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意识载体
“我不是童养媳。”
“你是谁的童养媳啊？这家人都是你的亲人。”秦成武亲自解开白英的绳子，把馨儿的手放在他手心，“他是你爹，你们父女失散这么多年，是该相认，该共聚天伦了。多一个人疼你，我求之不得。以后你想回去，还是呆在秦家，都随你。”
自此，馨儿有了两个家，秦家和白家；有两个爹，秦成武和白英；有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秦湛霆和秦家大大小小的兄弟姐妹，还有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亲弟弟白旭东。
两家原本的隔阂在馨儿的努力下，从开始的相互别扭，到后来慢慢变得和气，过往的一切，也都没法计较太多了。
……
明菲从睡梦中清醒，肩膀撕裂的伤痛已经消失不见。
“馨儿，你醒了。”秦湛霆兴奋地递来白开水和几片药片，“来，把药吃了。”
“馨儿是谁啊？”明菲揉了揉厚重的太阳穴，“我这是在哪儿？”
秦湛霆失望之色一瞬即逝，“先吃药吧，吃了你就好起来了。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疗养场所，有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明菲接过药片，眸光一度恍惚，“我之前认识你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很真实，似乎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可是我醒来，却一点也记不起来。馨儿，这个名字好熟悉，她应该很幸福，有很多人宠着她。”
“菲儿，”
“抱歉，”明菲擦去眼角的泪花，“又说梦话了。我小时候，除了一个大胡子叔叔，没人在意我，所以才梦想自己也能人人疼爱吧。后来，连大胡子叔叔也不见了。我也只能在梦里自我宽慰了。”
“菲儿，”湛霆在她身前蹲下，“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菲茫然地看着他，“秦湛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是谁？馨儿又是谁？我好像不止一次地听你叫过这个名字。你应该不是错叫，我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湛霆微微低头，“馨儿，这不是你刚刚在梦里念叨的名字吗？”
“哦，”明菲苦笑一声，“难怪觉得这么熟悉，原来我一直能梦到她。”
湛霆纠结了一下，说道，“或许，这另外的一个你？”
“另外一个我？”明菲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梦里吗？”
“说不定是你的前世。”
“你还信这个？”
“你不信吗？”
明菲苦笑，“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我上辈子一定造了很多孽吧。”
“菲儿，如果你真的想放下过去的一切，就试着接受，而不是逃避。”湛霆将一瓶药片塞到她手中，“如果又疼了，就吃一片。请不要拒绝我帮你，我只希望你好起来。”
明菲沉默片刻，收了那瓶药，“谢谢。可我没什么报答你。”
“你不需要报答什么，只要你不再排斥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明菲不领情，“你何必这样？”
“因为你值得，只有你值得我保护。”湛霆温柔地握住她的肩膀，眸光充满祈求与安心，“我已经浑浑噩噩很久了，你让我知道活着的价值。”
明菲低下了头，湛霆笑着帮她掕起背包，“我送你回去吧，这儿的钥匙我放你包里了。你不舒服就来这儿修养。相信我，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
明菲回到家，江家父母并没有追问她的去向，只对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明菲也不慎在意，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去休息了。
她的学业中断了，江家父母建议她去考个公务员，以便得到“铁饭碗”，可明菲对此毫无兴趣，修养了一段时间毅然决然踏上了外出找工作的道路。
明菲是个不善与人交流，又不会什么弯弯绕绕的女孩，面对改革开放初期，风云变化的新世界，突然发现：书本上的规则，都是骗人的；社会，才是最真实的炼油加工厂。
在这个社会，男人外出闯荡尚且朝不保夕，女孩子就更难。
她不止一次遇到一夜暴富的油腻男人对自己不规矩的挑逗，刚开始还能愤怒，到后来连愤怒都麻木了。
湛霆给的药吃完后，明菲再次陷入创伤后遗症的旋涡难以自制。
她不得已再次回到江州，却在门口看到了大了肚子的养母，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江家父母磕磕碜碜地跟她解释，“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这辈子以为生孩子没有希望了。没想到，这个试管婴儿竟然意外成功了。在你出国前就有了，那时候以为你出国就不回来了，我们也好有个寄托。后来你回来了，我们却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小菲啊，你会怪我们吗？”
明菲抚着养母高高隆起的孕肚，忆起自己失去的孩子，突然心口抽筋一般的难受，“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等他出生了，我帮你们带。”
这天，明菲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湛霆接待自己的疗养地。
一种难以抑制的悲痛将她撕扯吞没，如陷入无间炼狱，被巨大的压力碾压捶打，化作四处飘散的齑粉，携带着一颗颗无处安放的灵魂。
她缩在病床上瑟瑟发抖，意识拉锯一般的浑浊。
“菲儿，你怎么了？”
看到湛霆的那一刻，明菲无意识扑入他的怀中，“我妈怀孕了，我明明很替她开心。可为什么我这么难受，我又梦到我死去的孩子了。”
“都过去了。”
明菲泪如雨下，“真的都过去了吗？可我记得很清楚，有人当着我的面活活摔死了他。”
湛霆浑身一震，轻拍的手瞬间僵硬，“菲儿，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明菲抱着焦灼的大脑，疼入骨髓，“我刚刚怀孕的时候，我就梦到有人杀了我的孩子。后来我的孩子真的死了，我以为噩梦已经过去了。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明明告诉自己，孩子活着也不会幸福，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原来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没事，没事，”湛霆抱紧她，“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你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睡吧，睡吧。”
片刻，等明菲终于沉沉睡去，湛霆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松弛，帮她盖好被子出来，疗养院的医生已经脱下白大褂，摘掉了口罩，“她睡了？”
湛霆点点头，“她最近的记忆，好像越来越错乱了。”
“我知道，这些记忆是深藏在她的脑海中的。”女人慢悠悠的喝口茶，“她小时候不懂事，所以记忆会一直沉睡。这段时间，她被付泽远欺骗，怀孕又流产，前世的记忆受到刺激，就被慢慢唤醒了，可见那个孩子对她刺激有多大。”
湛霆一阵心虚，“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要想起来？那些事，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女人凝眸盯着他，“我记得，在你求我帮她重生那一天，我就问过你：如果她的肉体得到重塑，却再也不记得你，那还是她吗？你要复活的究竟是白馨儿，还是一个跟她基因相似的女人？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湛霆黯然低头，“基因你能复制很多个，可如果那个人只有馨儿的躯体，却没有馨儿的灵魂，那她就不是馨儿。”
女人放下茶杯站起来，“你记得就好。灵魂是什么？意识又是什么？它们是依靠记忆来承载的。没有了记忆，灵魂也好，意识也罢，全部都会消失。就好比现在的你，身体跟最初的秦湛霆已经很不一样了，能证明你是秦湛霆的证据，不就是承载了秦湛霆记忆的意识吗？换句话说，她如果没了馨儿的记忆，她就只是江明菲，或者乔梦溪。”
湛霆默然坐下，“这样也挺好，就让她永远都做江明菲吧。”
女人眼珠一转，一丝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溢上心头，“你这就害怕了？”
“是，我害怕了。”湛霆顿了一下，“我知道她是馨儿就好，我守着她。”
“随你吧，”女人无所谓地坐下，“当初你一定要复活一个完整的白馨儿，我拿你没办法。没想到啊，你现在的懦弱超乎了我的想象。”
湛霆霍然起身，“随你怎么说。既然注定我只能当她大哥，那就全心全意地当一辈子。”
女人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会在她海马体内植入影响记忆的芯片，效果如何目前并不清楚。但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不会再记起自己就是白馨儿了。”
“谢谢！”
“你是谁的童养媳啊？这家人都是你的亲人。”秦成武亲自解开白英的绳子，把馨儿的手放在他手心，“他是你爹，你们父女失散这么多年，是该相认，该共聚天伦了。多一个人疼你，我求之不得。以后你想回去，还是呆在秦家，都随你。”
自此，馨儿有了两个家，秦家和白家；有两个爹，秦成武和白英；有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秦湛霆和秦家大大小小的兄弟姐妹，还有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亲弟弟白旭东。
两家原本的隔阂在馨儿的努力下，从开始的相互别扭，到后来慢慢变得和气，过往的一切，也都没法计较太多了。
……
明菲从睡梦中清醒，肩膀撕裂的伤痛已经消失不见。
“馨儿，你醒了。”秦湛霆兴奋地递来白开水和几片药片，“来，把药吃了。”
“馨儿是谁啊？”明菲揉了揉厚重的太阳穴，“我这是在哪儿？”
秦湛霆失望之色一瞬即逝，“先吃药吧，吃了你就好起来了。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疗养场所，有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明菲接过药片，眸光一度恍惚，“我之前认识你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很真实，似乎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可是我醒来，却一点也记不起来。馨儿，这个名字好熟悉，她应该很幸福，有很多人宠着她。”
“菲儿，”
“抱歉，”明菲擦去眼角的泪花，“又说梦话了。我小时候，除了一个大胡子叔叔，没人在意我，所以才梦想自己也能人人疼爱吧。后来，连大胡子叔叔也不见了。我也只能在梦里自我宽慰了。”
“菲儿，”湛霆在她身前蹲下，“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菲茫然地看着他，“秦湛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是谁？馨儿又是谁？我好像不止一次地听你叫过这个名字。你应该不是错叫，我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湛霆微微低头，“馨儿，这不是你刚刚在梦里念叨的名字吗？”
“哦，”明菲苦笑一声，“难怪觉得这么熟悉，原来我一直能梦到她。”
湛霆纠结了一下，说道，“或许，这另外的一个你？”
“另外一个我？”明菲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梦里吗？”
“说不定是你的前世。”
“你还信这个？”
“你不信吗？”
明菲苦笑，“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我上辈子一定造了很多孽吧。”
“菲儿，如果你真的想放下过去的一切，就试着接受，而不是逃避。”湛霆将一瓶药片塞到她手中，“如果又疼了，就吃一片。请不要拒绝我帮你，我只希望你好起来。”
明菲沉默片刻，收了那瓶药，“谢谢。可我没什么报答你。”
“你不需要报答什么，只要你不再排斥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明菲不领情，“你何必这样？”
“因为你值得，只有你值得我保护。”湛霆温柔地握住她的肩膀，眸光充满祈求与安心，“我已经浑浑噩噩很久了，你让我知道活着的价值。”
明菲低下了头，湛霆笑着帮她掕起背包，“我送你回去吧，这儿的钥匙我放你包里了。你不舒服就来这儿修养。相信我，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
……
明菲回到家，江家父母并没有追问她的去向，只对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明菲也不慎在意，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去休息了。
她的学业中断了，江家父母建议她去考个公务员，以便得到“铁饭碗”，可明菲对此毫无兴趣，修养了一段时间毅然决然踏上了外出找工作的道路。
明菲是个不善与人交流，又不会什么弯弯绕绕的女孩，面对改革开放初期，风云变化的新世界，突然发现：书本上的规则，都是骗人的；社会，才是最真实的炼油加工厂。
在这个社会，男人外出闯荡尚且朝不保夕，女孩子就更难。
她不止一次遇到一夜暴富的油腻男人对自己不规矩的挑逗，刚开始还能愤怒，到后来连愤怒都麻木了。
湛霆给的药吃完后，明菲再次陷入创伤后遗症的旋涡难以自制。
她不得已再次回到江州，却在门口看到了大了肚子的养母，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江家父母磕磕碜碜地跟她解释，“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这辈子以为生孩子没有希望了。没想到，这个试管婴儿竟然意外成功了。在你出国前就有了，那时候以为你出国就不回来了，我们也好有个寄托。后来你回来了，我们却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小菲啊，你会怪我们吗？”
明菲抚着养母高高隆起的孕肚，忆起自己失去的孩子，突然心口抽筋一般的难受，“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等他出生了，我帮你们带。”
这天，明菲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湛霆接待自己的疗养地。
一种难以抑制的悲痛将她撕扯吞没，如陷入无间炼狱，被巨大的压力碾压捶打，化作四处飘散的齑粉，携带着一颗颗无处安放的灵魂。
她缩在病床上瑟瑟发抖，意识拉锯一般的浑浊。
“菲儿，你怎么了？”
看到湛霆的那一刻，明菲无意识扑入他的怀中，“我妈怀孕了，我明明很替她开心。可为什么我这么难受，我又梦到我死去的孩子了。”
“都过去了。”
明菲泪如雨下，“真的都过去了吗？可我记得很清楚，有人当着我的面活活摔死了他。”
湛霆浑身一震，轻拍的手瞬间僵硬，“菲儿，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明菲抱着焦灼的大脑，疼入骨髓，“我刚刚怀孕的时候，我就梦到有人杀了我的孩子。后来我的孩子真的死了，我以为噩梦已经过去了。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明明告诉自己，孩子活着也不会幸福，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原来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没事，没事，”湛霆抱紧她，“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你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睡吧，睡吧。”
片刻，等明菲终于沉沉睡去，湛霆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松弛，帮她盖好被子出来，疗养院的医生已经脱下白大褂，摘掉了口罩，“她睡了？”
湛霆点点头，“她最近的记忆，好像越来越错乱了。”
“我知道，这些记忆是深藏在她的脑海中的。”女人慢悠悠的喝口茶，“她小时候不懂事，所以记忆会一直沉睡。这段时间，她被付泽远欺骗，怀孕又流产，前世的记忆受到刺激，就被慢慢唤醒了，可见那个孩子对她刺激有多大。”
湛霆一阵心虚，“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要想起来？那些事，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女人凝眸盯着他，“我记得，在你求我帮她重生那一天，我就问过你：如果她的肉体得到重塑，却再也不记得你，那还是她吗？你要复活的究竟是白馨儿，还是一个跟她基因相似的女人？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湛霆黯然低头，“基因你能复制很多个，可如果那个人只有馨儿的躯体，却没有馨儿的灵魂，那她就不是馨儿。”
女人放下茶杯站起来，“你记得就好。灵魂是什么？意识又是什么？它们是依靠记忆来承载的。没有了记忆，灵魂也好，意识也罢，全部都会消失。就好比现在的你，身体跟最初的秦湛霆已经很不一样了，能证明你是秦湛霆的证据，不就是承载了秦湛霆记忆的意识吗？换句话说，她如果没了馨儿的记忆，她就只是江明菲，或者乔梦溪。”
湛霆默然坐下，“这样也挺好，就让她永远都做江明菲吧。”
女人眼珠一转，一丝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溢上心头，“你这就害怕了？”
“是，我害怕了。”湛霆顿了一下，“我知道她是馨儿就好，我守着她。”
“随你吧，”女人无所谓地坐下，“当初你一定要复活一个完整的白馨儿，我拿你没办法。没想到啊，你现在的懦弱超乎了我的想象。”
湛霆霍然起身，“随你怎么说。既然注定我只能当她大哥，那就全心全意地当一辈子。”
女人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我会在她海马体内植入影响记忆的芯片，效果如何目前并不清楚。但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不会再记起自己就是白馨儿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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