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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升官

    乾符四年二月。

    郓州,大雪。

    清晨时,天上犹且漆黑,只有天边浮现出一点白色,粥棚内灯火通明,粥棚外排出一条长龙,远处,有搭好的大棚,里面摆着桌椅——那是吃饭的地方。

    “来,端好了。”

    “好...”

    少年对粥棚后负责分粥的孩子笑了笑,将盛满的粥碗递给他。

    在粥棚的不远处,一老一少站在那儿,场面温馨地仿佛是父子二人,此刻正看着粥棚里的少年,眼里意味不同。

    “你离我远点。”

    鲁泽咳嗽一声,见皮日休不动,只好自己往旁边站了站。

    就在刚才,还有一个好心的老卒给他递了把伞,训斥道:“这不孝的东西,外面这么大雪,也不晓得给你耶耶撑把伞!”

    耶耶,也就是爹的意思。

    皮日休摸着自己的长须笑了笑:

    “使君每日处理公务,有闲暇的时候,则是习武,读书,来粥棚散粥。

    虽然,我听说他在府中养了三个貌美妇人,但在老夫看来,使君应是一日也没碰过她们。

    此等心性,就已经超过许多人了。”

    “女色寻常物也,沾之又有何妨?以碰不碰女色来决定品性,怕是有失公允。”鲁泽摇摇头。

    皮日休看着他笑起来:

    “其他人说这话还好,不过,户曹说这话就不羞愧吗?

    使君征辟寿张豪族子弟为官吏,鲁户曹你到了郓州城后,就直接让家人买了十多个婢女两个妾送到你的私宅里......”

    “够了。”

    鲁泽哼了一声,冷冷道:“衙中公务不少,还请皮老先生赶紧回去办事吧。”

    说罢,他抛下皮日休,径直朝着粥棚里的梁信走去。

    到郓州刺史跟前时,对皮日休的不耐,已经尽数化作一分温顺两分热情剩下的则全然是谄媚的笑容。

    梁信看到了他,眉头微挑,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帮忙一同盛粥。

    鲁泽脸上的笑容更憨厚了,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帮忙做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领到了粥,吃饱了今天的餐饭,准备开始工作。

    除非是老弱病残,劳动力很低,要不然但凡是青壮妇女,都必须劳动,做工。

    有力气的,去帮忙修缮城池,每日都给工钱,多劳多得。

    其余的,则是进入了郓州刺史所开的“河南制造总局”。

    “虽说才分了大批土地出去,可眼下正是天寒地冻的世界,庄稼可比人精贵,种下去又活不了,春耕的事,可以开始准备,但现在没必要在这事上面多费精力。”

    “诺。”

    皮日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大堂内,只剩下梁信和鲁泽二人。

    梁信看了鲁泽一眼,笑道:“你预料的不错,探子回报,黄巢兵马数日前果然已经离开巨野,急行军前往平陆县。”

    这也就意味着,鲁泽的假设是对的,叛贼先前早已占据了巨野,张开罗网就等着梁信过来。

    好在,黄巢自个也开始往网里面钻了。

    “前些日子,这刺史府里翻出了一对玉龟,过会你走的时候,要是喜欢就带上吧。”

    “下官,不想要玉龟。”

    “哦?”

    梁信有些意外,笑道:

    “你想要别的,我可也赏不了。听说你喜欢女人,不过我府中也就几个婢女,怕你也看不上......”

    “使君真是说笑了。”

    鲁泽立刻低下头,郑重道:“鲁某别无他求,只求使君能够赏脸,望使君恩准,让鲁某得以跟随。”

    “你,想要官位?”

    梁信笑了。

    “我不过是一介刺史,官儿,看似不小,实则也不大。你现在是户曹,往上升,也就是个录事参军。

    充其量,是个正八品。

    再往上,我也一样给不了你。”

    沉默片刻。

    鲁泽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若是您的官儿升上去了,那在下能得到的官儿,不就大了嘛。”

    “哦,你想反过来给我升官?”

    梁信好奇道:“比如说?”

    “比如说,天平军留后...甚至是这天平军节度!”

    ......

    再不会打仗的人,领着数千甚至是数万人在大半个天下走了一遍。

    走到哪,抢到哪。

    身为叛军,在天下官军的围剿下,硬生生杀出了一条活路。

    无论当地的守军是有意防守还是故意放水,但这仗,总归是要打的。

    在这种局面下,哪怕只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很快蜕变,成长起来。

    因为真蠢的人,已经死在无数场大小厮杀中了。

    黄巢常常开口闭口说自己身边的皆是同袍和兄弟,但要抛弃他们的时候,当真是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兵源就是流民。

    而当今天下,因种种灾祸家破人亡的流民难道还少么?

    “放箭!”

    嗡的数声,一轮箭雨自平卢军中飞出,仿佛是飘起了一片灰蒙蒙的雨云,自天上晃悠片刻,随即箭矢如雨落。

    一阵惨嚎随即响起。

    倒在地上的那人名叫张物,是黄巢军中的司马,有些地位,据说也颇受军中某位大将的赏识,将其视作心腹培养。

    但现在,一支箭矢自张物眼眶透入,贯穿了整个大脑,箭矢没入处,甚至隐约流出了红白之物。

    但死相比他更凄惨的,

    比比皆是。

    军阵厮杀,自然是训练有素的平卢军占有极大优势。

    但他们实际上也是仓促结阵,还有一大半的平卢军士卒,已经提前被他们的节度使宋威打发上路回去了。

    军中的兵力,也不过是三千多。

    而且,因为才大败过一次黄巢贼军,谁又会想到,叛军竟然狗胆包天到这种程度,居然迎着刀口趟过来了!

    外围的哨探,先前应该全都偷了懒,有不少人就在营中赖着没有出去,居然就这般把黄巢军放到了跟前!

    措手不及,仓促应对,再加上本应坐镇军中的节度使宋威,现在正在城里待着。

    就算这样,军中也还是有几名将军站出来,试图稳住局面。

    一队骑兵已经冒死在战场边缘上走了一遭,大致估算出这支打着黄巢旗号的叛军,应该也不过是五六千人的规模。

    只要稳住,本就是官军且训练有素的平卢军,终究还是能打退贼兵。

    可能吗?

    鼓声,开始擂动。

    前方的混战,后方看的极其清楚。

    一队约有二百人的骑兵,从后军缓缓开出。

    此刻的缓慢,如同雷雨前最后的沉寂。

    黄巢左手撑着旗,右手拔出剑,朝着自己战马的臀部狠狠敲了一下,在战马吃痛嘶吼即将开始往前狂奔的时候,高吼道:

    “凿阵!”

    在他身后,

    瞬间马蹄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