

    “你就是喜怒无常。香糕你还吃不吃?丑话说前头,要是不合你胃口你可别把我扔树上。”说完还不满地踢了两下门。

    扶桑失笑,他认真道:“我不嫌弃你尽孝道。”

    白兰听了扶着门框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不自觉地望着天空,她心里是熨帖的,只希望往后许久的岁月里都不会忘了这样的一幕。

    ......

    繁华夜市灯如昼。

    隐学宫山脚边的这一处小街市融汇了四界小商贩。里面最多的还是来自东仓界的仙民,他们开的店大多气派上档次。

    其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一场酒局,她也知晓在这条街市里最豪华的酒家请客组局需要多大一笔花销。私下里咬咬牙,掂量了所带的财物,差不多是这处仙民一年的花销了。

    可这小姑娘的心性是个狠的,身为郡主、南炎封疆王的女儿,秉承了家族信条:人不狠立不稳。尤其是花销之事上,以财物换形势,是她打小就明白的“事理”。

    隐学宫的学子们个个紫纱罩衣在身,这是彰显尊贵身份的衣服。穿着这样的衣服在街市上可获得无比虚荣的目光投掷。

    仙界皆知,能入隐学宫的,都是显贵之人。这些年轻学子也时刻不忘处处要做“显贵”之事。就如穿衣,荷包可以瘪,学子服不能换。

    而白兰却没有穿学子服,就算在隐学宫,她也极少穿学子服。她今日是一身暗红色衣裙,黑纱罩身,是北玄推崇的颜色。手里还握着一把半开的扇子,扇面上画的是一株白兰树。

    其华引领着余鸳和白兰来到酒楼前,五层高楼,飞檐琉璃顶,层层灯火通明。每间窗户都有鎏金纱幔装饰。

    白兰看着眼前这座金闪闪的酒楼不禁想笑:这与凡间一门心思讨好显贵的酒楼有何不同?恐是一口酒就抵数量金。如今仙界众人还真是仙生无趣。

    酒楼老板是个矮白男人,身着酱色衣袍,远处看如同一个行走的地缸。

    他早已领着七八个侍从列队大门外,见其华等人已到,就满脸堆笑地小跑过来,一番行云流水地客套之词。

    其华与余鸳只微微颔首笑了笑,并未与他多言。倒是白兰,自踏进酒楼大堂之中就审视着,尤其是堂中直冲楼顶的高大若树,竟是水晶打造,通身放出璀璨华光。

    白兰对这水晶若树很是感兴趣,径自走到树前,仔细端详。

    众人见她如此,只好停脚陪看着。其华却觉得白兰此举有些见识短少的样子,心里不是很情愿。

    她走到白兰身边低声提醒:“公主,这不过是个摆件而已,这家店的酒才是美味。”

    白兰盯着树往它最深处看,透过璀璨之光晕,树中映出了大堂之中的人影。在这影影绰绰中,仿佛看到了几个身形怪异的人,可又被光影扭得变形,看不真切。

    其华哪里注意这些,怕是大堂之中的人也没注意到。

    那位地缸老板眼球一转,缩着脖子招呼起来:“这位贵人真是慧眼,这棵树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啊。小店的气派全靠它了,无论白日还是夜晚,它都这么光亮,省了我多少灯油呀,哈哈哈!”

    白兰听了打开手中的折扇,为老板扇了扇风笑问道:“店家真会谦虚,您这棵神树不仅省灯火钱,怕是还会镇邪吧?”

    老板听到这一问,眼角抽抽着,连声道:“就是个吉祥摆件,旺旺财运而已。贵人们还是上楼吧,好酒好菜早已备足。”

    白兰甚觉有趣,再环顾这大堂之内,人来人往生意火爆。这之中该有多少妖类?会做生意当如这位地缸老板。

    余鸳看不懂白兰这是又在玩什么鬼点子,拽着她问:“你又看出什么了?三言两语的把人家老板吓坏了。”

    “我久居北玄小地方,没见过这等气派酒楼,向老板讨教讨教,他日也开个这么有趣的馆子,还望大公主常来关照生意哦。”白兰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笑着。

    身后的其华着实看不顺眼白兰这么拿不上台面的样子。

    一行“贵人们”来到酒楼的三楼,其华向身后的人使了眼色,那一拨人很懂规矩地自行离开到别的包间。

    其华这一拨就只有两位公主、三位世子与两位郡主。老板很是懂规矩,将这一拨贵客引领到一个套间之内。

    这处包间邻街,可望河景。老板已设下了仙帐,外面的人看不到房内,而房内的宾客却可尽享美妙夜景。

    待到一番客套寒暄坐稳后,白兰才注意到余鸳今晚很是精心打扮。虽是穿着学子服,但余鸳在发饰上费了番心思:一根银雪钗挽起一半的长发,又缀了几颗紫晶小发簪,两耳同样的紫晶耳坠,清丽大方,额间的碎发平添了几分俏皮。

    真是应了那句词儿:“女为悦己者容”,余鸳做的这副打扮是满心盼着禹泽。再看其华今晚也是不留余力地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精心装扮:发间用紫纱打成花结系在脑后,飘带随长发缀在腰间,更添灵动。额间还画了花钿,淡粉的色调若隐若现,更显得整个人艳丽风情。

    白兰饮了几口花露,执扇静观眼前这几个美人,今晚还真是不白来,不知那禹泽大皇子一会儿要怎样左右逢源才不辜负这些女儿家的心意。想到这,白兰用扇子挡住嘴自顾自偷笑起来。

    美人们也在相互打量,暗自较劲。

    忽而听到外间有动静,白兰觉得这好戏是不是要开场了?

    一阵脚步声由外传至内,酒楼老板笑弯了腰在门口恭敬着。只见禹泽大皇子一身学子服气度勃发现身。

    包间内的众人立马齐齐站立,除了白兰和余鸳,其余人都对着禹泽恭敬施礼。

    禹泽环视了一圈,微微点头,合手回了个虚礼。此时他注意到了一身暗红黑纱的白兰,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在他眼里,白兰绝不像个皇家女子,恣意散漫。虽气质样貌不逊,但她的“劣迹”着实掩盖了她的容颜。

    “抱歉,因学尊有事安排,我来晚了,稍后我自罚三杯。”禹泽嘴上如此说,面上却毫无愧色。

    其华目光流转,笑靥轻声迎上:“大皇子深得学尊爱护,要处理的事务自然也是重要的,是我僭越打扰,却不料打皇子如此随和,肯给我薄面出席。”说着还施了一个显露身段的礼。

    禹泽见这小郡主如此识礼节,说的话也甚是顺耳,便顺势虚虚扶了其华起来,难得语气客气:“何来僭越,都是隐学宫的学子,不必多礼。”

    一旁站了许久的余鸳看着其华殷勤的样子已有些丝丝酸意。

    白兰冷眼而观,心里盘算着:这是好戏的序幕?

    又一番你敬我推的坐位排序后,以大皇子为主位的酒局算是正式开始了。

    跟随禹泽的不知哪一门的小世子不忘提醒自罚三杯的事。

    禹泽点头称是,等着旁人给添酒。他左边是余鸳,右边是白兰。

    余鸳刚要伸手倒酒,白兰却将扇子拢了敲着手心冲立在一旁的侍者吩咐道:“快给大皇子满上,人家虽是自罚,你们不勤着侍奉,那可就是讨罚了。”

    众人听了白兰的玩笑都憋不住笑了起来,可余鸳却不大高兴,她此时是想为禹泽倒酒的,特别的想......

    而禹泽,本也就等着余鸳近身给他献酒,却不料被白兰给岔开了。

    好个不解风情的北玄公主。

    余鸳睨了一眼白兰,禹泽也将不满的眼风刮了过去。白兰却全部视而不见,只冲着余鸳摇头叹气。

    余鸳大公主,你的矜持呢?人家一个眼色你就往上凑?

    正当侍者执壶刚要倒酒,其华却连连自责着起身,截过侍者手里的酒壶。

    “大皇子,是我怠慢了,今天本是我做东。”手上动作优雅缓慢,顺着酒水流出的还有其华眼里送出的暗波,滴滴送至禹泽面前。

    余鸳平复着呼吸,不自觉地伸手握紧了酒杯,白兰则是展开扇子要扇一扇这酒局之上的酸杂味道。

    场面一度很安静,只有外间的丝竹琴乐飘进来,弹拨着暧昧。

    在其华殷勤侍奉之下,禹泽大皇子满饮三大杯,在最后一杯酒放下时,禹泽眼前又多了一方帕子。

    罚了三杯酒后,禹泽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抬手推开了帕子。

    余鸳已经开始咬嘴唇了。

    “大皇子可是喝足了?我们这些可是眼巴巴看了许久呢。做东的郡主可否赏脸让咱们也能动动筷子?”白兰拿着扇子轻敲桌角,打着节奏提醒这尴尬的两人。

    其华不怎么甘心地收回帕子,冲众人施了个礼:“怪我了,大家请随意。”说着又拍了两下手,叫来侍者上菜。

    禹泽抬起酒杯向余鸳示意,怎奈余鸳还在咬嘴唇。

    白兰拨开了眼前的侍者的胳膊,伸着脖子冲余鸳道:“大公主可是一个人无趣了?”

    余鸳放开了嘴唇不知所以地看向白兰。

    其华又要招呼余鸳,被白兰一把拽住:“郡主还是安心吃酒吧,主子们自有主子们的乐趣。”

    这带刺的话如小飞针,针针扎进了其华的心管上。

    其华被白兰捏住的手腕微微抖着,她对白兰的这副样子从来就没有招架过。

    禹泽并未理会其他,一直端着酒杯等着,目光温柔如水。

    余鸳的脸皮薄,局促低了低头,刚刚心头的丝丝酸涩此时已随着抬起的酒杯成了阵阵甘甜。

    白兰满意地松开了其华的手腕,也端起酒杯,径自碰了其华的酒杯,将一杯美酒一饮而尽。

    酒局上的人相互喝开了,三三两两推杯换盏。酒楼老板更是精心安排,硬生生送上了舞者表演助兴。

    白兰不经意间望向了窗外,弯月与灯火辉映。

    她起身走到窗边远眺,却在楼下熙攘人群中暼见一个身形与扶桑相似的人,一身深蓝纱衣,在他身后有一团黑气紧随。

    白兰没有顾及许多,使出仙法化烟从窗户跃出,而屋内众人却没有注意到,只有地缸老板提起袍角一路小碎步往楼下跑。

    落到街上,白兰稳住气息,没有惊扰人群,只一路跟随着那个身影。

    走了一小段,那个身影已湮没在人群中,只有一团黑气在肆意流窜,看着像是着急追着什么。

    白兰望了望两边楼阁,选了一处角阁,看准了高处化烟奔上去。

    落稳后白兰顺着那股黑气追逐的方向望去,却看见一个头发披散,一身八卦黑衣的人正在人群中躲藏,偶尔回头的张望,露出了一双幽绿的眼珠。

    白兰看后不禁疑问:“这明明是个仙人,怎带有一身的化形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