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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陈元一篇(2)

    陈元一望着深黑色的帐篷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周元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回以微笑。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她,事实上,他却想念的发狂。他知道他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因为“愧疚”二字永远烙印在他的心上,成为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觉得自己本就应该活在阴影里面,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痛苦不堪、哀怨长豪,而太阳初升后,他如周元一样积极乐观、勤奋刻苦。

    进入马氏能源有限公司的研发团队后,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他觉得自己终于变得有价值了,他不单单只为了周元活着,而是为了子子孙孙活着,更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活着。

    看着环境日益恶化的新闻报道,陈元一莫名的伤感了起来,他为这个美丽的地球感到悲伤,他为灭绝的动物感到悲伤,他为破坏地球的人类感到悲伤,因为若是失去了这个赖以生存的家园,人类将不复存在,所以他觉得新能源的开发刻不容缓。

    这也许就是一个女孩从事科学研究的根本原因吧!

    他坚信,若周元还活着,她一定比他做的更好。烈火灼烧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他不由得落下了滚烫的泪水,泪水滑落的次数多了,脸颊处便留下了一处清晰可见的凹槽,旁人都以为那是胶原蛋白流失所造成的,却不知那代表了万箭穿心的悲痛。

    他原以为哭过、醉过、绝望过,就不会与痛苦为伴了,可是他越想发泄痛苦,痛苦越加倍而来,如此,便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这次轮到你赎罪了!”

    陈元一的脑海里浮现出字条上的内容,楷体的字体格式表示这并不是恶作剧,而是警告。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若是有人能亲手了结他,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陈元一?”

    他一开始以为是幻听,所以并未回应,直到再一次听到相同的呼唤声后,他才站起身,走到了帐篷的入口处。

    他一边探出头,一边问道:“是谁?”

    “方便聊聊吗?”

    “方便,快请进。”他热情的将两位警官请进了室内。

    马警官快速的环视了四周,是比孙教授那里还要简陋的环境。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张纸条的?”

    “大概是昨天晚上睡觉之前。”

    “你有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吗?”

    陈元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

    “也没有听别人提起过?”

    “是的,在此之前,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马警官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什么,同时,他身旁的年轻人也照葫芦画瓢似的记下了什么。

    “孙浩尘与马景城之间有什么矛盾吗?他们经常争吵不休吗?”

    陈元一偏着头,想了想后,回答说:“矛盾……应该没有,没见过他们争吵过啊。”

    “如果实验报告出现了问题,你们一般都是怎样解决的?”

    “目前好像没有出现问题啊……因为项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前天晚上我们大家才一起吃了一顿饭……”

    “平常你们都是分开吃饭的吗?”

    陈元一点了点头,“对,因为要记下机器的运作的数据,所以都是分开吃的。”

    “那是随机的,还是固定的?”

    虽然马警官的话语表述的很简单,但是陈元一完全解读了他的意思。

    “随机的,就是谁饿了,谁先去,两个人为一组。”他做出了一个v的手势。

    马警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实验报告一般都由谁保管?”

    “董事长。”

    “为什么不是孙教授啊!”

    若是孙浩尘保管,想必马景城连觉都睡不安稳吧。一想到这,陈元一不禁挠了挠头,回答说:“董事长很重视这个项目,每天都要反复的确认数据,所以,所有的项目资料都在他那里。”

    除此之外,马景城从不将前一日项目的具体报告带在身上,只将基本的数据记在笔记本上,以便核查机器是否运作正常。他不单单只对孙浩尘不放心,其实他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的远方亲戚陈元一。

    “孙教授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陈元一小声嘀咕着:“没有,一切正常。”

    “项目方面呢?他是否上心?”

    “嗯,非常仔细,也不允许我和刘少东出错。”

    “他有偷偷打电话吗?”马景城大腹便便的模样,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

    “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这种情况,其余的时间,我就不知道了。”

    “他可跟你们说过什么?”

    “就说让我们专心点,别偷懒之类的。他几乎不提与项目无关的事情。”

    “我怀疑他跟其他竞争公司有联系,你帮我多盯着点他。辛苦你了……对了,这个项目你父母也投资了,他们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呢,你可不要让他们失望啊,要多努力一些才是。”

    陈元一硬挤出一个笑容。

    马景城并未抬头看他,而是将视线停留在了半空中,所以他此刻僵硬的面部表情,无人察觉。

    陈元一起初并未对此句话有任何感想,但梦醒时分之后,他左思右想,才发觉此句话另有深意。

    以他对其父母的了解,他们一向对风险过大的事物避而远之,并非他们害怕,而是他们深知自己适合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赚钱之道。

    他们并不是名牌学校毕业的学生,也并非出身富贵,更不是头脑聪慧过人,只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才得以享受更好的生活。

    他们创业时的艰辛酸楚,是陈元一无法想象的画面。不知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对这一段往事只字不提,即使他好奇的问起,他们便会用一句“记不清楚了。除了早起便是晚归,没什么可说的”之类的话糊弄过去。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知晓了他们深埋心中多年的秘密。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要不我们把他找回来吧。”

    男人一边轻抚着女人颤抖的背部,一边说:“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根本找不到了。”

    女人泣不成声,“我们现在有钱了,一定可以找到的。”

    男人用略有些沉重的语气说道:“也许他现在过得很幸福,再说,我们该怎么跟小睿解释呢!”

    “可是……”

    “就当他死了吧,好吗?”

    “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还活着,那是我的孩子,你相信我,他还活着……”

    “我相信你,但是毕竟是我们先抛弃了他,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女人泣不成声,如同一个不受控制的喷泉装置,放肆的旋转着喷水按钮。

    房门被轻轻推开,他们与门口处站立的陈元一的目光交汇时,女人和男人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并且用言语试图掩盖悲伤的情绪。

    “你怎么回来了?”男人发问。

    女人平淡的说道:“别站着了,快进屋啊。”

    几番试探,他们得出了他并未听到任何声音的结论。然而,就在他们放松心情,长舒了一口气后,他语出惊人的说道:“我还有个哥哥,或是姐姐,对吗?”

    两人面面相觑,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数倍。

    “他在哪?”

    他们知道这件事终究瞒不住了,便和盘托出了,但真相浮出水面时,陈元一却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我跟你妈刚刚准备自主创业,你妈妈便怀孕了,我们以为这寓意着事业有成、双喜临门……但事业并没有丝毫的起色,甚至多了许多的竞争者。你母亲一边帮我联系进货商,一边照顾孩子,非常辛苦,我整日出门谈合作顾不上他们,你的哥哥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着。两年后,终于有一个老板欣赏我跟你妈妈自制的酱料了,并且答应跟我们合作,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去国外的总部培训一段时间,我跟你妈妈高兴坏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没人照顾你哥哥了,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的我们,在一个邻居的劝说下,将你哥哥送人了……我们打算回国后就将他找回来,但是我们为了火锅店的生意,再一次选择了抛弃……”

    将心事吐露之后,他们两人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觉得有些无地自容,难以面对坐在他们面前的亲生儿子。

    从那天之后,他开始寻找他的哥哥,并非他感受到了血缘这条纽带的牵引,而是为了减轻父母的罪恶感,算是一种赎罪吧!

    所以,陈元一坚信此次的投资,绝非是父母主动提出的建议,而是被迫屈从的协议。他不得不佩服马景城的“高深莫测”,一边用他来要挟他的父母,一边用他的父母来利用他,这种“好计策”可不是一个“人”能想出来,并且做出来的!

    画面渐渐模糊,陈元一回到现实,这才发现自己在迷迷糊糊中被采集了指纹。

    “我们还要对你的鞋子做血液检测,不便之处,敬请谅解。”警官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年轻人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陈元一看到鞋底发生了变化,急忙收回了视线,装作正在漫不经心的等待结果。

    “能解释一下吗?”马警官目光犀利,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他试图装傻充愣。

    警官指了指他的鞋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他换了一种问法,“昨日早上你曾经进入过马景城的帐篷,对吧?”

    陈元一点了点头,“没错。”

    “当时你是环视了一圈?还是在帐篷内走了一圈?”

    “进去看一眼就走了。”

    他在白纸上写下了什么后,才开口,而年轻人并未停笔。“然而,我们是在椅子附近发现的血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鞋子根本不会有血迹反应,所以,你在撒谎。”

    “我为什么要撒谎?”

    面对挑衅者的反问,马警官说道:“若这双鞋子属于你本人,你为了掩盖自己的杀人动机,自然会选择说谎。若这双鞋子不属于你本人,那么为了保护真正的凶手,你一定会扰乱警方的视线,为凶手开脱。”

    陈元一突然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仅仅通过一双鞋子,他就有两种推论,若是获得更多有价值的线索,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真相便会浮出水面了。

    还不等陈元一作答,他再一次开口了。“你最后一次进入马景城的帐篷,是否看到了睡袋?”

    之所以用“最后一次”这四个字,是因为他无法确定陈元一到底进入过几次帐篷。

    陈元一反问道:“睡袋?”

    “你仔细回想一下,这很重要。”

    陈元一开玩笑的说道:“难不成丢了?”

    马警官默不作声。

    “被我说中了?怎么可能!”

    “确实不见了。”

    陈元一弱弱的回了一句,“没太注意。”

    “如果马景城不是失踪,而是被人谋杀的话……你觉得谁最可疑?”马警官稍作停顿后,才将后半句说完。

    整个帐篷突然被一种悬疑的气氛包围起来,陈元一不禁冷汗直下,打了一个哆嗦。

    “我,我不清楚。”

    他略有些心虚的回答,加重了马警官对谋杀猜想的可能性。

    “会是邓文娟吗?”

    陈元一低垂着眼睛,默不作答。

    “会是刘昊吗?”

    陈元一舔了舔嘴唇。

    “会是孙浩尘吗?”

    陈元一咽了咽口水。

    “那是老陈?还是刘少东?”

    陈元一双臂环抱于胸前,双眸快速的转动着,好像在思考什么。

    马警官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但并非没有收获,与他道谢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临走前,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陈元一的拇指指甲深深地嵌入了食指的肌肉中,他刚刚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此时,肌肉因为长时间的挤压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他进入马氏能源有限公司后,意外的找到了他的哥哥,并且认识了周元的父亲周若鹏,不过,与正常情况下的相识略有些不同,因为他只看到了一张他们父女二人的合照,所以他只能说听过周若鹏这个名字,而非见过周若鹏本人。

    周若鹏一双眯成细缝的眼睛与周元有些强烈的对比,看样子,周元遗传母亲的基因更多一些,不过,她的母亲却红颜薄命,令人惋惜。他从不提起与家庭有关的话题,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一个一心投入到工作上的独居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