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身世如何
因为下雪，宁静了一段时间的青峰村而今又热闹起来，开凿的几口鱼塘全被冰冻住了。
孙书敏怕鱼在水下缺氧，到了年关变成死鱼，急着找老村长商量了一番，正领着一帮人在塘上凿冰窟窿。
这又是件新鲜事儿，冰面上只有十来个青年小伙子脱了棉衣，拿着铁镐干得正欢，鱼塘周围却围满了村里的乡亲们议论得热火朝天。
孙书敏怕把冰面凿破，小伙子们掉入冰水之中，见周围人多，便找来几条草绳一端绑在凿冰小伙子的腰间，一端拽在岸上凑热闹的乡亲们手中，也算有个照应。
结果也不知是那个手欠的将手中草绳一拉，冰面上被绑着的小伙子顿时摔了个仰面八叉。
大家顿时找到了新的乐趣，纷纷拉扯手中草绳，冰面上一时间人仰马翻，岸上笑成一片，冰上骂声不绝。
不多时冰面上的众人终于得了要领，将手中铁镐狠狠凿入冰中，立稳了脚步，便将之前凿出来的冰屑往岸上掷，于是岸上又一片慌乱，不过很快就有人又抓起满地积雪还击，顿时鱼塘上空玉屑纷飞，冰上岸上闹成一团，再到后来便发展成全村老少打雪仗了。这样一边闹一边干，四个冰窟窿足足凿了一个时辰。
大家虽然闹腾得欢，却没人往孙书敏身上扔雪球，毕竟而今他是青峰村的孙先生，是比老村长威望还要高的存在，生怕贸然出手唐突了他。
他们此刻却不知孙书敏少年心性，早在岸上看得心急难耐，只是苦于无人掷他，也不好胡乱砸人，手中一个雪球被揉捏得光滑无比，却不知该扔往何处。
偶然有人望过来，让他满心欢喜，正在跃跃欲试的时候，结果对方微微一躬恭恭敬敬道一声“孙先生”，然后又和别人闹作一团，顿时让他觉得无比惆怅。到了后来他也只好死了这门心思，苦笑着看众人玩闹。
看人玩耍自己却被晾在一旁实在无趣，孙书敏便想着干脆回家自己在后院堆个雪人也好，刚一转身，迎面一个雪球砸了他一个花开满面。
雪球很松散，触着他的脸颊便碎了，雪沫糊了他一脸，还有不少雪沫顺着衣领滑了进去，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孙书敏不惊反喜，心道终于有人体谅自己的痛苦，顾不得抹去满脸雪沫，依稀见着前面不远处似乎蹲着个人，想必就是此人偷袭，顺手就将手中早已捏得瓷实的雪球掷了过去，还大叫一声：“正中狗头！”
结果对面“哇”的一声，传来一个小孩响亮的哭声。
孙书敏赶紧抹去雪沫定睛一看，哪是什么人蹲着偷袭，根本就是个四五岁的娃娃，头上戴着个虎头帽，小脸冻得红通通的，这会儿正用双手不停抹眼泪，嘴中哭声一阵紧过一阵。
孙书敏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蹲下一看，那小孩额角红了一块，应是被砸出来的。
他自然知道自己手中那雪球被握得久了早就变成了一个冰坨，硬度远非寻常雪球能比，而今只能暗自庆幸没怎么用力，否则砸个满面开花更难交待。
只是哄小孩他却不擅长，先是抱着拍了半天后背，复又做了几个鬼脸，却都不见效果，最后灵机一动说道：“别哭，不哭叔叔给你糖吃。”
这话一出，那小孩果然不哭了，双眼含泪委屈的望着孙书敏，缓缓的将一只冻红的手掌伸到了孙书敏眼前。
孙书敏顿时尴尬不已，自己原本不过是哄小孩子，哪会真的随身带着糖果，他当场索要，自己又如何拿得出来，只好解释道：“叔叔现在没有，不如换个别的？”
“糖葫芦？”
“没有。”
“面人儿？”
“没有。”
“蜜饯子？”
“没有。”
孙书敏被问到后来，脸都黑了，心道这谁家孩子啊，自己客气一句他竟然真的要了一路，再转念一想，这小孩子要的东西估计自己都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实在难以脱身，索性说道：“要不下次叔叔给你买，买很多，好不好？”
“嗯，那以后叔叔给我很多，但现在叔叔给我一个好不好？”小孩子满面天真，双眼像两泓清泉般清澈透亮，定定的看着孙书敏的双眸。
这娃娃尼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现在要一个，以后还要很多，倒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看着小孩天真无邪的眼睛，孙书敏也不好再骗他，只好说道：“现在呢，叔叔实在是一个都没有，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嘴角一瘪“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孙书敏赶紧环顾四周，幸好大家玩得热火朝天，没人留意这边，只好又拿出老一套，抱着拍拍背，又做会儿鬼脸，但折腾半晌全然不起作用，不觉有些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便是哭上一天，我也没有啊，你还不如耐心等等，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好不好？”
“哇……”
“你怎么不讲道理？！”
“呜……”
“你咋还没完没了了呢？”
“嘤……”
“我去，这玩意好难搞啊！！！”
“啊……”
“上天啊！请赐给我一颗糖或者随便什么吃的吧！”
孙书敏正对着娃娃没柰何，斜地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托着一块点心：“小弟弟乖，不闹了，这块绿豆糕就送给你哦。”
孙书敏抬眼一看却是身着绣金火貂裘，外披宝蓝大氅的墨萱，红蓝相间中衬得一张俏脸如若凝脂，兜帽上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显得分外可爱。
她这会儿正弯了腰，两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娃娃，嘴角却挂着一丝甜美笑意。
那娃娃哭声渐消，捂着双眼的小手轻轻露出了一丝缝隙，偷瞄了一眼墨萱手中糕点，又抬眼看了看墨萱，缓缓将手试探着伸了过去。
墨萱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他才完全放下戒备，猛地伸手抓了绿豆糕，缩了回去。
墨萱溺爱的摸了一下娃娃的脑袋，说道：“乖哦，来，说谢谢姐姐！”
那娃娃破涕为笑，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姐姐。”
墨萱才伸手将他从雪地里拉了起来，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玩吧！”
“妈妈！妈妈！漂亮姐姐给我糕吃！”小孩子一边欢叫着，一边朝远处跑去。
“到时候叔叔一定给你买糖果吃哦！”孙书敏对着娃娃背影大叫，那娃娃却早已跑进人群中看不见了。孙书敏这才对墨萱说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成日还带些糕点零嘴在身边啊。”
“你要不要？”墨萱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不……呃……还是要一块吧，除了绿豆还有些什么味道的？”孙书敏本想不要，又觉得人家一片好意，拒绝不好，便应了下来。
“没其他，就有绿豆，大男人吃个东西还挑三拣四的，拿去！”
啪一块绿豆糕拍在孙书敏掌心化作一块绿豆饼，孙书敏摇头苦笑，自己不过多嘴问了一句，这绿豆糕就遭了无妄之灾。讪笑着将绿豆糕送入口中，他却忽然张大了眼睛，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这绝不是绿豆糕！
墨萱的师傅喜欢吃糕点，所以带在身边的都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糕点，而墨萱跟着师傅耳濡目染，口味自然也是刁钻，能入得了她口的，也是这大夏数一数二的东西。
孙书敏哪享受过这等美味，囫囵吞下绿豆糕，才后悔没多多品味，于是涎着脸又将手伸出去碰了碰墨萱手肘：“墨萱姑娘，再来一块？方才咽得急了，没尝出味儿来。”
“没了！”
“没了？你怎么就带这么两块在身上？”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成日就想着带些糕点零嘴在身边啊？”
我去，怎么忘了这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不是讨不自在么？正发呆，啪，手中又多了一块绿豆饼。
“拿去！”
孙书敏讪笑的接了：“今日好像心情不错？”
“快到年关了啊，想必东海、上都、屏州这些个大城的坊市红火，伍家又能有不少进项呢！”
“果然是个生意人，这满脑子都是赚钱。”孙书敏一边吃绿豆糕，一边含糊的嘟囔。
“唉，不知师傅他们在东海怎样了，往年这时候，院子里已经挂灯笼，牵彩带的布置起来了。到了年关的时候，一大家人便围着八仙桌吃年夜饭，吃过年夜饭便要去师傅房里磕头，师傅会将不等的碎银塞在一个个红纸袋里放在桌上，磕完头说了吉祥话就能拿上一个。我每次去，师傅都会给我递眼色，所以我每年都是拿得最多的。你们家过年是怎么样的？”墨萱忽然问道。
孙书敏猛地一愣，顿了一下才淡淡说道：“都差不多吧。”
他心里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不知他们是不是也快过年了，以往年夜饭都是三人围坐一桌，母亲会做满满一桌子菜，特别是自己爱吃的清蒸鱼和手撕鸡，那是每年雷打不动的菜品。
吃罢晚饭，大家一边看电视就一边包饺子，等到新年钟声敲响，母亲又会煮上一碟。
虽说大家年夜饭都吃得很饱，但这盘饺子每人都是一定要吃上几个的，父亲甚至还要倒上一杯酒，说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小的时候都是父亲一个人喝，自从上了大学，父亲也会给自己倒上一杯，看着自己喝了下去，便笑着说“饺子就酒，前途无忧”。只是今年自家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两人坐在桌前发呆？还是根本就没了那团圆的年夜饭？母亲还会包饺子吗？父亲还会喝酒吗？喝了酒又该说什么呢？想到这里孙书敏不觉鼻子有些发酸。
墨萱却似浑然不觉，有意无意的问道：“你过年也不回去看看？”
孙书敏抬头一看，墨萱正双眼灼灼的盯着他，便又低了头，心中寻思这事儿能讲出来吗？若是不讲出来这话又怎么回答呢？这几个月来她对自己似乎也无恶意，若是将自己身世说出来，她能帮自己保密吗？若这事儿传了出去又会怎样呢？
孙书敏心里正没个主意，墨萱却似乎浑然忘了这事儿，浅浅一笑，猛地一指鱼塘方向：“看有鱼跳上来了！”
孙书敏恍恍惚惚的往冰面望去，只见雪白的冰面上，一条浑身金鳞的鱼窜出冰窟落在冰面上正蹦跶。
孙书敏怕鱼在水下缺氧，到了年关变成死鱼，急着找老村长商量了一番，正领着一帮人在塘上凿冰窟窿。
这又是件新鲜事儿，冰面上只有十来个青年小伙子脱了棉衣，拿着铁镐干得正欢，鱼塘周围却围满了村里的乡亲们议论得热火朝天。
孙书敏怕把冰面凿破，小伙子们掉入冰水之中，见周围人多，便找来几条草绳一端绑在凿冰小伙子的腰间，一端拽在岸上凑热闹的乡亲们手中，也算有个照应。
结果也不知是那个手欠的将手中草绳一拉，冰面上被绑着的小伙子顿时摔了个仰面八叉。
大家顿时找到了新的乐趣，纷纷拉扯手中草绳，冰面上一时间人仰马翻，岸上笑成一片，冰上骂声不绝。
不多时冰面上的众人终于得了要领，将手中铁镐狠狠凿入冰中，立稳了脚步，便将之前凿出来的冰屑往岸上掷，于是岸上又一片慌乱，不过很快就有人又抓起满地积雪还击，顿时鱼塘上空玉屑纷飞，冰上岸上闹成一团，再到后来便发展成全村老少打雪仗了。这样一边闹一边干，四个冰窟窿足足凿了一个时辰。
大家虽然闹腾得欢，却没人往孙书敏身上扔雪球，毕竟而今他是青峰村的孙先生，是比老村长威望还要高的存在，生怕贸然出手唐突了他。
他们此刻却不知孙书敏少年心性，早在岸上看得心急难耐，只是苦于无人掷他，也不好胡乱砸人，手中一个雪球被揉捏得光滑无比，却不知该扔往何处。
偶然有人望过来，让他满心欢喜，正在跃跃欲试的时候，结果对方微微一躬恭恭敬敬道一声“孙先生”，然后又和别人闹作一团，顿时让他觉得无比惆怅。到了后来他也只好死了这门心思，苦笑着看众人玩闹。
看人玩耍自己却被晾在一旁实在无趣，孙书敏便想着干脆回家自己在后院堆个雪人也好，刚一转身，迎面一个雪球砸了他一个花开满面。
雪球很松散，触着他的脸颊便碎了，雪沫糊了他一脸，还有不少雪沫顺着衣领滑了进去，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孙书敏不惊反喜，心道终于有人体谅自己的痛苦，顾不得抹去满脸雪沫，依稀见着前面不远处似乎蹲着个人，想必就是此人偷袭，顺手就将手中早已捏得瓷实的雪球掷了过去，还大叫一声：“正中狗头！”
结果对面“哇”的一声，传来一个小孩响亮的哭声。
孙书敏赶紧抹去雪沫定睛一看，哪是什么人蹲着偷袭，根本就是个四五岁的娃娃，头上戴着个虎头帽，小脸冻得红通通的，这会儿正用双手不停抹眼泪，嘴中哭声一阵紧过一阵。
孙书敏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蹲下一看，那小孩额角红了一块，应是被砸出来的。
他自然知道自己手中那雪球被握得久了早就变成了一个冰坨，硬度远非寻常雪球能比，而今只能暗自庆幸没怎么用力，否则砸个满面开花更难交待。
只是哄小孩他却不擅长，先是抱着拍了半天后背，复又做了几个鬼脸，却都不见效果，最后灵机一动说道：“别哭，不哭叔叔给你糖吃。”
这话一出，那小孩果然不哭了，双眼含泪委屈的望着孙书敏，缓缓的将一只冻红的手掌伸到了孙书敏眼前。
孙书敏顿时尴尬不已，自己原本不过是哄小孩子，哪会真的随身带着糖果，他当场索要，自己又如何拿得出来，只好解释道：“叔叔现在没有，不如换个别的？”
“糖葫芦？”
“没有。”
“面人儿？”
“没有。”
“蜜饯子？”
“没有。”
孙书敏被问到后来，脸都黑了，心道这谁家孩子啊，自己客气一句他竟然真的要了一路，再转念一想，这小孩子要的东西估计自己都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实在难以脱身，索性说道：“要不下次叔叔给你买，买很多，好不好？”
“嗯，那以后叔叔给我很多，但现在叔叔给我一个好不好？”小孩子满面天真，双眼像两泓清泉般清澈透亮，定定的看着孙书敏的双眸。
这娃娃尼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现在要一个，以后还要很多，倒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看着小孩天真无邪的眼睛，孙书敏也不好再骗他，只好说道：“现在呢，叔叔实在是一个都没有，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嘴角一瘪“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孙书敏赶紧环顾四周，幸好大家玩得热火朝天，没人留意这边，只好又拿出老一套，抱着拍拍背，又做会儿鬼脸，但折腾半晌全然不起作用，不觉有些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便是哭上一天，我也没有啊，你还不如耐心等等，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好不好？”
“哇……”
“你怎么不讲道理？！”
“呜……”
“你咋还没完没了了呢？”
“嘤……”
“我去，这玩意好难搞啊！！！”
“啊……”
“上天啊！请赐给我一颗糖或者随便什么吃的吧！”
孙书敏正对着娃娃没柰何，斜地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托着一块点心：“小弟弟乖，不闹了，这块绿豆糕就送给你哦。”
孙书敏抬眼一看却是身着绣金火貂裘，外披宝蓝大氅的墨萱，红蓝相间中衬得一张俏脸如若凝脂，兜帽上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显得分外可爱。
她这会儿正弯了腰，两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娃娃，嘴角却挂着一丝甜美笑意。
那娃娃哭声渐消，捂着双眼的小手轻轻露出了一丝缝隙，偷瞄了一眼墨萱手中糕点，又抬眼看了看墨萱，缓缓将手试探着伸了过去。
墨萱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他才完全放下戒备，猛地伸手抓了绿豆糕，缩了回去。
墨萱溺爱的摸了一下娃娃的脑袋，说道：“乖哦，来，说谢谢姐姐！”
那娃娃破涕为笑，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姐姐。”
墨萱才伸手将他从雪地里拉了起来，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玩吧！”
“妈妈！妈妈！漂亮姐姐给我糕吃！”小孩子一边欢叫着，一边朝远处跑去。
“到时候叔叔一定给你买糖果吃哦！”孙书敏对着娃娃背影大叫，那娃娃却早已跑进人群中看不见了。孙书敏这才对墨萱说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成日还带些糕点零嘴在身边啊。”
“你要不要？”墨萱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不……呃……还是要一块吧，除了绿豆还有些什么味道的？”孙书敏本想不要，又觉得人家一片好意，拒绝不好，便应了下来。
“没其他，就有绿豆，大男人吃个东西还挑三拣四的，拿去！”
啪一块绿豆糕拍在孙书敏掌心化作一块绿豆饼，孙书敏摇头苦笑，自己不过多嘴问了一句，这绿豆糕就遭了无妄之灾。讪笑着将绿豆糕送入口中，他却忽然张大了眼睛，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这绝不是绿豆糕！
墨萱的师傅喜欢吃糕点，所以带在身边的都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糕点，而墨萱跟着师傅耳濡目染，口味自然也是刁钻，能入得了她口的，也是这大夏数一数二的东西。
孙书敏哪享受过这等美味，囫囵吞下绿豆糕，才后悔没多多品味，于是涎着脸又将手伸出去碰了碰墨萱手肘：“墨萱姑娘，再来一块？方才咽得急了，没尝出味儿来。”
“没了！”
“没了？你怎么就带这么两块在身上？”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成日就想着带些糕点零嘴在身边啊？”
我去，怎么忘了这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不是讨不自在么？正发呆，啪，手中又多了一块绿豆饼。
“拿去！”
孙书敏讪笑的接了：“今日好像心情不错？”
“快到年关了啊，想必东海、上都、屏州这些个大城的坊市红火，伍家又能有不少进项呢！”
“果然是个生意人，这满脑子都是赚钱。”孙书敏一边吃绿豆糕，一边含糊的嘟囔。
“唉，不知师傅他们在东海怎样了，往年这时候，院子里已经挂灯笼，牵彩带的布置起来了。到了年关的时候，一大家人便围着八仙桌吃年夜饭，吃过年夜饭便要去师傅房里磕头，师傅会将不等的碎银塞在一个个红纸袋里放在桌上，磕完头说了吉祥话就能拿上一个。我每次去，师傅都会给我递眼色，所以我每年都是拿得最多的。你们家过年是怎么样的？”墨萱忽然问道。
孙书敏猛地一愣，顿了一下才淡淡说道：“都差不多吧。”
他心里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不知他们是不是也快过年了，以往年夜饭都是三人围坐一桌，母亲会做满满一桌子菜，特别是自己爱吃的清蒸鱼和手撕鸡，那是每年雷打不动的菜品。
吃罢晚饭，大家一边看电视就一边包饺子，等到新年钟声敲响，母亲又会煮上一碟。
虽说大家年夜饭都吃得很饱，但这盘饺子每人都是一定要吃上几个的，父亲甚至还要倒上一杯酒，说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小的时候都是父亲一个人喝，自从上了大学，父亲也会给自己倒上一杯，看着自己喝了下去，便笑着说“饺子就酒，前途无忧”。只是今年自家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两人坐在桌前发呆？还是根本就没了那团圆的年夜饭？母亲还会包饺子吗？父亲还会喝酒吗？喝了酒又该说什么呢？想到这里孙书敏不觉鼻子有些发酸。
墨萱却似浑然不觉，有意无意的问道：“你过年也不回去看看？”
孙书敏抬头一看，墨萱正双眼灼灼的盯着他，便又低了头，心中寻思这事儿能讲出来吗？若是不讲出来这话又怎么回答呢？这几个月来她对自己似乎也无恶意，若是将自己身世说出来，她能帮自己保密吗？若这事儿传了出去又会怎样呢？
孙书敏心里正没个主意，墨萱却似乎浑然忘了这事儿，浅浅一笑，猛地一指鱼塘方向：“看有鱼跳上来了！”
孙书敏恍恍惚惚的往冰面望去，只见雪白的冰面上，一条浑身金鳞的鱼窜出冰窟落在冰面上正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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