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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云深不知

    紫陌特意放轻的脚步一顿,见隐声失败便恢复了平时的步伐,跪坐在顾城对面,皱眉抱怨道:“你们练武之人真是讨厌,一点儿动静都逃不过。”

    顾城抿嘴笑,静候着她接下来该有的质问。

    袁横也好,秦轲也罢,他们应该已经告诉了她许多东西,顾城安然等待着疾风骤雨来临的时刻已经许久了,然而却一直没有等到。

    这样的对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质疑,没有盘问,也没愤怒,在她淡然无波的谈笑中,他精心准备的解释就像一个笑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紫陌自顾自的说着一些小事,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不关心一样。她精心掩饰,顾城便配合着她来,放松了心噙着一抹笑在嘴边静静听着,看着那柔润的红唇不由想起湖心亭宴饮那一日的事来,唇边的笑意更甚。

    对坐闲话,紫陌也不由想起那一日飞雪飘扬的湖心亭,心中颇有些感慨:那样的日子恐怕以后不容易再有了。

    自从那日邀楚尘桓来府上聚饮她醉酒失态,再醒来时便一直忙着应对频发的事端,有时她回忆那日湖心亭上的欢饮场景,脑海里总有顾城身披月白色裘袍从游廊那头携雪而来的画面,至于往后他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就全都记不清了。

    细细想来顾城那日确实穿得一身月白色的裘袍,可他什么时候又去了游廊被她看见了呢?紫陌每每想起就百思不得其解。

    顾城自然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没想到她会有酒壮怂人胆,酒醒不认账的坏毛病,只以为在那般亲密的举动后她还能这样对他谈笑自若,不过是女儿家故作镇定的遮掩而已,不由唇边笑意更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紫陌只觉得他笑得古怪,可又不知道是哪里古怪了,直觉顾城的笑似乎比平时温柔了许多,也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只是难得还有这样好的气氛,她一扫数日来的忧虑,心情颇佳对顾城道:“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的,我明日想出府去一趟云谷找司徒净天,你随我一同去吧,顺便也让他看看你的病势如何了。”

    “公主想找司徒净天,让秦轲去传他来便可,云谷路偏僻难行,何苦要亲自跑一趟。”

    “人家可是神医怎么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何况是我有求于人,总要拿出些诚意来的。况且近来一直待在府中,正好借此机会出去透透气,你觉得如何?”

    顾城垂眸思索,点头赞同:“明日我随公主去一趟便是。”

    “那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让人来叫你,可莫要睡懒觉。”紫陌玩笑道,顾城闻言微微一笑,起身送她,一直走到千竹园那一片竹数旁,顾城站在那里看紫陌走到门口,手搭上门闩,忽而回头对他盈盈一笑,道:“顾城,你这样站着,我看着你觉得就像看一副画一样。”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明明不真实,却很美好。

    紫陌推门走出千竹园,今夜月光极好,她仰头望天上一轮圆月,想起那春江花月夜,船行水声,悠远空旷,最是宁静安逸的时光,只不知是否还能有机会重温一曲?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低调地驶离公主府,巧妙地避开了跟梢的眼线,抄小路去往云谷。

    紫陌微微掀开车帘,此时已经上了山路,马车走得有些颠簸,虽已是初春,山上却还是一副草木枯荣的衰败景象,只在偶然间才能看见一抹新绿,很快便被马车甩在了后面。

    顾城在车内闭目养神,为保险起见这次出行并未用府上的华丽马车,因而并不是十分舒适,紫陌见他脸色有些憔悴,取下挂在车壁的水壶递给他。

    “喝点热水会舒服些,一会儿过了桥便是云谷了。”

    顾城点点头,就着水壶喝了口水后察觉到一丝异样,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紫陌,紫陌只专心看掀起的一角车帘外的风景,并未注意到他。

    司徒净天住在云谷深处,虽是偏僻,却独独盖了不小的一片木屋,足有七八间之多,也不知他是怎么盖起来,此时他正一手拿着药杵,挑眉看着秦轲像扛着一袋面一样扛着顾城进屋,身后跟着公主。

    秦轲扛着人在几个房间轮着转了一圈,二话不说将人放在他的床上。司徒净天皱皱眉跟进来,却也不开口问,只倚在门口等一个解释。

    “上次是你给他治得病,如今他又晕过去了,你该负责到底才是。”紫陌站在床头道,司徒净天闻言眉头皱得更深,看公主脸色十分坦然,他抬步上前伸手搭上了顾城腕间的脉。

    在他触到顾城手腕的那刻,站在他身后的秦轲突然出手,速度极快地点了他的穴道,司徒净天试了试自己还能说话,眼神瞥向公主,却并不惊慌:“公主此举何意?”

    紫陌笑了笑,道:“莫要惊慌,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会解开。我这次不是空手来的,一会儿会有马车送来日常用品,衣服粮食,另有三株百年人参,算是我对你的谢礼,劳烦先生好好照顾他。”

    司徒净天不语,只见公主向后退了一步,十分庄重地躬身向他拜了三拜,眼里这才透出了几分惊讶。

    “拜托了。”紫陌说完深深望了一眼昏睡的顾城,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转身而去,直到离开也再也没回头望一眼。

    随后而来的三辆马车载来了紫陌所说的东西,赶车的都不是公主府中的人,秦轲指使着车夫将东西卸下搬进屋内,一切安置妥当,紫陌登上车架,四辆马车先后驶出云谷。

    紫陌所乘的马车过桥后便停在了一边,等其它三辆车纷纷下山离开后,秦轲从车上跳下,拨开一旁丛生的杂草,便露出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

    秦轲将洞里的东西悉数取出,放在桥中央处。紫陌向后紧跑了几步离得远一些,伸手捂住耳朵,秦轲见状掏出火石,点燃引子后飞身躲开。

    轰隆的爆炸声中,通往云谷唯一的石桥被炸得粉碎,巨大的石块纷纷向下坠落在湍急的河水中,激起一层层高高的水浪,轰隆有声,或是沉入河底,或是随着河水向下游去。

    轰响声尽消,紫陌放下掩住双耳的手,向前走站在崖旁,遥遥看另一侧的云谷。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切断唯一的通路后,这里就真正的与世隔绝了。

    司徒净天在公主走后没多久便冲开了穴道,查探了一下顾城的情形不过是人力所为,心下一松便听到一声轰鸣,他瞥了一眼依旧昏睡的顾城,走出屋外飞身到屋顶上眺望,只见腾起的云烟,是有人炸了通往云谷的路。

    不用想他便知道那个人是谁,从屋顶落下饶有兴趣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翻看了一下这一屋子的储备。女人的心思果然细腻,这些东西堆满了他整整三间屋子,足够衣食无忧在谷中生存半年有余,此外还有书卷,棋盘,笔墨砚台和大量的绢帛,比他料想的还要齐全。

    司徒净天习惯性地摸摸下巴,突然愉悦地笑起来:不知那个人醒来后看到这些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真是有点迫不及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