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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阴谋

    周月沉照着原路,又来到了那最大的营帐后。

    身后那顶营帐前的守卫穴道未解,仍站在原地,倒也没人发现异样。周月沉轻轻在帐面上戳了个洞,往里望去。只见帐中空间极大,营帐的最里面摆了一张大桌,桌后坐着一威武的壮年男子,想必便是俞之口中的璇玑皇帝呼塔布。桌前站了两列人,衣着与打仗的将士不同,十分华贵。而先前看到的头戴纱帐的男人,已脱下纱帐,正站在营帐的正中央。

    周月沉细细端详,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周月沉摘星二人出关,那人帮了大忙。那人便是万仕达。

    周月沉心想:“这人无利不起早,来这地方做什么?”又想:“连璇玑的皇帝都亲自出动,究竟他们在讨论什么大事?”正想得出神,只听帐中有人用汉语说道:“我们陛下的要求你都听到了,回去转告你们将军,只要能做到我们所说的,将来的天下必有你将军的一部分!”

    周月沉打眼望去,知道他就是璇玑皇帝身边的翻译。万仕达连连点头,说道:“陛下神威盖世,这江山迟早全是陛下的。”一旁的翻译说了几句璇玑话,呼塔布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呼塔布起身,他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将万仕达送出营帐。周月沉满腹狐疑,心想:“莫不是这万仕达做了奸细?他们口中的将军又是谁?”正想得出奇,突然有人往他的肩上一拍。周月沉大骇,身后有人竟丝毫不觉,随即运气于掌心,转过身去便想劈将下去。但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来人竟是摘星。

    周月沉连忙收掌,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摘星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一个“嘘”的动作,又指指前方。周月沉定下心神,循着摘星指的方向,看见那万仕达已经戴回了纱帐,走出了军帐,向军营外走去。

    摘星轻声道:“咱们跟上去瞧瞧。”周月沉摆摆手,说道:“不行,你回去,太危险了。”摘星戏谑道:“有危险我就更不能离开你了,你哪次有危险不是我救你?”周月沉见摘星态度坚决,便不再反对。二人悄悄避过守卫,又翻出了竹篱去。

    不久,先前军营中被周月沉点了穴道的三人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叫了起来,在军营中引起不小骚动。巡兵们将军营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先前射箭之人与来救他的那神秘黑衣人的踪迹。呼塔布大怒,拿起射入他帐中的那支箭,单手将它折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周月沉与摘星二人出了军营,瞅准方位,跟在了万仕达的后面。见那万仕达出了军营,上了一架马车,往关口的方向行去。那马车行得不算太快,二人施展开轻身功夫,悄悄跟在那马车的后面。

    周月沉这才问道:“你怎么会来军营?”摘星说道:“你跟俞大伯出门后,我始终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出了门。在去林子的路上遇到也儿的爹爹和伯父,却不见你的踪影。我问了他们才得知你要回去解决什么疑惑,于是向他们问了方位,找到了军营里来。那军营的守卫们也是草包,我这么个人竟没人发现。于是我进了军营,遇上人就躲起来,终于看到在偷听的你,便上前拍了拍你。”

    周月沉说道:“你轻功好,我本不该担心。但你可知那帐中之人是璇玑的皇帝呼塔布。像他这样的人物,身边应有几个高手,我实在怕你落入险境。”摘星说道:“连璇玑的皇帝都来了,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些什么呢?”周月沉也摇摇头,说道:“也许跟着这人便知道了。”

    那地距关口百十余里地,二人步行,着实有点劳累。连走了约三个时辰,天已蒙蒙亮,终于能见到关口。万仕达的马车停在了关前,那赶车的马夫对守关的卫士耳语几句,士兵开了城门,马车便进了城。周月沉说道:“我本想着开了春带你回来,想不到今天就要走一遭了。”摘星笑道:“那再好不过。”但令两人烦恼的是这城墙不比军营,有十余丈高,想跃上去而不被人发现,着实有些难度。周月沉此次回来只为探访秘密,实不愿伤人硬闯。

    两人退出十里地歇了下来,想着入关的办法。这时来了一个商队,看为首的样貌打扮应该是汉人的参商。摘星灵机一动,说道:“我有办法了。”说完便向着商队迎了上去,对为首的商人言语了一番。摘星折回周月沉的身边,手里拿着两套商人的服饰,招呼周月沉换上。周月沉道:“你是让我们办成商人?”摘星说道:“我已经跟商人大哥商量好啦,他愿意带我们入关。他留下两个下人在此处,下次出来再把他们带回来。”周月沉哈哈一笑,说道:“你若不来,我是想不到这好办法,怕是要无功而返。”摘星莞尔一笑,脱下外套,披上了商人的衣服。周月沉也照做了。

    二人跟着商队,守门的士兵接过领头的参商交上去的入关文书,仔细核对了人数,商队很容易就入了关。摘星与商队头领辞别,将一张银票塞入了他的手中。周月沉四处打量,发现万仕达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想来万仕达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先到此处睡一觉,补一补精神。周月沉拉了拉摘星的衣袖,二人一起走进了那客栈。摘星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给我俩一间房。”掌柜说道:“请问二位想住什么等级的房间?”摘星道:“请问一下门口的华贵马车主人住在哪间房?我们要隔壁那间。”那掌柜的道:“那马车主人身份可不一般,你们何故要住他的隔壁?”摘星道:“不该问的别问,你替我们守口如瓶,钱不少你。否则,要你的好看。”说完向周月沉使了个颜色。周月沉你明白摘星用意,抓起柜台上的算盘,稍一运劲,那算盘便四分五裂了。掌柜的见状,忙说道:“那位爷住的是天字一号房,您二位要的是天字二号房,都是上房,这就为二位准备好。”说完便让小二领了俩人过去。

    小二将两人领进房间,留下一句“有事二位尽管找我”,便退了出去。周月沉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到隔壁房间鼾声大作,便说:“我们也可以休息了。”二人经过一夜的奔波,也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摘星摇醒周月沉,说道:“弟弟,隔壁有动静。”周月沉揉揉眼,说道:“想必他是起来了。”说完便穿好鞋子等在门口。待在窗中看见万仕达的身影,二人也出了房门跟了上去。万仕达上了马车,赶车的还是昨夜所见那人,却换了一身军服。此时天色已渐渐暗沉,二人借着夜色,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行了约一炷香时间,在一处宅院的后门停了下来。那宅院装修富丽,看上去像座官邸。万仕达下了车来,由后门进入那院子。周月沉看看摘星,做了个手势,两人绕到围墙的侧边,翻过院墙,来到院中。

    院中并无人把守,二人见万仕达进了一个房间,于是翻上房顶,揭开一片瓦,向下望去。只见那房中有几个书架,上面放着几本书,另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弓箭,看上去是把神兵。万仕达坐在东侧的一把椅子上,一位下人模样的人端了一杯茶进来,说道:“主人正在宴请宾客,请先生在此处等候,说完退了出去。”周月沉对摘星说:“我去前厅瞧瞧,你就在此处等我。”说完便轻轻跃向另一个房顶。

    不多时,周月沉回到摘星身边,说道:“我刚刚四处看了看,你猜猜这是哪?”摘星道:“这还用猜?镇北将军府呗。”周月沉惊讶道:“你是如何得知?”摘星道:“你忘了这是哪儿啦?昨日万仕达见的又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周月沉仍在讶异中,突然书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衣着光鲜的中年人。万仕达起身行礼道:“将军安好。”那将军摆摆手,示意万仕达坐下。

    那将军正是镇北大将军程瑞。程瑞问道:“事情是否顺利?”万仕达说道:“一切顺利。呼塔布说了,只要将军愿意打开城门,放他们的部队进来,并把各边关的兵力粮草图交给他,将军的心愿必定能实现。”程瑞哈哈笑起来:“这璇玑国这段时间犯我北境,我也一一击退。老夫戎马半生,不说建功立业,但也却尽心尽力。好不容易打退了,我想回江南,那皇帝小儿却将我妻儿软禁,逼我在这苦寒之地抵御外敌,还说什么北境没有程将军的坐镇,他寝食难安。如今他不仁休怪我不义,呼塔布是个可以合作的人,我可不在乎当今皇帝是我汉人,还是他璇玑人。”

    周月沉和摘星二人在屋顶上将程瑞与万仕达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都不禁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二人虽年纪尚浅,但却也曾在身边人中听过爱国二字。如今听到手握边关军政大权的将军要叛变,实在令二人震撼,随即又转为愤怒。

    周月沉压低声音,对摘星说道:“这镇北将军有心叛逆,看来国家要变天。倘若他与呼塔布真里应外合,拥有边境粮草兵力图的璇玑部队必然无往不利,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他们才行。”摘星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转而说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摘星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男声从他俩身后传来:“两位朋友拜访将军府,不走正门,却躲于这屋顶之上,偷听主人家讲话,实在算不上礼貌吧。”二人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白衣、做公子哥打扮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周月沉心想:“此人能悄无声息上屋顶,武功不容小觑,可不能轻敌。”于是便道:“我们此举虽不光明,但却磊落之极,问心无愧。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需问心无愧。你不如问问这镇北将军在做什么勾当。”摘星也道:“我们是不礼貌,你倒好,看上去相貌堂堂,却要做卖国贼的走狗,用一个词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了。弟弟,你说是什么词来着?”周月沉接话道:“那自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八个字了。”

    那男子听了这话,也不恼怒,说道:“江湖中人向来不理朝堂之争,将军待我为上宾,我必保他安全,在过去的几年都是这样的。”此时屋内人也出来了,站到院中,望着屋顶上的两拨人对峙。将军对那白衣男子说道:“白大侠,不管他们俩听到了什么,都别让他们活着离开!”

    那姓白的男子听罢,对星月二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只怪你们俩姐弟失了智,偷听到将军府来了。”他听摘星唤周月沉为弟弟,便以为对方是两姐弟。说罢便将折扇往脚下一拂,屋顶上的瓦片瞬间被掀飞,向周月沉和摘星翻去。

    周月沉见对方来势汹汹,忙将右足往前方一踏,将飞过来的瓦片化解了去。周月沉想到呼塔布的部队若真破了北境线,那自己二人过去三年所栖息之所必然遭殃,于是他便对摘星说道:“你趁我与他缠斗之际找机会逃了,想办法出了关,去告知村子里的人,就说要打仗了,让他们快逃了去。我脱身后便来找你。”边说边与摘星跃下屋顶去。

    摘星问道:“你打得过他么?”周月沉道:“他伤不了我。”摘星见周月沉这么说,便点点头。白衣男子也从屋顶跃下,连发数招,往周月沉身上打去。周月沉闪转腾挪,将来招一一化去。摘星说了一句“一切小心”,瞅准二人缠斗的空隙,跃出了院墙去。

    程瑞十分着急,叫道:“白大侠!跑了一个!”白衣男子见状,说道:“将军不急,待我解决这小子,就去追那女孩。”他嘴上虽这么说,却知周月沉武功高强,自己将面临一场恶战。万仕达愣在一旁,这才想起来人是谁,对将军说道:“将军,这二人我认识,我有办法找到那女娃的去处。”程瑞道:“此事当真?”万仕达道:“不敢蒙骗将军。”程瑞点点头,说道:“那你去吧。”万仕达便离开将军府,驱了马车,向关口赶去。

    这边周月沉与那男子仍在打斗,那男子以纸扇为武器,舞得左右生风。但周月沉身法精妙,那男子的折扇却也伤不了周月沉分毫。周月沉原本使剑,但自从三年前将剑赠给救命恩人,便再也没用过剑。如今对方武艺高强,自己若不使用兵器,只拼拳脚恐怕脱身不易,环顾周围,好在此处为将军府,院子的角落里放着兵器架。

    白衣男子毫不手软,又劈出几掌,直击周月沉面门。周月沉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来招,顺势来到墙角,在兵器架上拔出了一把长剑。趁周月沉拔剑的功夫,白衣男子看准方位,将折扇往周月沉太阳穴上戳去。好在周月沉身手奇快,瞬间使剑格挡开了这一戳。

    刚才那一回合极为凶险,但凡周月沉稍慢一步,便会命丧当场。周月沉拿了剑,使出落雪剑法,转守为攻。那白衣男子见状,更不敢掉以轻心。二人激斗正酣,却未发现程瑞已悄悄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