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当李东升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路边的红色包袱时，思绪也从兔娃的身上拉了回来，随着自行车缓缓地滑停在路边时，撑好自行车蹲下身子的李东升这才看清，眼前的包袱里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被红色锦被包裹的婴儿，在而包裹婴儿的锦被旁，则放着一个塑料胶条编织的手提袋，手提袋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洋瓷碗和两个精致的小铁勺，剩下的全是些叠好整齐的尿布片。李东升看着眼前的孩子，随后朝马路四周望了望，一时毫无思绪的他，在紧张的左右张望良久后，深吸口气大声喊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谁家的孩子丢这了。。。随着喊声的回音经过后良久，只见在空旷的县城马路上，依旧静悄悄的，空荡荡的马路两端却没有一个行人经过，有的只是路边树叶被风刮起的哗啦声。李东升在经过片刻的等待后，看着眼前被红色锦被包裹的婴儿，一时不免有些胡思乱想，同时在他脑子里也飞快的想着应对，心中也很是不解，这年头只是听说，有在路边捡到猫呀，狗呀的很是正常，但也没听说过在路上能捡到孩子的，而此时此刻的遭遇，却也难住了李东升，就在李东升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的同时，却被地上的一声婴儿啼哭声，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也是出于做父亲的本能反应，李东升想也没想的一把抱起地上的孩子，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一边则继续紧张的看着周围。也不知道是孩子放在这里太久，还是由于饥饿已经没有力气哭闹，抱在李东升怀里的孩子只是偶尔的传出一声啼哭，李东升此刻也有些慌了神，正当李东升焦急无助间，马路的一端，貌似有人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李东升心中着急，顿时仿佛向看到了希望一般，抱着孩子，快步的向马路中间跑去。随着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近，正当此人有意绕过李东升时，站在路中央的李东升却紧紧迎了上去。被被迫逼停的自行车主刹住了车。一个年纪有些偏大，穿着一身干净干练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小同志，你这挡住我的去路是有什么事情吗？李东升抱着孩子，一脸焦急的走到中年人面前，把抱着孩子的双手向前一伸，急忙开口道；大哥，你八成是后悔了吧，你是回来找孩子的吧。此时被拦住去路的中年男子，被眼前的这个青年整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眼前被递上来的孩子后，更是一头雾水，只能客气的继续说道；小伙子，我不要你的孩子，孩子我家也有好几个，要是生活有啥困难，你可以找政府解决，可别狠心放弃孩子，将来要是后悔了，想在找回孩子来，那可就难了。听着中年大哥的话，李东升似乎也明白过来。随后上下打量着中年男子继续问道；大哥？难道你不是来找孩子的？被李东升突然的这样询问，中年男子随后摆着手，一脸和气的继续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在县里工作，今天单位休息，想着回家转转，这不刚从家出来，打算回单位，咋的？这孩子也不是你的？李东升快速的点着头，随后答道；我也是去镇里拉些鸡苗，做点小买卖，这不，刚出了县城，就碰到有人在路边丢了个孩子，看着你骑车过来，我还以为是你丢的，后悔来找了。听到此处，中年男子便清楚了事情大概，随后下了自行车，把自行车推到路边撑好，走到孩子面前细细的打量起来，随着中年男子在孩子身上仔细查找，片刻后，包裹孩子的锦被绳子处，似乎绑着一块叠好的牛皮纸。只是李东升一心看着孩子，也没太注意孩子身上的这些东西。中年男子将牛皮纸从孩子的锦被取下，打开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便一边看着牛皮纸，一边读了起来；写给有缘人的信；由于孩子父亲去广州已经半年无音讯，我单身一人，已无力抚养孩子，现将孩子放在此处，只求有缘人在捡到孩子后，善待这个孩子，不求日后富贵，只求温饱将她养大成人，若是孩子中途出现意外，也与有缘人无关，特此证明。孩子生于1990年4月3日下午4点。在中年人读完牛皮纸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也都陷入沉默。片刻后，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道；小伙子，既然这孩子是别人有意放在这里的，也就是这孩子的命，这孩子也在等她的有缘人，既然刚好被你碰到了，你就把这孩子带回家吧。听到这里，李东升也有些心动，但是也有些犹豫。想着自己也刚刚又多了个孩子，日子也过得紧吧不说吧，这在带一个孩子回去，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怕以后苦了彩铃了，可奈何看着眼前的孩子又太过可怜，丢下她自己走了也狠不下心，犹豫了片刻后，便一咬牙，对着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大哥，这孩子我带走也行，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和地址，将来要是有个意外官司啥的，你也给我做个证人。听到此处，中年男子呵呵的笑着，随后从上衣胸前的衣兜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钢笔，扭开后在牛皮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堆字，写完后，扭好钢笔放进衣兜，笑呵呵的把牛皮纸交给李东升。李东升则抱着孩子接过手里的牛皮纸，看也没看上面写着什么，只是回头看着自己的自行车，尴尬的对着中年男子开口笑道；大哥。。你看我这竹筐也装了很多兔娃子，也没个办法在带个孩子，你先帮我抱一会孩子，我收拾下车。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接过孩子，等在一边。李东升则麻利的解下绑在自行车的两个竹筐，随后把两个竹筐里的兔娃全都装到一个竹筐里面，盖好竹筐盖子后，勒紧绳子，在绑回到自行车上，他想把孩子则放在另外一个竹筐里，只是奈何经常运鸡苗的缘故，竹筐四周则很是肮脏，全是些动物的排泄物，看到这里，李东升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脱下自己上身的外套，把衣服反着向竹筐里一铺，随后拿起路边的口袋放进竹筐里。看着身前的小伙子细心的忙碌着，没过多久便安置好了一切，中年男子在一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笑呵呵的上前把孩子慢慢放进竹筐里，李东升则手扶着自行车，转身笑着向中年男子点头致谢后，中年男子也点头回礼，同时划拉着手送别，临走时，中年男子不禁好奇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李东升则笑着答道；我叫李东升。中年男子满意的点着头，随后在嘴里默默念着；李东升，李东升。当他回过神想要在问些什么的时候，李东升已经一条腿跨上自行车，转头笑着喊道；大哥，那我先走了。中年男子笑着回道；好，好，一路平安。说完便看着李东升的背影慢慢远去。十几分钟后，中年男子依旧静静站在马路中间，目送着这个年轻人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自己则站在原地凝望着远去的青年发呆，此时此刻。从远去青年的身上，中年人仿佛像是看到了早些年的自己，此刻的他也在回忆着往事的种种。不久后，思绪渐渐拉现实的他，想着回到单位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便自顾自的笑着，摇了摇头，骑上自行车，向着临县县城方向驶去。而在两人走后不久，路边百米外的土坡后，一位披着一肩长发的年轻妇女，此刻正悄悄的透过土坡，凝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看着路边的孩子被人装进竹筐后带走，她眼睛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滑落，牙齿则咬得咯。咯。只响，此刻她的脸颊经被内心的痛苦憋得通红，看着竹筐里的孩子越走越远，自己则强忍着，想再追上去把孩子在要回来的冲动，只能一手深深的没入土坡的黄土，随后不停的抓挠着，另一只手则使劲的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直到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揉捏的褶皱不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悲伤与痛苦。在告别了中年大哥后，李东升一路上也没有过多耽搁，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就向家里驶去，一路上，李东升为了避免路上的颠簸，尽量挑好的路面骑行，碰到崎岖不平的绕村小路，则是下车推着自行车走，中途还时不时的朝着车后面的竹筐里看上两眼，心里则想着得尽快赶回家，以免这个孩子在路上太过遭罪。时间就在李东升的匆忙赶路间，匆匆流过，也就是临近中午12点的时候，李东升便骑车赶回了家中。此时，正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午睡的赵彩玲，在听到门外的响动后，便疑惑的来到家门口，刚到门口的同时，便看到李东升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本想着这么早回家，一定是又没有拉到鸡苗，想着上前安慰几句的同时，但却被自行车后面的竹筐所吸引目光。只见李东升推着自行车进门后，也没来得及把车撑好，顺着院墙便把自行车向墙上一靠，回身抱起竹筐里的孩子，快步走到赵彩玲面前，催促的对着赵彩铃说道；快。。先赶紧喂这娃一口奶吃。正一脸错愕的赵彩玲还没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稀里糊涂的从李东升手里接过包裹严实的孩子，还在对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有些回不过神的赵彩玲，却在李东升的急忙催促声中回过神来，在答应了一声后，便抱着孩子坐在自家旁门口的台阶上，一边解开孩子身上的红色锦被，一边则解开自己的上衣衣扣，就跟平时哺育自己孩子一般，哺育着眼前怀里的这个陌生孩子。等安顿好这一切的赵彩玲，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边用手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脸色不善的盯着面前的李东升，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此时的李东升看着孩子吃上了奶0水，自己便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被赵彩玲不太友善的眼神盯着，奈何自己却一脸谄媚，微笑的对赵彩铃讲起了今天的遭遇。在听着李东升讲完事情的前前后后，赵彩铃看了看怀里的陌生孩子，沉默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既然这娃和咱家有缘，那就先留下来吧，反正我也｛奶｝水足，亚鹏一个也吃不了，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即使将来人家家人要是找上门来，就把孩子还给人家。当听完赵彩铃的这番话后，李东升却有点难为情的开口说道；那可就苦了你了，家里两个孩子都已经够折腾你了，现在我又带回来个，以后的日子肯定更苦了。听完李东升讲完这些话，赵彩玲抬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李东升，随后哀怨的叹息道；既然都带回来了，也是咱两的命，日子以后肯定会苦了点，走到哪里，算哪里吧。。。话落间，两人便各自低着头不再言语，院子里，静静的过了良久之后，赵彩玲率先开口说道；你一路上折腾回来一定很累了，先去喝点水，到炕上歇会，下午不是还要去镇里卖兔娃嘛，孩子们都交给我来带，你放心吧。听到这些熟悉的嘱咐，李东升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便走向了房间，赵彩铃随后也起身抱着怀里的孩子跟了进去。经过一路的颠簸，被李东升捡回来的孩子早已在尿布上留下了很多污垢，后来在赵彩铃的细心收拾下，才一一清理好一切。看着三个孩子都一一睡去，李东升则去后院随便吃点东西，在院子里的板凳上休息了片刻，看着房间里熟睡的赵彩玲和孩子们，他便悄悄起身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向镇里的集会走去。由于陪着李东升一早起床，起来后又担心出门的李东升，白天几乎不怎么午睡，在帮这个孩子收拾完污垢后，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由于心里最挂念担心的那个人，很早到家的缘故，让她紧绷的心，暂时的到松懈，在炕上哄着孩子们睡着后，赵彩玲也不知不觉的在一旁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