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梦

    梧桐做了个梦，他见到了之前那个老卒，这根本没有理由，可他没法控制他的梦，他的实力好像又增长了许多，也许这是一个机遇。

    “七月廿二，多云，宜搬家、结婚。忌出行、探病。

    \t老卒慢悠悠撕下今天的日历，搓捻着卷成纸卷，把它放在灶坑里点着，一点明黄的火光引燃了豆荄，土黄色的茎杆噼噼叭叭的燃烧，清冷的土屋有了一丝人气。

    \t豆荄其实应该叫做豆秸，意为豆类植物的秸秆，这种东西只要是干的便很容易点着，比玉米秸秆好烧多了。

    \t老卒没有接着往里面填豆秸，他慢腾腾靠近倚着玉米秸秆的角落，横着抱起一捆放倒在地，等下他会往灶坑里面填这个。

    \t最近几年他很少捡到豆荄，大约五六年前他的外孙子种着几亩黄豆，秋天的时候他便可以收到一车的豆荄，有时候他也会上山捡一些断木，树枝什么的。

    \t他扶着炕沿用脚把几根秸秆送进灶坑，转身坐在炕上看着小院里那些一人高的玉米，这些玉米也是他外孙子种的，大概是三年前？还是两年前？这片地还归他自己种，那时候他在前院后院都种上了高粱，秋天的时候他可以拿着镰刀一垄垄地割下去，收获的高粱穗可以给人结婚用，也可以拿去做枕头，这几年朝他要高粱籽的人也少了。

    \t其实也正常，这几年他一直在自己这几个女儿家辗转，年纪大了总是不让人放心，他也只好听这些女儿的吩咐，自己的家倒是很少居住了。

    \t老卒缓缓走到门口，砂石的院子里生出几片野草，窗台下摆着铁砧的树墩上也长了一株草。

    \t后院的赵生来过这里给他院子割草，割的也很糊弄，水井旁又长了那么高，他的儿子前几天来过一回，他儿子割的倒很麻利，贴着草根割的差不多。

    \t柴火垛和后院子全都生满了小腿那么高的荒草，草里面藏着蚂蚱和蚊子，草叶还划腿，从那里走来腿上要痒一阵子。

    \t屋东头还有一间土房，两者相隔十几步远，中间有一条红砖铺成的小路相连，那间屋子最开始是他的屋子，后来大女儿结婚，这间屋子便给了大女儿。

    \t唔……那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吧。

    \t后来大女儿的大女儿结婚，这间屋子便给了大女儿的大女儿，也就是他的外孙女。

    \t后来外孙女生下一个小小子，他小时候一直陪在他和妻子身边。

    \t后来在他重孙子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他的妻子过世，剩下他一个人……

    \t老卒看向那边的土屋，说来也很神奇，这两间房子是同一年盖的。而那间屋子才空出来不几年，窗台咧开一个大口子，门口也被门框的土压的变了形，铆钉钉的门无力地开了个口子，耗子可以随便进出了。

    \t他这房子也有耗子，只是他眼睛花的厉害，耳朵也听不清楚，这屋子竟也像没有老鼠一样。

    \t他这间屋子他有时候还会回来住上几天，但是东面那个房子再也不会有人住了。

    \t他的重孙子往后要去大地方修行，孙女也不得不去和她婆婆一起生活，这房子自然是不会再有人住了。

    \t那小院里荒草更甚，房屋也露出颓势，恐怕再有一年这房子就要塌了。

    \t老卒不算有什么文化，只能将就看看万年历，即使度过八九十年的时光还是没法来形容这房子有多么的衰老虚弱。

    \t天色阴沉，宁静的村里响起老人寻找幼童的叫喊，平淡略带焦急的音调一遍又一遍重复，邻里的狗叫了几声又安静下去，冷风拂动，玉米叶摩挲的声音，大门口两棵高大的柳树……

    \t老卒忽地感觉很冷，于是他裹紧衣服，驼背走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