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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嫁与军户

    这些事没有老婆子身边叨咕,都还顺心。

    虽然村里人都奇怪,也怀疑过元祺的身份,但这样的一个老婆子能在进棺材前,有人照顾就是最大的幸事,也就不多说什么。

    元祺每日伺候着老婆子的衣食起居,却真真得领教什么叫做脾气古怪,比之前的那个大有过之。

    元祺端水给她洗脚,她大骂道:“水这么烫,你要烫死我啊,”

    稍加了些凉水,又是大叫,“你要冷死我啊。”

    有时做的饭菜,喂到嘴边,就是不吃,怎样都不吃,“你要撑死我啊。”

    可某天要是兴致好了,两大碗也就是不够,就骂道是想要饿死她,占了她家的屋。

    有的时候,没理由地要上村里走一遭,也不管自己是否年纪大了,走不动路。到了后头,只能让元祺背着走,到庙宇里上两柱香,抑或者什么都不做,只转两圈,看两眼回去。

    有一趟连着上了两天香,元祺以为这一天还要去,就随口说了一句:

    “今天还上香吗,我与邻舍借了个推车,你坐上去,方便一些。”

    老婆子没理由地骂道:“你说让我去我就去啊,不去。”

    有了这些时间的适应,元祺悄悄模仿村里人的口音,然后学着做一切当地人做的活,上山下地,完全融入了这个山野里的环境。

    当元祺有一次上了集市之时,她与商贩交谈,“你郑家村来的?”

    元祺点头,“怎么知道的?”

    “听出来的。”

    在元祺任劳任怨的悉心照料之下,这老太婆好像回了春,这命是越来越硬了。

    可周边村里的媒婆就已经三三两两要与她说媒,元祺只说老人健在,不会离开她的,必然守着她到咽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有一天,这老婆子居然对着她说,

    “你不是我女儿吧?”

    “娘,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你不用瞒我了,我虽然老眼昏花,但你的一举一动,来自骨子里的傲气我是看得出来的,辛苦你了,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应该是有些变故让你到了这个地方吧。”

    元祺的泪突然就止不住了,“是的,不过个中缘由我不能说。”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说出去,我就当你是我的女儿,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但你不能一直守着我,耽误你要做的事,我已经活够了,该进棺材了。”

    “不会的,娘,我会守着你到最后一刻。”

    虽然老婆子一个劲得想赶她走,元祺还是坚决地守在她面前。

    当怎么也没法赶走这个年轻人时,老太婆偷偷地将自己的饭减量,却服下观音土,直至整个肚子已经胀得吃不下饭时,也明白大限将至。

    她把元祺叫过来,对着她的面说道:“不要管我这样一个糟老婆子了,原本我这一辈子为了几个子女操劳半生,到老了却没一个人在身边,你守着我这些天,我活得已经足够多了。你走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要您还在一天,我就服侍您一天,”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过不了两天,就要走了。”

    元祺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地在掉泪,“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您,”

    “都到这时候了,还在说这样的话。”

    老人家说,“我要睡了,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元祺点了点头,步伐沉重地走出了房间,像压了千钧重担。

    这一睡就是到第二天半晌,老人原本睡得早,起得早。元祺觉得异样,过来喊了喊,老人不动,再摸了摸鼻息,已经气血皆无,身体都凉透了,这泪也就再也止不住了,抽咽不止。

    等到外头的人觉得异样,纷纷进了屋,才知道是老人已经过世了。

    虽然是生前脾气古怪,得罪了不少村里乡亲,但作为这个村里的得寿最高的老人,其他的村民也还是一家一家出了点力,凑钱给她下葬。

    即使如此,丧事还是较为简陋。她这个实际上的外乡人,扮作了至亲的女儿,请族里人刻了一块石碑,根据老人死前的嘱托,只在上面加上至亲女儿的名字,其他两个儿子的名都不刻上。

    元祺和老师傅一起给老人梳妆打扮,一脸慈祥安宁。行了死前的诸多仪式,才将遗体转入一口薄皮棺材中。

    元祺作为唯一的送行之人,走在送葬队伍之前放声大哭,俨然是真的至亲至孝。那些不堪的回忆也涌上心头,一场丧事仿佛把泪都流干了。

    在这场丧事之后,她感觉自己终于脱胎换骨,已完全改造成一个南越乡里人。

    在老婆子死后,这间屋子就成了元祺一个人的居处。她每日操劳,家里买来一头小猪,一个人饲养。等开了春,下地干活,田间一应农务,都是亲力亲为。只有在犁田,搬运太重的农具时才叫人帮忙。

    平日里也与人为善,村里人与她关系融洽,只以郑家幺女称呼她,元祺也笑着应承。

    可说媒的人还是踏破门槛,村里人一方面是想着元祺家的田地,另一方面是不想元祺孤身一人就这么过着,元祺只是不同意。

    “我这样一张脸,嫁过去是祸害人家,还是自己一个人过得好。”

    来到此地半年有余,她已熟练地用当地口音方言与之交谈。

    隔壁的两个婶子也过来劝,“你这样不行的,姑娘家的,十三四就是要出嫁的人了,更何况已经快二十的人,你就听我句劝,找个老实点的男人嫁了。”

    “作为女儿,为了尽孝道,应当守孝三年,”

    “那也对儿子定的规矩,你一个女儿家,犯不着这样,你两个兄弟都不在,还需要你来守孝,没这个道理啊。”

    元祺说,“实话说吧,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想嫁与外人。”

    “你这孩子,究竟是哪里缺根筋了,这样赌气呢,”两个婶子气得回了屋。

    这样的媒说了许久,直到有一天,一个外乡的媒人介绍说,有一个李氏部的小军官,在当今越王李成道军队里做伙夫的,长相不甚好,想找一个踏实点的女人娶了。

    这媒人收了小军官不少钱,所以卖力说合,没想到之前找的几个军官反倒不满意,这一路就来到了郑家村。

    元祺听闻了之后,细细问了媒婆。媒婆也只说是除了长得不好,其他一应条件都是极好的,人也实在。

    元祺说:“如果可以,最好能见上一面。”

    这媒人听了这话,只觉事情成了大半,回去的路上脚上仿佛长了翅膀,传信与李氏部。

    这李氏部军官竟然亲自骑了马来,元祺见了,果然是有些凶神恶煞,脸上还有道刀疤。元祺也不掩饰,直接把蒙面之纱布扯落,露出满面伤疤,可这军官却不厌恶,反倒极是喜欢。

    两人撇开媒人,介绍了一下各自情况,这亲事就定下了,倒让周边村里乡亲又惊又喜。

    这办亲事那天,元祺特意向庙宇里点了一柱香,只是许愿,如若周大哥尚在人世,会理解她的所做所为。

    洞房那天,竟有落红,这李氏军官更加视元祺为生命中的贵人,对元祺倍感关切,但元祺却心里清楚,这样她将离李成道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