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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中断

    昨夜一战效果显著,经过一开始的恼怒,赵华南冷静下来,不再随时把杀人挂在嘴边,主要是杀不了,目前最重要的事也不是这个。

    胖子暗自庆幸,要是还让他找赵易洞麻烦不如让他去死,起码自杀可以选一个自己比较中意的死法。

    身上伤势犹在,胖子向赵华南告罪一声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调养生息,赵易洞拳力很重,不养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恢复的,胖子如此作想,反正先躲着才是正道。

    小小一个安庆县就有‘势’境高手存在,还这么年轻,妖孽吧,怕不是上辈子就开始练武了,比外面那些个自诩少年豪杰的天才们强了不知多少倍,胖子有些惆怅。

    怪不得他娘经常和他说江湖里水很深,要他谨慎行事,现在看来他娘还是保守了,分明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活的下去嘛,越嚣张的人死的越快,悟透人生至理的胖子安心闭目调息,肉团似的坐在床上。

    ………

    闭目还没一刻钟,才开始调理的胖子又开始惆怅的浮想联翩起来。

    “唉…不知道我爹到底是谁,我娘睡过那么多人,估计她自己都不清楚我是谁的种,要不…把那些人找出来挨个叫爹?嗯…是个好办法…等等…我这么做爹会不会太多了啊…认得过来么?就算认得过来我娘大概也得打死我…哎呀…麻烦死了…管他呢…老爹多了路好走…”

    ……………

    赵华南在大堂脸色深沉,也没心情再和花寻容调情,一瞅天色俨然已是正午时分,该是时候去逼迫陈元泰了。

    于是带着都统和百夫长出门,这三人几乎每天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而在县衙那边,还不知道赵华南打的什么注意的赵易洞并未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风吹草动。

    只是早上的时候有些尴尬,昨晚上的事被人报到县衙,赵易洞离去的匆忙,尸体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听说把去看情况的人吓个半死。

    罪过,罪过,赵易洞知晓后默念几声,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让人抓到吧?他又不是昨晚上来袭击他那几个傻子,跑都不会跑。

    随后跟着王开重返故地,王开经过一晚上时间的缓解了很多,赵易洞陪他喝的那顿酒也起很大作用,最起码没让他彻夜难眠,反而睡的挺好,就是早上起来有点头痛,三四十岁的人了,再想不通又能怎么办呢,藏着而已。

    陈生也在,颇为怀疑的盯着赵易洞打量,又不太敢信眼前的景象是他造成的,四周都是倒塌的墙壁和残砖败瓦,还有一处地方的地面都破碎的不成样子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骗鬼呢吧,就这样,赵易洞轻易洗脱嫌疑,跟着两人瞎混一早上。

    此时正躲在县衙后院聊天打屁,刚好撞见赵华南带人进来。

    赵易洞下意识想要抽刀,生生止住。

    因为他看见赵华南身后只跟着那三个被他揍过的人,肯定不是来找他麻烦的,敢带这几人来招惹他就是找死。

    陈生眼神不善,赵华南在他心里和禽兽差不多…还不一定…多半是禽兽不如。

    王开眸子蓦地发红。

    “狗东西。”陈生暗骂,铁青着脸拦下几人,随即去禀报陈元泰。

    早已做好准备的陈元泰心思晦暗不明,将陈生等人支开,独坐县衙应付赵华南。

    陈生满腔愤懑,陈元泰总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什么事都不和他说,他已经二十了,可以独当一面,最重要的是他想为自己的父亲分担一点压力,让陈元泰不那么劳累。

    赵华南的到来,破坏了几人的好心情。

    午饭时间已过,吃饱喝足的犯人们也应该受些拷打了,毕竟是在监牢里,想在这种鬼地方享清福也说不过去。

    近来麻烦不少,又是打架又是陪酒的,正事都耽搁着没办。

    正午气温甚好,三人惬意的走进监牢,气温陡然凉了几分。

    但都是年富力足的青壮,哆嗦都不用打。

    三人拿着钥匙,先去打开关着黑衣人的牢门,两个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还挺大,居然睡得着。”陈生以为两个黑衣人是在睡觉,不禁开口道。

    “不对…”,赵易洞察觉到异样,大步走在两名黑衣人身前蹲下。仔细查看,两个黑衣人紫青的脸庞映入眼帘,心里一惊,又搭手到他们脖颈测量脉搏,一片冰凉。

    “死了……”赵易洞喃喃,难免有些懊恼,他以为县衙监牢再安全不过,因为没外人能进来,没想到这两人还是被灭口了,这也与他最近没把心思放在这边有关,如果他小心些……

    并且他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两个黑衣人都被杀了,瘸子夫妇恐怕也活不下来。

    果不其然,赵易洞带上甚为震惊的陈生和王开来到关押着瘸子夫妇的牢房时,见到的同样两具已经失去体温的尸体。

    “怎么可能……”陈生瞪大眼睛,一晚而已,竟然全死了,什么人干的?狱卒么?没理由啊,莫非他们被人买通了?

    到底什么情况,陈生有些抓狂,一夜之间他们便被打回原形,线索全断。

    王开莫名感到悲哀,原来在某些人眼里,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工具,有用的存活,没用的死去,很多东西竟高于生命,利益,私欲,权势…

    而衡量生命轻重的,不是善也不是恶,不在于谁的人生更有意义,也不在于谁更伟大,而是价值,他们争做世界的主宰,在明处,在暗处,在光影下,在黑夜里,他们…以价值界定一切。

    他不为死去的几人伤感,他是为自己,和许多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的命运,他们看不清世界的真相,也不知道这世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眼睛没发挥出它的作用,心也难分黑白

    很难相信,一个庄稼汉而已,竟然会有如此感慨,或许王开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瞬间居然想了这么多。

    现场一下陷入停滞中,赵易洞正在思考,谁有能力可以在监牢中悄无声息的杀人。

    刚才他已经看过了,死去的四人都是中毒身亡,并且死亡时间都不长。

    很明显,问题出在中午的饭菜中,幕后的人为消除隐患,买通狱卒或做饭的人,在正午的饭菜里投毒,然后…几人死去…

    其实说到到底,还是赵易洞粗心,好歹也是在外面瓢泊浪荡多年的人,早该想到会有人杀人灭口的,毕竟不会有人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除了傻子,死亡才是最好的沉默方式。

    “哎呦。”陈生怪叫一声。

    惊醒正在沉思的赵易洞,迅速回头望去。

    “有…老鼠。”陈生表情有些尴尬,挠挠头,一个大男人被老鼠吓的跳起来,情可以堪。

    赵易洞:“………”

    王开:“………”

    “走,把狱卒找来,问清楚他们午饭是谁做的,中午的饭菜里有毒,噢…还有…顺便问一下有没有剩饭,有的话一并找来。”赵易洞起身理所应的吩咐,雷厉风行。“我去李大富家看看,分头行动。”

    现在有线索的地方就这么几处,瘸子几人的死亡,代表幕后的人打算放弃瘸子送去李大富的‘东西’,彻底清除线索了,赵易洞去李大富家的目的正是想碰碰运气,看那些人会不会在彻底清除线索前,最后再去李大富家找一下那‘东西’。

    但大概率不可能,赵易洞知道,他只是不甘心。

    王开和陈生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跟着赵易洞出门,阴霾压在几人心头。

    很快,监牢里的狱卒们聚集完毕,听到赵易洞说有犯人被杀时表情皆是错愕,而后有些惶恐,羁押与看护犯人是他们的责任,现在犯人死了,他们难逃其究。

    “中午的饭菜是谁送的?”陈生沉声问道,王开跟着他一起。

    狱卒们左右相互打量,随即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狱卒颤颤悠悠的举手,“我…我送的。”

    陈生盯着他几瞬,发现不认识,便又问道:“今天做饭的人是谁?饭菜倒在哪儿?”

    别的狱卒见不关自己的事,都低着头站着不说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儿谁碰谁麻烦,得躲远点。

    “监牢里每天的饭都是王老头做的,他送到监牢外面,我们自己安排人送去牢房。”麻子青年一五一十的回答,“饭菜没剩下,每天的饭都只够勉强吃饱而已,所以他们都吃的很干净。”

    想了想,麻子又补充道,“碗都送回去了,不在这里。”

    “嗯……”陈生听完低头思索,狱卒的说法没有问题,但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不可能别人说什么他都得信。

    于是对着麻子说道:“这几个人都是中毒死的,毒就下在中午的饭菜里…”

    “啊……不是我啊,大公子,我没下毒。”陈生还没说完,麻子就惊叫起来,哭丧着一再说道下毒的人不是自己。

    一旁的王开见状急忙安抚,“没说是你,但是…现在你,包括中午接触过饭菜的人都有嫌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们现在还在调查,中午的时候除了你还有别人碰过饭菜么?”

    王开的一番话说的麻子不再那么紧张,歪着脑袋思索一下后说道:“应该…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没有!”陈生轻喝,语气不善。

    麻子被他吓得一激灵,赶忙说道:“没有,没有…”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确定么?”

    “确定,确定。”麻子点头如捣蒜。

    “好,现在你就跟着我,寸步不离。”陈生说着,对麻子扬扬头,“带我们去找王老头。”

    “陈生…”听到陈生的话,王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意思很清楚,麻子身上还有嫌疑,冒然带在身边怕是不太好。

    陈生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好歹也练练这么多年武,保证自己安全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他只是打不过赵易洞,又不是谁都打不过。

    “好吧…”王开无奈撒手。

    而另一边,赵易洞很快赶到李大富家,不出他的所料,李大富家寂静无比,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有些失望。

    不经意间赵易洞似乎在李大富家闻到些什么味道,若有若无,但赵易洞心里正烦躁,没太在意,人居住的房子里有些味道不奇怪。

    出了房门,赵易洞看着眼前的街道有些茫然,玩脑子啥的好累啊,直接打一架多好,身累总好过心累。

    现在线索全没了,瘸子夫妇和两个黑衣人还什么都没说就被人杀在了监牢里,除去那晚上他和陈生偷听到的一点消息外,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多少天了都?三四五六天?怎么办呢?接下来,再回案犊库里查那些没结案的悬案么?

    可前几天的经历告诉他,这样做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一开始他以为慢慢查总会有收获,瘸子夫妇被他们监视着,两个黑衣人也关在监牢里,耗不起时间的不是他们。

    现在……

    赵易洞再次恼恨自己大意,猪啊你,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他娘的废柴。

    赵易洞在心里对自己破口大骂,随后又在心里推敲一遍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一无所得。

    “唉…但愿陈生他们那边有线索吧…”赵易洞轻轻一声叹息,耷拉着脑袋,颇为沮丧的回去找王开他们。

    ……

    等赵易洞找到王开和陈生的时候,两人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同样的耷拉着脑袋,蹲在离县衙不远处的一处房门前,也是一脸沮丧,被陈生强行带着的狱卒蹲的离他们稍远些,不太敢靠近。

    赵易洞心里一突,他几经周折才找到两人,光时间都浪费了不少,可别告诉他什么不好的消息。

    可惜事与愿违,两人告诉他,做饭的王老头被人杀了,尸体都还在房子里放着,情况和李大富家一模一样,没有痕迹遗留。

    至于尸体为什么没被带走…这很正常,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扛着尸体到处跑,怕不是傻子,再说扛着尸体也不方便逃走。

    王开和陈生也问过王老头家周围的邻居,王老头膝下无儿无女,妻子很早以前就死了,孤家寡人一个。

    按理说平日里很少有人会去找他,但偏偏昨晚上和今天中午都有人登门拜访,并且举止诡异,身穿一件黑袍子,整个人都藏在里面,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邻居们都很疑惑,只是王老头为人孤僻,鲜少与他们来往,他不说,别人也不好问,所以即使有些疑惑,也都藏在心里。

    情况到此已经很清楚,赵易洞思索着,王老头昨晚上被人买通…今天中午做饭事在饭菜里下毒…毒应该是贿赂他的人给的…这不重要…毒药的来源不可能查到…安庆县里最多卖老鼠药…然后…被人杀人灭口。

    咦…老鼠,沉思中的赵易洞看了陈生一眼,将这个发现记在心里,陈生刚才还遇到老鼠来着。

    最情晰的线索至此全断,剩下些隐晦的蛛丝马迹,赵易洞几人还未发觉,主要是最近他们查到的线索都很直接,他们也就没费那个心力去慢慢推敲案子里可能潜藏的痕迹。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们不得不再回到原先的案子里抽丝剥茧,任何疑点都得找出来。

    赵易洞拍拍两人的背,“没事,大不了从头来过,真相是不会被掩盖的。”他刚才也有点泄气,但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不会因为受打击就放弃,他对要做的事一向很认真。

    陈生双手抹了把脸,点点头,王开平时有点木讷,不善言辞,但心智要比陈生成熟的多,开口问道:“怎么做?”

    “很简单,从新把案子过一遍,这次我们换个角度。”赵易洞开口。

    “换个角度?”王开问道。“怎么换。”

    “这次我们查平日里李大富一家,和瘸子夫妇会做什么,常和那些人家往来,有什么举动不合理,有没有陌生人去过他们家,晚上他们会不会出门,有没有人发现。”

    “为什么要查他们晚上会不会出门啊,这有什么关系么?”陈生抢先问话,没给王开开口的机会。

    赵易洞敲敲他的脑袋,“笨,因为晚上更隐蔽,做事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陈生揉着被赵易洞敲过的地方,眼神幽怨,随意道:“李大富就不说了,那瘸子是挑夜香的,不好查啊,他每天都要晚上都要出…去…的…”

    说着,陈生发现出不对来,赵易洞同样惊觉,只有王开愚蠢的没有反应。

    “挑夜香?”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