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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日之塔(下)

    只见谭星韵回过头来,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回答道:“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半夜醒来真的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是觉也睡不好,只好泡口茶喝……等一下,你抱着个什么人?”

    许怀凤还没来得及放下南门汐,谭星韵就来到了他跟前,看清楚他怀中的人就是在时空岛见过的南门汐之后,一下子就冰冻了起来。

    “不好了,得赶快解释一下,否则星韵一定要误会我。”许怀凤虽然心中这样想,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得大口喘气。

    “你……你带着她……干什么去了?”谭星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去日之塔而已……”许怀凤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在说真话的样子。

    谭星韵的双眼中留下两行泪水,愤怒地看着许怀凤。

    “我好不容易和你再见一面,你却趁我睡着,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

    “不……不……你听我说……”许怀凤越来越紧张,平时犀利的唇舌一点也施展不开。

    南门汐见到事情越来越不对,也急忙解释道:“姐姐,不是那样的。”

    “什么不是那样的?你还抱着她!你想骗我吗?”谭星韵一边哭一般大喊。

    “星韵,你——”许怀凤想抓住她肩膀。

    “我什么我——”谭星韵狠狠推开了他的手,“三更半夜和一个女人溜出去,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情来!”

    “不……请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吗?”许怀凤伸出颤抖着的双手对着她。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谭星韵放声大哭,“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三心二意的坏东西……我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她哭声越来越响,到最后竟然掩面飞奔了出去,几乎丧失了理智。

    许怀凤大惊,想:“这大半夜的,她孤身一人万一被抓住了,岂不是……?”于是扔下南门汐,拔腿就追。

    他刚奔出去两三步,就看见谭星韵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缩成了一个黑点,已经看不清楚了。许怀凤知道她的轻功深得谭镜瑞真传,想要追上她也绝非轻而易举,是以一边竭力加快脚步,一边呼喊着:“星韵!星韵!你不要走啊!”

    可最后,那个他最爱的人还是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内,周围除了几棵稀稀疏疏的树木在随风摇荡之外,没有任何的动静。

    许怀凤怔怔地望着远方,重重跪了下来,感觉到整个人都要像沙子一样崩塌、碎裂,眼前只充斥着一片没有星光的黑夜……

    锦丰公主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坐在这扇被钉死的小窗之前多少次了,她只知道自从昨天那个讨饭的老人来之后,自己就一直望着远方,等待着他的出现。虽然她曾多次对自己说:“那只不过是哄我开心的话罢了,他跟我也没什么交情,怎么可能会给我我想要的。”但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幻想,期盼老人会将南门浔带到面前,自己能和他重逢。

    锦丰公主中午一点吃饭的心思也没有,正好将一桌子的菜都留给了讨饭的老人,想:“老伯看到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就能多陪我说几句话了。”

    她无聊地靠在椅背上,忽然听到门外的四个警卫在大声说些什么,好奇心大起,就将耳朵贴了过去。

    “你有没有听说昨天晚上皇宫里来刺客了?”

    “听说了,传说那人闯进了日之塔,打伤了塔上的不少高手。我今天去看老黄的时候,就发现他躺在床上,两条腿都断了……那人也是属实厉害。”

    锦丰公主一惊,有些激动地想:“有人闯进日之塔?难道是去救他的?”

    只听见第三个的声音插了进来,说道:“你们仨昨晚喝了不少,睡得跟三头死猪一样沉,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来讲讲吧,当时是半夜里,日之塔下有人大声叫喊,让我们过去抓刺客——我还以为是要来行刺皇帝的,就赶快跑了过去——那阵仗简直是绝了——咱们一千来号人把日之塔围得那是水泄不通,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你瞧见那人了?”第四个人好奇道。

    “自然是看见了,只不过月光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面貌。”第三人回答道,“那时候弟兄们虽然都不知道那人要干啥,但没多想就一个挨一个冲上塔去。谁知道那人竟然已经放倒了前十五层的守卫,全都被打得跟一群孙子一样,鼻青脸肿、经折骨断,趴在地板上楼梯上哀嚎——我就帮着搬出来了多少人。”

    “那人后来怎么逃走了?”第四人又问道。

    “听御花园的一个兄弟讲,他奔上去时,亲眼看到那人在日之塔的十六层一跃而下,轻功着实了得,竟然稳稳落到了东边的一座行宫房顶,身边还带着另一个人——似乎是从十六层的监狱里被他救了出来。”

    锦丰公主心头又惊又喜,自言自语道:“真的有人去救他了!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难道那人竟是去劫牢救人的?”第一人以不可思议的口吻道,“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被他带走的人又是谁?”第二人跟着问。

    “你们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现在蠢得跟一群土鳖似的。”第三人没好气地说,“日之塔第十六层只关了一个人,不就是公主的情人南门浔吗?”

    “这不好不容易拿了个清闲的差事,放松放松,难免就忘了。”第四人自嘲地笑道,“你觉得南门浔和那人到底什么交情?擅闯日之塔可是死罪中的死罪,这事儿啊肯定不简单。”

    “管他呢。”第一人不屑地说,“我说咱也没那个本事操心这些事,还不如去逛逛青楼。”

    “说到这个我可在行了。毕竟太子爷玩过的女人我也玩过,那感觉真是爽啊!”第二人颇有些沾沾自喜。

    “来,讲讲。”第三人一脸淫笑。

    锦丰公主一听到这句,脸顿时就红了不少,转过头去不再听他们讲话。

    就在这时,那个她盼望了一整天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小姑娘,你爷爷我又来了,这次留了好菜没有?”老人仿佛从墙角钻了进来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全身依旧十分邋遢,但脸上却笑吟吟的。

    “老伯,我昨天都说了,你不能当我爷爷。”锦丰公主笑着指了指饭桌,“菜没吃多少。”

    “开个玩笑嘛——太好了。”老人十分欢喜,迫不及待地就坐了下来,拾起碗筷就要大快朵颐,却被锦丰公主喝住了。

    “老伯,你不是要给我好东西嘛,给了再吃,省得让我白等一场。”她迫不及待地说。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不要急啊。”老人大笑,“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带来了,不过还在路上。”

    “什么还在路上?”锦丰公主喜不自胜,“真的是他吗?”

    “看你身后。”老人扒了一口饭。

    锦丰公主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好好的墙壁中间竟然缓缓挤出一个男人来,他的四肢都似乎融入了墙壁,正在拼命地挣脱开。这人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身囚犯的白色衣服,皮肤上满是被鞭挞的红色伤口,显然是吃了不少苦。

    “老前辈,你这功夫也太邪门了吧——我怎么——进不来——”南门浔卡在墙里,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未落,他猛地打了一个趔趄,身体就完全从墙壁中冲了出来,差点摔倒。

    锦丰公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但自己心爱的人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她一下子就扑进了南门浔的怀里,将这几天悲愤的情绪全部化作了泪水,开始放声大哭。

    “清芝,你……你怎么在这里?”南门浔一时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老前辈就是来带我见你的吗?”

    “你小子也真是蠢得可以。”老人啃着鸡腿,笑骂道,“昨晚上我去日之塔救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想到你愣是半天没猜出来——现在总知道了吧?”

    “是,是。”南门浔一边抚摸爱人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恭敬地答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在下要斗胆请问前辈的尊姓大名,日后好图回报。”

    锦丰公主就算再看不上这个老乞丐,此时也肯定知道他是一位绝世高手,于是擦了擦眼泪,给他磕了三个头,重重拜谢,说道:“前辈,昨天言语中多有不敬,请您勿怪。小女子也要请问前辈尊号。”

    老人随手就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扔到一边,喝了一口汤,答道:“两个年轻人还算有眼光,只不过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现在还不是能够告诉你们的时候——待会儿你们跟我去见一个人之后就明白了。”

    “敢问前辈,此人是什么人?”南门浔拱手问道。

    “不要急啊,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老人又拔了好几口饭,“小姑娘还挺大气,这御厨房的好东西留给我不少,真是好吃啊……”

    锦丰公主一直不肯放开南门浔,头埋在他怀里问道:“浔,我听说昨晚有人硬闯日之塔救你,就是老前辈,是不是?”

    南门浔笑了笑,说道:“也只有老前辈这样的武功才能打上十六层了,随随便便三拳两脚就放倒一片,简直比我父亲还要厉害,而且他好像非常熟悉日之塔,带我走了好多暗道,避开了不少的警卫。”

    “年轻人,你爹是谁啊?”老人听了这话,插了一问。

    “家父是时空岛南门断桥,前辈应该有所耳闻。”南门浔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原来是南门断桥那小子……那我的确比他强……”老人一脸的气定神闲,似乎这个名字在他听起来平平无奇。

    南门浔一惊,心想:“这位前辈竟然管父亲叫‘小子’,想来辈分一定很大。”又问:“前辈认识我父亲?”

    “可以算是认识吧,不过我和他师父老吴比较熟——我们俩当年的交情可不一般呐。”老人的眼神迷离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我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你爹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南门浔不禁笑道:“您怎么管吴岛主叫这样的名字?”

    “习惯了。他年纪比我大不少,咱俩攀上交情的时候他头发都已经白了,所以叫老吴。”老人舔了舔盘子。

    锦丰公主听了这几句,更是觉得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人绝对不简单,想:“他既然能和吴岛主平起平坐,肯定也是名震一时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落魄……”忽然看到了南门浔身上的伤痕,惊道:“浔,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也就被抽了几鞭子而已,不碍事。”南门浔轻描淡写地说。

    “哼!我要和爸爸汇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虐待你!”锦丰公主双手叉腰,气冲冲地说道。

    “哎呀,皇上现在还在后宫忙着呢。”南门浔微笑,“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咱们就这样偷偷地逃走,去时空岛,再也不回来了——就和当年一样,好不好?”说完以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

    锦丰公主吻了吻他的嘴唇,随后对着还在吃饭的老人说道:“老伯,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告诉我父亲一声,说我永远也不会南国当公主了,让他不要再想我,就当我死了吧。”

    说到这里,她语气莫名有点哽咽。

    “这个简单,不用我代你说,你现在直接去跟皇帝小子说好了。”老人忽然站起身来。

    “前辈,你要……?”南门浔吃了一惊。

    “带你们去见皇帝小子,跟他唠嗑两句,然后你夫妻俩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老人简单地回答,“好了,我也吃饱了,咱们走吧。”

    “前辈,请您等一下,您确定皇上不会再把我们抓起来一次?那可是要杀头的啊。”南门浔似乎对日之塔上的生活心有余悸。

    “放心,有我在这里,皇帝小子连你们一根汗毛都动不了——他自己别被吓死就已经不错了。”老人缓缓说道,最后一句听上去好像他还有什么在隐瞒着。

    老人左手抓住锦丰公主,右手抓住南门浔,带着他们走到了墙边。两人顿时感觉一股浑厚的内力充满了全身,简直舒服极了。

    “准备好了吗?”老人将两人的身体贴在墙上,自己也站了过去。

    还没等两人回答,他双手向前一推,一种似乎嵌在墙里的奇妙感受就忽然袭向两人,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身体在缓缓向前移动,简直比蜗牛还慢。

    过了许久,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墙里面冲了出来,而老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多时,甚至还无聊地哼起了曲子。

    “这是什么武功?”锦丰公主大口喘气,满脸震惊。

    “老吴也会,你可以去问他学学。”老人头也不回地说,“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中途藏在了很多连锦丰公主都不知道的地方,例如一颗老树后带着暗门的房间,竟然就这样避开了所有正在巡逻的守卫,毫不费力地到了御花园的草地边。

    “老伯,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里的路?”锦丰公主瞠目结舌,“我在这里玩了十几年竟然都没看到。”

    “很简单,我经常来。”老人回答。

    “来偷东西吃吗?”锦丰公主又问。

    “有几次,但并不是全部。”老人眺望着远方,“皇帝小子和他的爱妻就在那边。”

    南门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木椅上坐着一男一女,卿卿我我的,似乎有些忘乎所以,旁边还有一个小太监伺候着。男的身上穿着金黄色的龙袍——正是货真价实的南国皇帝。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人竟然直接走了过去,根本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两人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刚才他说的话,也拔腿跟了上去。

    那穿龙袍的皇帝正在和皇后一边喝着酒,一边观赏着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沉浸在微醉的浪漫之中,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子,都是吓了一跳。

    小太监见到情况不对,立马喝道:“大胆狂徒,竟敢私闯御花园!快点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老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坚决地看着他。

    皇帝以为这个老头子要杀他,吓得浑身发抖,放在皇后胸口的右手也收了回来,刚想说一句“别杀我”,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突然出现在眼前,于是不暇思索地问道:“清芝,你怎么出来了?”

    “父亲。”锦丰公主伏拜在地。

    南门浔还是很害怕皇帝的,因此也服服帖帖地跪了下来。

    “是我救她和她丈夫出来的。”老人冷笑道,“我就是那个昨晚硬闯日之塔的人。”

    御花园门口的守卫听到小太监的一声大喊,此刻全都进门涌了过来,用刀枪剑戟将三人团团围住,就等皇帝下令动手了。而老人似乎对此没当回事,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反客为主地审视着皇帝颓废的脸。

    “见到圣上还不跪下!”一卫士突然走出来大喝道,随后用右手向下猛按老人的肩头,似乎想强行让他屈服,可老人还是纹丝不动。

    “老头……你说什么?”皇帝以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你竟敢擅自闯入皇家圣地,知道是什么罪吗?”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老人竟然毫不畏惧,反而纵声大笑。

    “狂徒,还不快快跪下!”又有两个卫士大喊着一起走了出来,左手开弓按住他的肩膀,可就是怎么样都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胡说八道!这是哪里来的糟老头子,给朕推到北门斩了!”皇帝怒上心头,不耐烦地摆摆手。

    “遵旨!”众人一齐答道。

    他们正要上前制住老人的四肢时,老人大笑了三声,朗声说出了一句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的话。

    “陆承,你敢?!”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亮光大放,眼睛都睁不开了,而后听到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一股大力凭空传来,身体不自已地凌空飞了出去,摔落到地上。

    南门浔站起来看时,只见那老人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绽放无尽的光芒,一张原本脏兮兮的脸也变得容光焕发,终于看清了他瞳孔的颜色——竟然是和皇帝一样的深褐色。老人右手多出来一把炽热的长剑,剑柄上有如同烈日一般赤红的九颗星。

    所有人同时都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在周围爆发,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而四周的温度也骤然升高了不少,皮肤上泛起了红晕。

    “这是……太阳神之剑?”南门浔目瞪口呆。

    “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吗?”老人挥了挥太阳神之剑,以灼热的目光看着皇帝。

    此刻,皇帝手中的酒杯“砰”一下就掉落在地,随后反而给老人跪了下来,“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头。皇后见到这个阵仗,虽然满腹疑惑,但也跟着对老人下跪。

    “父亲,你……你还活着?”

    锦丰公主和南门浔对视了一眼,在极度的震惊之余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老人为什么要来救她,为什么和吴岛主称兄道弟,为什么这么了解皇宫里的一草一木……因为他就是曾经坐拥天下半壁江山的皇帝陆元业,也是太阳神之剑的传人,更是她的亲爷爷!

    “爷爷!”锦丰公主高兴地抱了抱他,“真的是你吗?”

    “好孙女,这太阳神之剑难道还是假的?”陆元业哈哈大笑。

    “我……我……”皇帝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对着陆元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众侍卫曾经也有几人追随过陆元业,不免眼中含泪,一起跪下磕头道:“陛下,你终于回来了,小人愿听从差遣。”而后众人整整齐齐地伏拜在地,丝毫没有刚才要抓他时恶狠狠的样子。

    “陆承,你是我的第七个儿子,三十六年前的时候你只有十一岁,那一天你和你母亲在南海,躲过了皇宫里发生的一切,成为了唯一幸存下来的皇子,是不是?”陆元业用太阳神之剑抵住他的脖子,问道,“你当年说要日后娶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当皇后,爹有没有让丞相满足你?”

    皇帝惊恐地点点头,感觉到脖子上太阳神之剑灼热的温度已经烫得自己快受不了。

    “那你呢?”陆元业审视着他,“你又是怎么对你亲女儿的?你把南门浔关进日之塔,他又犯了什么法?”

    “清芝……我……我要把她嫁给董丞相……丞相府现在势力太大……恐要谋反……和亲……和亲……”皇帝结结巴巴地说。

    “那老太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董丞相要造反?他手下有几个人?”陆元业忽然放大了声音,喝道,“你当女人就是工具,是不是?啊?”

    “父亲……不是……不是……我不知道……”皇帝的眼神中满是恐惧。

    “你看看你就这点出息!能比得上你六个哥哥多少?”陆元业愤怒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圣剑,把皇帝皇后都吓得不轻,“宫丞相苦口婆心跟你讲的话你都忘记了是不是?现在朝堂也不去,就知道泡在后宫里,知道外面的老百姓有多苦吗?”

    皇帝还没答话,陆元业又咄咄逼人地问:“你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不干净的人吗?你知道那老太监把税抬高了多少倍吗?你知道南海发洪水之后有多少的难民无家可归吗?再这样下去,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迟早要毁在你手里!败家子!”

    皇帝忽然想起宫徽曾经教导自己的场景,告诫自己要以社稷为重的画面,又看到如今骄奢淫逸的生活,头脑中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一片空白。

    “我一生本应该再也不会来到这里。”陆元业环顾四周,摇摇头,“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作为你的父亲,我必须告诉你,皇城外围已经换了防,换来了南海军统领就是老太监的心腹,用你的脑子给我好好想一想,真正要造反的人是谁?现在皇宫内还有一千多效忠于你的御林军,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身首异处的话,到午夜只有没几个时辰了,赶快去布防还来得及。”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是……多谢父亲……”皇帝一下子顿悟,当即连连磕头。

    陆元业收起太阳神之剑,整个人又变回了刚才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可是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里只有最高的尊敬。

    “小姑娘,现在我有资格当你爷爷了吗?”他温柔地摸了摸锦丰公主的头。

    “爷爷,你现在要去哪里?”锦丰公主和他紧紧拥抱,“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哪里都去——或许我可以送你们一程。”陆元业笑了笑,“你要说的话赶快和你爹说了吧。”

    锦丰公主看着皇帝,心中五味杂陈,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爹,女儿要走了,这次真的再也不回来了,请你就当我死了,忘记我吧。”

    “清芝……你……”皇帝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不是锦丰公主陆清芝了。”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骄傲地说,“我现在是南门夫人。”

    她忍不住又踮起脚吻了身边的南门浔一下,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皇帝看着女儿,欲言又止,只是缓缓点头,又对陆元业说道:“父亲,你真的要走了吗?”

    旁边的众卫士也是一齐跪下,说道:“求陛下不要离开。”

    “唉,我闲云野鹤当惯了,自然是不愿意回来。当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大家没事就好。”陆元业挽着南门浔夫妻两人的手,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你一定要记住,当皇帝以社稷为重,就算死也要死在百姓的怀里,好好保重吧,再见。”

    话音未落,他和南门浔、锦丰公主就凭空消失了。

    “我们自由啦,爷爷,你觉得怎么样?”锦丰公主只觉得眼前一闪,人就来到了几百丈远的地方,不免欣喜若狂,“和我们一起去时空岛,好不好?”

    “去找老吴吗?”陆元业摸了摸下巴,“我已经四十多年没见他了……好吧。”

    “岛主正在给我父亲传授时空神之剑呢。”南门浔突然说道,“前一阵子他们俩就一直待在日晷塔里不出来,真是要把我给急死了。”

    “真的吗?”锦丰公主喜出望外,“岛主终于把圣剑传给公公了?”

    “当然了。岛主二十多年前就有让父亲传承他衣钵的想法了,这一回听说父亲居然没死,那叫一个高兴呐。”南门浔眉飞色舞地说,“这也就说明,咱们以后出去就再也不用装孙子了,哈哈哈。”

    “唉,他这一把年纪的,也是时候该养老了。”陆元业闻言叹了口气,“好孙女,我老头子已经几十年不在江湖走动,剑神苏鬼谷还活着没有?”

    “爷爷,苏老前辈二十三年前就作古了,在镜湖的西岸化作了三石树。”锦丰公主低声答道,“他的徒弟谭镜瑞接手了自然神之剑,成了名扬天下的三石剑圣。”

    “啊?”陆元业的脸上满是震惊,而后平静地摇摇头,“看来我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这个曾经纵横江湖,扫平天南的男人完全没有一丝皇帝的样子,像个讨饭的老乞丐一样邋遢。他携着两个年轻人的手在烈日下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