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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单独相处

    陆离哪里知道方才说到哪里了,他净跟着紫陌传话讨价还价去了,此时突然被点了名心中惊悔不已,不禁大叹倒霉:好不容易在早课上清醒了一回,居然还是跟紫陌传信给抓了个正着。

    他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瞥了一眼从他被点名就垂首做鹌鹑状的紫陌,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杵在那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紫陌则一听陆离被点了名,心里明白可能顾城早看见了,有些后悔了方才太得意忘形,赶紧将写得五花八门的帛条塞到袖子里去,敛眉安分地垂首坐在那里一边听着陆离不知所云的支吾,一边着急若是顾城把她也叫起来了该怎么是好。

    顾城所要的也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轻飘飘地罚了一脸纠结的陆离回去把今日所讲每样抄写十遍,也没去追究紫陌的过失,便又接着之前的往下讲。

    本来在学堂上不老实被先生罚抄点东西不算是什么,然而对陆离这种既没文化又写字慢的人来说却是真真正正的灭顶之灾。

    早课结束后,被紫陌勾搭过的那个清秀少年主动将书写得整整齐齐地本堂内容递给紫陌,紫陌随手翻了翻,松了一口气:“还好讲得不十分多。”

    陆离却很忧伤,从头到尾翻了翻,不禁叹了口气:“够老子抄一夜的了。”

    紫陌这才想起来方才与他传信玩时,他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紫陌在心底默默地算了算他写字的速度,末了惊悚地发现这点东西还真够他抄一夜的,不由担忧地问:“你不会不跟我去后山采药了吧?”

    陆离哀怨地看她一眼:“你觉得老子还有那功夫吗?”

    紫陌挣扎了一下,想着这事也是因自己而起地,就先让了一步,与他商量道:“要不我帮你抄一半?”

    陆离哀怨地垂下头,郁闷道:“算了,回头让顾城师父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罚我抄多少遍,你另找人同你去吧,老子要去受罚了。”言罢抱着绢册无限辛酸地走了。

    陆离走后,主动贡献了自己笔记的清秀少年看着紫陌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紫陌打量着他瘦弱的身板,心里纠结着要不要邀请他接替陆离的职责与她同上一趟后山为他师父采药,便听他师父站在云台上唤他:“竹影,帮为师将这个交给百里师父。”

    少年捧着一只棋盘匆匆走了,紫陌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又飞了一只,不甚欢心地将视线转到顾城身上,无奈道:“顾公子,可否借个身强体壮的徒弟给我一用?”

    顾城缓步从云台下走下来,站在她对面,问道:“是有何事?”

    “为你采药。”紫陌一脸不高兴地答道,转念一想若不是他罚了陆离,自己怎么还会在这里纠结着现抓劳力,思及此眼眸一转,继而对顾城绽开了笑颜:“既是帮你采药,就劳烦公子去给我搭把手,同走一趟吧。”

    顾城一眼便看透了她笑容下藏着的那抹幸灾乐祸,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略微思索后答应了下来,果然见她唇边的弧度弯得更大了。

    祁山绵延数十里,除了这座建在了山势最高主峰之上的山庄,其余的山头则都是荒无人烟的。走出山庄后顺着一条入山小路走半个时辰,穿过一处林子,便到了第一处谷底。

    在这里寻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后,紫陌便开始爬第一个山头找下一样东西,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直爬了三四个山头,才堪堪找齐了要用的药材。

    两人在一处山泉旁歇脚,紫陌从腰包里掏出昨晚剩得白芋团子分了一个给顾城,自己叼着一个兴致勃勃地蹲在泉水边看里面有没有鱼。

    离两人坐着的青石不远处正歪歪地放着一只偌大的药篓,里面林林总总地装着不下三十味的药材,顾城微微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背药篓而有些酸软的肩背,问紫陌道:“药房中不乏这些药材,为何还要亲自来采?”

    紫陌啃着团子也没回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口齿不清地声音:“你与我师父也算得上是旧相识,不会不知他毛病多吧?他就喜欢在些小药材上挑事,烦的紧,却不能不听。亏得你这副药只需七十二味药材,倘若需要一百零八味,他就算是用银针将我戳成只刺猬,我也不来的。”

    顾城淡淡地嗯了一声,恐怕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司徒净天怪异的脾性,也更清楚他这些挑三拣四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

    紫陌从泉水旁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糕点渣滓,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看,试探性地问:“你觉得这副药喝起来如何?”

    顾城不知她言语中试探意味何来,顿了顿道:“不错。”他自从服了药后,体内的毒性被卸去了大半,如今也不会再咳血,想必再继续调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常。

    紫陌抿了抿唇,视线投向不远处一片灼灼盛开的野菊,似在感叹道:“那味道……很刺激吧?”她斟酌了一圈词汇,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出那药的奇异味道更合适些。

    记得有次她熬药时水加多了些,便多熬出了一碗,本想端去倒掉却一时忘记了,就一直搁在了小厨房的桌上。偏巧陆离那倒霉孩子这时又晃悠到厨房里找吃的,便以为那是她做得梅子汤,当即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就扶着院中的柳树吐了半个时辰,惨白着一张脸差点将胆汁都吐出来了。

    那凄惨的情景让紫陌此时回想起来还同情不已,对着日日在她面前面不改色一勺勺饮下药汁的顾城便更生了几分崇敬之心。

    顾城听她这般问,再看看她甚是怜悯的目光,又是难得地默了默,而后缓缓地点点头。

    紫陌见一向云淡风轻的他难得郁闷的表情,不由折了跟狗尾巴草在手里比划着,喃喃道:“话说我师父给你配得那副药,我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合适,譬如里面有一味解伤寒之症的薄荷叶,明明与你的病无关,却不知为何要加这一味;再譬如解毒的草药里有甘草更合适,却不知为何要配上一味味苦的半枝莲来,连黄连的量都比正常所需的多了一成……”紫陌言罢将手中的狗尾草仍在一边,有些苦恼道:“也可能是我学医不精吧……想了好几日都没想明白师父这般安排的用意到底为何……”

    顾城抬头望天,平静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出言道:“是你师父自有打算,你不必如此苦恼,良药苦口,我喝着……尚算可以。”

    果然是司徒净天的朋友,连口味都这般……与众不同。

    紫陌担忧地想再过十年自己会被司徒净天感染成什么鬼样子,想到那场景不由心里一阵颤,飞手出针,一下便钉死了清泉中探头探脑地一条大草鱼。

    草鱼横尸当场,死不瞑目地慢慢浮上来,肚皮朝上地漂在水面上,紫陌在岸上来回走了几趟,奈何那条鱼选得殒命之地着实离她远了些,紫陌试了几下未能得手,站在泉便遥感鞭长莫及。

    早知如此就干脆不出手了,鱼没捞着不说,还白白丢了根针在鱼身上拿不回来了。

    紫陌一筹莫展地为那根一去不回的银针惋惜,突然觉得耳边拂过的山风似乎突然变大了些,仔细听却又不像风声而像是风拂衣袖的声响,她扭头时只觉视线中一道白影闪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看见顾城又稳稳立在她身旁,再回头看清澈的泉水之上,只有一曲曲的涟漪散开,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顾城用草绳搓了跟绳子将鱼串起来拎在手里时,紫陌还有些愣愣的没回神,毕竟对一个轻功只维持在上屋翻墙水平上的人来说,看见别人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手,都会觉得自尊心倍受打击,转念想想好在还有个连上屋翻墙的本事都不如她的陆离,顿时又觉得宽慰了许多。

    草绳上的草鱼死不瞑目地翻着死鱼眼,紫陌看了一眼天,道:“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再晚些爬不到第二个山头就要天黑了。”

    “走了这样久,不累吗?”顾城问道。

    “累,可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唔……”顾城沉吟,“要不骑马回去吧?”

    紫陌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他:“你在梦游?这除了蚂蚱哪来的马?”

    顾城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翠绿的短哨,对着空旷的山谷吹了三声,紫陌正担心他会不会把熊给吹来,就听见一声马儿的嘶鸣,果然有一匹马顺着半山跑下来了。

    紫陌被扶上马背的时候觉得还跟在梦里似得,但她居然还清醒地让顾城把手里提溜着的鱼给她,她骑在马背上,后面是满满一篓子新鲜的药草,手里提着的草绳上吊着的五六斤重草鱼,随着她的身体有些费劲地一摇一晃,顾城则牵着缰绳信步走在前面,那步态从容得就像是在遛马一样。

    陆离的偶像居然在亲自给她牵马。

    紫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忍不住抖了一抖,祈祷千万不要让陆离看到这个场景,不然他一定会想亲手掐死她的。

    顾城踏着松软的草地走得一派闲庭信步模样,她骑着的这匹一看就是追风逐月奔跑好手的黑色骏马空有一身千里马的本事却无从显摆,被迫跟着他放慢步子,意兴阑珊地踩倒了一丛又一丛如紫色星子般的桔梗,时不时垂头丧气地打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