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此生挚爱
夜里，白景枫带着我入住了青州城里的一处客栈，正是昔日我被他从山洞救出，前往灵山脚下时的落脚之处。
眨眼之间，物是人非。
我们简单洗了脸后，他又唤店小二去买来伤药，抹在我白日与人挣扎时擦伤的地方。
“痛不痛？”他见我瑟缩，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我有些害羞，轻微摇了摇头。
看着他漆黑如夜的眉眼，明明仍是那般锋芒毕露，可眼里的光亮却淡了不少。
父亲兄长接连离开，四周虎视眈眈，局势逼迫着他迅速成长……
我忽然心疼起来，身体前倾，伸手轻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的，等我处理完灵山的事情，便来寻你的吗？”
白景枫回抱住我，轻声道：“我不放心你。”
我的眼眶霎时湿润，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后背的衣衫上，趁他不注意偷偷抹去，这才道：“笨蛋，都说了如今局势复杂，半点不可大意，你还如此莽撞。”
“我白日里说的话，你全然不记得了？”他忽然说道。
我一愣。
白景枫推开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深沉。
他似乎不喜欢我此刻悲伤哀戚的模样，一点点抹去我眼角的泪痕，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说了，权衡利弊，绝非对待我此生挚爱。”他认真又热忱地，重复了一遍白日里的誓言，“你要记得，我不是随口说说。”
我喉咙哽咽，甚至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晌，才移开了视线，呢喃道：“知乐会恨死你的。”
他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再次抱紧了我，仿佛一生一世都再不愿意放手一般。我任由他所为，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床单上，呢喃道：“也会恨死了我……”
许久，我才听他在我耳边低语，“这不是你的错，茉儿。”他越发收紧了抱着我的双手，一字一句轻喃着：“我爱你，与旁人无干。”
我悲伤又幸福地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次日，我们收拾干净早早起床，他坐在桌边不知道写着什么，像是与家里往来的信件。
想必如今江湖局势瞬息万变，他即便离家，也万万不可能与那边断绝了联系，随时等候回家处理一些事务。
我从他身后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靠在他旁边发了一会儿呆。
真是难得的静谧，分明外面风雨欲来，大厦将倾，可此刻的我们像是暂时找到了一处栖息之地。
即便不言不语，竟然也有种格外的安宁。
终于，他写完了信，收起来单手拍了拍我的脸，“醒了？”
我脸色一红，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景枫原本十分自然随意地把信折好装进信封，瞧见我这般，反倒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下子笑了起来。
我佯怒道：“你笑什么？”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在自然不过地搂住我的腰，笑得连连摇头：“我是笑你，咱们昨夜又没做什么，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倒像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儿似的。”他眉眼含笑，表情里又透露些新奇。
是了，昨夜我们虽然相拥而眠，却什么都不曾做过，他只是紧紧抱着我，充满疼惜和珍爱。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眼眶发热。
为了掩饰别扭和尴尬，我连忙伸手打他，骂道：“你少做梦了，什么新媳妇儿，下辈子吧。”
“真的？”他不甘心，“这辈子不肯嫁给我？”
“以后再说。”我口是心非地嘴硬道。
“怎么说？”他抓住我的双手，不让我逃走，非要我给个说法。
我想了半天，道：“等你把你以前欠的那些桃花债全都给还清了，再没有第二个林知乐来骚扰我的时候，我便嫁给你。”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我心里一跳，“怎么了？你又有什么老相好没处理干净的？”这分明只能怪他以前太混蛋，太花心，否则何至于如此。
他垂下眼眸，带着愧疚地道：“是我以前不对，只是竟不知，最后让你吃了苦。”白景枫说着，扶着我站起身，带我一起下楼去。
“我宁愿她冲着我来，无论如何对我，都好过这样百般为难你。”他说道。
“算了，林知乐看我不顺眼，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我叹息一声，和他并肩出了门，边走边道：“好在如今与她也算断了干系，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人生苦短，我又何必一直抓着无法改变的过去，平添我和白景枫之间的不快呢。
谁知话才刚说完，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廊檐之下，一个纤弱的身影背对我们而立，听闻开门之声，她转过身来，摘掉了头顶的斗笠。
一个俏生生的秀气姑娘盯着白景枫，神色肃穆。
我越看这姑娘越眼熟，想了好半天，终于心中一凛：这不是岑可宣的贴身丫头，叫什么豆岚的吗？
她找来这里干什么？
“你找谁？”我无意识地问出了口。
她目光冷冽地盯着我身后，“我找他。”
我不由得呆住，这是什么情况？回头看向白景枫，他皱了皱眉，“你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在灵山当众带走了她，并承诺要娶她为妻。”这个豆岚说话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像个丫头，甚至有两分咄咄逼人。
白景枫看也不看她，拉着我就想往外走，“这与你无关。”
“等等——”豆岚拦住我们，目光仍然紧追着白景枫不放，“你可以不回答我，因为今日来，我只问你一件事。”
白景枫沉默地看着她，示意她赶紧问。
“你可愿意娶我为妻？”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什么？
我呆住，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白景枫这个混蛋，还勾搭了岑可宣的贴身丫头？我恶狠狠看向白景枫。
他嗤笑出声，全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态度：“我说你这个疯丫头，昔日从紫云宫北上时，就处处跟我作对，今日又跑来疯言疯语。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骂得这么难听，难道我错怪他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意不愿意娶我为妻？”那个豆岚仿佛没有听见白景枫的嘲笑，继续追问。
白景枫把我往身后推了推，似乎怕她伤害我，嘴上却不肯多言。
我一时辨不清情况，只能默默听他们二人对话。
“你若是答应娶我，我告诉你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豆岚道，“这件事将会助你解决眼下困境，甚至可能改变你的命运。你且想明白！”
我愣住，这个叫豆岚的丫头，难不成还藏着什么大秘密？
是了，她可是来自紫云宫，又是岑可宣的贴身丫鬟，掌握了一些东西的确是有可能的。只是就凭这点，她就想来逼白景枫娶她？
想当初在洛阳时，我还偷偷腹诽，这丫头嘴巴厉害得很，浑然不像个寻常丫鬟。
果然，如今开始不安分了。
“你少在那儿神神叨叨的。”白景枫根本不予理会，“我没空跟你疯言疯语。”
豆岚恶狠狠盯着他，“白景枫，你当真不后悔？”
“我自然不会后悔。倒是你，不去找你那小姐，天天上蹿下跳的像什么话？你觉得我可能会娶你吗？还是说，你家小姐就没教过你何为羞耻二字？”
豆岚浑身颤抖地看着他，竟好似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景枫嗤笑一声，不耐烦地看着她，“也对，你这丫头没大没小也不是头一天了。”
“白景枫，你以为你还能笑几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御景山庄如今岌岌可危，只有我能够帮你，只有我！”那豆岚竟然越发激动起来，近乎声嘶力竭。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荒唐的场景，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她又究竟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又及，她为何突然找上白景枫，声嘶力竭地说出这番话，难道白景枫之前和她曾有过些什么？
这种事，我还真不敢不信他。
想起初见时就那般轻佻的对我，对旁人又岂会不同？
我恨他曾经这般轻浮，也不知今后还会遇上多少这样的旧人找上门来，想想就烦闷。然则，自与他相互确认心意以来，他又分明再也未曾对不起我，我岂能扯这些旧事去怪罪他，平白伤了感情呢。
他早已经认定我，并从未待我有亏，我信他，无奈如今只能站在他这边。
眼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已经要吵起来了，我终于适时插嘴道：“豆岚姑娘，无论昔日如何，你如今找来是为了？”
她敢夸下海口说出这番话，想必手里真的拿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
会是哥哥的把柄吗？
这个豆岚果真不像个当丫头的，冷冷瞄了我一眼，竟然全然无视了我的话。
她直直盯着白景枫，苦大仇深地道：“昔日如何我没必要跟你争个对错，我也不在乎你如何看我。今日我只问你，你可是当真不愿意娶我？”
白景枫不吭声，显然是在拒绝。
我转动着眼珠子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即便纳妾，你也不愿意？”豆岚见他不表态，竟然再次降低了要求。
我一下子心慌了。
恶狠狠盯着白景枫。
这个混蛋，以前那一屁股烂账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他若是还在当着我有旁的心思，我跟他没完！
“我不愿意。”白景枫毫无表情地回复道。
回答得干脆又简练。
“你……”豆岚仿佛不敢相信，眼眶红红地盯了他许久。
白景枫被这么盯着也不自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话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约莫白景枫这家伙还真不大喜欢这疯丫头来着，不像对林知乐，好歹是留了两分情谊的。
豆岚忽然冷笑一声：“白景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白景枫还是毫无挽留之意，才不情不愿转身离去了。
我想起她方才的那些话，如今无功而返，还不忘撂下一句好自为之……前有林知乐的蓄意报复，我眼皮子一跳，忽然不安起来。
“你说，她会不会真的知道什么大秘密？”
我看这些个女人，可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栽了跟头！
“你没听见吗？人家要嫁给我才肯说呢。”白景枫无奈地撇撇嘴，随后再自然不过地搂住我的肩膀摇头叹息：“不是自己人，人家干嘛要告诉我？这可是人家的条件。”
“你倒是门儿清！”我推开他，气呼呼地哼道，“鬼知道你以前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这是又生气了？”白景枫心虚地追上来。
“我是头疼！”我无奈地叹息道：“如今我的身份被当众曝光，你们家又是风雨欲来，我真是一想到就头疼。感觉一踏出这个门，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上一个时刻还沉浸在二人短暂的甜蜜和安宁中，刚一出门就遇上豆岚，一席话宛若当头棒喝，把我从虚拟的幸福中拖了出来。
一下子，只觉眼前荆棘遍地……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家倒还有无数长老前辈和护卫支撑，倒是你——”
“我？”
白景枫叹息一声：“知乐此举，便是想借众人之手除掉你。你的身份太过敏感，想要取你性命的人，恐怕不少。”
“怎么会呢？”我连忙否认，试图以此安慰自己，“我压根儿没做什么坏事，事情也不一定就那么糟糕。”
白景枫摇头，笑我天真。
我仍旧努力报着最好的希冀，继续道：“再说了，即便要杀我，估计也是派些虾兵蟹将。我如今和你呆在一起，能赢了你，又伤得了我的人，江湖上恐怕也不多。”
“但也不少。”白景枫补充道。
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表现得极为理智。
“我会小心的。”我只能如此说到，随后，我又想起一件事，“另外，我如今已经没有去处，若是去投奔红芙姐姐，恐怕会给他们找来麻烦。”
我偷偷瞄了瞄他，“不如……”
“不如陪我回御景山庄？”他挑眉。
我连忙点头，“正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个头！”他一巴掌拍在我脑门儿上，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你不跟我回去你还想去哪儿？我可是在灵山当众承认了——”
“承认什么？”我呆呆地道。
他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好半天才怒道：“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气呼呼走远了。
我站在原地，眼看着他走得几乎没影儿了，才忍不住捂嘴笑起来，几乎笑弯了腰。
“笨蛋，一点儿情趣都不懂。”
眨眼之间，物是人非。
我们简单洗了脸后，他又唤店小二去买来伤药，抹在我白日与人挣扎时擦伤的地方。
“痛不痛？”他见我瑟缩，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我有些害羞，轻微摇了摇头。
看着他漆黑如夜的眉眼，明明仍是那般锋芒毕露，可眼里的光亮却淡了不少。
父亲兄长接连离开，四周虎视眈眈，局势逼迫着他迅速成长……
我忽然心疼起来，身体前倾，伸手轻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的，等我处理完灵山的事情，便来寻你的吗？”
白景枫回抱住我，轻声道：“我不放心你。”
我的眼眶霎时湿润，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后背的衣衫上，趁他不注意偷偷抹去，这才道：“笨蛋，都说了如今局势复杂，半点不可大意，你还如此莽撞。”
“我白日里说的话，你全然不记得了？”他忽然说道。
我一愣。
白景枫推开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深沉。
他似乎不喜欢我此刻悲伤哀戚的模样，一点点抹去我眼角的泪痕，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说了，权衡利弊，绝非对待我此生挚爱。”他认真又热忱地，重复了一遍白日里的誓言，“你要记得，我不是随口说说。”
我喉咙哽咽，甚至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晌，才移开了视线，呢喃道：“知乐会恨死你的。”
他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再次抱紧了我，仿佛一生一世都再不愿意放手一般。我任由他所为，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床单上，呢喃道：“也会恨死了我……”
许久，我才听他在我耳边低语，“这不是你的错，茉儿。”他越发收紧了抱着我的双手，一字一句轻喃着：“我爱你，与旁人无干。”
我悲伤又幸福地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次日，我们收拾干净早早起床，他坐在桌边不知道写着什么，像是与家里往来的信件。
想必如今江湖局势瞬息万变，他即便离家，也万万不可能与那边断绝了联系，随时等候回家处理一些事务。
我从他身后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靠在他旁边发了一会儿呆。
真是难得的静谧，分明外面风雨欲来，大厦将倾，可此刻的我们像是暂时找到了一处栖息之地。
即便不言不语，竟然也有种格外的安宁。
终于，他写完了信，收起来单手拍了拍我的脸，“醒了？”
我脸色一红，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景枫原本十分自然随意地把信折好装进信封，瞧见我这般，反倒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下子笑了起来。
我佯怒道：“你笑什么？”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他在自然不过地搂住我的腰，笑得连连摇头：“我是笑你，咱们昨夜又没做什么，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倒像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儿似的。”他眉眼含笑，表情里又透露些新奇。
是了，昨夜我们虽然相拥而眠，却什么都不曾做过，他只是紧紧抱着我，充满疼惜和珍爱。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眼眶发热。
为了掩饰别扭和尴尬，我连忙伸手打他，骂道：“你少做梦了，什么新媳妇儿，下辈子吧。”
“真的？”他不甘心，“这辈子不肯嫁给我？”
“以后再说。”我口是心非地嘴硬道。
“怎么说？”他抓住我的双手，不让我逃走，非要我给个说法。
我想了半天，道：“等你把你以前欠的那些桃花债全都给还清了，再没有第二个林知乐来骚扰我的时候，我便嫁给你。”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我心里一跳，“怎么了？你又有什么老相好没处理干净的？”这分明只能怪他以前太混蛋，太花心，否则何至于如此。
他垂下眼眸，带着愧疚地道：“是我以前不对，只是竟不知，最后让你吃了苦。”白景枫说着，扶着我站起身，带我一起下楼去。
“我宁愿她冲着我来，无论如何对我，都好过这样百般为难你。”他说道。
“算了，林知乐看我不顺眼，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我叹息一声，和他并肩出了门，边走边道：“好在如今与她也算断了干系，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人生苦短，我又何必一直抓着无法改变的过去，平添我和白景枫之间的不快呢。
谁知话才刚说完，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廊檐之下，一个纤弱的身影背对我们而立，听闻开门之声，她转过身来，摘掉了头顶的斗笠。
一个俏生生的秀气姑娘盯着白景枫，神色肃穆。
我越看这姑娘越眼熟，想了好半天，终于心中一凛：这不是岑可宣的贴身丫头，叫什么豆岚的吗？
她找来这里干什么？
“你找谁？”我无意识地问出了口。
她目光冷冽地盯着我身后，“我找他。”
我不由得呆住，这是什么情况？回头看向白景枫，他皱了皱眉，“你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在灵山当众带走了她，并承诺要娶她为妻。”这个豆岚说话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像个丫头，甚至有两分咄咄逼人。
白景枫看也不看她，拉着我就想往外走，“这与你无关。”
“等等——”豆岚拦住我们，目光仍然紧追着白景枫不放，“你可以不回答我，因为今日来，我只问你一件事。”
白景枫沉默地看着她，示意她赶紧问。
“你可愿意娶我为妻？”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什么？
我呆住，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白景枫这个混蛋，还勾搭了岑可宣的贴身丫头？我恶狠狠看向白景枫。
他嗤笑出声，全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态度：“我说你这个疯丫头，昔日从紫云宫北上时，就处处跟我作对，今日又跑来疯言疯语。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骂得这么难听，难道我错怪他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意不愿意娶我为妻？”那个豆岚仿佛没有听见白景枫的嘲笑，继续追问。
白景枫把我往身后推了推，似乎怕她伤害我，嘴上却不肯多言。
我一时辨不清情况，只能默默听他们二人对话。
“你若是答应娶我，我告诉你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豆岚道，“这件事将会助你解决眼下困境，甚至可能改变你的命运。你且想明白！”
我愣住，这个叫豆岚的丫头，难不成还藏着什么大秘密？
是了，她可是来自紫云宫，又是岑可宣的贴身丫鬟，掌握了一些东西的确是有可能的。只是就凭这点，她就想来逼白景枫娶她？
想当初在洛阳时，我还偷偷腹诽，这丫头嘴巴厉害得很，浑然不像个寻常丫鬟。
果然，如今开始不安分了。
“你少在那儿神神叨叨的。”白景枫根本不予理会，“我没空跟你疯言疯语。”
豆岚恶狠狠盯着他，“白景枫，你当真不后悔？”
“我自然不会后悔。倒是你，不去找你那小姐，天天上蹿下跳的像什么话？你觉得我可能会娶你吗？还是说，你家小姐就没教过你何为羞耻二字？”
豆岚浑身颤抖地看着他，竟好似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景枫嗤笑一声，不耐烦地看着她，“也对，你这丫头没大没小也不是头一天了。”
“白景枫，你以为你还能笑几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御景山庄如今岌岌可危，只有我能够帮你，只有我！”那豆岚竟然越发激动起来，近乎声嘶力竭。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荒唐的场景，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她又究竟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又及，她为何突然找上白景枫，声嘶力竭地说出这番话，难道白景枫之前和她曾有过些什么？
这种事，我还真不敢不信他。
想起初见时就那般轻佻的对我，对旁人又岂会不同？
我恨他曾经这般轻浮，也不知今后还会遇上多少这样的旧人找上门来，想想就烦闷。然则，自与他相互确认心意以来，他又分明再也未曾对不起我，我岂能扯这些旧事去怪罪他，平白伤了感情呢。
他早已经认定我，并从未待我有亏，我信他，无奈如今只能站在他这边。
眼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已经要吵起来了，我终于适时插嘴道：“豆岚姑娘，无论昔日如何，你如今找来是为了？”
她敢夸下海口说出这番话，想必手里真的拿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
会是哥哥的把柄吗？
这个豆岚果真不像个当丫头的，冷冷瞄了我一眼，竟然全然无视了我的话。
她直直盯着白景枫，苦大仇深地道：“昔日如何我没必要跟你争个对错，我也不在乎你如何看我。今日我只问你，你可是当真不愿意娶我？”
白景枫不吭声，显然是在拒绝。
我转动着眼珠子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即便纳妾，你也不愿意？”豆岚见他不表态，竟然再次降低了要求。
我一下子心慌了。
恶狠狠盯着白景枫。
这个混蛋，以前那一屁股烂账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他若是还在当着我有旁的心思，我跟他没完！
“我不愿意。”白景枫毫无表情地回复道。
回答得干脆又简练。
“你……”豆岚仿佛不敢相信，眼眶红红地盯了他许久。
白景枫被这么盯着也不自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话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约莫白景枫这家伙还真不大喜欢这疯丫头来着，不像对林知乐，好歹是留了两分情谊的。
豆岚忽然冷笑一声：“白景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白景枫还是毫无挽留之意，才不情不愿转身离去了。
我想起她方才的那些话，如今无功而返，还不忘撂下一句好自为之……前有林知乐的蓄意报复，我眼皮子一跳，忽然不安起来。
“你说，她会不会真的知道什么大秘密？”
我看这些个女人，可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栽了跟头！
“你没听见吗？人家要嫁给我才肯说呢。”白景枫无奈地撇撇嘴，随后再自然不过地搂住我的肩膀摇头叹息：“不是自己人，人家干嘛要告诉我？这可是人家的条件。”
“你倒是门儿清！”我推开他，气呼呼地哼道，“鬼知道你以前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这是又生气了？”白景枫心虚地追上来。
“我是头疼！”我无奈地叹息道：“如今我的身份被当众曝光，你们家又是风雨欲来，我真是一想到就头疼。感觉一踏出这个门，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上一个时刻还沉浸在二人短暂的甜蜜和安宁中，刚一出门就遇上豆岚，一席话宛若当头棒喝，把我从虚拟的幸福中拖了出来。
一下子，只觉眼前荆棘遍地……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家倒还有无数长老前辈和护卫支撑，倒是你——”
“我？”
白景枫叹息一声：“知乐此举，便是想借众人之手除掉你。你的身份太过敏感，想要取你性命的人，恐怕不少。”
“怎么会呢？”我连忙否认，试图以此安慰自己，“我压根儿没做什么坏事，事情也不一定就那么糟糕。”
白景枫摇头，笑我天真。
我仍旧努力报着最好的希冀，继续道：“再说了，即便要杀我，估计也是派些虾兵蟹将。我如今和你呆在一起，能赢了你，又伤得了我的人，江湖上恐怕也不多。”
“但也不少。”白景枫补充道。
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表现得极为理智。
“我会小心的。”我只能如此说到，随后，我又想起一件事，“另外，我如今已经没有去处，若是去投奔红芙姐姐，恐怕会给他们找来麻烦。”
我偷偷瞄了瞄他，“不如……”
“不如陪我回御景山庄？”他挑眉。
我连忙点头，“正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个头！”他一巴掌拍在我脑门儿上，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你不跟我回去你还想去哪儿？我可是在灵山当众承认了——”
“承认什么？”我呆呆地道。
他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好半天才怒道：“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气呼呼走远了。
我站在原地，眼看着他走得几乎没影儿了，才忍不住捂嘴笑起来，几乎笑弯了腰。
“笨蛋，一点儿情趣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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