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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一位

    孙浩武追赶着梅道理跑到大殿门口,一眨眼,梅道理就消失不见了,孙浩武只能作罢,跺了两下脚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郁闷,便掉头走了回来。

    一边走着一边对应德说道:“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老梅了,你说他是听见了,还是耍了什么小把戏?”

    应德听到孙浩武的疑问,依旧捋着他那山羊胡,答非所问道:“小梅可不像你,他看起书来,可是非常专注的。”

    孙浩武理解了应德的意思,但还是想不通梅道理是如何在这大殿内悄无声息的使用法术,知晓两人谈话的,要知道,不说这位深不可测的老爷子,就是自己,也比他高一个大境界,虽然知道自己不擅术法,但孙浩武还是在努力的思考。

    看到孙浩武纠结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应德笑眯眯地说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有位弟子要破开幻阵了。”手里依旧捋着他那放不下的胡子。

    幻阵内。

    一家医馆内,一位年轻的大夫正在给病人把脉,虽然是大夫,但是他眼皮微肿,双眼被一圈乌黑色包围,眼神略显迷茫,仿佛从未有过清醒的一刻。

    每位进入这家医馆的人起初都会对小大夫或多或少的有些不信任,毕竟他看着十分年轻而且没精神的样子,好吧,非常不信任。

    但等到上手诊断之后,又是满脸的惊讶,仿佛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身体。

    “我检查过从这医馆里出来的病人,与这位弟子得出的结果完全一致,应该不会是医术高明那么简单。”

    “这位……赵一,我记得是那位最后入宗的弟子,姓名倒是简单,他神魂方面应有特殊,或许可以提前破开幻阵。”

    “有机会再回来看看吧。”

    这位最后进入宗门的新弟子,即使是在幻阵中,瞧着也还是精神涣散,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有位妇人从内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看向赵一的眼里满是心疼,对他说道:“阿一,先来休息会吧,来把这碗鸡汤喝了。”

    看到赵一喝完,又开口抱怨道:“瞧你爹这个没良心的,你累成这样了也不让你休息会。”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叫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身着长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并在感到妇人即将反驳后抢先开口道:“我要外出去陈员外家,我刚刚配制了些滋补养元的药物,一会让下人煮好给阿一喝了,下午就不用再坐诊了,好好休息吧。”

    后半句话是对赵一说的,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医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带走了一位夫人。

    妇人随着男子走出了医馆,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回来了,正如刚刚那位男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带走了赵一,让他回房间好好休息。

    等到赵一端起药汤,喝进肚子里时,好似有一股气流与药汤兵分两路,药汤进了肚子,气流进了脑子,肚子感到暖洋洋的,脑子感到乱糟糟的。

    一大波记忆正在靠近赵一,最后记忆侵占了赵一的脑子,等到他整理清楚发生了什么后,就会发现根本没有大波,只有自身本来的记忆。

    “原来是万法宗的试炼啊。”

    赵一躺在床榻上,恢复记忆后双眼也变成了显得更没有精神的死鱼眼,再配合两眼的乌青,乍一看和死了没埋一样。

    他直愣愣地盯着床上帘帐,不知在思考什么难题。

    半响后,赵一发出一声感叹:“怎么在幻境里身体还这么弱啊。”之后撑起身子来,尝试整理目前的情况。

    赵一,自记事起便住在一个山寨里,寨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正经营生,每日只能靠来往过路的“好心人自愿捐赠钱财度日”,偶有十分大方的大善人出手阔绰,就足够寨子里大半年不愁吃喝。

    据寨子里的人讲,起初是寨子里的人为了战胜心中的妖邪,更为了不打扰寨子里的生活,独自对抗邪魔远赴他乡,虽然最终打输了,但妖邪也没有占到便宜,在返程的路上捡到了赵一,正巧刚刚被邪魔打败,心中那微乎其微的善心发作,就把他带了回来。

    乐善好施的路人、慷慨解囊的富商、无私无畏的大叔、抚孤恤寡的山寨,这些人这些事在赵一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是善良的,是充满了无私奉献的。

    之后这个温暖和谐善良有爱的大家庭就被一群钢筋铁骨的黑色邪魔屠戮殆尽了。

    年幼的赵一在机缘巧合之下突破了邪魔的包围,疯狂地逃离了那片曾经充斥着温暖与美好,现在却被邪魔占领的土地,并在发誓自己一定要为寨子里的大家报仇,一定要杀掉世界上所有的邪魔后,开始了独自一人的流浪。

    之后并没有什么结识一众被邪魔摧残过的伙伴,然后天下苦邪魔久矣,再接上当立者乃大哥赵一之类的话语,历经层层磨难,在途中领悟了爱与正义,成功消灭了世界上所有的邪魔,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大家隐居山林这样大家喜闻乐见的故事。

    而是赵一在流浪的途中不断丰富了自己的见识后,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的故事。

    在经历了几年独自一人的流浪后,赵一从苦大仇深到满腔愤概、从开始怀疑到不知所措、从真相大白到怀疑人生,几年里的情绪犹如奇芦洲的天气变化忽高忽低,直到最终赵一感到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没有什么无私无畏抚孤恤寡的山寨大叔,那不过是一群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的山贼,在进城嫖完后还没有给钱,在回寨的路上正巧心比圣佛,便把自己捡了回去。

    对了,不能算嫖,毕竟不给钱就不算嫖,或者说算白嫖,那问题来了,白嫖算不算嫖?还是说介于算与不算两者之间,如嫖。

    也没有什么乐善好施慷慨解囊的路人富商,那不过是路过不幸遇上劫道的可怜人,偶尔劫了批大的,够寨子里大半年的吃喝罢了。

    至于什么钢筋铁骨的黑色邪魔,那不过是统一穿着制式盔甲的中央皇朝军队,奉命前来剿匪罢了,当年赵一能从军队的包围中逃出来,那大概也是士兵心生怜悯,放过了他。

    善良且充满着无私奉献的世界,那更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无知与别人的戏弄所编织出来的虚假的幻觉罢了。

    之后心如死水的赵一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万法宗招收弟子的事情,又打听到万法宗只看年龄不限资质,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自己也无所事事,不如找点事干,便决定去试一试。

    一直到现在,在这幻阵中,他感到自己或许有些不同寻常。

    赵一从小便身体瘦弱精神憔悴,时不时的思维就会发散不集中,山寨里的人过了养娃的瘾后,就让他自生自灭了,他自己一直也以为是没有吃好休息好造成的。

    “之前把脉时,好像是一接触到病人,就有种力量从我的身体里跑到对方那里,绕了一圈又回来了,之后我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体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姬青阳和公仪柔猜测的那样,赵一天生神魂强大,不过肉体却跟不上,就像是把一个五百斤的壮汉塞到三岁小孩的身体里,没被撑爆已经纯粹是因为生而如此了,之后自身神魂便一直在外泄,想要调整到适应自身的地步。

    一直到了幻境之中,四散的神魂之力被禁锢在自身,一直到与外人接触,便犹如脱缰之马飞奔而出,却在撒欢过后发现并不是真人,只不过是幻阵拟化,就又回来了,身体情况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算了,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多享受享受这从未有过的亲情,毕竟万法宗也没说过试炼不合格会被踢出去吧。”

    “如果想起自己是谁就算通过,那我也完成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比我还慢。”

    “嘿嘿,大概是没有这种可能了。”

    被山贼捡到的孤儿,被官兵心生怜悯才放过的可怜虫,就因为几句戏弄的话语就当作一生的目标,真相大白后又去怀疑整个世界,恐怕没有人比我还废物了吧。

    赵一自嘲一笑后,闭上双眼,享受着身下不曾有过的柔软,缓缓沉入梦乡。

    他不知道万法宗新弟子试炼没有任何要求。

    他也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破开幻境,找回自我。

    他更不知道,他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