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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雎水高阳

    幄裒轻叹了一声说道:“颛顼弟还记得当初昌意大人从盖盈之地来到伊川之时,玄嚣大人已经去世,他的儿子侨极还小,就和陕地的族人加入了昌意大人的有辛氏?”

    颛顼道:“是,那时我和侨极兄还小,你也还未嫁来辛邑。”

    幄裒道:“我来伊川的时候,你已经去了东土。侨极常跟我讲你们两兄弟小时的事情,还说他父亲玄嚣大人和昌意大人也是好兄弟呢。”

    想起小时的玩伴儿侨极,颛顼心中暖暖的,不由得脱口说道:“确是这样,幄裒,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讲。”

    幄裒悠悠说道:“颛顼,你常年在外,不知这辛邑的情形。从蜀山来的乾荒大人一直与我家侨极不睦,他二人曾有过冲突。以前昌意大人在,他老人家宽厚,对侨极多有照顾,还一直说以后有辛氏的大君由你和侨极轮流来当。自从昌意大人病重不理事,乾荒大人就对侨极没有好脸色。现在昌意大人和侨极都不在了,他更是把我们陕地来的族人都抢过去了。”

    幄裒说着,已经半带哭腔,快要落下泪来。

    颛顼看她一个柔弱女子受了委屈,忙劝慰道:“幄裒莫急,我常年在外,不知乾荒大人和侨极兄的过节。你容我想想,也许可以去和母亲大人商量此事。”

    哪知此话一出,幄裒一把抓住颛顼手臂,急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颛顼见幄裒急哭,也是一愣,扶住幄裒道:“你别急,慢慢说,有何不可?”

    幄裒哭道:“你不肯回有辛,如今乾荒大人已是族长,夫人管得了他一时,却不能管他一世啊!你和夫人一说,乾荒大人必然知道,以他的秉性,姐姐我一个外来的女子,以后在有辛将再无容身之地了。唉,可叹侨极和玄嚣大人这一脉是再也无法兴旺了。”

    颛顼被幄裒拉住哭诉,早心乱如麻,本来也没了主意。正不知所措时,听到幄裒如此一说,甚是不解,不由得重复道:“侨极和玄嚣大人这一脉?”

    幄裒止住了哭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颛顼,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我已经怀了侨极的孩子。”

    颛顼瞬间明白了幄裒找他来的真正意图。

    幄裒见颛顼犹豫为难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璜玉璧,递给颛顼,说道:“我家侨极在时曾嘱咐过我,说此玉是当初嫘祖留给玄嚣大人的。他说凭着此玉,无论是这里的昌意大君、轩辕氏的休大君、或者是东土的青阳帝君,都会帮我的。”

    颛顼当然认得这一璜玉璧,他也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一璜,一齐展示给幄裒,感慨道:“这玉璧的背后,是上一辈四兄弟当着嫘祖奶奶的面许下的誓言。我当时虽小,却也是亲见。侨极兄既然以此相托,颛顼不敢负此誓。”

    听到颛顼如此说,幄裒忧伤的眼中一亮,一瞬间焕发出动人的神采,仿佛整个人都变了。她满心欢喜地拉住颛顼,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柔声说道:“颛顼,带幄裒一起走吧。”

    冬天过去,大地回春,播种的时节到了。人们又开始了农田里的劳作。

    雎阳之地共工氏村寨的西北建立起不少新的聚落,这些人有时自称高阳氏,有时又自称邹屠氏。他们的田地和共工氏的紧挨着,犬牙交错,双方因为土地和水源经常发生争执。

    这天中午,仲叔刚回到共工氏的村寨,就有一个族人急急火火地跑来报告:北边田地争水,被高阳氏打死人了。

    仲叔一听,忙问了个大概,带了几个人便跟着那农人去了。

    此时,北边地头的水沟边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都是共工氏的族人。

    “快让一下,仲叔来了,仲叔来了。”

    那农人跑在前面,急急地嚷着,带着仲叔一行来到跟前。只见地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人,头上流出的血迹已经干了,看上去已经断气多时。

    “怎么回事?”仲叔扫视众人,问道。

    “这是从淮水新到的后生,被高阳氏的人用石锄砸死的。”一旁有人说到。

    “下手真狠啊!”又有人嘀咕道。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谁看到了?”仲叔喝问道。

    “就刚才,我们几个都在。对面十来个高阳氏的,骂骂咧咧说分流了他们田地的水。这后生上去理论,他们说急眼了,就了动手。”一旁的一个中年汉子愤愤地说道。

    “那对方人呢?”仲叔再问。

    “他们见打死人,就都跑回那边寨子里去了。”那中年汉子手指着不远处的村寨说道。

    “你们几个把人抬回去,其他人随我去找他们长老,走!”仲叔吩咐完,抬脚就走。

    那村寨离开高阳氏的中心寨子有一小段路程,以前村里住的都是邹屠氏人,主事的是邹屠氏大巫履的侄子,叫碌。

    邹屠氏是九黎之后,一直保持着勇悍的民风。自从不久前并入了高阳氏,邹屠氏的人们对共工氏一改之前的畏畏缩缩之态,再加上巫履现在是高阳氏的大巫,碌更加有恃无恐,刚刚就是他盛怒之下失手打死了共工氏的人。

    回到村中,碌一面派人去高阳氏报告巫履,一面招集了族人防备共工氏来报复。

    仲叔来到邹屠氏村寨门口,喊着要长老出来答话。

    碌见仲叔人少,放下心来,带着几十人一涌而出。共工氏人马上认出他来,纷纷指着碌叫道“打死人的就是他!”。

    仲叔面色阴沉,上前对碌说道:“人是你打死的?”

    碌不甘示弱,仗着人多,脖子一梗说道:“那小子抢我们的水,还骂人!”

    “怎么就是你们的水啦!”仲叔身后的共工氏族人们纷纷嚷道。

    仲叔再上前一步,怒视着碌吼道:“争水就要打死人吗!”

    邹屠氏族人们自知理亏,虽然人多,声音和气势却被共工氏人压住了。

    碌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嘴里依旧强自争辩道:“你想怎样!”

    仲叔看碌蛮不讲理,再也按耐不住,劈手抓住了碌的衣襟,喝道:“你说怎样?杀人偿命,跟我走一趟!”

    碌反手扭住仲叔手腕,大喊:“共工氏先动手了,给我打呀!”

    转眼间双方几十个人扭打成一团。

    仲叔拖住碌大喊着:“邹屠氏其他人走开,兄弟们,我们一起打这个杀人的混蛋!”

    邹屠氏虽然人多,但共工氏人个个理直气壮,义愤填膺。不多时,共工氏虽然人人带伤,却把碌围在了中间打得倒地不起,邹屠氏其他人围在外圈,一时不能相救。

    眼看混乱的场面就要失控,突然人群外有人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邹屠氏的族人们先停了手,共工氏人按住了碌也停了手。仲叔抬头一看,来人站在圈外,一身黑袍,手执陶头木杖,身后紧跟着几个健壮的后生,手里都拿着武器。

    “我是高阳氏大巫履,共工氏人因何到我村来撒野打人啊!”巫履面色阴沉,拿腔拿调地喝道。

    “族叔救我,啊!”这时,被按在地上的碌刚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被旁边的共工氏人一脚踹在嘴上,立时满脸是血,呜呜噜噜地说不出话了。

    仲叔上前一步,指着地上的碌对巫履道:“这混蛋打死我族人,自己都认了!”

    巫履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众人,沉声道:“共工氏的,你们先放开他,本巫自有公断。”

    说着,巫履用眼神示意手下人上前把碌拖出了共工氏人群。

    “大巫说此事如何了断?”仲叔看碌被邹屠氏人拖走,犹自气哼哼地说道。

    巫履并不着急,拖着腔调说道:“现在你们人也打完了,你还要怎么了断啊?这事都是因为争抢水源而起,以后你们的地退去南边,我们向北就是了。”

    仲叔一听,火冒三丈,高声叫道:“你们打死了人,倒要我们向南退,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放肆!”

    随着巫履一声暴喝,仲叔忽然发现,不知何时高阳氏长老桑骞已经带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高阳氏族兵赶到,并把他们十几人团团围住了。

    仲叔大喊道:“高阳氏大巫不讲信义,我们找大君说理去!”

    说着,仲叔当先就向外走。

    巫履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打了人还想就这么走?桑骞,把这几个共工氏暴徒给本巫拿下!”

    “和他们拼了!”

    仲叔怒吼着向巫履冲去,早被桑骞和族兵拦住。转瞬之间,共工氏已经有好几人重伤倒地,仲叔也被桑骞打翻。

    巫履叫道:“桑骞,严惩共工氏打人恶徒,你还等什么!”

    桑骞一听,提起手中的石矛就向倒在地上的仲叔刺去。

    仲叔眼睁睁地看着石矛刺来,大叫“邹屠害我!”。这时忽听到“铮”的一声弹响,仲叔眼前一花,只见桑骞象被一股大力击中,一声闷哼,硬生生向后倒了下去,肩头赫然钉着一支长箭。

    在场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支长箭激射而来,另一个举着武器的高阳氏族兵惨叫着翻倒。

    “谁再妄动,不要怪我箭矢无情!”

    随着喊声,一个中年汉子已经当先来到二十步开外,手中大弓搭着第三支箭。那汉子身后跟着十几个共工氏族兵,来人正是雎师大行,羽。

    高阳氏众人看着羽手中的弓箭,哪里还敢上前,纷纷向后退开。桑骞坐起身,疼得浑身冒汗,半边身子歪着不能动弹。巫履也是暗暗后怕,心中庆幸动手的不是自己。

    仲叔起身把重伤倒地的共工氏人掺起,悲愤地说道:“高阳氏抢水杀人,高阳氏大巫和长老蛮不讲理,蒙骗于我,还派族兵痛下杀手!羽帅,我们去找大君做主。”

    羽搭箭在弦,对巫履和桑骞冷冷地道:“想不到高阳氏人都是这种无耻之徒。今天我先饶你二人一命,休要让我下次再撞见!”

    巫履和桑骞被当众揭穿辱骂,哪里能忍。桑骞歪在地上,忍着痛没有哼出声,脸憋得通红,眼中尽是怨毒之色。巫履攥紧手中木杖想要发作,却见羽凌厉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心中已经先虚了,再看羽的身后,共工氏人众正从远处纷纷赶来,顿时泄了气,咬牙说道:“我们回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