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重瞳救母的谎言
宗老会议如期召开。
瑞气升腾，恢宏壮阔的殿宇内，一众宗老在武王的旨意下齐聚，远比之前审理雨柔的那场会议来得人多。
甚至有几个早就不理府中事物，除非是武王府到了生死存亡的老祖都出世了，不单单是武王之令，更是因为重瞳之名。
“石毅！这里本没有你说话的份。”
“是你自己要站出来，那就莫说老夫欺你年幼。我只问你一句，那恶妇所言是否属实？”
府中，排行老二的宗老先声夺人，谁都清楚他脾气的火爆，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
“回二太爷，我娘亲所言句句属实。”
石毅下场，目光平静。他现在个头还没有一些宗老的大腿高，但在场众人真没几个真敢轻视他。
与诸神比肩，上古重瞳者的名声太响了。
此时石毅虽然年幼，但这一身气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孩童。
若不是武王亲自检查过，没有发现异样，不然说是积年老妖夺舍重生都不会有人质疑。
石毅之言，场下宗老顿时响起了窃语声。
就是袒护石毅一脉人脸色都很难看，原本他们都商量好了，将这一切都推给雨柔。
斩了这个妇人，其余该补偿的补偿，也算是给老十一，老十五一个交代。
然而，现在石毅将这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幼童救母之心可以理解，但石毅这样做，会让他们很难办。
石笠看向石渊，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实际上，石渊也没又想到，石毅会整这么一出。他想开口，一时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话来补救。
“我倒是想看看这狼崽子要耍什么花样。”
如一头黄金狮子般的四爷鼻子里吐着白气，想到石昊的惨状，族中对重瞳一脉的偏袒不公，他对石毅的仇恨就愈发深厚。
他好恨早先在庄园地宫没有捏死这对母子。
现在回到了武王府，除了武王亲自开口，不然没人杀得了这个天生坏种了。
“我很想知道，族中打算处理我和我娘亲。”
石毅看了一眼雨柔，这个女人神色还算镇定，气色也还好，只是头发有些乱了。
“一模一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老者的神情很冷，“按族规，斩！”
数道吸气声响起，有宗老心中骇然，无不佩服感叹。
二爷还是那个霸道铁血的二爷，哪怕是上次被最古的两位老祖口头驳斥后，如今竟然还敢在武王面前这般仗言。
哈哈哈……
闻言，石毅仰头疯狂大笑，笑到不可自抑。
“胡闹……乳臭未干的小儿，武王座前胆敢放肆！”
有宗老拍案训斥。他并非石昊一脉的人，也跟石毅一脉谈不上敌对，而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但谁都清楚，如今集至尊骨、重瞳于一身的石毅必然会让举族的资源为之倾斜，他为自己子孙感到不甘，更妒石毅非自己那一脉所出，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笑你们空活百岁，见识却浅薄如愚夫！”
“竖子狂妄！”
石毅这话一出，哪怕是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老也有不少人吹鼻子瞪眼，对着石毅怒目。
武王府是人族中的王族，他们身上流有皇血，武王更是争过人皇位。
他们这些宿老，不是成名已久，就是大荒至今都有他们的传说在流传。
石毅所言过于难听，这是在轻视和折辱他们吗？
将场中诸老的神态尽皆收入眼中，石毅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也许是见识过了武王这等光环加身的人神，场中诸老怒目而视并未能给他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真的了解至尊骨吗？”
石毅此言一处，场下再度哗然。
“毅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古的那两个老祖睁开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中神曦涌动，亮如明灯的双眸让整座大殿都晃动了一下。
此时场中诸老也都嘘声，静等石毅的答复。
“诸位宗老，你们是否听说过，至尊骨一旦重生，威能会比往昔更盛。”
这一刻，哪怕武王都为之动容。石毅所谓的交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我无意中窥见昊弟身上蕴育出至尊骨后，一个疯狂的计划便随之在心头浮现。”
“很简单，我说过，昊弟的骨是我故意让我娘亲挖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个超越上古诸神的至尊神人。”
这话一出，如同惊雷。
如今已不是上古年间，诸神不可见。虽说太古神山不乏神明道统，但也不曾听闻有神明还存在世上的消息。
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神明活在世上，谁也说不清楚，恐怕要问人皇，才能得到一些确切的答复。
至于重瞳者口中的超越上古诸神……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传说中十凶那一个级别的存在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怜昊儿，如今病危成什么样子你怕是不知道吧？”
有石昊一脉的老人落泪，石子陵夫妇将幼子托由他们照顾，却不曾想会发生这等祸事。
“是啊。昊儿，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石毅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诸老若是还不信的话，石毅可用大道誓言起誓。”
“昊弟必然无碍，至尊骨他日必然重生！”诸位宗老听得有些呆了，雨柔更是瞪大嘴巴。
虽为石毅生母，但她内心也不敢断定石毅所言是真是假，但大道誓言都出来了。
这东西对普通人没什么约束力，但对于修士来说就不同了，乱发誓的话，真会遭天谴的。
此时此刻，谁还敢质疑半句。
雨柔心神震颤，难不成，她误打误撞之下，一手缔造出了一位至尊传奇？
“不止如此，昊弟的骨只是暂时寄养在我身上，我将来自会还给他。”
“呵呵……也就是说，到时候就不是至尊骨重生这么简单了，而是双骨至尊。”
石毅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同惊雷，让殿中众人皆因心绪起伏而颤栗。
“天啊……双骨至尊。”
有老者过于激动，哮喘都犯了。这是以前杀敌时落下的病根，用宝药调理多年都不见好。
“真是天要兴我武王府？”
此刻，最为激动的当属于石昊一脉的宗老。不少老人再度落泪，这次却是因为喜极而泣。
“那昊儿的至尊骨……”
哪怕是脾气最为火爆的二爷都收起了性子，摆低姿态向石毅请教至尊骨重生的方法。
石毅并没有给这个二太爷答复，他只是眼睛往石渊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扫，也不停留在对方身上。
“叫那些人停手吧，子陵叔不能死，你们也杀不死他的，没有意义。”
“你们这一脉手段可真脏啊。”如一头黄金狮子一般的四爷看向石渊，冷冷哼声。
为了石昊，断然不可能再次翻脸了，哪怕是石毅一脉中有些人一而再针对，现在，他也得忍着。
场中诸位宗老能活到这般岁月，又能站在这里，又哪有什么蠢笨之人。
当即就有人出言道，“莫不是至尊骨重生之法在子陵贤侄手中？”
“我们远在大荒的族中祖地有至尊骨重生的契机。”石毅继续说道。
几轮轰炸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石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自发带入石毅语境中去思考问题。
一些人当即谈论起石国的祖地。
而后，有人意识到了被搁置在一旁的雨柔。
“这恶……石雨氏该当如何处理？”
有德高望重的宗老明显想把这麻烦事甩给武王，怎料武王沉吟一番，竟然问起石毅的意见。
“幽禁吧，以十年为期。十年，也够昊弟从大荒中崛起了。”
石毅看了一眼雨柔，便不在看她。不只是因为族规，这个女人，多少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
不救雨柔，他愧为人子。
不还弟骨，他愧为人兄。
“武王，您看如何？”石毅对于诸位宗老可以是平视到有些傲慢，可他对于武王，却是十分谦恭有礼，给足了武王的面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同样，也是做给武王看的。
“允！”
见武王答应，石毅眼中神芒一闪而没。他的内心是欢喜的，这一番口舌没白费。
他颠倒是非，就是为了保下雨柔这条命呀。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武王都开口了，哪怕是石昊一脉的宗老依旧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件事也就这么了结。
至于以后石昊倘若至尊骨能够重生，石昊原不原谅石毅母子就看他的个人意愿了。
毕竟，石毅母子对石昊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一句“我是为了你好”根本就无法抹平这种亏欠。
“那就依照毅儿所言。”
“以后，毅儿和昊儿的事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这十年期间，所有人都不得再擅自插手。”
众人心中一震，都听得出来武王话语中的告诫意味。
这些老家伙也都心知肚明，如今一门双至尊看似是武王府鼎盛的前兆，可极盛往往伴随着转衰。
一个普通的家庭尚且不需要两个主事的男人，更可况是统御亿万生灵的武王府。
将来等这两兄弟长大成人，乃至拜将封侯，最后武王府谁人来当家？
石昊没有至尊骨倒还好，两个堂兄弟一起成长，将来未必不能是一段佳话。
可偏偏石昊是天生至尊，将来成就不见得比重瞳低，就算没有挖骨事件，两兄弟最后必然也会走向分裂。
武王府兄弟分家，将来人皇位也还要一决高下。
要怪就怪他们生在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就不可能有纯粹的兄弟情。
石毅满口为了石昊好，却把自己摘个干净。承诺还骨，却只字不提自己获得的好处。
就算一切如石毅说的那样，石昊最终成为双骨至尊，那石昊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块本就属于他的至尊骨。
这块骨到时候恐怕已经被石毅的重瞳摸透了，归还到石昊手里能发挥多少实力未曾可知。
在石子陵夫妇大闹武王府，带着石昊杀出重围，远走大荒时，石昊一脉也就变相地远离了权利的中心。
强壮的幼鸟将瘦弱的幼鸟挤出巢穴。
最终，武王府内除了日渐式微的石昊一脉，慢慢地就只会剩下同一个声音。
“如此深沉的心思，这真的是一个不足四岁孩童的心智吗？”
有石昊一脉的谋士得知这一连串事件后，气到吐血，却也想不到破解之道。
当石渊前来告知石子陵败走大荒时，石毅正在研读一部骨书。
他表现得很淡然，就像石昊的至尊骨在他体内与他融为一体一样淡然。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历史的必然。
结果一样，他只是微微修改了一下过程。
但因此少死了很多人。
石毅不是个好人，可追随他的人不见得都是坏人。
武王府只是开始，他的追随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不管他愿不愿意。
就像石渊跟他说的那样，自他降生伊始，就开始有人因为他而失去性命，不管他愿不愿意。
那些武王府的敌对势力，没有谁会想让一个重瞳者顺利长大成人。
他不喜欢见到他的这些追随者死去，以及搭上一些无辜人的性命。
“下一次正面交锋就是双石战了吧？”
“如果跟得上你的脚步的话，我便不想再输了。”石毅自语。
也并不是非要分生死，但他打从一开始没有想过要跟石昊握手言和。
能跟石昊重归于好那就不是重瞳者石毅了。
收回思绪，将心神投注在骨书上，他在为成为一名正式修士做准备。
昔日有重瞳者，于末法之年，以凡人之躯，力能举鼎。
那是霸王项羽的故事。
石毅随手将一尊三足圆耳鼎掷出，用于检验自身力气。
这鼎能有九千多斤，跟他静修府邸中一砖一瓦一样，都不是什么凡物，随便磕碰，只要力量不是实在大到离谱，摔不坏的。
一晃半年多以来，石毅的实力说是日行千里都不为过。
搬血境，是真正踏上修行路上第一阶段。也只有踏足这个境界，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修行伊始，锤炼肉身。调动周身精血，滚滚如雷鸣。
参悟符骨，熔炼骨文，于血液中催发出神曦，淬炼天地造化，反哺肉身。
若是在边陲之地，一般上万人的部落里能诞生一个搬血境的修士，就很不错了。
不过在武王府，搬血境自然算不得什么，普通侍女乃至杂役基本都能修炼到这个境界。
一般来说，搬血境初期有八千斤破坏力，中期为两万斤破坏力。
后期更是惊人，在血肉中符文秘力的加持下，能达到五万斤以上。
如今，他纯肉身之力已破一万斤，若是催发骨文，一下子就能飙升至搬血境后期。
重瞳者的恐怖有一部分就在与此，天生与道相合，双瞳又能勘破本源，符文造诣天下无双！
“大荒之中，有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搬血境后期的境界。”
“毅儿，你半年就走完了别人一生的道路。”
石笠来了，连连拍手抚掌，对着石毅夸赞连连。
石毅笑脸相迎接，这个九太爷可以说是王府中除了他父母之外，最宠他的人。
隔三差五，就带着异兽宝血、深山老药来给他开小灶，哪怕这些修行资源武王府对他的供给从没断过。
“还差得远呢。”
石笠只当石毅自谦。从目前修行进度来看，重瞳者无愧于天生圣人，神人之资。
人族内已经寻不到可以比较的对象了。
起码他就没见过谁家孩子在四岁就能借着符文秘力迈入搬血境后期，哪怕是人皇最得意的几个皇子也远远不及。
按照传统，人族子嗣五岁才会举行第一次洗礼。
石毅这都还没到接受洗礼的年纪，力气就已经这般骇人听闻，等洗礼之后还得了。
“看这次太爷爷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石笠拿出一个锦盒，在石毅面前打开，却是一块小半个拳头大的宝石。
“本来是打算留给你六哥作为第二次洗礼的灵药。”
“结果那个小崽子是半点都不争气啊，这等奇物给他用，简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石毅当即推脱，表示这种东西太过贵重不能收。
石笠却是在言语中透露让石毅偶尔也出去走动走动的意思，跟自家同辈的几个兄弟彼此认识一下，才不至疏远了。
“是毅儿疏忽了。”
石毅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大半年没出过门。
待在这府邸中静修，钻研符文骨书，一日三餐又有人伺候着，的确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其实，石笠也知道石毅跟同辈的小孩很难玩到一块去。
给石毅提个醒更多的只是想让对方劳逸结合，不至于一味陷入苦修中。
还如此年幼，实在没有必要如此苛刻修行。
石毅跟石笠请教了几个自己最近在骨文融体路上遇到的困惑，都得到了耐心的解答。
最后石笠满意离去，石毅则打算炼化手中这份他从没见过的奇特灵药。
像是宝石一样耀眼，闪动着矿物的光泽。
“宝石肉！”
姑且这么称呼吧，石笠自己都没查证到这是何种灵药。
他当年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处矿洞中得到这株灵药，身受重伤的他吃了宝石肉开出的花箭伤体就痊愈，甚至还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石毅力直接吞服，因为石笠当初也是这么吃的。
宝石肉药性不详，不然交由专人炼制成丹药肯定更能发挥药性。
整株灵药下肚，石毅脸色却是突然剧变，口鼻开始喷出神曦，这宝石肉的药效，远胜过他服用过的任何一株灵药。
灵药极为珍贵，这种夺天地造化的奇物，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
一座灵山能供养一株就不错了。
不说是灵药，就算是那些积年老药，都有异种盘踞守护，极难获得。
寻常人族部落或是山中通灵的野兽，寻觅一株老药都不是简单的事。
极品灵药更是瑰宝，哪怕是顶级世家私藏可能也只有那么两三株。
或是活体，基本不可能全株摘下，而是细心培育，福泽后代。
海量的神性精华，不断冲刷着他的肉身，神霞飞舞，让他周身曦光澎湃。
石毅惊诧，这绝对是一种极品灵药，甚至有些往准圣药靠的意思了！
宝石肉的药力太强，目前光靠他肉身之力完全没有办法化解，只能引骨文入体，淬炼神性精华，化神曦熔炼于血肉中。
石毅一会儿肌肤晶莹剔透，一会儿又像是被捶打了一般，身体各个部位都出现了严重淤青。
他盘坐着，周身符文闪烁，血液滚滚犹如雷鸣。平日费的苦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骨文——神曦——符文。
这些得自太古遗种，被刻在宝骨中能牵引神能的骨文带有神鬼莫测之力，演化成符文后，就是一切神通宝术的力量源头。
一枚枚形态和气象不同的符文在他的血肉中若隐若现。武王府用来给后代子孙打基础的骨书，被他学齐全了。
为了让宝石肉的神性精华物尽其用，石毅动用重瞳之力疏理符文，等若将这些基础骨文又重修了一遍。
他逐渐陷入到了一种忘我之境，最终连至尊骨都被惊动了，主动接引神曦入体，催发符文。
经由一夜一白昼，他才转醒过来。
石毅发现自己竟然如蚕与蛇一般，直接褪下了一层皮。
他的身高长了一大截，力量更是感到绝无仅有的充盈。
房外庭院，外头已是站满了人。
石毅服食宝石肉期间，至尊骨复苏，闹出的动静可不算小。
石渊更是将石笠一阵数落，就差没把他打一顿了。
石笠觉得冤枉，那无名灵药他也吃过，也没有像石毅这般周身神霞四溢，还伴有道音隆隆的异象。
至尊骨隐现的威压太过恐怖了，那种可怕的波动和气息，让他们无不心悸。
这还只是自发状态下，真要是在战斗中催动，威能简直是难以想象。
“五太爷，九太爷，诸位宗老，你们怎么都来了？”石毅见礼，他有点搞不清状态。
“毅儿，你没事吧？”石渊出手探查石毅的身体状况，眼中一抹惊异的神情一闪而没。
见石毅无恙，那些宗老才放心退去。
石毅自己都没想到宝石肉可他增长了一万斤左右的力气，这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他现在才四岁而已，光凭肉身之力就能举起三万斤的巨石，稳定在搬血境中期，如果动用血肉中的符文秘力，已是搬血境巅峰。
“毅儿……这事暂时不宜对外吐露。”
见到石毅举起三万斤的巨石的，只有石渊和石笠两个人。
石渊有意对族中宗老隐瞒，只因石毅现在境界尚低，而表现出来的成就，绝对能吓死人。
这等幼龙，必须雪藏！
只待其长出爪牙，势必一飞冲天，无人能挡。
石毅修行进境，远超他们预估，很多规划，看来得重新安排。
石渊和石笠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他们要提前把自己的一身绝学教给石毅。
重瞳者打破神话，他们也已然身在神话中。
说不定他日有人著书刻篆，他们两人也能在历史中留下只言片语。
石渊手中符文密布，整个人沐浴在赤霞中。符文演变，化为凤凰赤羽，绚烂夺目。
“毅儿，你看好了！”
凤鸣声，震动天地间。石渊右手化为凤凰神翅，展翅击天，攻向石笠。
太古凶禽——血凰一族的宝术！
石毅动容。
这两位老爷子对外人或许不怎么样，甚至有些独断专横，但对他这个曾孙真是宠爱到毫无保留，连血凰宝术都愿意传给他。
龙与凤皆位列十凶，但凡沾点龙凤血脉的遗种都很厉害，在太古年间，血凰祖上生撕活吞真神的记载不在少数。
这等宝术若是流传出去，就算王侯都会眼红，不免去厮杀去争夺。
石笠身上则是乌泱泱的，带着一种摄人的魔性。
一头黑犼冲出，双耳细长，震天咆哮。
犼可搏龙，群狮畏之。
黑犼是犼族的一个分支，贪玩，性情暴躁，其状如犬。
西方教有大神通名为狮子吼，却很少有人知道犼族也有类似的音波神通，而且更霸道更狠毒。
被犼吼中者，血肉之躯即刻腐烂。
石渊和石笠联手演武，各自施展自己的绝学。
用实战来演示这两种太古神禽和凶兽宝术的神通之能以及诸般变化。
重瞳者符文造诣天下无双，又有他们在旁口传心授，相信不需要多长的时间，石毅就能将他们毕生所学尽数学去。
“毅儿，你为什么只学符文，不修术法？”
石毅跟随他们修行了一段时间后，石渊和石笠两人就发现，石毅好像就只对构成血凰和黑犼宝术的特定符文感兴趣，对于宝术本身倒不是很看中。
“太爷爷，毅儿目前还不打算修习宝术，而是打算再钻研几年符文。”
石毅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他看不上血凰、黑犼这两门遗种宝术吧。
太古遗种，天生血脉传承有缺。就算是学有所成，上限也就摆在那里了。
当然，要是习术者本身惊绝才艳，有朝一日还是能逆向推演出完整无缺的纯血宝术，但这样做太过耗费心力和时间了。
只是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修行资源。
“他”的资质肯定不如原身石毅，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那一位可是能在同一境界将荒天帝杀到半废的绝代天骄！
重瞳者石毅资质上荒天帝不分伯仲，输就输在心性上和不是应劫而生的位面之子。
当然，“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预知大概时间线的“全知视角”，这是原身石毅所没有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大概六年后，石昊就会得到《原始真解》，单臂力破十万斤。
他没有这本至高的准仙帝经可以给他打下符文根基，但他有武王府、雨王府、乃至魔灵湖的基础符文传承。
他同样也可以跟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一样博大家之所长。
搬血境极境，他也必定要踏足，哪怕为此多花费一些时间。
从血凰宝术到黑犼宝术身上学到了一些武王府没有的基础符文之后，他又仗着自己年幼，去缠着其他宗老，同样有些收获。
“你甚至都不愿意让娘亲抱一下了吗？”被幽禁的雨柔半伸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半年多以来，石毅第一次来探望她。
石毅来见雨柔，目的明确，他想赶在洗礼前，去一趟雨王府，同样是为了学习基础骨文。
“去见见你外曾祖、外祖父、外祖母也好，他们老人家一定也很想念你。”
“毅儿莫急，娘亲这就给你安排。”
寒暄一会后，应雨柔要求，石毅展示了一下他最近半年多的修行成果，又是惹得雨柔一阵泣泪。
雨王府之行，几乎是秘密进行的。
上古重瞳者的风头太盛了，以石毅目前的年纪和修为还不宜过早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
一路上连石毅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明面上和暗地里保护着他的安危，一路把他送进了雨王府。
雨族，传承于上古时期，比石国立国都要久远。
传闻该族尚有神灵在世，若论底蕴，还要在武王府之上。
石毅自然是知道雨神还活着的，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
雨族是石毅的母族，这次来到雨王府免不了要续续亲情。
几番拜见下来，石毅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掐肿了。
尤其是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这个抱一下，那个摸一下，都把他这个重瞳者当稀罕宝贝不肯罢手。
他见到了雨王，也得知了早些时候雨王并不是没有到访武王府，而是宗老会议结束太快，等他赶至，雨柔已经被幽禁了，故此他才没跟石毅见上面。
重瞳者囚母的传言，曾在两族私底下广泛流传。
“跟在我身边，我教导你一段时间。”
石毅的修为自然是瞒不过像雨王这种列阵境王者的法眼。
在惊异的同时，他有意亲手调教石毅，帮他在幼年打下最强根基。
雨王的眼界、见识、手段，根本就不是石渊和石笠这些武王府宗老能比的。
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石毅自然欣喜。
雨王府的符文骨书，比武王府只多不少。
石毅静下心来筛选自己不曾参悟过的基础骨文，他打算在雨族长住一段时间。
平日，他就住在雨柔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外祖父雨隆的府邸，吃穿用度，皆有专人服侍。
比之在武王府里头，也不差。
有时，他也会在雨族宝库中整日不归。日常灵药、宝血服多了，他身上积攒了太多的神性精华没有化解，几日不食，都不会饿着。
她的外祖母对此怨念颇深。
虽说是住在雨隆府上，但祖孙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一是因为石毅修行实在刻苦，二是石毅跟随雨王修行，他们自然不敢在明面上有怨言。
雨族宝库内，不只是符文骨书，雨族自上古传至今的神通宝术，都向他开放。
雨王此举，不可谓不慷慨。
石毅相信，哪怕雨族中的嫡系，都不见得有他这般权限。
外头传言，武王府有两门至强宝术的传承，雨王府同样有一门同级别的镇教宝术，名为——雨道九重天。
这门大型神通，需要多人配合施展，单人很难练。
不过一旦练成，威力极大。此术一出，天地滂沱，有翻江倒海之能。
雨道九重天，一道一重天，威势不断叠加，第九道就能沟通身在域外的雨神。
这门镇教宝术，前身石毅就有修行，并用此术镇压过太古神山走出的纯血生灵，但如今的石毅对雨道九重天不感兴趣。
眼界很重要。
原身石毅的悲剧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性格，但眼界绝对占主导性因素。
天生至尊骨，在下界那是了不得的存在。
可若是放眼上界，不说“初代”满地走，但单个拎出来，的确算不上什么，各门各派都有那么一两个。
至尊骨，也只不过是初代的一个分支。
除了镇教宝术雨道九重天，石毅还见到了太古遗种银天狼宝术、蛟龙宝术，还有一些大小神通不计其数。
云从龙、风从虎。
有异兽在云层中厮杀，从青天白日斗到乌云密布。
不时有兽从云中探出一鳞半爪，逐打间雷光闪烁，又见血肉尸身坠落，化为瓢泼大雨，洒落江河。
江河之上，涟漪泛起，化为朵朵道莲。
莲花凋零入水，化作游鱼而去。
……
一幅刻图，看得石毅有些痴了。他呆立在原地，心神已经进入到画中。
“雨中生电，相辅相成，雨族超脱自我的根本所在。”许久之后，转醒过来的石毅喃喃自语。
这幅刻图虽无神通宝术真义，但那玄之又玄的道韵给了石毅莫大的启迪。
这绝对是瑰宝级的东西，其价值无法估量。
石毅当即盘坐在刻图前，周身璀璨，万千符文于骨和血中显化。
不多时，他整个人都模糊了，像是身处一片烟雨云泽中。
在他眼眸中，云龙、云虎追逐打闹，水花化为道莲。
右眼蕴生雷霆，神曦涌动犹若倾天乌云。
左眼水泽茫茫，处处彰显盎然生机。
他周身之景也因此变得灵动了起来，那兽，那水泽仿佛真的活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石毅才醒了过来。
他站起身来，只觉得腹中阵阵抽痛，脚下一阵虚浮。强撑着对刻图行了一记礼数，方才蹒跚离开。
“小心肝啊，你看你脸颊都凹进去了。”
石毅的外祖母告诉他，他在宝库中待了整整三十六日。
这期间，很多人都在担忧石毅的安危，只是雨王不曾下令，没人敢强行叫醒石毅。
“难怪。”
石毅在心中暗道，又对外祖父外祖母致歉并宽慰了几句。
自从石毅从宝库中出关后，雨族的人就很少看他出入密地宝库，更多是在庭院湖亭里撞见他。
众人皆当他是在修养。
毕竟这位重瞳子平日里的修行真是比西方教的苦修士还苦，雨隆夫妇也乐见他这般。
不但叫来雨蒙陪同他游玩，也让族中那几个资质颇为出色的小辈来见见石毅，混个眼熟。
期间，他见到了未来的雨族双杰之一的雨紫陌。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雨紫陌见到石毅后先是脸色苍白，而后竟然哇的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
有长辈在惊诧中扶住了她，就看到她双眼眼角流出了血泪，样子十分恐怖。
石毅淡然，他知道铁定是他的这位表姐偷窥瘾又犯了。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用可以预知未来的仙灵眼窥人。
这好吗，这不好。
表面装上一副关切的样子，一抹笑意却在嘴角划过。
雨紫陌见到石毅后突发恶疾病，但没有人会将这件事怪罪到石毅身上。
之前有好几个人见过石毅都没有事，重瞳者怎么可能会无端针对一个雨紫陌。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事后没多久，石毅就又投入了对于基础符文的修行中。
就这样，石毅在雨王府一共待了快四个月。
临别前，雨王送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给他，作为他第一次洗礼的礼物。
石毅郑重收起，表示感谢。
因为雨柔的原因，看来他的这位外曾祖父是不会在他第一次洗礼的时候到场了。
坐上青铜马车，石毅看向壮丽巍峨，宛如人间天宫的雨王府，看着一群与他挥手道别，几个拿着手帕偷偷擦泪的妇人，有那么一阵失神。
若是他不出手干预的话，那么雨王府将来也许就会因为几度跟石昊结怨，最终导致灭族惨祸。
瑞气升腾，恢宏壮阔的殿宇内，一众宗老在武王的旨意下齐聚，远比之前审理雨柔的那场会议来得人多。
甚至有几个早就不理府中事物，除非是武王府到了生死存亡的老祖都出世了，不单单是武王之令，更是因为重瞳之名。
“石毅！这里本没有你说话的份。”
“是你自己要站出来，那就莫说老夫欺你年幼。我只问你一句，那恶妇所言是否属实？”
府中，排行老二的宗老先声夺人，谁都清楚他脾气的火爆，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
“回二太爷，我娘亲所言句句属实。”
石毅下场，目光平静。他现在个头还没有一些宗老的大腿高，但在场众人真没几个真敢轻视他。
与诸神比肩，上古重瞳者的名声太响了。
此时石毅虽然年幼，但这一身气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孩童。
若不是武王亲自检查过，没有发现异样，不然说是积年老妖夺舍重生都不会有人质疑。
石毅之言，场下宗老顿时响起了窃语声。
就是袒护石毅一脉人脸色都很难看，原本他们都商量好了，将这一切都推给雨柔。
斩了这个妇人，其余该补偿的补偿，也算是给老十一，老十五一个交代。
然而，现在石毅将这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幼童救母之心可以理解，但石毅这样做，会让他们很难办。
石笠看向石渊，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实际上，石渊也没又想到，石毅会整这么一出。他想开口，一时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话来补救。
“我倒是想看看这狼崽子要耍什么花样。”
如一头黄金狮子般的四爷鼻子里吐着白气，想到石昊的惨状，族中对重瞳一脉的偏袒不公，他对石毅的仇恨就愈发深厚。
他好恨早先在庄园地宫没有捏死这对母子。
现在回到了武王府，除了武王亲自开口，不然没人杀得了这个天生坏种了。
“我很想知道，族中打算处理我和我娘亲。”
石毅看了一眼雨柔，这个女人神色还算镇定，气色也还好，只是头发有些乱了。
“一模一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老者的神情很冷，“按族规，斩！”
数道吸气声响起，有宗老心中骇然，无不佩服感叹。
二爷还是那个霸道铁血的二爷，哪怕是上次被最古的两位老祖口头驳斥后，如今竟然还敢在武王面前这般仗言。
哈哈哈……
闻言，石毅仰头疯狂大笑，笑到不可自抑。
“胡闹……乳臭未干的小儿，武王座前胆敢放肆！”
有宗老拍案训斥。他并非石昊一脉的人，也跟石毅一脉谈不上敌对，而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但谁都清楚，如今集至尊骨、重瞳于一身的石毅必然会让举族的资源为之倾斜，他为自己子孙感到不甘，更妒石毅非自己那一脉所出，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笑你们空活百岁，见识却浅薄如愚夫！”
“竖子狂妄！”
石毅这话一出，哪怕是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老也有不少人吹鼻子瞪眼，对着石毅怒目。
武王府是人族中的王族，他们身上流有皇血，武王更是争过人皇位。
他们这些宿老，不是成名已久，就是大荒至今都有他们的传说在流传。
石毅所言过于难听，这是在轻视和折辱他们吗？
将场中诸老的神态尽皆收入眼中，石毅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也许是见识过了武王这等光环加身的人神，场中诸老怒目而视并未能给他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真的了解至尊骨吗？”
石毅此言一处，场下再度哗然。
“毅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最古的那两个老祖睁开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中神曦涌动，亮如明灯的双眸让整座大殿都晃动了一下。
此时场中诸老也都嘘声，静等石毅的答复。
“诸位宗老，你们是否听说过，至尊骨一旦重生，威能会比往昔更盛。”
这一刻，哪怕武王都为之动容。石毅所谓的交代，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我无意中窥见昊弟身上蕴育出至尊骨后，一个疯狂的计划便随之在心头浮现。”
“很简单，我说过，昊弟的骨是我故意让我娘亲挖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个超越上古诸神的至尊神人。”
这话一出，如同惊雷。
如今已不是上古年间，诸神不可见。虽说太古神山不乏神明道统，但也不曾听闻有神明还存在世上的消息。
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神明活在世上，谁也说不清楚，恐怕要问人皇，才能得到一些确切的答复。
至于重瞳者口中的超越上古诸神……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传说中十凶那一个级别的存在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怜昊儿，如今病危成什么样子你怕是不知道吧？”
有石昊一脉的老人落泪，石子陵夫妇将幼子托由他们照顾，却不曾想会发生这等祸事。
“是啊。昊儿，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石毅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诸老若是还不信的话，石毅可用大道誓言起誓。”
“昊弟必然无碍，至尊骨他日必然重生！”诸位宗老听得有些呆了，雨柔更是瞪大嘴巴。
虽为石毅生母，但她内心也不敢断定石毅所言是真是假，但大道誓言都出来了。
这东西对普通人没什么约束力，但对于修士来说就不同了，乱发誓的话，真会遭天谴的。
此时此刻，谁还敢质疑半句。
雨柔心神震颤，难不成，她误打误撞之下，一手缔造出了一位至尊传奇？
“不止如此，昊弟的骨只是暂时寄养在我身上，我将来自会还给他。”
“呵呵……也就是说，到时候就不是至尊骨重生这么简单了，而是双骨至尊。”
石毅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同惊雷，让殿中众人皆因心绪起伏而颤栗。
“天啊……双骨至尊。”
有老者过于激动，哮喘都犯了。这是以前杀敌时落下的病根，用宝药调理多年都不见好。
“真是天要兴我武王府？”
此刻，最为激动的当属于石昊一脉的宗老。不少老人再度落泪，这次却是因为喜极而泣。
“那昊儿的至尊骨……”
哪怕是脾气最为火爆的二爷都收起了性子，摆低姿态向石毅请教至尊骨重生的方法。
石毅并没有给这个二太爷答复，他只是眼睛往石渊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扫，也不停留在对方身上。
“叫那些人停手吧，子陵叔不能死，你们也杀不死他的，没有意义。”
“你们这一脉手段可真脏啊。”如一头黄金狮子一般的四爷看向石渊，冷冷哼声。
为了石昊，断然不可能再次翻脸了，哪怕是石毅一脉中有些人一而再针对，现在，他也得忍着。
场中诸位宗老能活到这般岁月，又能站在这里，又哪有什么蠢笨之人。
当即就有人出言道，“莫不是至尊骨重生之法在子陵贤侄手中？”
“我们远在大荒的族中祖地有至尊骨重生的契机。”石毅继续说道。
几轮轰炸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石毅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自发带入石毅语境中去思考问题。
一些人当即谈论起石国的祖地。
而后，有人意识到了被搁置在一旁的雨柔。
“这恶……石雨氏该当如何处理？”
有德高望重的宗老明显想把这麻烦事甩给武王，怎料武王沉吟一番，竟然问起石毅的意见。
“幽禁吧，以十年为期。十年，也够昊弟从大荒中崛起了。”
石毅看了一眼雨柔，便不在看她。不只是因为族规，这个女人，多少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
不救雨柔，他愧为人子。
不还弟骨，他愧为人兄。
“武王，您看如何？”石毅对于诸位宗老可以是平视到有些傲慢，可他对于武王，却是十分谦恭有礼，给足了武王的面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同样，也是做给武王看的。
“允！”
见武王答应，石毅眼中神芒一闪而没。他的内心是欢喜的，这一番口舌没白费。
他颠倒是非，就是为了保下雨柔这条命呀。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武王都开口了，哪怕是石昊一脉的宗老依旧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件事也就这么了结。
至于以后石昊倘若至尊骨能够重生，石昊原不原谅石毅母子就看他的个人意愿了。
毕竟，石毅母子对石昊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一句“我是为了你好”根本就无法抹平这种亏欠。
“那就依照毅儿所言。”
“以后，毅儿和昊儿的事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这十年期间，所有人都不得再擅自插手。”
众人心中一震，都听得出来武王话语中的告诫意味。
这些老家伙也都心知肚明，如今一门双至尊看似是武王府鼎盛的前兆，可极盛往往伴随着转衰。
一个普通的家庭尚且不需要两个主事的男人，更可况是统御亿万生灵的武王府。
将来等这两兄弟长大成人，乃至拜将封侯，最后武王府谁人来当家？
石昊没有至尊骨倒还好，两个堂兄弟一起成长，将来未必不能是一段佳话。
可偏偏石昊是天生至尊，将来成就不见得比重瞳低，就算没有挖骨事件，两兄弟最后必然也会走向分裂。
武王府兄弟分家，将来人皇位也还要一决高下。
要怪就怪他们生在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就不可能有纯粹的兄弟情。
石毅满口为了石昊好，却把自己摘个干净。承诺还骨，却只字不提自己获得的好处。
就算一切如石毅说的那样，石昊最终成为双骨至尊，那石昊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块本就属于他的至尊骨。
这块骨到时候恐怕已经被石毅的重瞳摸透了，归还到石昊手里能发挥多少实力未曾可知。
在石子陵夫妇大闹武王府，带着石昊杀出重围，远走大荒时，石昊一脉也就变相地远离了权利的中心。
强壮的幼鸟将瘦弱的幼鸟挤出巢穴。
最终，武王府内除了日渐式微的石昊一脉，慢慢地就只会剩下同一个声音。
“如此深沉的心思，这真的是一个不足四岁孩童的心智吗？”
有石昊一脉的谋士得知这一连串事件后，气到吐血，却也想不到破解之道。
当石渊前来告知石子陵败走大荒时，石毅正在研读一部骨书。
他表现得很淡然，就像石昊的至尊骨在他体内与他融为一体一样淡然。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历史的必然。
结果一样，他只是微微修改了一下过程。
但因此少死了很多人。
石毅不是个好人，可追随他的人不见得都是坏人。
武王府只是开始，他的追随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不管他愿不愿意。
就像石渊跟他说的那样，自他降生伊始，就开始有人因为他而失去性命，不管他愿不愿意。
那些武王府的敌对势力，没有谁会想让一个重瞳者顺利长大成人。
他不喜欢见到他的这些追随者死去，以及搭上一些无辜人的性命。
“下一次正面交锋就是双石战了吧？”
“如果跟得上你的脚步的话，我便不想再输了。”石毅自语。
也并不是非要分生死，但他打从一开始没有想过要跟石昊握手言和。
能跟石昊重归于好那就不是重瞳者石毅了。
收回思绪，将心神投注在骨书上，他在为成为一名正式修士做准备。
昔日有重瞳者，于末法之年，以凡人之躯，力能举鼎。
那是霸王项羽的故事。
石毅随手将一尊三足圆耳鼎掷出，用于检验自身力气。
这鼎能有九千多斤，跟他静修府邸中一砖一瓦一样，都不是什么凡物，随便磕碰，只要力量不是实在大到离谱，摔不坏的。
一晃半年多以来，石毅的实力说是日行千里都不为过。
搬血境，是真正踏上修行路上第一阶段。也只有踏足这个境界，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修行伊始，锤炼肉身。调动周身精血，滚滚如雷鸣。
参悟符骨，熔炼骨文，于血液中催发出神曦，淬炼天地造化，反哺肉身。
若是在边陲之地，一般上万人的部落里能诞生一个搬血境的修士，就很不错了。
不过在武王府，搬血境自然算不得什么，普通侍女乃至杂役基本都能修炼到这个境界。
一般来说，搬血境初期有八千斤破坏力，中期为两万斤破坏力。
后期更是惊人，在血肉中符文秘力的加持下，能达到五万斤以上。
如今，他纯肉身之力已破一万斤，若是催发骨文，一下子就能飙升至搬血境后期。
重瞳者的恐怖有一部分就在与此，天生与道相合，双瞳又能勘破本源，符文造诣天下无双！
“大荒之中，有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搬血境后期的境界。”
“毅儿，你半年就走完了别人一生的道路。”
石笠来了，连连拍手抚掌，对着石毅夸赞连连。
石毅笑脸相迎接，这个九太爷可以说是王府中除了他父母之外，最宠他的人。
隔三差五，就带着异兽宝血、深山老药来给他开小灶，哪怕这些修行资源武王府对他的供给从没断过。
“还差得远呢。”
石笠只当石毅自谦。从目前修行进度来看，重瞳者无愧于天生圣人，神人之资。
人族内已经寻不到可以比较的对象了。
起码他就没见过谁家孩子在四岁就能借着符文秘力迈入搬血境后期，哪怕是人皇最得意的几个皇子也远远不及。
按照传统，人族子嗣五岁才会举行第一次洗礼。
石毅这都还没到接受洗礼的年纪，力气就已经这般骇人听闻，等洗礼之后还得了。
“看这次太爷爷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石笠拿出一个锦盒，在石毅面前打开，却是一块小半个拳头大的宝石。
“本来是打算留给你六哥作为第二次洗礼的灵药。”
“结果那个小崽子是半点都不争气啊，这等奇物给他用，简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石毅当即推脱，表示这种东西太过贵重不能收。
石笠却是在言语中透露让石毅偶尔也出去走动走动的意思，跟自家同辈的几个兄弟彼此认识一下，才不至疏远了。
“是毅儿疏忽了。”
石毅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大半年没出过门。
待在这府邸中静修，钻研符文骨书，一日三餐又有人伺候着，的确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其实，石笠也知道石毅跟同辈的小孩很难玩到一块去。
给石毅提个醒更多的只是想让对方劳逸结合，不至于一味陷入苦修中。
还如此年幼，实在没有必要如此苛刻修行。
石毅跟石笠请教了几个自己最近在骨文融体路上遇到的困惑，都得到了耐心的解答。
最后石笠满意离去，石毅则打算炼化手中这份他从没见过的奇特灵药。
像是宝石一样耀眼，闪动着矿物的光泽。
“宝石肉！”
姑且这么称呼吧，石笠自己都没查证到这是何种灵药。
他当年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处矿洞中得到这株灵药，身受重伤的他吃了宝石肉开出的花箭伤体就痊愈，甚至还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石毅力直接吞服，因为石笠当初也是这么吃的。
宝石肉药性不详，不然交由专人炼制成丹药肯定更能发挥药性。
整株灵药下肚，石毅脸色却是突然剧变，口鼻开始喷出神曦，这宝石肉的药效，远胜过他服用过的任何一株灵药。
灵药极为珍贵，这种夺天地造化的奇物，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
一座灵山能供养一株就不错了。
不说是灵药，就算是那些积年老药，都有异种盘踞守护，极难获得。
寻常人族部落或是山中通灵的野兽，寻觅一株老药都不是简单的事。
极品灵药更是瑰宝，哪怕是顶级世家私藏可能也只有那么两三株。
或是活体，基本不可能全株摘下，而是细心培育，福泽后代。
海量的神性精华，不断冲刷着他的肉身，神霞飞舞，让他周身曦光澎湃。
石毅惊诧，这绝对是一种极品灵药，甚至有些往准圣药靠的意思了！
宝石肉的药力太强，目前光靠他肉身之力完全没有办法化解，只能引骨文入体，淬炼神性精华，化神曦熔炼于血肉中。
石毅一会儿肌肤晶莹剔透，一会儿又像是被捶打了一般，身体各个部位都出现了严重淤青。
他盘坐着，周身符文闪烁，血液滚滚犹如雷鸣。平日费的苦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骨文——神曦——符文。
这些得自太古遗种，被刻在宝骨中能牵引神能的骨文带有神鬼莫测之力，演化成符文后，就是一切神通宝术的力量源头。
一枚枚形态和气象不同的符文在他的血肉中若隐若现。武王府用来给后代子孙打基础的骨书，被他学齐全了。
为了让宝石肉的神性精华物尽其用，石毅动用重瞳之力疏理符文，等若将这些基础骨文又重修了一遍。
他逐渐陷入到了一种忘我之境，最终连至尊骨都被惊动了，主动接引神曦入体，催发符文。
经由一夜一白昼，他才转醒过来。
石毅发现自己竟然如蚕与蛇一般，直接褪下了一层皮。
他的身高长了一大截，力量更是感到绝无仅有的充盈。
房外庭院，外头已是站满了人。
石毅服食宝石肉期间，至尊骨复苏，闹出的动静可不算小。
石渊更是将石笠一阵数落，就差没把他打一顿了。
石笠觉得冤枉，那无名灵药他也吃过，也没有像石毅这般周身神霞四溢，还伴有道音隆隆的异象。
至尊骨隐现的威压太过恐怖了，那种可怕的波动和气息，让他们无不心悸。
这还只是自发状态下，真要是在战斗中催动，威能简直是难以想象。
“五太爷，九太爷，诸位宗老，你们怎么都来了？”石毅见礼，他有点搞不清状态。
“毅儿，你没事吧？”石渊出手探查石毅的身体状况，眼中一抹惊异的神情一闪而没。
见石毅无恙，那些宗老才放心退去。
石毅自己都没想到宝石肉可他增长了一万斤左右的力气，这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他现在才四岁而已，光凭肉身之力就能举起三万斤的巨石，稳定在搬血境中期，如果动用血肉中的符文秘力，已是搬血境巅峰。
“毅儿……这事暂时不宜对外吐露。”
见到石毅举起三万斤的巨石的，只有石渊和石笠两个人。
石渊有意对族中宗老隐瞒，只因石毅现在境界尚低，而表现出来的成就，绝对能吓死人。
这等幼龙，必须雪藏！
只待其长出爪牙，势必一飞冲天，无人能挡。
石毅修行进境，远超他们预估，很多规划，看来得重新安排。
石渊和石笠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他们要提前把自己的一身绝学教给石毅。
重瞳者打破神话，他们也已然身在神话中。
说不定他日有人著书刻篆，他们两人也能在历史中留下只言片语。
石渊手中符文密布，整个人沐浴在赤霞中。符文演变，化为凤凰赤羽，绚烂夺目。
“毅儿，你看好了！”
凤鸣声，震动天地间。石渊右手化为凤凰神翅，展翅击天，攻向石笠。
太古凶禽——血凰一族的宝术！
石毅动容。
这两位老爷子对外人或许不怎么样，甚至有些独断专横，但对他这个曾孙真是宠爱到毫无保留，连血凰宝术都愿意传给他。
龙与凤皆位列十凶，但凡沾点龙凤血脉的遗种都很厉害，在太古年间，血凰祖上生撕活吞真神的记载不在少数。
这等宝术若是流传出去，就算王侯都会眼红，不免去厮杀去争夺。
石笠身上则是乌泱泱的，带着一种摄人的魔性。
一头黑犼冲出，双耳细长，震天咆哮。
犼可搏龙，群狮畏之。
黑犼是犼族的一个分支，贪玩，性情暴躁，其状如犬。
西方教有大神通名为狮子吼，却很少有人知道犼族也有类似的音波神通，而且更霸道更狠毒。
被犼吼中者，血肉之躯即刻腐烂。
石渊和石笠联手演武，各自施展自己的绝学。
用实战来演示这两种太古神禽和凶兽宝术的神通之能以及诸般变化。
重瞳者符文造诣天下无双，又有他们在旁口传心授，相信不需要多长的时间，石毅就能将他们毕生所学尽数学去。
“毅儿，你为什么只学符文，不修术法？”
石毅跟随他们修行了一段时间后，石渊和石笠两人就发现，石毅好像就只对构成血凰和黑犼宝术的特定符文感兴趣，对于宝术本身倒不是很看中。
“太爷爷，毅儿目前还不打算修习宝术，而是打算再钻研几年符文。”
石毅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他看不上血凰、黑犼这两门遗种宝术吧。
太古遗种，天生血脉传承有缺。就算是学有所成，上限也就摆在那里了。
当然，要是习术者本身惊绝才艳，有朝一日还是能逆向推演出完整无缺的纯血宝术，但这样做太过耗费心力和时间了。
只是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修行资源。
“他”的资质肯定不如原身石毅，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那一位可是能在同一境界将荒天帝杀到半废的绝代天骄！
重瞳者石毅资质上荒天帝不分伯仲，输就输在心性上和不是应劫而生的位面之子。
当然，“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预知大概时间线的“全知视角”，这是原身石毅所没有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大概六年后，石昊就会得到《原始真解》，单臂力破十万斤。
他没有这本至高的准仙帝经可以给他打下符文根基，但他有武王府、雨王府、乃至魔灵湖的基础符文传承。
他同样也可以跟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一样博大家之所长。
搬血境极境，他也必定要踏足，哪怕为此多花费一些时间。
从血凰宝术到黑犼宝术身上学到了一些武王府没有的基础符文之后，他又仗着自己年幼，去缠着其他宗老，同样有些收获。
“你甚至都不愿意让娘亲抱一下了吗？”被幽禁的雨柔半伸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半年多以来，石毅第一次来探望她。
石毅来见雨柔，目的明确，他想赶在洗礼前，去一趟雨王府，同样是为了学习基础骨文。
“去见见你外曾祖、外祖父、外祖母也好，他们老人家一定也很想念你。”
“毅儿莫急，娘亲这就给你安排。”
寒暄一会后，应雨柔要求，石毅展示了一下他最近半年多的修行成果，又是惹得雨柔一阵泣泪。
雨王府之行，几乎是秘密进行的。
上古重瞳者的风头太盛了，以石毅目前的年纪和修为还不宜过早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
一路上连石毅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明面上和暗地里保护着他的安危，一路把他送进了雨王府。
雨族，传承于上古时期，比石国立国都要久远。
传闻该族尚有神灵在世，若论底蕴，还要在武王府之上。
石毅自然是知道雨神还活着的，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
雨族是石毅的母族，这次来到雨王府免不了要续续亲情。
几番拜见下来，石毅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掐肿了。
尤其是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这个抱一下，那个摸一下，都把他这个重瞳者当稀罕宝贝不肯罢手。
他见到了雨王，也得知了早些时候雨王并不是没有到访武王府，而是宗老会议结束太快，等他赶至，雨柔已经被幽禁了，故此他才没跟石毅见上面。
重瞳者囚母的传言，曾在两族私底下广泛流传。
“跟在我身边，我教导你一段时间。”
石毅的修为自然是瞒不过像雨王这种列阵境王者的法眼。
在惊异的同时，他有意亲手调教石毅，帮他在幼年打下最强根基。
雨王的眼界、见识、手段，根本就不是石渊和石笠这些武王府宗老能比的。
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石毅自然欣喜。
雨王府的符文骨书，比武王府只多不少。
石毅静下心来筛选自己不曾参悟过的基础骨文，他打算在雨族长住一段时间。
平日，他就住在雨柔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外祖父雨隆的府邸，吃穿用度，皆有专人服侍。
比之在武王府里头，也不差。
有时，他也会在雨族宝库中整日不归。日常灵药、宝血服多了，他身上积攒了太多的神性精华没有化解，几日不食，都不会饿着。
她的外祖母对此怨念颇深。
虽说是住在雨隆府上，但祖孙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一是因为石毅修行实在刻苦，二是石毅跟随雨王修行，他们自然不敢在明面上有怨言。
雨族宝库内，不只是符文骨书，雨族自上古传至今的神通宝术，都向他开放。
雨王此举，不可谓不慷慨。
石毅相信，哪怕雨族中的嫡系，都不见得有他这般权限。
外头传言，武王府有两门至强宝术的传承，雨王府同样有一门同级别的镇教宝术，名为——雨道九重天。
这门大型神通，需要多人配合施展，单人很难练。
不过一旦练成，威力极大。此术一出，天地滂沱，有翻江倒海之能。
雨道九重天，一道一重天，威势不断叠加，第九道就能沟通身在域外的雨神。
这门镇教宝术，前身石毅就有修行，并用此术镇压过太古神山走出的纯血生灵，但如今的石毅对雨道九重天不感兴趣。
眼界很重要。
原身石毅的悲剧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性格，但眼界绝对占主导性因素。
天生至尊骨，在下界那是了不得的存在。
可若是放眼上界，不说“初代”满地走，但单个拎出来，的确算不上什么，各门各派都有那么一两个。
至尊骨，也只不过是初代的一个分支。
除了镇教宝术雨道九重天，石毅还见到了太古遗种银天狼宝术、蛟龙宝术，还有一些大小神通不计其数。
云从龙、风从虎。
有异兽在云层中厮杀，从青天白日斗到乌云密布。
不时有兽从云中探出一鳞半爪，逐打间雷光闪烁，又见血肉尸身坠落，化为瓢泼大雨，洒落江河。
江河之上，涟漪泛起，化为朵朵道莲。
莲花凋零入水，化作游鱼而去。
……
一幅刻图，看得石毅有些痴了。他呆立在原地，心神已经进入到画中。
“雨中生电，相辅相成，雨族超脱自我的根本所在。”许久之后，转醒过来的石毅喃喃自语。
这幅刻图虽无神通宝术真义，但那玄之又玄的道韵给了石毅莫大的启迪。
这绝对是瑰宝级的东西，其价值无法估量。
石毅当即盘坐在刻图前，周身璀璨，万千符文于骨和血中显化。
不多时，他整个人都模糊了，像是身处一片烟雨云泽中。
在他眼眸中，云龙、云虎追逐打闹，水花化为道莲。
右眼蕴生雷霆，神曦涌动犹若倾天乌云。
左眼水泽茫茫，处处彰显盎然生机。
他周身之景也因此变得灵动了起来，那兽，那水泽仿佛真的活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石毅才醒了过来。
他站起身来，只觉得腹中阵阵抽痛，脚下一阵虚浮。强撑着对刻图行了一记礼数，方才蹒跚离开。
“小心肝啊，你看你脸颊都凹进去了。”
石毅的外祖母告诉他，他在宝库中待了整整三十六日。
这期间，很多人都在担忧石毅的安危，只是雨王不曾下令，没人敢强行叫醒石毅。
“难怪。”
石毅在心中暗道，又对外祖父外祖母致歉并宽慰了几句。
自从石毅从宝库中出关后，雨族的人就很少看他出入密地宝库，更多是在庭院湖亭里撞见他。
众人皆当他是在修养。
毕竟这位重瞳子平日里的修行真是比西方教的苦修士还苦，雨隆夫妇也乐见他这般。
不但叫来雨蒙陪同他游玩，也让族中那几个资质颇为出色的小辈来见见石毅，混个眼熟。
期间，他见到了未来的雨族双杰之一的雨紫陌。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雨紫陌见到石毅后先是脸色苍白，而后竟然哇的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
有长辈在惊诧中扶住了她，就看到她双眼眼角流出了血泪，样子十分恐怖。
石毅淡然，他知道铁定是他的这位表姐偷窥瘾又犯了。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用可以预知未来的仙灵眼窥人。
这好吗，这不好。
表面装上一副关切的样子，一抹笑意却在嘴角划过。
雨紫陌见到石毅后突发恶疾病，但没有人会将这件事怪罪到石毅身上。
之前有好几个人见过石毅都没有事，重瞳者怎么可能会无端针对一个雨紫陌。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事后没多久，石毅就又投入了对于基础符文的修行中。
就这样，石毅在雨王府一共待了快四个月。
临别前，雨王送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给他，作为他第一次洗礼的礼物。
石毅郑重收起，表示感谢。
因为雨柔的原因，看来他的这位外曾祖父是不会在他第一次洗礼的时候到场了。
坐上青铜马车，石毅看向壮丽巍峨，宛如人间天宫的雨王府，看着一群与他挥手道别，几个拿着手帕偷偷擦泪的妇人，有那么一阵失神。
若是他不出手干预的话，那么雨王府将来也许就会因为几度跟石昊结怨，最终导致灭族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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