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穿越之生而为神 » 128.支招

128.支招

    孙书敏和姚驰宇次日又去庞府,门房却说他们家老爷昨日去了衙门公干,今日还未回来,府上也差了人去问,只说在对答上都大人们的问话,谁也不知何时回来。

    两人没办法,只好又满大街闲逛一日,孙书敏心里揣着做生意的想法,倒也没闲着,既然见不到庞道统,就去坊市中将屏州物价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第三日两人再去,庞府门房才将他们引了进去,庞道统得了苏望叮嘱,又兼吕昧光点醒此人既然和伍家有关,恐怕与修者也有些牵扯。

    庞道统不敢在孙书敏面前托大,斟茶倒水礼数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三人落座,他天南海北的陪着孙书敏和姚驰宇鬼扯了大半个时辰,从生意说道农耕,从断案说道花魁,始终不提引荐苏望一事,但也不端茶送客,仿佛这闲篇可以一直聊下去。

    其实他而今有苦难言,人是自己招来的,若是开口又让他回去青峰村,一来显得自己过于儿戏,堕了官家颜面。

    二来那玉手老人的事迹他也早有耳闻,只是一向觉得修者和凡人殊途陌路,很难搭上关系。而今吕昧光说起东海伍家一脸凝重,于是更觉麻烦,若是那玉手老人睚眦必报,这边得罪了孙书敏还不知会不会引来其他事端,心下也有些惴惴,只好绞尽脑汁一通胡吹海侃,只求孙书敏自己坐不住了告辞走人。

    姚驰宇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待遇,不但有丫鬟斟茶倒水,还有各色茶点供他随意取用,而庞道统对孙书敏客客气气,就连目光时不时投向他,都满含笑意,越发觉得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将母亲接来享福,心中越发自得,摇头晃脑四处打量,也不觉得枯燥。

    但孙书敏聊得久了却品出点味道来,庞道统胡吹瞎侃正经话一句没有,聊了大半个时辰,自己究竟是来干嘛也没个下文,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仅仅是为谈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何至于要将自己大老远从青峰村弄来屏州呢?

    他思忖半晌,终归没有合适的答案,于是试探着问道:“不知庞师爷此前所说面见苏大人是什么时候?”

    庞道统自知也拖不过去,半真半假的皱眉思忖半晌,估计装作思索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又才说道:“孙老板有所不知,年前我屏州出了一件大案,好巧不巧的而今上都正好派人来查,这几日苏大人应付上都来人,忙得不可开交,恐怕面见这事儿还得往后再压一压,还请见谅。”

    孙书敏那日在城门外的官道上也见到上都来人,至于蛊毒一案这几日也有所耳闻,如今再听庞道统说来,想必不是推脱之词。

    但面见一事没个确切的日子,又不知道要等到几时,孙书敏想了一想面现难色道:“庞师爷也知我是生意人,若是这没个日程,一直枯等……”

    庞道统自然知他心意,无非便是没个明白话,耽误了他做生意。

    于是也皱眉想了一下,若是普通人这事反而简单,无非就是按律法出具一纸官家文书,让他能够顺利通关做生意而已,反正是亏是赚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但现今他却不敢擅作主张,答道:“孙老板心意我也明白,只是这事儿我得再去问问苏大人意思。”

    孙书敏心下琢磨,若是见不着苏望,先将自家生意的事情打理起来倒也不错,反正一开始也并没有指望在衙门里谋个一官半职,万一真像老村长说的诸多约束,反而要命,于是赶紧起身躬了一躬道:“那便有劳庞大人了。”

    说罢这句,他也知道再要枯坐下去,除了漫无边际的胡吹海侃,估计难有建树,索性叫上姚驰宇告辞走了。

    那二人很快走得没了踪影,但却让庞道统犯了难。

    他口中虽说是去问问苏望意思,但苏望的意思显然是让他既不疏远也不亲密,作壁上观就好,去问也是白搭,反而惹得苏望不喜,所以这事儿终究还得自己拿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至于何日面见苏望那边更是遥遥无期,今日拿上都来人搪塞了过去,但上都来人终究要走,总归不能次次都用这个理由,胡乱搪塞终究不是办法。

    而且如今恐怕也真难找苏望说话,上都来人定了此案为蛊毒杀人,与屏州关系小了许多,但少不得还要讯问此人生前去过哪里、见过何人、有何仇家、有何异常诸如此类事项,而这些事落在屏州地界上,苏望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是胡说。

    窗外空中的浓云被冻住了一般紧密凝实,阴沉得仿佛随时会飘下雪来,干冷的风吹过院落,有几棵枯草虽被吹得左摇右摆,根部却仍然倔强的抓住大地。

    庞道统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悟,叫道:“来人,去马师爷府上。”

    他到马忠暖房的时候,马忠正蹲在地上侍弄花草,见了庞道统才站起身来招呼对面坐了,又叫了人上茶才问道:“庞师爷今日颇有闲暇?”

    庞道统一脸苦笑:“我而今焦头烂额,哪里比得了马师爷的闲情逸致,数九寒天还不忘花花草草。”

    “哦?”马忠饶有兴趣的看了庞道统一眼,打趣道:“人道是心有九窍便是绝顶聪明,不想这天底下还有事情能难住通了十窍的庞师爷?”

    庞道统摆了摆手:“马师爷休要取笑,我那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而今却正有一件事情让我寝食难安,少不得要请教马兄。”

    “请教二字实不敢当,能让庞兄寝食难安的事情倒是罕见,不妨说来听听,大家参详参详。”

    “你也知道孙书敏是我奉苏大人之命找来的,而今出了变故,苏大人自然不便再与他相见,但却又不说打发他回去,只说不聚不离、静观其变。静观其变倒也无妨,只是这不聚不离实在让人为难,如何安置孙书敏和姚驰宇而今也没个说法,我也不好随便应他。先前道他与伍家有些关系,想着能为我所用有利坊市兴盛,却不想这伍家在那吕昧光口中似乎颇为忌讳。若是来往得热切了些,又恐惹得上都不喜,若是生分了,又怕那孙书敏生出些别的念想,若是惹到连吕昧光都忌讳的那个什么玉手老人,这事儿恐怕又是不美。左思右想这事儿实在难办,还请马兄支个高招。”说罢苦笑连连,不住拱手。

    马忠道:“苏大人让你静观其变,你静观其变便罢了,何苦到我这里寻高招,我又哪有高招?”

    “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那二人去了我府上,我用上都来人一事搪塞过去了,但总归不能次次都如此打发,到头来终究得给孙书敏一个交代。”

    “苏大人不是说了不聚不离,那还担心什么,苏大人也没说过不让人家讨生活,你只管静观其变便好。”

    “听他今日意思仍是想做生意,而吕昧光又说伍家不妥,若是让他大张旗鼓做生意,岂不是又会惹得上都不喜?而且如此一来,伍家行商穿州过省,少不得还要到我处批核官文,以后究竟是办也不办,也颇费思量。”

    马忠瞅了庞道统半晌,忽然展颜一笑,端起茶水咂了一口:“庞兄思虑实在是深远了些,伍家莫非是今日才行走江湖的?”

    “自然不是。”

    “莫非伍家与修者有些干系上都是今日才知道的?”

    “恐怕也不是。”

    “伍家营商多年,想必此前他家营商官文你也核批了不少,为何而今你却在办不办上犯了踌躇?若是你从未见过吕昧光,还不是一样会将通关文书批与他家。上都既然全都知道,而又容忍他家行商江湖,你又何苦要弄得那么清楚。庞兄应懂法不责众的道理,全天下的城防都批了他家通关文书,你若不办,岂不是横生枝节?所谓墨守成规,他家能行商天下便是成规,你若是破了成规恐怕反倒捅出篓子。这就好似差使下人办事得赏几个小钱一般,都是成规,你若不给便是你坏了规矩,若真是被人张扬出来,非但没人去怪下人贪心,反倒会说做主子的吝啬。又好比各家红白喜事,若是请到了自家头上,即便心中不喜也得准备些黄白事物,若是一毛不拔或是给得少了,也断然说不过去。天下成规何其多也,庞兄若想破了这成规恐怕有些不相宜。”

    “按马兄说法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做?”

    “我的意思是按苏大人说的办就是了,无需多虑。”马忠笑眯眯的说道。

    庞道统心中暗骂老狐狸,从头到尾一到关键处便抬出苏大人,虽说话中意思谁都听得出来,但他却一点口实也没落下。

    到时候真让孙书敏开门做生意,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怪罪起来终究还是落在自己身上。思前想后庞道统总觉不妥,低眉顺眼笑道:“恕我驽钝,还望马兄明言。”

    马忠知他拿不定主意便想将两人绑做一处,到时候背锅吃挂落也有个垫背,心下自然不肯,也不搭话将茶杯端起吹开浮沫,喝了一口笑道:“庞兄觉得我这暖房里几盆花草如何?”

    庞道统也不知为马忠何忽然提到花草,只得答道:“颇为肥美。”

    “这花草饲弄殊为不易,之前放在角落里不闻不问,结果枯死了几盆。我便不敢再放在角落,弄进暖房日日擦拭,刻刻浇水,结果又淹死了几盆。这是懒了也不行,勤了也不行,实在难办,剩下这几盆,不若庞兄教我个高招,要如何侍弄才算妥当?”

    庞道统也是精明人物,知道这是借花草影射孙书敏一事,便知他不肯明言,想必继续纠缠也是无益,喟然一叹:“不想花花草草竟也如此麻烦。”

    马忠笑道:“不若送一盆给庞兄,打理打理终有所得。”

    庞道统起身抱拳笑道:“花草一事小弟实在不通,若是带回去恐怕不是枯死便是淹死,还是罢了。不过今日有幸听得马兄于花草一道的高论,倒是涨了不少见识,颇有茅塞顿开之感,若是还有不明之事,自然再来请教。今日便告辞了。”

    马忠也是一笑,却不再开言,目送庞道统去了才又蹲下身来细细擦拭几盆花草的叶子,直到全都不染纤尘绿得发亮才对其中最大的一盆金钱树说道:“调停,调停,上都的事情是我调停得了的么?修者的事是我调停得了的么?不都还是在这几个老面孔里打转,哦,不对而今还多了个新面孔,少不得还是要见上一面,拿捏拿捏究竟是个什么道道。你说对不对?”

    说罢他用手指一弹金钱树的叶子,那金钱树便摇曳起来,仿佛点头一般。

    马忠又是一笑:“果然开窍,你这一窍啊比那十窍啊实诚。窍多了,自然心思多,难免顾此失彼,都想自身周全,这天下事纷纷扰扰又哪里能全都周全得了。”

    ————

    衙役们点起火堆,融了那一石棺血水,人皮终被捞起,众人忍住恶心,细细查验,但皮囊之上并无异状。

    尸身所携的随身物品也重新提调出来检视了一遍,不过碎银铜板一类普通物件,寻不出丝毫异端。

    上都来的六人加上苏、关二人齐聚苏望暖房之中,议了一个上午,候在门外添茶的下人都换了三个,蛊毒一案却丝毫没有进展,最终陷入沉默,便都拿眼睛去看吕昧光,毕竟事关修者,而在房中唯有他是修者身份。

    偏偏吕昧光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仿佛对眼前一切半点兴趣也无,仰头看天不知作何打算。

    众人知他身份后虽不敢真当他是杵作,但毕竟官有官途,修有修途,而今因为查案临时凑在一起,想必往后各不相干,况且此人不通世事,一言不发更显倨傲,众人也不怎么待见,彼此自然少了沟通。

    王大人见场面尴尬,有心提起话头,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在一旁长吁短叹。

    关弘毅虽然经手此事,但此前早已让人画像去各处坊市问过,均不认得此人,仿佛这人从天而降一般。而且此案过去月余,也无苦主报官说人口失踪,整件事情毫无头绪,自然不知从何开口。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已被各位大人的各种问题问得焦头烂额晕头转向,虽然最后勉强应付下来,只是面容更加枯槁,仿佛大病一场。

    众人只好继续沉默不语,于是暖房中越发沉闷起来。

    苏望见众人都不吭声,只得说道:“我有一策大家参详参详。这人既然身中蛊毒,又死在屏州,想必背后还有隐情,而今我们大张旗鼓四处索拿反倒让隐藏在尸身背后之人不敢露脸。我琢磨不若各位大人先回上都复命,而我自会在屏州放出此案为无头公案,已然结案的消息。明面上松懈下来,背地里只要引得幕后人物出来,想必能有所斩获。只不过事关蛊毒,恐怕与修者多少有些干系,我屏州属下却无修者这般人物,到时就算引了出来,只怕难有建树。”

    这番话苏望本不愿说,有没有效倒是其次,关键将上都来人都支了回去,这便有下属指挥上级之嫌,若这六人中有人别有用心参他一本僭越也够他受的。

    但而今案子进了死胡同,这帮老官油子肯定不能就此离开,若是没个结果,最后哪怕事关修者,但事情发生在屏州,这帮人未必肯让他苏望脱掉干系。

    不过苏望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怕到时候众人真的都依了他,统统拍了屁股走人,所以只管在修者身上留下话头。

    此举无非提醒他们这案事关修者,也并非他一介凡人处理得了的,如此一来好歹往他们身上也套住点干系,省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这天大的罪责由他一人承担。

    而在座修者只有吕昧光一人,此人与其余五人格格不入,又兼无品无级,更妙的是不通世事,只要能将他留下,就有了垫背,其余五人肯定不会横生枝节。

    苏望说罢便拿眼看吕昧光,其他五人早就宦海沉浮多年,稍一寻思哪里不知道苏望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办法于他们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与其他们在这里耗着,还真不如回自家上都的暖房舒服。

    于是他们都用眼偷瞧吕昧光,此前个个不愿搭理此人,现在自然也不好涎着脸贸然出声。

    不想吕昧光说道:“如此甚好,我也想看看对方来路。”

    众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此时此刻吕昧光实在天真烂漫得可爱,谁都知道这是想要寻他背锅,所以都不敢贸然出声。

    这人虽然不通世事,但却是如假包换的修者,而且此行不知还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万一明白了众人所思所想,惹得性起掀桌子杀人,非但没人制得住他,到时候只怕喊冤都没有门路。

    苏望见吕昧光没有出声反对,赶紧接口说道:“既然吕兄肯出手,想必马到功成,只是这事儿面子上要做得漂亮些。一来众位大人大张旗鼓的来了,若是呆几日便又去了,恐怕被人看出破绽。二来这事儿只怕还得大家联名上书,求得上都恩准才好实施,否则各位就这样回去,只怕转头就是抗命的罪责。所以还得委屈各位大人多住些时日,我们一并将功夫做足,对方才会放下防备。查案自然是关师爷拿手,不用劳动各位,但若是说我屏州酒肆茶馆、戏院青楼那便是庞师爷最为清楚,这几日我让庞师爷多陪各位走动走动。”

    吕昧光肯留下,解了众人之困,众人自然不好再将他撇开一边,王大人赶紧冲吕昧光问道:“不知吕兄意下如何?”

    “好。”吕昧光言简意赅。

    虽说不能马上回家,但好在有吃有玩,众人也颇为兴奋,而今连最大的麻烦,吕昧光也一人扛了,而且还愿意与众人一并联名上书,暖房里顿时一扫之前沉闷,变得热闹起来。

    这帮官爷断案水平互有高低,但马屁绝学却不分伯仲,几人溢美之词毫无保留的纷纷赠与吕昧光,最妙的是偏偏拍得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反倒弄得吕昧光红了脸庞,连连摆手,自谦道:“过誉过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