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当小杨警官拿着一个板夹递给张所长时，一边看着笔录，一边盯着眼前的李东奎。此时李东奎也被面前的张所长盯的浑身发毛。没过一会，张所长便笑着凑到小杨耳边轻声嘱咐道；你去带两个人，把城西纸花铺的王二麻子先抓起来，带回来审讯，我有事问他。听完所长的命令，小杨警官便招呼两个民警出了派出所。张所长看着眼前的李东奎，一改脸上的严肃，双手交叉的放在桌上，笑呵呵的对着李东奎说道；东奎啊，我就觉得咱们好像在哪见过，一看到你便觉得很有缘分，行了，说说吧，你把牛牵哪里去了？李东奎看着一脸微笑的张所长，还在想着怎么和王二麻子撇清刚才的关系，而在听到张所长突然提到牛后，身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禅，瞬间内心便很是惊慌。张所长看到了李东奎的反应后，便继续客气的说道；可能你还不太清楚，那我就给你讲讲，你昨天中午，伙同你们村里的另一名无业游民，趁着李东升不在家时，悄悄偷走了李东升的牛，后来你们两个又把牛牵到镇里，，，。说到这张所长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面前的李东奎的神色。此时的李东奎已经六神无主，内心也很是慌乱，他努力想让自己静下来，可是心却噗通。噗通。越是跳的厉害，脑袋里更是乱作一团。随后声音发颤的开口回道；什么，，，牛，，，，我不知道什么牛，，，我也没有卖牛，，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低下头不再出声。此时的张所长，已经从李东奎口中，的到了他想要的重要线索。只见他突然起身，板起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怒声的呵斥道；牛卖哪里你说不说我们都能查到，现在问你，是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要是牛被贩往外地，或者被牛贩子宰杀，你的罪名就落实了，等着你的，就是几年或者十几年的监狱生活。要是你现在主动交代，没准还能早些把牛追回来，给你判个批评教育，私下解决，好了，事情里面的厉害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便不在搭理李东奎，径直的走出了审讯室。此时的李东奎，额头上的冷汗，滴答，滴答，的向下流着，在听到张所长说的这些话后，李东奎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此时也彻底崩塌，坐在椅子上的他，眼珠子来回不停的看着脚下的地板，脑袋里飞快的想着，牛死了就要坐监狱，坐监狱，，坐监狱，，，想着想着，情绪便失控的他便大声嚎哭起来，大声喊道；我不要去坐监狱。。。我不要去。。。我不要，，，说完便从椅子上蹲坐到地面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张所长在听到哭喊后，便悄悄的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李东奎，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像这种最简单的逼供手法，他已经是运用的如火纯青了，而他也明白，这起丢牛案件终于也要有了眉目了，并且很快也会结案。张所长来到李东奎面前，双手用力把李东奎提回到椅子上，随后继续问道；既然想清楚了那就说吧；牛卖到哪里去了？李东奎抹了抹眼泪，用哭腔的声音说道；牛被卖到镇子南边的屠宰店了，门口有一口大锅。说完就不再说话，低着头继续抹着眼泪。张所长听到这，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小王你进来下。听到呼喊后，另一位很是精干的短发男民警也走了进来。张所长吩咐到；你去南城屠宰店调查下昨天谁家收到牛了，然后让他们先停止和牛的一切买卖交易，如有违背则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嘱咐完话，身边的这个民警便立正喊道；是，随后转身小跑了出去。时间来到晌午，派出所门口也正好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平整中山装，头戴鸭舌帽。当他走到派出所大门口的询问室后，便客气的问道；小同志，你们领导在不在。说完便客气的看向身前的年轻民警。这个小民警也是刚从部队转业回到吉祥镇上不久，眼前的这人一身打扮，让他感觉压力十足，不自觉的便快速起身，站直身体后客气的说道；我们所长在，这会正在审讯室，我去帮你传达一声。李志明伸出右手，向下轻轻的挥了挥，示意小民警坐下，随后继续问道；你们继续工作，我自己去就好，对了，你们所长贵姓？小民警马上回答道；姓张，名叫张启东。在谢过小民警后，李志明便大步的走向审讯室。一进门，便脱下头上的鸭舌帽，客气的走上前，热情的握着张所长的手，嘴里说道；你是张所长吧，我是咱县里供销社的同志，我叫李志明，今天来有点小事想麻烦您。一旁的张所长看到有人进来，这人穿着和气质倒挺像个领导，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便也礼貌的上前握手说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己同志，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应该的。说完便伸手示意李志明随便坐。两人双双客气完后，本打算坐下说明来意的李志明，在看到眼前椅子上低头锤坐的李东奎后，脸上的和气和笑容瞬间消失，随后一脸愤怒的走到李东奎面前。紧接着就是狠狠甩了一巴掌，冲着椅子便是一脚，面前的东奎连人带椅子被踹出去了很远后。本想要上前阻止此事的张所长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人，不就是以前县里的公安局的一把手吗，只不过他调来的时候，刚好这个局长被调离罢了。所以没什么印象，只见他赶紧上前拉着李志明的胳膊，一脸笑容的说道；李局长都是自己孩子，何必下手这么重，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坐下来消消气。看到张所长上前拽住自己，知道刚才自己有点失态了，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我现在已经转业了，不再是什么局长。张所长赶紧继续恭维道；不管转去哪里工作，你都是我们的老领导，今天的事就这样吧，事情我们也调查清楚了，年轻人干点糊涂事很正常，幸好是没什么经济损失。说完这些，便招呼着李志明坐了下来。恰好此时，出去抓王二麻子的小杨和调查屠户的小王也正好赶了回来。两人刚一进门，便看到所长正和一个气质不凡的陌生中年人交谈，两人便来到所长面前，齐刷刷敬了个礼后，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等着所长的下一步指示，张所长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马上开口介绍到，这位是我们县里上一届的公安局局长，也是我们的老领导了，这次是来了解李庄村丢牛一案的，有什么新的发现直接汇报，不用回避。两人听完所长的介绍，便又，咔，，咔，，的立正敬礼，李志明也随手回了个礼，听着两人的报告。小杨先开口说道；报告所长，我已奉命经将犯罪嫌疑人王二麻子抓捕归案，请您指示。身边的小王随后也敬礼说道。报告局长，关于李庄村被盗牛案的牛已经找到，牛已经被卖到镇里南城王屠户家里，现已经被拉回家里饲养，后经过我努力解释和思想工作，屠户愿意归还窃牛，但是要我们所里出资1200块钱给他，说是买牛的时候，他花费了1100块钱。听到此处，蹲坐在角落的李东奎捂脸吼到；那屠户瞎说的，牛我只卖了1000块。听到在旁捂着脸吼叫的李东奎，院子里的王二麻子，赶紧带着手里的手铐，快步来到李东奎身边，用手指着李东奎嚷嚷道；警察同志，牛的事情我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这人，这人只是昨晚跟着李敢来的，我们以前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说到这，委屈的王二麻子，差点便跪在地上。张所长看着眼前的闹剧，也摸不清楚李志明的想法，索性看着眼前的这位老领导，想着，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自己在怎么掺和也不落下好，索性就把这个事情当个人情送给身前的这个老领导。两位民警犹豫的看着张所长没了动静，同时也不下达命令，便把目光统统转向一旁的李志明这边，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李志明皱着眉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付给屠户的钱我来出，至于眼下的这些人，该拘留拘留，该教育教育。听到这些指示后，张所长便点点头开口附和道；听到局长的指示没有，一定要细心执行，去吧。说完便挥了挥手，面前两人也向局长所长在次敬了个礼，分别带着李东奎和王二麻子走了出去。当被拎出去的时候，王二麻子还是一头雾水，同时还在不停的给自己辩解，心里也很是纳闷，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要被好端端的关进看守所，自己在怎么解释，身前的警察同志就是不听，只是一个劲的把自己向隔壁的看守所里推。而此时的李东奎，反而很是镇定，在他心里中，想着只要能远离眼前这个人，就是让自己在监狱待上一被子自己也都愿意。看到事情已经算是处理妥善，张所长也低声问道；老领导，你不会真的要把孩子送进监狱吧？李志明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能关几天是几天吧，就当给这畜生一点教训。说完便对着张所长说道；牛的钱我来想办法，我这次回来带的钱可能差点，回头我给你送过来，还麻烦你把牛送回村里，也别提我的名字。说完便要起身走。张所长便急忙说道；局长，您先留步，还有情况没向你报告，李志明便停下脚步，继续耐心的听着。张所长则继续说道；这事情的开始是市局同志打过招呼的，而拖市局关系的正是您的亲家，您看您，，，能不能让您亲家消消火，这一家人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闹得太凶都下不来台，我们这些基层同志也很是难办。话说到这里，李志明也明白了张所长的用意，便开口说道，你放心吧，这事我会亲自去趟学校，把这个事情讲清楚，不会让你们为难。说完这些，张所长继续补充道；对了，今天从李东奎身上还搜出850多块的赃款，后来证实这钱也是屠夫给李东奎的卖牛钱，既然现在一家人能私下解决，这钱也不算是赃款，说完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子钱，要递给李志明。李志明接过钱随后从口袋里再拿出400块钱交给张所长说道，这钱你拿去把牛买回，剩下钱算是我自己掏腰包感谢基层同志，年关将至，就当送给他们的年货。说完这些便要起身。张所长急忙拉住李志明道；咱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能从我这开这口，多的钱您拿着老领导，牛我现在就安排人送回村里。李庄村盗牛案今天也就结案了。说完，还要留着李志明一起吃饭，李志明则客气的拒绝。半小时后，当李志明来到了吉祥镇中学门卫处时，客气的对看门大爷说道；师傅，我想进去找下赵江海，你看能方便一下吗？看门的大爷从门缝看着眼前的这人穿着，感觉一定是县里哪位领导又来视察了，便客气的说道；行，我给你开门，你稍等啊。大爷哆嗦着手，在拿出一大把钥匙后，一个个试了下，当试到了第三把的时候，锁，蹭，的一声打开。大爷热情的说道；请进吧。进门后李志明客气的问道；师傅，你知道赵江海在哪个宿舍吗？看门的大爷想了想，随后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具体哪个宿舍我不记得了，但是老师们的宿舍都在那边。李志明客气的对大爷道了声谢后，便朝着大爷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身后的大爷笑呵呵的看着李志明的背影，随后哆嗦的锁上了学校大门。一路上李志明看着一排排的教师宿舍，但是也不敢肯定到底是哪一间房，恰巧又碰到个星期天，学校也没什么人，除了在学校留宿的老师外，学校基本都没什么人。李志明提着公文包在宿舍楼下来回走着，大概过了有半小时的时间，其中一间房间的房门，嘎吱，的响了，随后赵江海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赵江海今天还要去趟派出所的，看看女儿的牛到底有没有线索。奈何早上校长又说，周一有县领导视察，让自己帮他写一份讲话稿，所以在宿舍里耽搁到现在。等写好了稿子打算出宿舍时，没想到刚一出宿舍，便碰到了这个让自己极其不悦的亲家公。李志明看着眼前的亲家，便乐呵呵的想上前握手，奈何赵江海就跟没看到他人一般，继续自顾自的向前走着。李志明也不生气，只是快步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也不曾言语，就这样快步的一前一后走向了停车棚。路上，李志明先开口道；孩子的牛找到了，最晚今天下午，牛也就能送回去了，我这次回来其一，是给孩子把牛找到，其二，则是想找个地方和你聊聊。平时工作忙都忙也没个时间，难免两家有所误会。听到这里。赵江海停下脚步开口说道；既然牛找到了，我也想去家里看看孩子，把这事情告诉他们，也让他们安心。李志明在一旁认可的点了点头，之后两人继续快步的向自行车棚走去。在两人推车来到学校门口时，看门的大爷笑呵呵的上前向李志明点了点头，随后一边开着锁，一边对着赵江海说道；赵老师啊，刚才这位同志找你，这是你什么人啊？赵江海推了推鼻头的眼镜，沉默了片刻后，板着脸说道；哦，这人是我一个远房侄子，每次来找我，都是惹了些处理不了的麻烦事。听到这，大爷回头看了看李志明随后又把目光看向赵江海，觉得他们岁数看上去都不太多，辈分咋会差这么多。之后便摇着头继续试着手里的钥匙开着锁。此时，压在赵江海心里的不快算是少了许多，文人一般不会骂人，但是有时候损人的功夫也是很到位的。恰恰李志明也明白亲家公说话的意思，也没接话茬，只是提着公文包在一旁陪着笑。看门的老头在一连试了好几把钥匙后，才哆嗦的把手里的锁打开，赵江海则在一旁客气的说道；吴伯，下次用红色的铅笔在钥匙上涂一涂，再开门的时候，就会好认多了，要是没有，我下次带给你。说完便推着自行车朝着校门外走去。吴伯似乎是上了年纪，不光眼睛不好，脑子也似乎慢了半拍，还在想着刚才赵老师远房侄子的事，接着赵老师又说了这个红铅笔的事，自己一时间也完全没听明白。直到赵老师已经走到马路边时，他才琢磨明白，于是仰头大声说到；那你下次出来记得给我带只红铅笔啊。两人在出了学校大门后，赵江海本想把公文包挂在车上，但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挂在哪里。身后的李志明却笑着顺手接过公文包。赵江海也没在啰嗦，抬腿一脚便踏上自行车，转头对着身后的李志明道；你那老零件现在还能跳上自行车吗？李志明则笑着说道；试试吧。随后两人一座一骑的离开了吉祥镇，朝着李庄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