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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亢父鏖兵

    大欵和颛顼冲出营帐,来到阵前,看到般带领两百多精锐弓手已经出了营门,正冲向共工氏修建中的营垒。那些施工中的共工氏军民措不及防,没等鸟师军兵杀到,便吓得纷纷撂下手中的活计,向后方的营垒逃去。鸟师的弓手们追着敌人射箭,逃得慢的人有不少中箭倒下。

    般的队伍一击得手,随即在敌人丢弃的营垒放起火来,紧接着又向下一个共工氏营垒冲去。后方鸟师营垒中观战的人们一片欢声震天,恨不能自己也冲出去过把瘾,不断有人鼓噪大喊:

    “弓正威武!”

    “烧他营垒!”

    大欵眉头紧锁,沉声对身边的传令小使喝道:“快去叫般将军回来,不得远追!快去!”

    那传令小使刚奔出营门,就见西北方向的共工氏雎师营寨中冲出一支队伍,人人手执藤牌和短矛,也不呐喊,向般的后路直插过来。这支队伍来势异常迅猛,眼看着般和弓箭手们已经来不及撤回了,鸟师阵营里观战的人们不安地骚动起来。

    羽自幼善跑,想当年泰民氏大逃亡时稻叔就是专门派他飞奔传信的,此刻,他手提青金矛冲在雎师队伍的最前边。目测鸟师传令小使离自己约有一箭之地,羽收住脚步,取下大弓,瞄着那小使的背影就是一箭。

    鸟师阵营的人们远远地看到,长箭在空中划过一个高高的弧线,投射下去,奔跑的人影中箭,扑倒,翻滚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这时,南边的共工氏营垒也有了反应,几只队伍同时冲出,直奔般的弓箭兵而来。

    显然共工氏对此早有准备。

    大欵见状立刻吩咐招集自己的亲卫精锐,并急吼吼地对跟在身边的颛顼说道:“般危矣!我去救,你守营。亢父至关重要,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营来战,切记,切记!”

    颛顼刚想争辩应该自己出营去救般,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大欵已经转身带着人冲出了营门。

    般自恃弓箭强劲,一直鄙视共工氏人,此前三战连胜更坚定了他的信念。几天来看到共工氏的把营寨越修越近,般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这次出击,本来只是想烧了最近处的营寨,打击一下敌人这种猥琐战法的势头,哪知敌人一触即溃,弟兄们士气如虹,恨不能一推到底才解气。

    不知不觉中队伍就已经冲得远了,等看到敌人几路冲来,般意识到危险,连忙撤退,而刚刚烧寨放的火和烟雾却正好挡住了自己的退路和视线。

    此时的战场上,共工氏已经几路围拢过来,喊杀声震天。般带队绕过了浓烟烈焰,才发现被羽带领的雎师迎头阻住。

    般一声令下,鸟师的一轮箭雨随着铮铮的弓弦响声向雎师射去。羽的人都有藤牌,不怕箭矢,队伍不但没有退开,反而加速向般的队伍冲来。转眼的功夫,后面几路共工氏军队也追了上来。近战肉搏之中,般的弓箭手死伤惨重。

    危急时刻,共工氏的包围圈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只见大欵挥舞着石矛当先冲进来,大喊“般少君在哪里?”

    “欵帅来了,冲出去啊!”

    般和被围的弓箭手们见到大欵破围来救,顿生希望,一齐向缺口处冲杀过去。

    大欵看到般,一把扯住,向左右大吼道:“快带般少君离开!”

    说罢,大欵转身挥动石矛朝涌向缺口处的共工氏人刺去。

    羽并不知道弓箭兵的首领般是青阳之子,但看到救援队伍的旗帜,立刻猜到此带头冲阵的老将军必然非同一般。羽命栗继续围攻包围圈中的敌军,自己招集起身边的人专门去包抄大欵的退路。

    此时,冲出包围的般箭矢已经用完,在幸运逃脱的弓兵和几个大欵亲卫的簇拥下夺路而逃,大欵和其余的部分亲卫在后面断后,且战且走。

    羽带着手下侧击而来,大欵生怕敌人的目标是般,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迎上去阻挡,挥矛连杀两人,勇不可挡。

    羽看得真切,抽出大箭,暴喝一声,用尽全力向大欵射去。

    大欵瞥见羽张弓发箭,大吼一声,下意识地挥矛拨挡,可是距离实在太近,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噗的一声,长箭贯胸而入,大欵的吼声只出来一半就戛然而止,人也被箭的冲劲带着向后倒去。

    “欵帅!”

    “快带欵帅走!”

    鸟师亲卫们嘶吼着,象是着魔了一般涌来,不顾死活地用血肉之躯顶住了雎师的冲击,他们身后几个亲随托起大欵逃向本方营垒。

    羽看到中箭的大欵被救走,岂肯罢休,掣出背后的青金矛,大吼:“跟我冲!”

    一名大欵的亲卫被羽一矛刺中,却瞪着双眼站在原地,宁死也不肯退后半步。羽上前一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那亲卫却爬过来要抱羽的腿,被羽又补了一矛,再也不动了。

    大欵的亲卫们就这样前赴后继,全部战死了。

    大包围圈的战斗也结束了,大部分鸟师弓箭手被杀,只有般和少数人逃出了生天。

    共工氏人迎来了一场大胜,泗师、淮师、和雎师的人们在纷纷互相庆贺,羽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大欵亲卫尸体,心里却一点儿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亢父的鸟师大帐中,颛顼、般和一众军官们围在大欵身边。羽的长箭射穿了大欵的胸膛,伤口血流不止。军中巫医不敢把箭整支拔出,只简单地折断了粗大的箭杆。

    大欵被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半口气,直到此时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般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大欵,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大欵眼望着颛顼,费力地呼吸着,嘴里含混地说道:“守住,亢父。。。”

    话还没说完,嘴里也涌出大量的鲜血,头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般扑身上前抓住大欵的手,泣不成声。

    颛顼抹了一把眼泪,拍了拍般的肩膀,站起身来,压低嗓音对帐中军官们冷冷地说道:“诸位听好,欵帅伤重,暂时要送回小颢医治。谁出去说错了话,格杀勿论!”

    众人听了,不敢再有悲声。

    颛顼接着说道:“从现在起,各回岗位,守住亢父,不得有失!”

    军官们肃然应诺,擦去了眼中的泪水,纷纷出帐而去。

    般也起身,茫然地看着颛顼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守住亢父!”颛顼坚定地答道。

    这是大欵最后的遗言,虽然颛顼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才能守住亢父,但是他相信大欵说的话,他也只能相信大欵说的话。

    浓浓的夜色之中,大欵被几个人抬上了一条船,在一队鸟师亲随的护卫下离开了亢父军营,沿着泗水向小颢而去。

    渚邑周边的洪水开始退去

    条的草药加煮水祭天之法有效地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渚邑的蚕虫氏人对条和熬药童子趐非常感激,吃过草药的更是对条奉若神明,连带着巴人商队也沾了不少光,连船老大摩都被安排住上了城里干栏式【1】的房子。

    这天,庆祝洪水消退的祭天活动结束后,条和船老大摩被渚邑城主请到了内城的大殿。

    “远方的客人啊,在我族遭遇灾祸的时候,神明的上天把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带来了渚邑,我们说不出来的的感激。这位懂得草药的小兄弟,把你神奇的草药之术教会我们屡遭疫病折磨的蚕虫氏人吧,你们有什么心愿,请说给我听,我们会尽力去满足。”

    渚邑城主诚恳地望着条说道。

    条连忙躬身向城主施礼道:“城主大人,小子本是北土之人,数年前远游到了云梦和灵山。这次随同巴人朋友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如果碰巧对蚕虫氏人有所帮助,那必是上天的安排。小子知道的这一点点草药之术也是从灵山大巫处学来的,转教给蚕虫氏人正是小子想要做的。”

    渚邑城主听罢,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心的小兄弟,愿上天永远佑护你。”

    条再次施礼表示感谢,然后说道:“我的巴人朋友来此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他们急着回东边的家乡去。可是他们运来了丹砂,却一直没有见到北边来的商队。城主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城主听罢,转头看向一旁的温长老道:“长老可有法想?”

    温长老道:“城主,巴人商队来我渚邑确实已有多日了。之前大水未退,仓廪被淹,一直无暇顾及此事。以前丹砂都是换北边来的玉料,我们只有虫丝。若是巴人急着返乡,我们可以用丝换。不过,现在已近秋季,北边蜀山氏的商队也应该快要来了。”

    说着温长老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巴人船老大摩,等着他拿主意。

    “蜀山氏?!”

    条猛地听到温长老提到了蜀山氏三个字。

    这是他南下云梦数年以来,终于听到了一个北土世界的人们所熟知的地名,不免心中大震,急切地问道:“温长老所说的蜀山氏是不是在大山之中,有水路通达西土的渭水?”

    温长老被条问得有点懵,皱着眉头答道:“蜀山氏确是在大山之中,据说还有天池大泽。不过我却不知道条兄弟说的西土和渭水又是什么。”

    条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满脸兴奋地转头对身旁的摩说道:“船老是留是回都不用管我了,在下定要去一趟蜀山。”

    【1】干栏式,上古时代湖泽水网地区人们用竹、木将房子地基架高的一种建筑形式,现在依然在使用。考古发现在江浙地区和成都平原这种建筑方式已有几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