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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女将

    公主府的正堂中,今日不单单只有长公主和驸马,大多数长公主驸马的亲友也都在今日里前来相见。

    乐安作为公主府的小主人,自然也应该前去见客。

    春意和春晓都是公主府长大的,嬷嬷们又都是长公主的心腹,长公主的意思比圣旨都管用,自然不会违逆长公主。

    所以,整一个郡主院子里足足30多个仆役,竟没有谁对于自家郡主直接去前厅发觉得不对,前来问询的。

    乐安长在皇宫,对于世家的规矩了解有限。宫里又是人情淡漠的地方,就算心里知道自己应该亲近自己长辈,也从没想过晨定昏省。

    乐安在宫里是和皇子们一同长大的,因为道长的批命,乐安日日要做的功课作业竟是比皇子们的都要多出许多,乐安所受到的教育本就是当做男儿,大肇国建国不过百年,虽是盛世,但战乱之景一如前朝,十多年前因男郎不够,大长公主披甲上阵之景犹在眼前,恍如昨日。

    大肇的百姓中大多是把女子当男儿养的,只有贵族,为了彰显富贵,倒是流行起深闺娇女来了。

    皇室公主也以娇弱为贵,这一个公主府的公主就因为年少时披甲上阵被许多京城贵公子嫌弃,当时的圣上下旨选驸马时,京中贵公子一个个一时间全都有了婚约。只剩远在太原游学的秦家长子来不及安排,被圣上抓了壮丁。

    这前厅里坐着的昔日京中公子,今朝殿前官员,都是秦驸马少年时的好友,至于对面相对的那些个女将军,尽皆是长公主当年的部下。

    十数个女将军腰粗肩宽,身穿盔甲,头戴翎帽,乌压压一片,将那些昔日贵公子衬的像是可怜的小鸡仔一样。

    长公主看着这些女将,觉得欣慰,可惜驸马的那些友人今日似乎来者不善。对着女将,眼中的挑剔都要化成实质像锥子一样捅过来了。

    馆阁长公主难道是好性子的?“桑侍郎是不是对我这些姐妹有什么意见,怎么眉头不是眉头眼不是眼的?”

    馆阁踱步走到了桑侍郎的座位旁。

    坐在这一边的人哪里敢让当朝长公主站在自己身旁,一个个站起来稽首行礼,像是站了一排鹌鹑。

    女将一边,上首的一位朝这边抬了下眼皮,骇的桑侍郎身子都抖落了一下。

    “公主,何来此言?”就算是惧怕对面那些像柱子一样粗的粗鄙之人,但是官身风骨不能丢。当今和他的父辈、祖辈一样,最喜翩翩少年郎。

    满殿的前朝官员,除了年过花甲的元老们,没有一个不好看的。

    当然,除了那些丑女人。

    因为过于丑陋,有碍观赏,圣上竟然只许官拜正三品的将军进殿。

    那些五品武将,近年竟都没机会见到圣颜。

    这就相当于把武将排除在权力中心,这次女将们来这么齐全,也是想让长公主在宫里使使劲。都是把自己献给大肇的女将,她们都担心没有守卫国土死在沙场,却因为京中的勾心斗角白送了性命。

    此时馆阁长公主愿意因为那些文官不敬为自己出头,想来让长公主到前朝与圣上说说话也是不难的。

    这些女将军们当时就觉得心里有了着落,面色都和缓了些。

    桑侍郎惊觉自己能从对面脸上看出柔和来。

    这是一个个都犯病了?

    桑侍郎觉得那些女将在长公主府不敢放肆,倒是有恃无恐起来:“女子容德为先,不理妆容,不修德行,整日里粗鄙放荡,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模样,公主乃是天下女子之表率,自该相夫教子,不可与之来往过密。”

    “桑侍郎年方20?”馆阁长公主回首问道。

    “臣不才,已而立矣。”桑侍郎挺直腰背,若是颌面有须该要扶手上去。

    “哦。年已三十,竟是长本宫几岁。”长公主笑道。

    那桑侍郎还没觉出不对,他旁边听的懂的人冷汗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本朝长公主,十三领兵,二十归,拒匈奴于雁北,领三千兵追击数万敌人,活捉匈奴单于,毕其功于一役。保得边疆十年安宁

    长公主的封号不是当今登基加封,而是先帝在位时,长公主战功赫赫,特别加封,位比亲王。

    当今若不是有这个亲姐,就看当时十几个皇子个个人中龙凤,当今占了嫡却不占长,登位未必不会没有波折。

    可这位长公主一回京,杀气赫赫,军中染血的旗帜飘扬近十里,那些弟兄看着如此雄威的长公主,没一人敢再出头争先,一个个乖巧的领了封地。

    长公主,也是血海杀回来的女将啊。

    一女将站起来就朝着馆阁行了军中礼节:“大帅,这些酸儒成天粗鄙粗鄙的喊我们,手不能提脚不能踢,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锦衣玉食是多少人战场染血换来的。”

    一声“大帅”,桑侍郎才想起,站在面前的这位,可是西北军的大帅!就算先帝收回了虎符,可如今西北没有大帅,群龙伏地,也还是因为这位‘大帅’坐镇京师,长公主一日还在,西北大军就一日甘愿臣服。

    坐在上首的看着西北军的群狼,当然更愿意这群狼奉没了牙的老虎为首,也不愿意让他们再选头狼出来。

    一边被气得怒发冲冠,一边被吓得战栗发抖。

    乐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了进来。

    坐在左上首的女将军的看向进来的小姑娘,嫩黄色的衣裙,像是扑娥飞翼一般的双簪,粉嫩红润的脸蛋,活生生像一个肥嘟嘟的小鸡仔。

    女将军饶有兴趣的观察这个小姑娘,此时能出现在这,这个小姑娘的身份昭然若揭,自小长在宫里的郡主,不知有何不同。

    这小姑娘年纪虽不大,可看着这满屋子的大人竟也丝毫不怕。明明两边剑拔弩张,一个个脸黑的像是要吃人,这小姑娘还能谨守规矩,衣摆晃也不晃,只有忍不住偷觑的眼睛,那忍不住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让人知道,她也还是个好奇的小人儿。

    到的确不愧是由皇上亲自教养的郡主,还不到5岁,这份气度,这份处变不惊,还胜过当年的长公主。

    小鸡仔慢慢地走到长公主身边,缓缓下蹲,维持着郡主的威严行礼:“乐安见过阿娘。”

    才行礼,就见小姑娘抬头便笑,伸手拽住长公主的裙摆,娇声道:“阿娘,乐安过来了,今日阿娘传唤,乐安到阿娘住的梧桐木却没见到阿娘,就问询了管家到前院里来了。”

    小郡主还没有椅子高,整个前厅的人除了那位女将军,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长公主这边,听得有小孩的声音才看过来。

    “这个黄不溜丢的是个啥?”,有女将没反应过来,突兀出声。

    带兵打仗的人是千军万马前嘶喊惯的,这么一声,前厅屋檐挂着的檐铃都开始哗啦响起来。

    那女将是冲着乐安喊的,本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偎在阿娘身边,被这一声怒喝惊得汗毛直立,眼睛瞪得溜圆,整个小鸡仔僵在原地。

    众人看看可怜的被吓到的小姑娘,谴责的目光就循着声音找到了那女将。

    “你们别这么看我啊,这,忽然进来个小鸡仔,我也被吓了一跳啊。”

    在她身边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斥道:“说什么呢,那是乐安郡主,长公主的长女。”

    “大帅生了女儿?”

    “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职,你们这些败坏传统的女人,难道还要教唆长公主也同你们一般不敬天地不成!”桑侍郎真是锲而不舍,抓住机会就要念叨一通自己的那套道理。

    “这,大帅生了姑娘还能带兵打仗吗?”那女将混不管桑侍郎说了什么,反正翻来覆去那么几句,才上京三个月,听得都会背了。

    “长公主是大帅,坐镇军中,生儿育女没什么影响。”旁边的女将给那嗓门格外大的女将解释道。

    “也是,我们这些人还在,西北如今蒸蒸日上,大帅过得肆意些不是什么大事。”那女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同僚。

    被拍的同僚哭笑不得,这女将之前受过伤,影响了对自己的身体掌控力,拍的这几下格外疼,若是这几下落在对面那些文公子身上,明天就要有一个殴打同僚的罪名给她。

    女将这边说了几句话,不过一瞬间的事儿,长公主才蹲下来抱着乐安抚着小姑娘的背部顺毛安抚。“没事,没事,乐安不怕。”

    感觉到怀里小姑娘僵着的身子缓和下来,长公主才慢慢站起来,狠狠瞪了刚刚出声的女将,抱着小姑娘回到了上位。

    “我与驸马刚回京,来的都是好友,今日午间都留下,一起吃个便饭。”顺了顺乐安小姑娘鬓间的流苏,“我离京两年,在外也时常想念大家,今日难得聚的这么齐,该好好喝上几杯才是。”

    女将们狠狠瞪了坏事的同伴一眼,刚刚的大好局势,就因为她出声吓坏了郡主,现在长公主明显不虞,也不知道到宫内游说还能尽几分心。

    女将们不开心,男宾客倒是正相反,脸上都挂了轻松,现在,相比起对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女魔头,长公主怀中的郡主反倒更引他们的注意。

    这几个都是和秦驸马差不多年纪的当朝英才,家中的子女自然也都和郡主差不多大,有几个的孩子还是宫中皇子的伴读,都听过许多关于乐安郡主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