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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柔弱可欺顾二少

    顾从宜坐在镜前胡乱摆弄头发,头都没回,语气更是冷淡:“把顾准给我叫进来。”

    “……是。”

    萃芝牙都要咬碎了,只能福身,剁着碎步气冲冲就去了。

    萃兰唇边微勾,带着其余丫鬟放下盆帕,行了礼出去。

    门口守着的顾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触了萃芝的霉头,平白无故挨了几个白眼,进了少爷的屋子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少爷您叫我?”

    摆弄不得,顾从宜泄了气,冲他勾了勾手,“过来帮爷梳发。”

    顾准:“……方才那么多丫鬟在您怎么不说?”

    顾从宜不虞,扫了他一眼。

    “你真是跟着雀儿学坏了,叫你来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他要是能自己做用得着叫人么,洗漱穿衣还成,这要整个发型出来,着实难了。

    是吗,曾经不还给雀儿倒腾过。

    顾准不情不愿凑过去,“好吧。”

    顾从宜:?

    您才是主子,到底把您折煞了。

    简单收拾后,两人出了什么阁往前厅去。

    少爷身姿玉挺,行走间翩跹的玄衣衣摆拂过廊榭红木,在这阴雨天气略显单薄。

    顾准跟在身后,嘴里念叨着:“少爷啊,您这大病初愈能不能多穿点?”

    正值春末初夏,廊外雨打花落仍能闻到一股清香,顾从宜瞧这满地残花烂叶,想的却是旁的事。

    “花棚安好了吗?”

    什么阁内的花都是雀儿亲手植的,但温室花朵如何能长久?

    顾准无语,嘴上恭恭敬敬:“您放心,昨夜有点下雨势头阁内的小厮们就把花棚安好了,准保不让它们受这风吹雨打。”

    顿了顿,道出下半句:“但这场雨来的急,徐姨娘院里原本要拿去前厅装饰的花都惨遭毒手,他们一早便来借了盆栽海棠去。”

    顾从宜:“……”

    丫鬟借,花也需要借,他病这一场是药钱把府上掏空了么,可真够落魄的。

    江南别的不说,就是雨多,顺着从廊檐下的玉钩坠下,形成一片点成线线成面的如珠雨帘,看得顾从宜一阵蹙眉。

    “派人接雀儿回来。”

    “是。”

    “接到人后让她换身衣服喝杯热茶再来厅前伺候。”

    “……是。”

    爷,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真正是主子的那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她呢???

    未到前厅就听得吵闹,数次前车之鉴在前,顾从宜十分低调,悄无声息从侧门进,谁知他前脚刚迈进前厅,后脚一声“顾二少爷来了!”就炸在耳边。

    顾从宜:???

    这一声帮他引来无数狂蜂浪蝶,甫一露面在入口处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嗯,挺好的,就这么拦着我,正好这宴爷不想参加。

    但他本就躺了个把月,加上姑娘家们的叽叽喳喳夹着小厮在门外高声唱礼的声音,实在吵得他头疼不已,为避免碰到不想碰的只得频频后退,一回头,发现顾准站的位置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虚线影子。

    往远一点,原来那厮被这阵仗吓得一早就逃出包围圈,正远远站那舒着胸口,面上写满了庆幸和后怕。

    再往跟前儿人头攒动的缝隙看去,身着流彩暗花金丝长裙,挽着倾髻左嵌了朵开得正娇艳的红色大牡丹,右簪朝阳五凤挂珠钗的徐姨娘正游走在各贵夫人之间,端得一副庄然从容的当家主母样。

    顾从宜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怎么好像他只不过因病安分了半个冬春,外边儿就都快忘了他第一纨绔的名号?

    他不知道的是,姑娘们敢亲近并非是忘了身份,而是相隔两三月后的第一次亮相的顾二少爷今日看起来实在、似乎、有那么些的……柔弱可欺。

    顾准扫了眼自家少爷,心道一声坏了。

    今日少爷未着玉冠只简单束了发,也不知是他手艺不行还是怎么,面腮两边难得落下几缕发丝,衣衫也是他自个儿随手套的,虽然少爷龙章凤姿一动仍能看出鼓囊挺实的胸膛,但稍显凌乱的发,微敞的领口,大病初愈的脸颊,再加上眼底莫名隐含的那一丝委屈,已足够让他清冽生冷的眉眼带点惹人垂怜的味道了。

    至于为什么委屈……

    顾准抿了抿嘴觉得,这还得从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雀儿开始说起。

    实际上看到少爷拳头捏得梆硬,顾准没旁观几瞬就上前拦着,一边要赔着笑拦住少爷,一边还要小心护着这一群非富即贵的小姐,深怕少爷不顾场合大打出手伤了贵女们,一时只觉心累。

    就在他阴沉着脸就要发作时,一道娇蛮不虞的女声插了进来。

    “我道我娘哪来这么大魅力让一群姑娘大清早就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敢情不是为她来的。”

    来人身姿轻盈利落,一看就是会习武的,面容冷艳,有着与顾从宜相似的五分冷,和徐姨娘那的五分傲。

    正是顾静抒。

    见是她,小姐们默不作声拉开了距离。

    得到喘息的顾准抬头看了看天,若不是今儿下雨,他真的会以为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他家这位刁蛮大小姐穿了身裙子。

    顾从宜却从她照常简单束起,除一根红丝绸发带外未着一饰的发窥得端倪。

    他这妹妹,除了名字,没一处安分的。

    顾静抒抚摸着手中皮鞭的动作轻柔,抬眼那一刹那却戾气尽显,她今儿一早被亲娘训诫,来了又撞见这么一场面,心里越发不痛快,抬手就是一皮鞭打在花坛上,打得烂叶残花飞溅。

    小姐们俱是一颤。

    “来我顾家,吃我娘的生辰宴,不去向我娘请安反倒在这儿围我哥哥?原来这就是我娘从小到大跟我念叨的贵女风姿?”手上一抖轻松将放长的皮鞭重新收盘在手中,她嗤笑一声:“世家风范,不过如此。”

    这动静不小,徐姨娘在前厅都听了个大概,正欲上前查看是不是顾静抒那个臭丫头又在搞事,清早派出去的萃芝萃兰就冒出来复命。

    徐姨娘只好派身边的张嬷嬷替她前去查看,自己拉着她二人往一边小声说话,听完后,她脸都气歪了。

    “他当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