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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可以学2

    雀儿回来的时候,顾静抒正跟人打得热火朝天,满脸通红,什么划拳打马她自小便会,但今晚这运气实属点背,她愁得又预备捞酒喝。

    扫了眼她脚边滚落几大酒坛,雀儿将狐裘披在她身上,并按住了她还要拿酒杯的手背,无奈道:“小姐,小酌怡情。”

    身后一暖,顾静抒任她给自己领口系了个蝴蝶结,也不摸酒杯改摸牌了,眼前霎时一亮,“雀儿!你简直是我的财神爷,你一来我的牌就变好了!”

    “是吗?那是我来得凑巧了。”

    雀儿笑着将她杯中的酒换成加了蜂蜜的热茶,起身环视一圈,顾准和小路子在另一桌斗蛐蛐。

    大家都在,唯独少了少爷的身影。

    再数了数地上的酒,果然少了一坛。

    夜色沉沉,两排灯笼如同两行红色星火由近及远无限拉长,风声烈烈,顾从宜也不怕冷,坐在房顶上对夜独酌,一条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浓稠的黑盖不住他隽秀淡漠的轮廓。

    不过下一瞬,他看到一道芊柳清影一跃而上,拿着他的披风提着酒坛,轻轻巧巧地落座在他身侧,声音比夜更清冷:“今夜无月。”

    披风轻轻落在身上,暖了些,顾从宜昂头灌下一口酒,“爷知道。”

    雀儿打开手上那坛,“那我陪你。”

    学着他喝酒的动作,抬酒坛的胳膊却他的一双大掌按住,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熨烫着底下肌肤。雀儿侧眸,对上那双因含了几分笑意而潋滟的眼眸。

    他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喝酒?”

    雀儿直白回视:“我可以学。”

    “得了吧,家里已经有个酒鬼了,等学会了你俩能上天。”

    这个酒鬼,自然是指此时正在“大开杀戒”的顾静抒。

    她的眼里平静且固执,顾从宜有些头疼,想从她手里拿过酒坛,却触及一片冰凉,他神色一凛:“手还这么凉?”

    “天生的,一年四季都如此。”

    “爷知道。”同一个屋檐下五年,他哪里不知道这个,“不是教你武了,身子就没有养好一点?”

    正常人应该想的是:那我把披风给你穿。

    顾从宜不一样,他此刻在想:嗯,看来平时练功的力度还得再加强一点。

    “也许喝点酒就暖了。”

    说着,雀儿故技重施,快到顾从宜拦都拦不住,默了一瞬,她的脸皱成一团,总结道:“不好喝。”

    冷辣到五脏六腑里去了,这种滋味,甚至让她觉得很难受,仿佛要撕裂般的难受。

    顾从宜抢过她手里的:“尝过就行了,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

    “少爷不喜欢热闹吗?”

    才会一个人躲在这。

    “不。”

    他叹了口气,看向远方,晃了晃酒坛,能听见其中泠泠的水声,“只是,之前在上京的时候习惯了热闹,刚来的时候有点不习惯江南的冷清。现在是习惯了冷清,有点不适应,这久违的热闹。”

    雀儿追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是一片薄雾缭绕,看不清山,也看不清水,如少爷此刻的心境般。

    那是上京的方向。

    她知道,少爷只是想家了。

    其实晚饭前长公主没再派人送东西来只是送了封信的时候,就是想召少爷回京的意思。少爷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回信,而只是问她:“你想去吗?”

    她庆幸有风,能吹散那一点点酒后旖旎。

    伴随着子时打更的声音,雀儿从腰间摸出一条罗缨穗,道:“少爷,新春快乐。”

    那是条编织繁复华贵又简约的珠缨穗,他没接,而是将腰间悬挂的玉佩扯下丢了过去,道:“爷可没准备新春礼。”

    “几日前就发现书房第三排第二个柜子的架子上多了两个檀木匣子了。”

    顾从宜喝酒的动作一滞,俊美的脸上写满无奈:“爷在你这到底还有没有秘密可言?你打开看过了?”

    雀儿摇头,专注手上的络子:“不过我好像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解下玉佩原有的已经有些发旧的穗子,将自己新做的珠缨套上,她老早就发现这个穗子对于日渐长高的少爷来说已经有些短了,翩翩公子嘛,总是少不了这些风雅之物。

    套好之后她拿远了些欣赏一番,果然还是自己做的更衬,还回去,拎起原来的络穗,问他:“那原来这条怎么办。”

    “丢了。”

    紧接着顾从宜就从雀儿清瘦的脸上看到了不赞同。

    “喜新厌旧。”

    她将那络子收了起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风怪大的,新年伊始生病就不好了。”

    顾从宜轻嘲:“爷怎么可能生病。”

    然后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顾从宜:“……”

    需要加强锻炼的人竟是爷自己。

    “……”顾准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就是说,您是晚上吹风吹病的?”

    顾从宜半躺在榻上,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顾准露出了鄙夷的神情:“爷,您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顾从宜很想反驳。

    “只要是人就会生病,这跟强弱没有关系。”

    二人看去,一娉袅身影端着药汤款款而来。

    隔了老远仿佛都能闻到那药味,顾从宜捂住鼻子:“我不喝。”

    “加了蜂蜜的,不会苦。”雀儿直接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心疼道:“少爷嘴唇都白了。”

    “爷是会在意这个的人?”却在尝过一口后,奇了:“还真不苦?”

    顾准抱着剑立于一旁,越发鄙夷:“你就惯着他吧,少爷就是被你惯得四肢退化了。”

    榻上那优哉游哉躺着的就是位大爷,充耳不闻,只专心接受投喂,没一会那碗药汁便见了底。

    雀儿边拿了手帕擦少爷唇上的水渍边打量,“原来身高八尺有余便算退化了。”

    顾准:“……”

    一脸正色的袒护,我只服雀儿。

    但纵使有她悉心照料,顾从宜晚间还是突然发起了高热,热水一盆一盆的端进了什么阁,额上的布帕换了又换还是不退。

    棉门帘一经掀开,焦急候在门外的顾准忙上前询问:“可有起色?”

    雀儿摇摇头,“并无。顾准,去御药堂请个大夫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