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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许许多多

    想要找到合适的字眼,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叹口气,闭上眼睛,摸了一下发卡。

    “你说的我好像多少能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这些日子总是这样,一想表达什么,想出来的都是不挨边的字眼,有时是对不上号,还有时完全相反。”

    “可要改正的时候,头脑更加混乱得找不出任何词儿来,甚至连自己最初想说什么都糊涂了。”

    “或多或少,谁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说到。

    “谁都想表达自己的意思,而又不能表达得准确,以致焦躁不安。”

    我又解释,可我这么一说,她显得有些失望。

    “可我和这个也不同的。”

    她说,随后便没再解释什么。

    “那说点别的…”

    我提议。

    在历史上,一些知名人物的崛起,确实是靠着某种程度上的掠夺,而实现自己的目标。

    奥拉新大陆的发现,仅仅过了半世纪有余,那些被杂志报纸上称为航海英雄的人,就被赋予神奇的外表,到处宣扬伟大的成绩。

    孩子们照着书中读,只会被牵制进黑匣子里,任凭解说得精彩,说是英雄就是英雄,一切都很完美,被神化的人物。

    可抛开教科书背后,都是经不起折腾的人性丑恶,胡乱结束认为低等的生命,是对新大陆里原住居民一次赤裸裸的资本掠夺。

    甚至还会进行买卖,人与牲畜一般无二。

    那么那些所谓的英雄,实在是可笑至极,打着伪善的面具,藏匿滔天的罪恶。

    从书中读到,的确气愤,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自我生气一番。

    屋子里如此密闭,就出去走走,形形色色的人总会告诉我什么。

    脸色污黑的流浪汉大叔蜷缩在大树底下,一动不动,盖着旧毯子。

    一个涂着淡粉色口红,怎么看都只能是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喝着酒,肆意挥霍着青春的时间。

    小提琴家,无法把握琴弦的节奏,拉出来的曲子断断续续,叫人心烦。

    一个空谈家,在人众多的酒馆门口,诉说着近几日的所见所闻,为了给贵妇找丢失的金毛犬,忙得整日东奔西窜,他自己戏称为侦探推理。

    还有一个小偷模样的人,偷了一辆警车的警报器,还用捡来的一块钱,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三个醉得五十步笑百步的公司职员,诉说着平日里上司的傻事丑事,还有对他的种种不满。

    一个酩酊大醉的大学生,手里抱着书,正在大反其胃,让人讨厌。

    街边的小贩,被城管追着到处走街串巷,有空就钻,活像过街的老鼠。

    一身西装革履的人,手提着高档的黑色公文包,照样在路边摊吃着煎饼鸡蛋,脚下路过一只满身泥泞的流浪狗。

    环卫工人们,骑着三轮,左一下右一下乱扫,没垃圾的扫两下,有垃圾的直接纵身一跃,当做没看见,总会被风吹到别人的值日范围。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菜市场,乱哄哄,人挤人,骑着电动车,随便乱撞,似乎人间失格了。

    走到咖啡厅的时候,有看书的,有尽情品尝咖啡的,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大,还可以接受。

    “时间到了。”

    她说了一句,我便停下说话。

    “见面是一点儿也不碍事,反正星期天我都闲得无聊,再说走走对身体也好。”

    我们一起乘上山手线,星子在新桥转乘中环线,她在二建院租了一间小公寓。

    “喏,我说话的方式同以前不一样了?”

    临分手时,星子问我。

    “好像稍微有点儿不同。”

    我说。

    “不过哪点不同,我又说不清楚,老实说,记得见面也不少,可却说话很少。”

    “是啊!”

    她也承认。

    随后,各自离开。

    从车站走到公寓,已经是新的一天披星戴月。

    月光稀薄洒下来,又被乌云遮住,看样子,是要下点雨了。

    我喝了一瓶葡萄酒,便有了困意,时间太早,便想夜跑一会儿打发时间,这样也更有助于入眠。

    又出了公寓,向着北边的草地跑去…

    边跑,我边回忆刚才的各色画面,这些人似乎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也许那些豪情壮志谁都有过,在前行的过程里,都因为欲望无奈产生了误差。

    最后,都迷失了自我。

    稍微不注意,也会成为这些人里面我现在所讨厌的人。

    面对如此光景,我头脑渐渐乱作一团,茫无头绪,便中止了跑步,到了公寓,点上蜡烛,拿起钢笔准备写写日记,也放弃了。

    这到底算什么呢?

    这种纷纭杂陈的场面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只有那堆干裂木柴做的篝火,才能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嘛?

    我饿了…

    做了一个水果沙拉,还有几片有点小干的面包片,准备吃点东西,平复一下心情。

    拉上窗帘,熄灭蜡烛上床,刚一躺下,窗外的树叶就开始了沙沙声,是雨点下来了。

    雨有的时候让人听着心烦,越是心烦意乱,越要冷静,便轻声唱歌,平静下来。

    这次的夜雨让我心情有些杂乱,左翻身,右翻身,就是不能睡,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于是,我重新点起蜡烛,准备安静地坐一会儿,借助冥冥夜色,我得以重返心里那片狭小的天地,我呼吸着草地的清香,倾听着暗夜的雨声,回味月光下目睹的光景,想象着失去的那件黄色雨衣,以及许许多多的东西,最后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头脑龙卷风似乎有所平息,但还是毫无睡意,本来就折腾得够疲乏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成眠。

    喝了三天的葡萄酒,还有半瓶,一口全喝下去了,我注视着洗漱间的玻璃,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活像一具划破夜幕的巨大的白骨,我又精神了。

    最终,还是将日记写了一百多个字,今天就算是结束了,强行入眠,凭着一点酒精的醉意,总算是睡着了。

    不该挥霍的青春会挥霍,不该展现的无能,展露无遗,不该有的情绪无法排解,许许多多不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森林,也许你不曾如果,你看不见它,它却真真实实存在在你的眼前。

    闯入森林的人,迷失的人迷失了,闯出来的人闯出来了。

    我依然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且坚定不移地去追寻,如果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又会迷失了。

    睡梦中,看到表盘是三点零一刻,又听到夜莺的叫声,着实多了几分安逸,安逸又转化为了懒惰,使睡眠更加有味道。

    直到凌晨四点二十的时候,终于被憋醒,喝了不少酒,肯定都积攒着了。

    打开灯,眯着睡眼,才发现地板上有一些水,是水龙头没关紧,才匆匆关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