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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税吏进镇

    其实在刚刚学习时,她教过兄弟俩写武朝的字。

    可是,宋榛平几天都记不住一个,小安则根本就不学不记。

    学着学着再被其他事一岔,就彻底搁下了。

    可没想到宋榛平现在不仅开始学武朝文字,而且还要学“天书”上的方块字。

    这字在武朝就是没用的,宋梨云也没想教他们。

    比起天书上那些带着图片的方块字,宋榛平对枯燥的武朝文字学得很吃力。

    终于将自己学到的十几个字记牢,他才脱衣躺下。

    那天在碎金会馆写食品公司的契书,全部都是宋梨云在操作。

    宋榛平在旁边很不好受。

    他对自己什么事都做不了很是气恼。

    云儿以前也不认字,是从一个字一个字开始学的,现在可以看契书合约了。

    他也必须学,至少可以帮云儿记一些东西。

    夜渐深,身边的小安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砸吧着嘴,嘻嘻笑出声……

    七里县城,更夫的梆子声在空荡荡的街巷里回荡着,几个喝醉酒的酒鬼在街角打架。

    二更天了,洪老爷子还没有睡觉。

    他披一件厚袄坐在炕边,手中把玩着两枚玉核桃,眼中尽是阴戾。

    前几日天香楼来了几个汉子,借酒大闹一场,话里含着警告的意思,要天香楼少管闲事。

    洪惊天是谁,他在七里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被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浪荡子吓住。

    这种行为反而激起他的戾气:肯定是万春皮货店不服气,想跟自己来阴的。

    现在对方躲着找不到,那自己就只能使用打草惊蛇了。

    那个草自然是宋梨云。

    他想利用宋梨云,引出万春皮货店的人。

    这些天洪老爷子一直在暗中调查碎金镇,知道碎金镇对陌生人防备得紧,想随便闯进去很难。

    他就打算找个镇上的人,悄悄从宋家随便引人出来。

    可那些来七里县买卖东西的一个个口风都紧,别说带人出镇,还说平时就连宋家人的面都难得见到。

    从秦河出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他是不能再等。

    考虑许久,他决定还是带人去碎金镇,直接把宋梨云抓住!

    洪惊天自然不会为一个宋梨云曲尊降贵,亲自到碎金镇冒险。

    他写了封书函交去县衙,上报碎金镇有商户民户偷税。

    证据就是碎金镇跟天香楼那份橡子粉条的合约契书。

    按武朝税法,商户月入五两就需要交税百文。

    现在合约上,碎金镇跟天香楼交易千斤橡子粉条,银钱六两,已经达到收税标准。

    以契书作难,洪老爷子还有一个目的。

    当初米掌柜签下每月碎金镇要送到天香楼千斤橡子粉条的合约,一式两份。

    没想到这橡子粉条被厨子做成菜品,爽口丝滑深受客人喜爱。

    冷淘粉条这道菜,一跃成了天香楼的招牌菜。

    而且送去府城里,橡子粉条的名字改成“忆苦菜”,价格更是翻到五十文一斤。

    等天香楼想再找薛壮追加货量,却被薛壮拒绝。

    一个月前,天香楼将鲜菜价格突然降到最低,还转着弯的打听宋梨云。

    薛壮感觉天香楼动机不纯,生了警惕。

    现在碎金镇的橡子面和粉条产量飙升,已经不指望着天香楼挣钱了。

    负责销售的人每天辛苦些,将橡子粉条和橡子面卖去周边的村镇,价格比天香楼的也不差。

    薛壮也就不打算跟天香楼再有深交。

    知道碎金镇把橡子粉条卖去农户,米掌柜很气恼,这一次他就要亲自到碎金镇来质问违约之事。

    宝林居里,吃过早饭小安跟黑金在后院喂兔子,宋榛平惯例出门放马。

    韩明一个人在院外捣纸浆,他现在感觉造纸跟玩戏法一样,正是兴趣正浓。

    现在春光正好,暖日融融。

    芸娘拿着新做的春衫,跟正翻晒兄弟俩被褥的宋梨云说话:“姑娘,现在天暖和了,不如抓几只猪仔和小鸡养着,家里也能随时有蛋吃。”

    这些时间里,宋梨云都是在穆掌柜的杂货店里买蛋。

    芸娘看着外面树林子长出来的青草,就说这里荒着也是荒着,正好养鸡。

    宋梨云对这事没有反对,养几只鸡也可以,只是养猪不行。

    芸娘管了家里饭食,还要给几个人缝缝补补,已经够忙。

    自己虽然也能干家务,可随时都有可能要出门。

    到时候万一自己走了,还要带走韩明宋榛平,家里就忙不过来。

    还不如去其他村里买一头猪杀了放地窖,里面有冰冷藏着,随时都有肉吃。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得韩明进来通传:张老爷子请宋姑娘去镇里议事。

    此时的碎金会馆里,一个穿着青灰皂衣,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矮胖男人坐在上首位置,面前有一本摊开的卷宗。

    这人叫孙无明,是七里县衙民科的税吏,今天专门来查税。

    孙无明瞪着张老爷子和胡庆几人,拍桌子大怒:“你们这些刁民是想吃牢饭了,居然赖税不交。说、是哪里来的胆子敢目无王法?”

    他此时心里那个气啊!

    以前碎金镇有金沙时,给七里县衙上交税金最多。

    他们这些税吏过来,都是给金头子们赔着笑脸,就连镇上开青楼的老鸨那脸子都要扬上天。

    落灾之后,七里县衙受到拖累。

    从县令、县丞到捕头,凡是带品阶和有头脸的一律问斩。

    碎金镇就成了七里县衙人的恶梦,成了禁忌。

    谁都觉得这里晦气,这些年连尿都不想对着碎金镇的方向撒,恨不得这个镇就从自己的辖区消失。

    至于逃出来的这些镇民怎么过,根本就没有人提过,收税一事自然也没有。

    得到天香楼洪老爷子的消息,他才知道碎金镇又有钱了。

    刚才孙无明进镇时,看见好些院子里都挂满长长的粉条,甚至街巷两侧的地上全部晾晒着橡子。

    以前被烧毁的旧房已经拆除,空地上摆着漂粉的大缸,几个人聚在一起笑嘻嘻聊天干活,再没有以前的死气沉沉。

    若不是得到消息,看到跟天香楼上千斤橡子粉条的合约,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这个已经钻进钱眼的孙无明,张老爷子冷哼一声:“孙官人说谁给我们的胆气,老儿就直说吧!

    是朝廷给的。

    你今天来要税金,老朽还想问问,镇上的抚恤银子县衙什么时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