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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设立灵墙

    夜深,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万物无声,宁静中透露着诡异。

    忽的,光线暗淡下去,天空染上几抹墨色,狂风肆虐,几道闪电划空而过,

    树枝摇曳,灰尘乱飞。

    一缕青烟袅袅而降,化为一个人影,站于月下。

    这是一位白胡子老者,他一眼望去,周围光秃秃的,只有数不清的植物,繁密而孤独。良久,又抬头向上而看,广漠天空中唯有寥寥一朵白云。

    他计上心头,随手一挥,那朵白云稀散,片刻后,便幻化为人类的模样。

    白云丝绒覆体,踩着芊芊玉足,缓缓落地。

    初为人样,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她目视着前方的老者,措辞严谨:“劳烦老者,为何为我赋予生命?”

    老者语调平缓:“世事变化颇快,你又是为何苦守于此?”

    “倘若我也随风飘走,那这些无人问津的植物会失去庇护,从而干涸。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日日如一日,不无趣吗?”老者又问。

    白云从容一笑:“风来我能动,月升我能休。比起困于原地的它们,我自然不无趣。”

    老者抚着胡须,心中有了决定:“我赐你灵力,灵力可赋予植物生命。你来创造新的世界,可愿意?”

    “自然愿意!”

    老者移步至白云身前,搭上她的手臂,将灵力传至她的体内。

    须臾间,白云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在沸腾,热血充斥着全身。

    “老者,能否为我赐名?”

    “你常和你下方的桑树为伴,不如就叫云桑吧。”

    老者背身一转,意欲离开。

    白云怅然若失道:“老者,日后该到何处去寻您?”

    “不必寻我。谨记:灵力有限,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言毕,老者再次化为青烟,随风消散。

    日升月下,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植物都有了生命,他(她)们像人类一样长大、成家、生病、衰老、死亡。

    从荒无人烟到人山人海,云桑一直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权力拥有者。

    作为尊称,所有人都称她为:云桑夫人。

    可人性终究是不同的,渐渐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

    有的积极向上,有的安于现状。显然,先前制定的秩序被打乱,墨守成规的世界已然满足不了那些奋勇争先的人。

    一番思考过后,云桑做了决定:在这个世界的中心处设立一堵灵墙,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

    只要灵墙散发灵力,所有人会不受控制地幻回植物,片刻后,又幻为人的模样。

    灵墙设立后,云桑首先带领一批人到灵墙外建造云桑楼。接着又在灵墙内寻找合适的人选,赋予其“蓝灵”和“云灵”的尊贵身份。

    勇敢机智的阿嵎、沉着细致的阿蘅率先获得桑老的青睐。

    经过两年的亲自教导,两人已能独挡一面,桑老这才在灵墙内挑选第一批人,让他(她)们到灵墙外大显身手。

    后来,云桑夫人成了桑老,蓝灵阿嵎和云灵阿蘅自然也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阿嵎负责秩序,阿蘅主管经济。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灵墙内外的发展大相径庭。

    灵墙外的人力争上游,灵墙外也越发繁华;而灵墙内的一部分人仍然混吃等死,导致灵墙内的发展停滞不前。

    挑选第二、第三批人时,桑老前后分别挑中了阿浔和阿禧。

    两个多月前,云灵阿禧突发疾病,所有的医生均表示无能为力,那个刚处于金色年华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殒。

    桑老一向宠爱阿禧,听闻桑老悲伤过度,当晚便卧床不起,甚至连阿禧的葬礼都无法出席。

    桔梗的花语有着双层含义: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而永恒与绝望,互相矛盾。红色的桔梗花十分稀少,传说它的颜色是因为沾染上了爱人的鲜血。见过红色桔梗花的人会一辈子难以忘怀,因此它的花语是:永世不忘的爱。

    到了下辈子,我依旧会记得你,会眷念我们的爱情,不会相忘于下一世。

    从记事起,阿禧尤为清楚一件事: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一定得有一个靠山。

    那年,桑老又到灵墙内挑选第三批人;那年,她十六岁。她始终记得那天的天灰蒙蒙的,前一刻还发生了不少事。

    听说桑老会从这边离开,道路两旁早已聚集了不少姑娘。每个人都打扮得格外用心,或花枝招展,或端庄秀丽...

    阿禧低头看看自己:全身上下灰扑扑的,鞋边还沾染了河边的泥垢,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在一群靓丽的姑娘中,尤为突兀。

    当默不作声的阿禧抬头时,桑老刚好经过,她们的眼神意外相触。习惯使然,阿禧迅速低下头,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桑老立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仿佛要把阿禧看穿似的。

    阿禧再次偷偷抬起头,发现桑老还在看。阿禧不懂,这是注意到了自己,还是自己弄巧成拙了?

    一群人拥护桑老离开,而得到桑老授意的阿嵎来到阿禧面前。

    阿嵎眼神冷淡,语气略显公事公办:“你愿意成为云灵吗?”

    阿禧很是受宠若惊,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我愿意!但是我也可以吗?”

    “当然,桑老选中了你。你有家人吗?”

    阿禧摇摇头。

    阿嵎伸出手:“那和我走吧。”

    阿禧怯生生地搭上那双手,他的手掌宽大且泛着冷意,但在那一刻,阿禧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踏实和温暖。

    周围的眼神有嫉妒,有不甘,更多的,是仇恨。

    在场的姑娘们想不明白桑老选中阿禧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她普普通通的皮囊下,有什么技高一筹的地方?还是因为桑老不喜欢大肆打扮,刚好她衣着朴素,让她白白捡了个便宜?

    在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在阿嵎的陪同下,阿禧走过灵墙,来到了喧闹繁盛的灵墙外。

    回头看着出入口,阿禧的眼神有些飘忽。

    说起来可笑,两个世界的距离也不过十步路。可这段小小的距离,却是灵墙内所有人心心念念想跨过的“门槛”。仅仅是因为桑老的一句话,自己便轻而易举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痛快,反而思绪万千。

    察觉到身后那股紧张的气息突然没有了,阿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个双手紧紧攥着裤脚的背影,沉声问:“不走吗?”

    阿禧甩掉心中的杂思,追上阿嵎:“走的。”

    一路上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当一栋十层的宏伟建筑物出现在眼前,阿禧知道,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云桑楼。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看上去已年过五十,似乎等待已久。

    “槐叔,人交给你了。”阿嵎说完这话便没了人影。

    被叫作槐叔的男人面容温和,带着身旁的妇人迎了上来,“小姐,欢迎您!我是云灵楼的管家槐东,您若看得起我,以后也可以叫我槐叔。”

    阿禧笑眼弯弯:“槐叔好,我叫阿禧。”

    槐叔指指身旁的妇人,又介绍道:“阿禧小姐,您以后的生活都由雷珍来负责。现在让雷珍带您去沐浴吧,桑老还在等您。”

    “好,雷姨,麻烦您了。”

    雷姨垂着眼,“阿禧小姐言重了,照顾好您是我份内的事儿。”

    沐浴过后,槐叔带着阿禧来到九层。

    九层是桑老的住处,整层楼的装修追求简单,与云桑楼古色古香的风格十分不搭。

    桑老坐在客厅,望着窗外出神。

    见状,槐叔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桑老,阿禧小姐来了。”

    “嗯,你下去吧。”

    桑老把目光转向阿禧,也不说话,又盯着阿禧看了许久。

    阿禧极其不自在,狐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桑老终于开口了:“当时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阿禧。”

    “阿禧?真是个好名字。你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如果在能帮到您的情况下,我还能学点本领,那一定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孩子。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我学过一点画画。”

    “想成为画家?”

    阿禧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过往的画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

    “哦?不错,是个新奇的职业,那就试试吧。”

    “桑老,我能问问您选中我的原因吗?”阿禧轻咬着唇。

    “你觉得呢?”

    “我不太清楚,大概是上天眷顾吧,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桑老眸光轻闪,“全凭我的感觉,就当我觉得和你有不解之缘吧。”

    “那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需要为我做。我为你提供最好的条件,你只需成为让我骄傲的云灵就好。”

    阿禧的笑意蔓延到嘴角,“好,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摇身一变成为令人艳羡的云灵,到底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还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阿禧尚且不知道,后来十九岁的阿禧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