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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莱洛睡得很不舒服,起初老半天睡不着,后来浅睡眠里梦境不断,她梦到哥哥满头的血出现在她面前,她叫他他却不理,自顾自走远了,莱洛一直追一直喊一直喊一直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看着哥哥消失在视野里,她浑身是汗地惊醒过来,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两条腿真的是走了很多路,疲惫酸痛不行,嗓子也发干隐痛,渴得厉害。

    挽娘给她倒来一粗瓷碗粉褐色的水,关切道:“姑娘做噩梦啦?”

    “我梦见哥哥了,可他不认识我了”莱洛一气喝完水,很是沉重道:“怎么会这样呢,他可是我哥哥,从小就可护着我了,他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感觉他过得不好,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挽娘简单梳洗后要急着去做早餐,采买物资,为晚宴做准备,见莱洛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过来抱抱她:“你会找到哥哥的,梦都是反的,别担心。”

    莱洛听挽娘这么一说,就笑了,吃早饭时,莱洛提醒阿哥一定要亲自过去请,觅宁答应着,莱洛张了张嘴,正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要搬出去住的事,觅宁却起身说他还有公务要处理,茶也没喝就出门去了。

    一时间,营帐里沉寂了下来,倚云不知在想什么,拿起针线半天没动静,起初还算亲密的两个人慢慢生份竟无话可说。

    两个女佣把营帐整个清扫收拾一遍,莱洛带着她们把地面铺上新毯子,挂毯、屏风、帘子把室内重新布置装饰过,长案一圈的也重新铺了软榻,又去采来大捧的红彤彤的果子,适当修剪好,插在黑陶罐里,往中间一摆,阳光透进来,瓷嘟嘟的果子艳艳生辉,仿佛盛满了无尽欢喜。

    挽娘带着过来帮佣的人交代着诸项事宜,看着她把晚宴的准备工作安排得有条不紊、秩序井然,压根不需要插手,于是莱洛抱着星仔出了军营往那棵银杏树下走去,留在那里的食物没了,莱洛一喜,总觉得是她来过,可为什么不见自己呢?她对这个比自己看上去小几岁的女孩很是好奇,她应该没有亲眼看见,可她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正心思飘忽,冷不丁怀里的星仔被一把薅起吱哇呜嚎,莱洛抬眼一看是慕勒。他把星仔抛来抛去,想引逗着莱洛着急,扑过来试图抱回星仔,他就逗弄着她左一声“慕勒阿哥”右一声“好阿哥”叫个不停,轻易不肯把星仔还给她。

    她刚来清醒后那段时间他们几个经常这样作弄她,把星仔相互丢来丢去,看莱洛急得在他们之间来回跑,累得小脸红红得满是汗,又是央求又是说好话,他们觉得好玩极了。

    这小阿妹虽然腔调有些怪,说起猛语来磕磕绊绊的,但长相甜美声音糯糯的柔和透着一股子醇厚的鲜奶气,听她讲话,一迭声叫阿哥,还蛮享受的,经常是急得小阿妹眼泪都直打转转了,带了哭腔,被闻声赶来的觅宁薅住他脖子才告终。

    很长时间里,莱洛是一听到他们几个的动响,就吓得抱紧星仔赶紧回营帐,要不就是跑去觅宁身边,再不就往高处爬,她真是太擅长爬高了,这让慕勒他们很是傻眼。

    可今天莱洛没心情同他闹,只瞪了他一眼“你别摔着它了。”就继续往前走。

    慕勒怔了怔,跟上来,一只手揽上了她的肩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捏了捏她的脸,调笑着问:“小阿妹,小心肝,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阿哥说,我替你出气去。”

    莱洛撇开脸,甩下他的手,敛了敛心神,道了声:“慕勒阿哥好,我很好,就随意走走,没人欺负我。”

    “那个倚云呢,你们俩之前不总黏在一起吗?”慕勒随口道。

    莱洛却是脸色一红,顿了顿:“她要忙着准备入冬的衣物。你很闲吗,今天?”

    慕勒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捉起她的手,心情很是愉快道:“走,小爷我今天高兴,带你逛逛,想吃什么爱买什么尽管说,我请客。”

    正好碰见一家面食店有热腾腾的蒸糕出笼,莱洛早上没吃好,肚子有些饿,就走过去让店家给切糕,一人捧着一角干荷叶包裹的蒸糕,莱洛吹着热气咬了一口,甜糯糯软绵绵得煊乎,心情顿时大好,抬头展颜一笑:“谢谢慕勒阿哥。”

    杲杲的秋阳绚丽,落在莱洛纯澈的大眼睛里仿佛添了生机,越发光彩流转生姿,她穿着粉色的大凤国衣裙,两侧辫了好几股小辫子,垂下来,越发衬得小脸温润眉眼娇俏。慕勒一瞬间竟有些失神,望着正边走边含笑跟她怀里的星仔分享蒸糕的小人,她的吃像让人觉得特别地养眼,让他也觉得蒸糕好吃极了,大口咬着跟上去,心下不由感叹,真是个妥妥的美人胚子。

    正逛着碰见军营里的人带着装修工人进一处王府宅院,慕勒过去跟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交谈了几句,回来跟莱洛说是某某长官看上了这处房子,打算整理出来作为私宅让家眷住,莱洛随口道:“长官这是要把家眷接过来定居了吗?”

    慕勒玩味地打量着莱洛,半晌才道:“这倒没有,我们草原上的更习惯住帐篷,但像倚云她们中原人更习惯住宅院,大门一关,回到自己的房间私密性又好,做起好事来多快活,你说是不是?对了,你到底是哪里人呀?”

    莱洛被慕勒盯得有些起毛了,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无意撞见的那幕,有些羞耻又委屈,抬腿踢了他一脚跑开了。

    慕勒追上她,薅住她后脖领,扳起她的头,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唇,笑得有些邪魅道:“好好跟你说话呢,瞎跑什么,你不早都睡到觅宁榻上去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觅宁表现如何?有没有让你满意呢,不过——”

    莱洛看他越说越没边了,恼怒得狠命挣开他,掉头往回跑。

    慕勒声音提高了几度:“觅宁对桑金公主可是志在必得呀!”

    莱洛气呼呼回了军营,径直去挽娘她们住的营地,人都出去做事情了,诺大的营房除了过道两排大通铺直铺地上用干茅草隔开,靠里面铺块木板,上面放着她们的碗筷,尽管这段时间天气好,仍一股子潮湿发霉的气息混合着人体的味道,这股子浊气让人觉得有些憋闷,怪不得昨晚睡得这般不舒服呢。

    她从小就有自己的房间,一整套的起居室,被布置收拾的明亮干净整洁舒适,主调粉色的卧室很温馨,晚上爸爸妈妈会过去给她讲完睡前故事,看着她睡着才离去。一个专门的玩具室,一个很大的衣帽间,还有个摆满童书绘本的书房。

    她虽然经常跟爷爷在外,可吃住行方面都被打理得很妥帖,现在她无比怀念自己的房间,想家想爸爸妈妈,他们肯定到处在找他们急得不行,她却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哥哥到底去了哪里,只有找到他,看如何发送联络信号,跟家里那边联系上,回家才更有希望,她觉得憋屈极了,又惶恐无助。还有裴迪哥哥,哥哥可是特意给他发送了紧急救援信号,就算信号站的人分析不出来,裴迪可是航空航天科技部大拿莫顿博士最优秀的学生…

    星仔倒是浑然不觉地在她脚边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