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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初上祁山

    盛夏暑气重,饶是清泉宫建在泉水环绕林木繁茂的山谷里,到了正午也热得让人受不了。

    紫陌从藏书阁回来,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听说倾莲公主准备了冰茶,进去喝了一杯觉得还不错,便顺便捎了一盏回来犒劳正在用功的陆离。

    小院的一丛女贞旁,紫陌素日里最爱躺着看话本的那张竹榻上躺着身着月白色锦衣的少年,头里握着的书简遮住了他的脸,紫陌走近的时候听见了轻微鼾声,顿了顿步子俯身轻轻掀开几乎盖在他脸上的书简,果然见他神色恬静地睡着了。

    紫陌一大早就去到藏书阁里爬高上低的给他找大儒文集,没想到他却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的冰茶给他兜头倒下去了。

    熟睡的陆离一下子就从榻上蹦起来,嘴里道:“下雨了下雨了。”扭头就要往屋里躲,待看清朗朗乾坤下紫陌一张怒气昭昭的明媚容颜,有些郁闷地挠挠头,小声道:“老子真不是舞文弄墨地那块材料。”

    “可怎么办呢,”紫陌叹息:“你舞刀弄枪似乎也不怎么是块材料。”

    陆离的神色变得更忧伤了,咬咬牙,道:“书拿来,老子不信今天还看不完这一卷了。”

    紫陌便将手中抱着的竹简一股脑放到竹榻上,指着其中一卷道:“这《水行卷》可是北江第一才子何修远编写的,你若能背完里面这些东西,再稍微有点悟性,便不会再说出‘一决雌雄’这样没水平的话了。”

    “那种话老子说了十几年了,从来没人说过半点不好。”

    紫陌凉凉道:“所以倾莲看不上你么。”

    所谓蛇打七寸,陆离天不怕地不怕,所担心的唯有倾莲不喜欢他,紫陌便抓住这个弱点狠狠地拿捏了他一把,每每都能把陆离周身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可谓是屡试不爽。

    他们并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因而瀑布的水势一天天见小后,紫陌便像布置作业一样将陆离的才子培养方案一一标记出来,而后攀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希望再次见到他时他能变成一个出口成章的翩翩公子,而不是一口一个老子的小白脸子。

    但她俨然高估了陆离的隐忍能力,临走时陆离又旧事重提嚷嚷着要和子卿比试比试武功,说什么今日一别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不如早打早了事,如今他已经进步了不少,像“一决雌雄”那样的话已经很少听到了,然而他此番耽误事儿的举动让紫陌大为恼火,她被他缠得不得了,又劝不动,便故技重施一根银针再次将他放倒,而后把他拖进了倾莲的闺房,让他与昏睡中的倾莲公主一个床上一个地下的躺着,算是顺便圆了他的梦。

    两人一路踩着碎石向上攀,前路艰险,紫陌还不忘本着一颗璀璨的八卦心险中求乐子地向子卿打听:他与倾莲公主那拴着门的谜一样的两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子卿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像没事人一般吐出了一句话,在听到子卿的回答后,紫陌心中原本浮荡了好几天的旖旎情思被现实打击得烟消云散,若不是现在还扒着块石头往上爬,她倒想腾出只手来擦擦汗。

    陆离叫嚣着,蹦跶着的两天一夜,她脸红着,畅想着的两天一夜,却是倾莲公主昏睡了两天一夜,原因是吃了子卿新制的一颗丹药,而子卿确实照看了她两天一夜,倒不是突然对睡美人产生了点什么微妙心理,只是想看看那副丹药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我亲眼见她开门跑出去的那天,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以为你们怎么着了。”紫陌回想着那让她振奋,让陆离吐血的场景,觉得现实实在是太残酷。

    子卿瞥她一眼,淡然道:“所以我常说,女子睡相太差不是件好事。”

    紫陌:“……”

    司徒净天此行是为南宛的皇帝看病,得了他想要的酬谢之后便懒得在此多留,等两个差点一去不回的徒弟平安回来之后,他便与皇帝辞了行。

    他们起行回云谷那天,南宛皇帝很舍不得,倾莲公主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几欲肝肠寸断。南宛皇帝自觉看出了点什么猫腻,便趁机道要将司徒净天招做驸马,此言一出站在一旁得意笑的陆离登时就要跳出来反对,紫陌经过这几日相处看清楚一件事:凡是有陆离插一脚的事誓必会越插越乱。便从头上取下一颗珠子躲在袖下两指一弹打在陆离腿关节上,陆离当即跪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土,被忙着维护南宛王室脸面的宫人赶紧扶起来匆匆忙忙地给拉走了。

    离开了南宛皇宫,马车走了好几日,即将走到南宛与东夷交接之处的那个早晨,司徒净天突然叫停了马车,让紫陌带着自己的东西下车。

    “看见那座山没有。”

    紫陌顺着师父的手指看过去,目之所及是一座青云缭绕的高山,她点点头。

    “山上有我一位旧友,他身上中了一种毒,每到这个时候便要发作,连续三个月,需要为师来给他解毒。今年为师不知怎么地很不想见他,所以你就替为师走这一趟吧。”

    能和司徒净天称得上朋友的,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善类,紫陌顿做泫然欲泣状:“师父,我也很不想见他。”

    司徒净天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得像只狐狸:“由不得你。”又道:“我先前教你配得那副药,七十二味药材的,你可还记得?”

    紫陌恹恹道:“记得。”

    “很好,”司徒净天笑眯眯:“那就去吧。”言罢果然将紫陌扔在路上,吩咐车夫驾车走了。

    紫陌抱着包袱在风里凄凉地站了一会儿,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密林深处才确定这不是个玩笑,便委委屈屈地将包袱往身上一背往那座山去了。

    祁山风景秀丽,四季如春,仙雾缭绕,云鹤齐鸣,这样好的景致却无人来游览踏青,皆是因为山下布了一个八卦阵。

    紫陌一边走一边研究着图上八卦阵破解之法,就听一阵喧哗声传,在空无一人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又聒噪,便将遮眼的斗篷向上掀起一角,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祁山入口八卦阵外正站着两个人,面对着她站的那个虽然年纪不大,却难得面沉如水的稳重,一身淡青色的衣服,约莫是守山的童子。而背对着她不停地在蹦跶着,叫嚣着的那位……紫陌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只觉得越看越是眼熟的紧。

    青衣童子被这个折腾了一天还精力旺盛的人烦得不轻,在与他的讨价还价中脸上的沉稳渐渐变成了隐忍,正欲开口狠狠地打击一番他的自信心,双眸一抬便见不远处有人正往这里来。

    凭借着她那身特别的打扮,童子一眼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遂咽下到嘴边的狠话,向前走了一步朗声道:“阁下可是司徒先生的高徒?”

    “正是。”紫陌应了一声,就见那像蚂蚱一样蹦跶不休的那位登时静下来了,而后缓缓地回过头来,一张小白脸上满是无奈与郁闷。

    紫陌一惊,已然唤出声来:“陆离?你梦游到这儿来了?”

    陆离立马炸毛:“梦游?你梦游这么远试试,老子骑马追了你好几天,居然比你还早一天到这里,你一路上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

    紫陌回想了一下,发现这一路还真干了不少事,他们先是坐着马车在南宛都城逛了一圈买了些纪念品,又去西城最著名的乔家糕点铺排队买了些香糕蜜糖留着路上打牙祭,师父他老人家还兴致颇好的将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咽气一天多的父亲给顺手救活了,然后他们好不容易走出南宛后便看见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大湖,然后就下车又在湖边钓了几条鱼在湖边架火烤了吃……

    这么一想才赫然发现他们这一路果然走得有点慢……

    “你千里迢迢追过来可是有事?”

    “废话,”陆离提起旧事一脸悲愤,“老子听说祁山之上有高人,便一直想来拜个师,听闻你们回来时会路过祁山,就想跟父皇说让你们捎我一程,却不知怎么又莫名其妙摔倒了,等老子好不容易见到父皇解释清楚时你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老子就快马加鞭地追过来了,本以为能在半路碰上,没想到却是老子先到的……”

    紫陌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感情临走那天,陆离神色匆忙想要说得不是他和二哥以及倾莲那档子纠结事儿,只是想打个招呼搭他们个顺风马车而已……

    真相大白,紫陌自觉愧对因为骑马追他们而灰头土脸头发蓬乱的陆离,便对那守山童子道:“这位是我朋友,我带他一同进山,给我打个下手。”

    她这么说了,守山童子也不好再拦着,郁闷地瞥了得意不已的陆离一眼,紫陌顺着他眼神望去,抬脚踢了陆离一脚,低声道:“站好了,怎么跟个二愣子似得。”

    陆离被她一喝忙仔细站好,童子朝紫陌友善一笑,自发走在前面为二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