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2022年寒假日记 » 柒

    2023年1月18日天气:阴

    腊月廿七了,离除夕还有三天。凌晨一点左右,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奶奶在庭院外淘米的声儿,要连夜泡糯米,天亮了好制作年粑粑。

    我都还躺在床上,就听到屋外有亲戚来叫我们去吃饭,是对门有点“傻气”的舅婆,村里的人都爱拿她来开玩笑。她冲着在水田引水进田里的奶奶喊话,“姐,我们今早杀猪,等会过来吃早饭啊,我就不过来喊第二次了。”都还没起床呢,早饭却有着落了。

    庭院万年青树下,有未扫完的草木灰。原来昨晚奶奶连夜烧了草木灰,用水浸泡,搅拌,然后过滤,最后用来浸泡淘好的糯米。这说样制作出来的糍粑颜色要偏黄一点,还带有一种草木的清香。

    蒸好糯米,到入清洗干净点青色石臼中捣,力气太大不行,容易把石臼捣出小碎石,力气太小也不行,是个磨人的活儿。待糯米捣好便放到抹上一层油的桌子上,然后捏出圆形的糍粑。油还是有讲究的,是菜油炸猪髓形成的,这样的油既丝滑了不少,还散发淡淡的香气。蒸糯米的饭甑有讲究,最好是木质的或是石制的,糯米受热快且均匀。做好的糍粑要趁着它尚热时多翻几遍塑型,之后放在不被风吹的地方,被风吹容易裂开,待变硬到牙齿咬不动的程度,便放入水中浸泡,想吃的时候捞出来清洗即可。需要注意的是,要经常更换清水,否则糍粑容易变酸。

    我们这边有腊月廿七扫房屋的说法,就是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最重要的是要清扫神龛,一般都是奶奶清扫。奶奶在过节需要上香的时候经常叮嘱我们,说来月事的时候不能碰神龛,这应该是对祖宗的尊敬与敬畏吧。神龛是一个家的灵魂,每家每户都有,不论贫穷或富有。

    做好糍粑已经是下午两点,两点十来分出发,我们一行三人,翻大山,走长满野草的幽径,上岭又入谷,历时一个半小时到达白云深处的姨妈家。崇山峻岭中,只还剩有为数不多的人家,我的手机到那,电信卡和移动卡都没有信号。房屋稀稀疏疏散布在山腰上,房屋周围是菜园子或者水田,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鸡和鸭。姨妈家有点类似吊脚楼,走廊下就是围好栅栏的园子,园子里养了十来只鸭和七八只鸡。房屋左边是十多块地,种着瓜果蔬菜。姨妈家做的晚饭,很多食材都是自己做的,比如白豆腐、魔芋、栗子豆腐等味道超级地道。自己做的豆腐比市场上卖的要甜,魔芋更有嚼劲,栗子豆腐更结实。边吃边唠家常,对劝已嫁人的人要学会忍耐,我不表态。毕竟,他人经过什么样的苦,我们无从知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回来的时候另辟蹊径,结果走错路,下一片松树林时根本没有路,种植的茯苓早被挖走,一脚踩在松软的黄泥上就往下陷,黄泥直漫过脚踝。下岭入谷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害怕,因为我知道之前姨妈村上有人不幸去世后直接在某个山谷烧了,还有某个山谷有个老人烧炭时失足掉入烟囱中,有人发现是已经焦黑了,具体的地点不从得知,所以更瘆人。下到谷底,才看到来时熟悉的马路,顿时松了一口气。路过还在冒烟的窑炭时,老妈拍了两条短视频发抖音。

    下临近村斜坡时,老妈指着一片刚种植不久的茶叶地说:“这一片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以前埋小孩的地方。”天有点暗了,我眼神不敢在茶叶地上多停留,一不小心瞟到了无名坟前还种植这一棵茶叶树,我惊呆了。

    昨天晚上,无事可做,几人围在火盆边烤火,从聊跳广场舞到三四十多年前的上台唱戏,到“蛇药”,再到鬼怪之类的。老妈说:“以前我们到那个村子唱戏,没有辣椒都不敢吃饭,怕被下毒。”

    “什么药?”我之前听说过,有点类似于蛊虫,但不太清楚。“哪来的?”

    “蛇药。听说以前有个汉子遇到碗口粗的蛇,他把蛇带回家,挂起来,在蛇的下面点灯,收集蛇滴下来的油之类的东西,就成了蛇药。”奶奶说得起兴,“我们村以前有人误食,差点死了。要是没拿解药来的话。我们以前都避着那村的人走,感觉到害怕。最近十多二十年情况要好很多。”

    “为什么要给别人下药?”我不解。

    “为了他们自己家人好啊,害别人,他家就发达。”奶奶又想起了相关的事儿,“之前有个卖货郎,去到那个村子,随便进了一家,希望能吃一顿饭。主人家见他是卖货郎,觉得对方是做生意的肯定有钱,便热情地招待他。主人家把鸡宰了,做成午餐给卖货郎带着路上吃,但是鸡肉被下了“蛇药”,此时。卖货郎收到热情的款待,心里十分感激主人家,在心里想:主人家对我这么好,逢年过节才舍得杀的鸡,竟然杀给我吃。我只带点米饭走,鸡肉偷偷放进橱柜里。卖货郎那样想便也那样做了。卖货郎沿村叫卖,主人家一直在后尾随,等着卖货郎吃午餐。走了很远,卖货郎发现了主人家,隐隐约约猜出出主人家可能对午餐做了什么手脚。转身冲着主人家喊:‘别跟着我了,鸡肉我没带来,放在橱柜里了。赶紧回家去看看吧。’主人家听后急忙回家,迎接他的却是两个孩子的尸体。”

    “当时主人家肯定后悔死了。果然,害人终害己。”我感叹。说了这么久,我还是不知道“蛇药”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微小的量便可毒死人,辣椒便可解毒。有蛇药的人家,女儿都容颜姣好。其实,我怀疑这种毒药存在的真实性。

    聊到鬼怪,家住隔壁的舅婆和老妈各自说了自己觉得特别害怕的地方,后来说到了“小七山”,说那里曾经是埋小孩和年轻人的地方,“以前医疗条件不好,小孩多死于疾病,便在那块斜坡上,随便找个地就埋了,小小的一堆土就是一个小孩。以前树木丛生的时候,我们到“小七山”砍柴,有时候一脚踩上土堆,便知道踩到了坟,便赶紧跑过一边去。”老妈从回忆转到现实,“种植茶叶的那个大妈胆子也忒大,要是我我真的不敢。那一片地,不仅埋小孩,还有他们迁坟时,棺材板就放在那,她把棺材板烧了,坟坑填了。”

    回到家都六点半了,脚趾被紧身裤的连体袜子勒得酸疼,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换宽松的衣裤,脚踏拖鞋。外出有必要注意一下形象,在家的话,当然怎么舒服怎么穿。奶奶在厨房制作“血糯肠”,我知道用方言怎么说,但是不知道用普通话怎么说,问奶奶,嘿嘿,她也不晓得。

    前几天,我和奶奶说“血糯肠”好吃,奶奶今天便给我安排上了。把蒸熟的糯米、猪血和大蒜混在一起充分搅拌,再塞进猪大肠里,最后蒸上二十分钟左右,主要是为了蒸熟大肠,让大肠产生的油渗入糯米中。蒸好后可直接食用,或者晾起来,待要吃的时候直接拿到刚保温的饭上去蒸。第一笼蒸好后,倒入盆中,香味不断袭来,我迫不及待用菜刀切了半根,切好的“雪糯肠”有点类似寿司,糯米外面包裹的一层香软是灵魂。制作过程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值了。

    过年,就是要亲手制作特色吃食,才有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