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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苏醒

    思及此又开始担心旁的事儿来。

    今日苏却真穿得衣裳颜色浅,布料单薄,沾了水那可就跟没穿一样,若是不能赶在其他人过来前上岸,那可真真失了女子贞洁。

    丢命和失真,两者都不可轻视啊!

    丫鬟秀枝一路狂奔,沿着小道一边找人一边喊到:“吩咐下去,男丁一概不得入内!随我一同退开三里!”

    “是!”

    虽不明发生了什么小厮们依言赶紧退散。

    “二公子呢?二公子在何处!”

    便有人从树丛后踏出,“我知二公子还何处!他们在前院儿投壶,跟我来!”

    这一顿叫嚷惊动了不少人,福喜赶在他们跑到厅前制止他们。

    “何事如此惊慌,也不怕惊扰了殿下!”

    秀枝也知此时事关女子声誉,只凑近在福喜耳边快速耳语几句。

    追来的小厮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福喜听后脸色大变,丢下一句“把后院围起来,没有主子命令不得随意进入”便提裙急色匆匆往厅前奔。

    她看了看在夫人们受着恭维的长公主,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扰她们毕竟这宴会儿前厅还得需要人主事,可雀儿那边又实在迫在眉睫。

    福喜咬咬牙,刚准备踏步,背后一道声音冷不丁响起。

    “出了何事?”

    福喜顿时一喜,急得差点落泪,赶忙三言两语道出来龙去脉,然而不待她说清楚,一听到雀儿落水顾从宜转身就疾步而去。

    他今日一早起来右眼皮就跳个没完,坐在宴客厅也心神不宁的,这种不安在苏却真离开身边时到达了顶端,谁知当真还就出了事。

    往湖边赶的那一刻顾从宜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一颗心无限往下沉,往下沉。

    依照吩咐去提酒的顾准刚从小石道左侧走出,面前就扫过一阵疾风,还想着谁这么大胆敢在顾府这么风风火火。

    定睛一瞧,结果是自家主子。

    “爷你去哪?酒我给你提来了!”他正准备抬步跟上。

    “顾准!你连同其他男丁谁都不许跟过来!”

    这是发生何事了?顾准立马肃容应道。

    顾从宜老远就能看见人工湖畔聚集了花花绿绿一群人,而湖中顾静抒正费力打捞起昏迷不醒的少女往岸边游。

    他一边褪外衫一边暴呵:“全部人都给我滚出孝愈湖!谁看到不该看的我就挖谁一双眼睛!”

    常呈蕊揪了把心,跟兰台对看一眼,自知留下来也无用,随其他女子一同转身。

    顾静抒一听声音眼眶瞬间就红了,自己半身依旧埋在水下,将苏却真举过水面,“二哥!”

    顾从宜从她手里接过双眸紧闭面白如纸的少女,指腹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就被冰冷的温度给惊住,他心骤然一沉。

    在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就将衣衫尽数拢住不让外人看去分毫。

    “你有没有事?”

    顾静抒爬上岸,摇摇头,眼睛倒是红得可以,“我没事,只是雀儿她……”

    雀儿的身子情况她最是知晓的,平日里凉水二哥都不让她喝,这会儿直接整个人落水,二哥该心疼死,小雀儿自个儿这几月来也定是白养了身子。

    说着没事,但顾静抒浑身湿透,马尾沾湿贴在脸侧狼狈不堪又惊魂未定的模样来看,定是后怕极了,被吓得不轻。

    顾从宜将苏却真平放在地面,轻拍了拍她的脸,一声声唤着:“雀儿雀儿,醒醒。”

    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若是再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死掉,爷我是得有够没用啊。

    雀儿,醒过来,醒过来,求你了。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意外了,也不能再经历一次意外了,他要她活着。

    顾静抒在一旁看着,男子低垂眉眼紧紧盯着少女宁静的脸。看起来镇定,实则拍脸的手都在发颤,呼唤的尾音抖得支离破碎,叫人听之心折。

    拍不醒,他接着按压胸腔,苏却真头上的发髻彻底散开,流苏钗早不知掉哪儿了。

    一张素面宛若出水芙蓉般,小痣微晃,谁见犹怜。

    顾静抒恨恨起身,红衣湿后越发显得她周身凛冽,对着转身就要离去的背影,“谭梅萼!你给我站住!你现在再看,能否确定了?”

    谭梅萼一张脸早就惨白,“你疯了吧!这会儿还纠结着谁输谁赢?”

    “是啊,你在我顾府闹出事端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顾静抒气得发抖,“给我把她抓起来!若雀儿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了她的命!”

    “是!”

    顾从宜顾不得旁的了,眼前只能看见苏却真煞白如雪的小脸,一连按压数百次,终于吐了几口水出来,似乎想睁眼但没有力气。

    但这已经很好了,她还活着,顾从宜松了一口气,却看着她的手在颤,他知道,她在冷。

    心底一酸,他连忙抱起人起身往最近的厢房去,路上用身子和衣衫挡去大半视线与风,免得她再次受凉。

    “去,拿几套干净衣服,屋子里点两个火炉,再让人去御药堂请个大夫来!快!”

    “是!”

    一声令下,后院服饰的丫鬟们纷纷忙碌起来,深怕雀儿姑娘遭了事让她们得了个办事不力被重罚。

    顾从宜有条不紊吩咐着,等进了厢房一切东西都已备好,把周围围着的人赶出去。

    他兀自将人放在凉榻上就要去脱她的湿衣。

    不看不要紧,包在外面的衣衫一解,湿漉漉的浅色衣裳紧紧贴着,曲线玲珑毕现不说,隐隐都透出其下的雪肤来。

    顾从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妥,可方才脸色还苍白的少女现下已开始面色潮红。

    这是发热的症状,不等再拖了。

    但换衣不同于先前的暑气拭酒,也不同于被下药那次得过首肯,此次是里里外外都要换一遍并且她现下人事不省,他不能趁人之危。

    顾从宜没有想太久,几乎下一刹就做出了决定,朝外唤道:“静抒,你进来!”

    顾静抒本就在外一直等候,急得来回踱步,一听呼唤当即扬了脑袋应下,朝里走。

    顾从宜将人交给她,“帮她把衣裳换了,然后捂进被子里,她开始发热了,动作要快,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顾静抒一看,倒有些意外,重重点头:“二哥放心。”

    待他守去门外,她才立马低头三下五除二褪去湿裙,一边换一边惊叹雀儿当真是哪哪儿都生得漂亮。

    只是不知她此时是否难受得紧,眉头一直没松过。

    换好干爽衣物后顾静抒将苏却真移到床榻上好生捂着,脑子里全是昨夜一闪而过和方才换衣时在她手臂上看到的守宫砂。

    她原以为雀儿早已是二哥的人了,现在看来其中误会挺深。

    “换好了,二哥你可以进来了!”

    门外林芸竹刚提着药箱来得及时,神色匆忙,看着门口守着的冷颜男子,点头行礼:“二公子。”

    顾从宜点点头,手上却急急推开门:“雀儿落了水发起了热,还请林姑娘看看。”

    林芸竹急忙走进屋子,顾不得跟床榻边的顾大小姐打招呼,赶紧对陷入昏迷的少女进行诊治。

    顾从宜和顾静抒的注意力不免都放在了床榻上,连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人影都未曾发现。

    直到林芸竹在一番望闻后手往旁边一伸,口中道“针”,而流风立马抽出银针放到她手心时,才发现了他。

    小少年一张脸紧绷,抱着医匣面容严峻,倒像是面对就诊严阵以待。

    流风看着床榻上只露出一张苍白透潮红的娇颜,眉间褶皱很深,心仿佛在滴血。

    顾静抒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倒是顾从宜的视线在他身上落了一会儿,才重新停在少女不断颤动的眼睫上。

    似乎梦里都还有什么令人睡不安稳的东西在肆虐。

    尤其在猜想得寒症就因为早年有过相似经历,顾从宜简直不敢想象沉入湖里的那一刻苏却真在想什么。

    其实她也没想什么。

    只是看着光面一点点拉远,周遭好似噤了声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就好像回到了幼时雪天被姐姐推进冰湖里一般,身侧的水也是这么凉。

    身体明明在下坠,她的心却毫无波澜。

    眼前景象仿佛放慢,变成一组又一组慢场景,话本中将这称之为走马灯。

    随即有一道红色身影扎进,朝她拼命游来。

    红,是极灿烂明艳的颜色,是火热滚烫的颜色,也是在她心口曾深深烙印过的颜色,当这抹色彩掀入眼底,苏却真就无法克制自己想活下去的心。

    她开始挣扎着想往上。

    有人拽住了她又好像重获天光,有人耳边焦急呼唤,压力太重按得她心口好疼,她无法忍受想睁眼瞧瞧是谁这么不客气,可是眼皮太重太重了,她抬不起来。

    这一推,直接将苏却真往前走的这五年也一并推了回去,推到她被姐姐丢在人潮中的那一天——

    花朝节,上京城喜庆热闹的节日她的好姐姐苏见微借相见未婚夫之名带着年幼的她走进人山人海的街道,在最汹涌的时候送开了她的手任她人流越推越远,在人贩子手中辗转一次又一次。

    他们并不会因为她表现好就放过一码,没被卖出去的日子挨打挨骂家常便饭。

    什么叫困兽之斗,苏却真是在那里明白的。

    那些人不安好心,她便统统杀了。

    她发誓,迟早要活着回上京城,带着经年之火将这些仇怨付之一炬,烧他个轰轰烈烈分毫不留。

    可,方才还恨着,她的梦境里场景又再次一变。

    这次是花墙庭院,姐姐虚以委蛇一巴掌却不留情面落下,她抬起小臂去挡,抬眼间却扫过从庭外路过朝这轻轻一瞥的高大红色身影。

    只一眼便能看出他通体富贵,可那双眼睛在说我不快乐。

    世上难过竟这般多,红也不能圆满,白也要缺憾,那她凭什么要任由人搓扁捏圆?

    她想求一个功成,即使不为自己。

    耳边有人还在呼唤,不会累似的,一声一声极具耐心。苏却真迷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谁,又想着他一定在身边等急了。

    是谁呢?

    带着这个问题,苏却真慢慢睁开眼,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一片黑,身子沉重不堪,费尽力气也只牵动了指尖。

    好像正被谁握着。

    “雀儿?”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那人出了声。

    “可是醒了?”

    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苏却真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才恢复了视力,眼前闯入好几道熟悉的身影。

    只此一眼,她就看出这个房间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间。

    他们同样焦急看过来,“雀儿,感觉如何了?”

    为首的是顾从宜,见她挣扎着说不出话,叫人倒了杯水,亲自服侍着她喝下。

    “不着急,先喝口水。”

    扶着她腰背的大掌很烫。

    慢慢贴着唇倾斜,少女两颊泛红两眼微眯,眼瞳落着他有几分憔悴的面容,病中竟也美得令人口干舌燥。

    嗓子眼仿佛在灼烧,张唇却未有撕扯感,想必她沉睡这段期间一直有被好好照料。

    一杯水下肚,苏却真才仿佛活了过来。

    “公子,殿下,大小姐,林姑娘……让你们烦忧了。”

    小小的房间竟卧虎藏龙这么多人,她一一喊过喉咙又开始发干了,剧烈咳嗽起来。

    几人顿时手忙脚乱,说着:“你没事就好。别急。”

    呛咳时,有双手一直在后背轻抚。

    苏却真抬眸,看着一脸沉重的俊美男子,就算她醒来也未消减,虚弱无力唤着:“公子……”

    顾从宜凝着她,一双水眸被她咳得潋滟生波。好像知晓他心中所想似的,抬手抚平了他眉间褶皱。

    “别怕。”她说。

    顾从宜喉间一涩,心脏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雀儿……”

    长公主一瞧,立马招呼着闲杂人等出去:“行了,雀儿醒了,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顾静抒随她一起,“我去看小师傅的药煎得如何了。”

    林芸竹呼出一口气,“高热已经退下了,接下来好生静养便是。”

    走了两步,她还是回了头道:“雀儿姑娘,你的事我虽不曾了解,但若有心病还须心药医,一直埋藏于心底难免心有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