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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逃亡之路

    “二黑!一边去!”

    随着一声娇咤,一个瘦小轻盈的身影跳将过来,将那毛乎乎的黑影推到了一边。

    趐这才定了定神,看清了周围。这是一间木屋,外边天色已近黄昏,屋子中央灶坑中的柴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照得屋中忽明忽暗。那喝退黑兽的显然是个小女孩,一身皮衣,毛绒绒的皮帽子下是一张小圆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两只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光溜溜的趐。

    “你可醒过来了,快起来吧!那不是狼,是黑犬,你不要怕。”小女孩说完,又转身从火堆旁的架子上拿了衣服扔了过来,自自然然地说道:“给你衣服,热乎的。”

    衣服比较大,但是够暖和。趐忙囫囵地穿好了衣服,那两只黑狗又摇头摆尾地凑了过来,趐心中顿时又紧张起来。正不知所措,那小女孩过来搂住两只黑狗,对趐说道:“你不用怕。这是大黑,这是二黑,来,摸摸它们的头,相互认识了就好了。”

    趐在云梦和灵山没见过人养狗,看着两只野狼般大小的黑兽如此听话地被一个小女孩摆弄,心中既紧张又好奇。趐伸手在黑狗的头上摸了摸,那黑狗顺势往他手上一舔,吓得他一激灵,立刻缩手,引得小女孩忙搂紧了狗脖子,两人相视,不由得同时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听说话不是我们蜀山氏人,你从哪里来的,怎么掉到湖里了?”笑过之后,小女孩不停地连声问道。

    “我是趐,从南土来的。被两只灰狼追,不得不跳进湖里。谢谢你救我上来,你叫什么?”趐答道。

    “难怪你这么怕我的大黑二黑。”小女孩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是俺大抱你回来的。我没名字,俺大和大哥叫我小宝。你大冷天的一个人跑去湖边很危险的。”

    “我看见几只朱鸟,和我家乡的一样,追着追着就走远了。”趐解释道。

    “朱鸟?是什么鸟,我怎么不知道?”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趐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那鸟这般大小,白色的,咀黑,细长,头脸这里和这里是红的,所以叫朱鸟。叫起来‘呱-呱-’的。”

    听到趐学的鸟叫,小宝大乐,笑着说道:“这是鹭鸟呀,你倒是学得挺像的呢。”

    “你们叫鹭鸟,我们那里叫朱鸟,朱鹭鸟。嘿,不如我就叫你朱鹭吧?”趐笑道。

    “行啊,反正我也没有名字。”

    小宝觉得有个名字是个蛮有趣的事情,立刻就答应了。

    “我得回城寨里去了,不然条叔会到处寻我的。”趐看着屋外的天色说道。

    “你还是等俺大和大哥回来再走吧,天黑了,外边有狼的。”小宝认真地说道。

    一听到有狼,趐哪里还敢走。

    “你的黑犬打得过狼不?”趐看了看全黑下来的屋外,颇有些担心地问道。

    “它们不怕狼。我们这儿很多猎人都养犬作帮手,而且我们有弓箭,俺大和大哥都是好箭手呢,所以反而是狼会躲着我们的。我大哥总是说他早晚要到山外去,对啦,你怎么来我们蜀山的?你家乡有多远,是不是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有什么好玩的给我讲讲?”小宝从没离开过蜀山,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两人偎依在灶坑温暖的火堆边,叽叽咯咯地聊着,不知不觉之间屋外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柏亮先生回到了高阳,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轩辕氏的工正。

    颛顼、渌图两人和轩辕氏的工正一见如故。两天之后,渌图先生便和轩辕氏的工正一同启程,沿雎水而上,前往有葛氏、豕韦氏和娵訾氏。

    “有渌图先生和轩辕氏工正大人同行,高阳君可以放心地去邳邑了吧。”柏亮不无轻松地说道。

    “有了有葛氏、豕韦氏和娵訾氏的帮助,加上邳邑的粮食,无忧矣。”颛顼也是松了口气。

    “邳邑那边还是不可轻忽哦,在下看来,高阳君的婚事也该办了吧?哈哈哈。”柏亮笑着说道。

    “小子这就去。也很久没见重和黎了。”颛顼笑道。

    话音未落,就见巫履急匆匆走进院子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族兵。

    “见过高阳君、柏亮先生。”二人上前行礼道。

    “大巫有事?”颛顼见巫履脸色阴郁,忙问道。

    巫履一指身后的族兵,放低了声音说道:“他刚刚从淮水那边来,我们派去的人断了联系了。”

    “是你派去追查雎帅羽贼的族人?”颛顼问道。

    巫履说道:“正是。在淮水涂山氏发现了此贼的行踪,我们派人追去,却再无音讯了。”

    颛顼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虽然打败了共工氏,但是康回父子和羽都逃亡了,这不仅让巫履耿耿于怀,也一直是他颛顼心中的隐忧。

    一旁的柏亮说道:“高阳君,大巫,如今若论巨恶,尚有漏网的康回、勾龙父子排在此人之前,也都没有下落。此贼虽然悍勇,一人而已。只要我们稳住人心,他便再也掀不起波澜。眼下当以粮食为重,混民为要。”

    “颛顼深恨此贼,一想到欵帅和般的死仇,总难以自拔。先生所言极是,小子受教了。”颛顼说罢,转向巫履吩咐道:“大巫也请暂时将追索此贼之事放一放,济水之南九黎各部筹粮之事才是当务之急。”

    左右是断了线索,巫履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于是道:“是,在下这便去办。”

    话说羽和繇离开涂山氏地界,落荒而走。为了躲避高阳氏的追杀,两人轻易不敢再进村寨聚落,也不敢乘船。父子俩风餐露宿,一路向西北,这天中午来到了颖水岸边。

    羽正不知该往哪里去,忽见一片木筏顺着河水徐徐漂来,木筏上放着两个大鱼篓,撑船的是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者。

    看到羽招手,那渔翁将木筏靠上岸边,问道:“你二人可是要渡河吗?”

    羽忙施礼说道:“正是。阿公可否行个方便,在下这里用两只雉鸡作酬谢。”

    说着,羽抬手展示了刚打的两只野鸡。

    “我渡你二人便是,雉鸡你们自己留着吧。”渔翁说着,示意二人上船。

    “多谢阿公。”羽说着,拉着繇上了木筏。

    “听你说话不是这里人,小兄弟是要去哪里啊?”老渔翁一边撑船离岸一边随口问道。

    羽犹豫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父子逃难到此地,正不知去往哪里,只想先过了河再说。”

    那老渔翁并不觉得意外,叹了口气道:“去岁的淮水洪灾加上东土战乱,逃难来到咱这颖水的人就没断过。这里往西有汝水,叶地就在汝水,从叶地再往西就是夏地了。嘿嘿,和东边逃过来的人一样,夏地跑来的人也说,夏地乱得很啊!只有这颖水北边的崇地还算是太平,南土来的人很多都去了崇地呢。我听你话音也是南土人哩,应该会有同乡在崇地的吧?”

    听闻老者说到夏地,羽想起和稻叔一起被卖做苦力的经历,记起了大巫凡和有江氏的公子条,还有有吉氏的淯汭水城,看来今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繇北上崇地了。

    羽担心高阳氏人的追杀,不愿暴露行踪,故意又询问了去往夏地的路,最后恭敬地说道:“多谢阿公指点。”

    木筏到了西岸,羽不顾老渔翁的推阻,执意留下那两只雉鸡作为酬谢,然后拉着繇下了船朝着西边匆匆去了。

    傍晚时分,老渔翁收工回到下游的村寨,正碰上一行人来到河边,人人带着武器和干粮。其中一个汉子见到渔翁木筏上的两只雉鸡,便笑着问道:“老仗,你捕鱼怎的还连雉鸡都打呀?”

    老者看到这几人气势,不敢怠慢,忙答道:“我不打雉鸡,这是今天渡河的外乡人给的酬劳呢。”

    那来人也不客气,俯身伸手翻看了雉鸡身上的箭创,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问道:“渡河的可是一大一小父子两人?”

    老者心中一惊,点头说道:“是。”

    那人一听,拧着眉头急吼吼地问道:“他们人在哪里?什么时候过的河?往什么地方去了?”

    老者见那人脸色阴狠,心生不耐,装作若无其事,故意随手一指北方说道:“就在上游,我这木筏走不到半天功夫的地方,他俩个过了河就往北了,想是要去崇地吧。”

    羽带着繇往西走了一程,才折向北去,不久便又回到了颖水西岸。

    为了隐藏行迹,羽有意避开了视野开阔的河滩,专门挑选岸边的树林中穿行。

    这天黄昏时分,羽正在盘算着找地方生火过夜,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喝喊叫之声。父子二人忙循声奔去,来到树林边缘,就见林外的草地上一群人正围住一头受伤的雄鹿。

    这群人身形高矮胖瘦不一,有男有女,有的挥舞着木棍,其他人向雄鹿胡乱地投掷着石块。他们只是大声吆喝着,却没有人敢上前。那雄鹿的一条后腿显然已经无法奔跑,但依然昂着犄角,环顾四周,在它正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倒着一个汉子,哀嚎着,显然是已经被鹿角所伤。

    转眼间,那雄鹿被投来的石块打中激怒,拖着受伤的后腿踉跄着冲向那个倒地的汉子,周围的人们大声呼喝却根本吓不住那雄鹿。

    这时,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举着木棍奔向那地上的汉子,口中不住地大喊:“阿爸!阿爸!”

    那地上受伤的汉子一边向鹿挥着手中的木棒,一边回头声嘶力竭地喊着:“米儿,别过来!”

    眼见雄鹿转向那小孩,繇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阿爸!”

    繇话音未落,只听耳边“铮”的一声弓弦响,一支长箭激射而去,正中那雄鹿的脖颈。紧跟着那支箭,羽已经扔下了大弓飞奔上前,同时回手从背上掣出了短矛。

    那雄鹿强壮,虽被箭矢射穿了脖颈,竟是不倒,挣扎着一跳,歪着身子继续向那小孩子撞去。

    见此情景,地上受伤的汉子不顾一切地奋力站起,挡了上去,雄鹿只一甩头,那汉子便被鹿角掀起,在空中翻腾了一圈,软软地拍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们一阵惊呼,眼看着雄鹿再次埋头就要撞向小孩之时,羽冲到了近前,手中短矛脱手挥出,只见一道金光直向雄鹿飞去。“噗”的一声,青金矛头完全没入了雄鹿的胸腹,那鹿身形一滞,微微一晃,接着轰然歪倒在小孩的身前,腿挣了几挣,便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