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七节 小家伙，惹麻烦
“让他等半小时。”
“是。”还未进入夏季，晚春的深夜，风仍然有些凉意，但费管家通传访客，跑了几个来回，额头已经冒出毛毛细汗。也不知今晚怎么了，专挑这个半夜前来拜访，而且都是些日常见不着的小缺。
就刚才北区警卫队长他倒是认识，原属于“半文半武”的体系，直属管辖应该是安防军部，但里面的管理高层又总有从行政院，检察院等文官系统派去的官员。队长姓贾，已经年近七十，级别比行政院下辖的部委还要底半格，按理说不应该直接找到江院长。但那贾队长有些特殊，当年同江流一起在行政院共过事，后来江流扶摇直上，而他则兜兜转转去了警卫队，虽说实权也大，但同江流终究是天上地下了。
江流打发了费管家，让贾队长等半小时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在消化之前盛煊怀说的话。
他深夜前来，带给自己这个镶嵌灵石的机械钟。说出那翻关于财政盈余的话足以证明了背后有陛下的某种授意。陛下明面上要擢升贸易处为贸易院，这种程度的擢升，自康坦十世皇帝的改改以后从未有过。必然引起朝堂各方面的振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南博公的意见。盛煊怀先前有点说的不对，南博公虽然年近九十，但绝不是垂迈老人。他还年轻气盛，看不懂南博公故意示弱的种种表现。贸易处原本是抒意会议组的下属机构，这么多年南博公就没有发现帝国贸易的症结？必然是有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整治。只有天知道这位帝国文官第一人，数百年历史中传承下来唯二的“伯爵”，地位仅次于皇族十三殿长老和那位消失的异性亲王。他在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只怕皇帝陛下也要忌惮几分。更遑论明眼人通过上次大朝会上盛煊怀慷慨激昂的演说，明着是要打通贸易的外部关节而跟金康开战，内里不知多少门阀势力已经动了暗中抵抗的心思，如此关键时候朝堂上再来大动一遍，就不怕现在北面将要开启的战局不稳？所以今夜盛煊怀的游说，只能说明是他揣度了陛下的意思后夹带私心的擅自行动，想要通过江流的嘴去撬开这混乱的大幕。
还有更为关键的点，盛煊怀今夜论述的核心全都围绕财政和军事，看似层层递进，面面俱到。实际上遗漏了最关键的点，那是在帝国内只有不超过十人知晓的关于教会立场。两百年前索契大陆所有国家共同拟定的公约，确保后世贸易和宗教传播不受影响。这其中宗教传播不是简单的一个口号，而是有一段持续数百年的黑暗历史。皇帝陛下没有对他提起，他自然不知道。这也再次佐证了江流先前的判断。梳理清楚前因后果，他准备静观其变。如果皇帝陛下主动提出，他于公于私自然都会同意，那个时刻必然是在文官体系之外，皇帝陛下还得了军队体系的重要助力才会设立这贸易院作为新的第五院。而如果皇帝陛下不提，他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当了盛煊怀今夜游说后的枪去使。
手下按着的机械表盘指针一秒一秒的走动，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小时。江流罕见的揉揉眉心，有些疲倦。还要应付贾队长，他大概能猜到他所来何事，只是总归还是要见一面的。
费管家将贾队长带来寝房门外自己转身离开，贾队长推开门进去，冲江流行了一个文官礼。
“老贾，你我就不用见外了。”
“江院长太客气了，您是行政院长，我只是北区警卫队的队长。地位悬殊，不能马虎。”
二人在行政院当了多年的同僚，但江流一路上来以后，后面实际的交集并不多。若不是前些天他有事单独交代贾队长，二人几乎没有机会再见面。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小家伙出事了？”
“我是来请罪的。我没有管束好手下，常凯，就是我那副队长，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擅自带人去吧曼度区的一个酒馆给围了。偏偏就这么巧，那位公子今夜正好在那里，被逮了个正着。”贾队长是文官出身，年近七十，传闻马上就要退位，正是副队长常凯春风得意的时候。此刻他主动来和江流请罪，语气卑微，显得老态更浓。
“你说错了老贾，第一，你那副队长不是你管教不好，而是他急于上位。第二，他的消息来源一定是来自军部。前些天市政部交通部有案子呈上来，说是北区多家酒馆莫名暴动，要申请和你们警卫队联合办案，我大致看过这个案子。这么多部门都抓不住，今夜他一出动就中，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军部给他消息了。”江流老辣的分析出其中关键，只见贾队长似乎已经站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对他这个文官去做警卫队的队长，要管理上千人的警卫队伍，确实也辛苦。
“老贾你坐，别站着了。”
贾队长得了回复，一手撑住木椅，缓缓地坐下来，脸上仍是痛心疾首的自责神情。
“也无妨。只是小家伙玩脱了，你手下即便在现场抓了闹事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小家伙跟他们没有任何牵连。”
贾队长心想如果是这么简单自己也不会半夜劳师动众的来找他了，最多是常凯这个副队长不知从哪得了消息，上位心切，突袭检查曼度区的一家酒馆，抓了几个闹事的人，维护了北区的治安。贾队长小心翼翼地说：“江院长，问题出在。常凯在之前的行动中搜查小家伙那边几个人的家中，找出了热武器！拆卸开了有中山所的标识。”
“中山所？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怎么会跟中山所扯上关系？”
江流震惊之余眉头皱成了一团，这个举动让贾队长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纵容这帮人是江流的授意，但跟军队和中山所热武器有关的部分，连他江院长也不知情。
大约一个多月前，多年没有什么联系的高高在上的江院长找到自己，暗示了在然乌城中会出现一个公子哥，黑皮肤，瘦高，常常混迹在北区不同酒馆。如果这些酒馆发生闹事的治安事件，让他的警卫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明白其中所以，但临近退位，有这样的通天大人物找自己交代这点小事，他自然不敢细究。所以接下来城中的酒馆闹事，北区警卫队出马十次有九次落空。贾队长能做出最深的猜想就是这闹事的公子哥是某个隐匿世家的子弟，江流负责帮忙照拂一二。但万万都不敢想到军队上头去。之前常凯带队搜查到几人家中有热武器，他不是不报，而是被常凯隐瞒，直到今晚自己也才知晓。面对江流的追问，贾队长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
江流又缓缓闭上眼，好一阵没有出声。费管家以为又到了送客的时间，前来隔着大门喊，刚出声江流将他打断。“无妨，我已经醒了。”费管家只得悻悻离去。
江流之前闭眼是自己的思考习惯，他在脑中快速将事情前因后果过了一遍。大约一个多月前陛下找到他，说南部佤邦有个小家伙想要来帝国，试试能不能考进帝国至理大学。能让皇帝陛下亲自提及的小家伙自然不会简单，江流不打岔，等待陛下继续说。皇帝陛下只是少见的做了个耸肩的调侃姿势，交代了一通和自己交代贾队长一样的话。事后他对交通部、市政部联合提交的办案记录仔细查看，从他们闹事的手段和结果做过自己的判断，多办还是皇帝陛下借着这些佤邦人的口，自导自演一些打架闹事小桥段，目的还是要从细微处试探目前教会的反映，他们不知道那位四处云游布道的教主身在何处，也知道这些小动作大概率连教会中的长老院都不会惊动，但君臣间这样默契的小配合早有了几次，说是顶级权力的偶尔任性胡闹也不为过。
但到了如今，小家伙闹事的小桥段怎么会牵连出中山所的热武器，这是江流始料未及的，恐怕看当日皇帝陛下轻松的姿态也是没有想到的。他感到事情的严重，唤来费管家，让他准备两辆蒸汽车。一辆让人开了送贾队长拿着自己的名牌去军部找到林将军，直接问清楚林将军统管的军部是不是有人在给常凯送信，才导致他去抓了人，如果是让他们放人，如果不是那就是自己这边要做的事。
那副队长常凯是军部出身，如果真是军部有人通过军队的手段找到哪几个小家伙这不奇怪。军部给常凯通了气，让常凯立功，尽快上位，这事就很简单。无非是一个北区警卫队副队长上位心切闹了他的乌龙。中山所是军队联席委员组直管，明面上没有武装力量，但和大学共同研究众多尖端武器装备，直接长官是武官体系的第二人——元熙公。一旦小家伙和中山所扯上关系，这事就复杂万分了。况且多年前然乌城一桩贵族子弟打架斗狠的秘闻，似乎隐约间还有军部林将军和元熙公后人的牵连，当真是千丝万缕。费管家准备的第二辆车就是送江流马上去元熙公的新府邸，找元熙公亲自问清楚。
“是。”还未进入夏季，晚春的深夜，风仍然有些凉意，但费管家通传访客，跑了几个来回，额头已经冒出毛毛细汗。也不知今晚怎么了，专挑这个半夜前来拜访，而且都是些日常见不着的小缺。
就刚才北区警卫队长他倒是认识，原属于“半文半武”的体系，直属管辖应该是安防军部，但里面的管理高层又总有从行政院，检察院等文官系统派去的官员。队长姓贾，已经年近七十，级别比行政院下辖的部委还要底半格，按理说不应该直接找到江院长。但那贾队长有些特殊，当年同江流一起在行政院共过事，后来江流扶摇直上，而他则兜兜转转去了警卫队，虽说实权也大，但同江流终究是天上地下了。
江流打发了费管家，让贾队长等半小时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在消化之前盛煊怀说的话。
他深夜前来，带给自己这个镶嵌灵石的机械钟。说出那翻关于财政盈余的话足以证明了背后有陛下的某种授意。陛下明面上要擢升贸易处为贸易院，这种程度的擢升，自康坦十世皇帝的改改以后从未有过。必然引起朝堂各方面的振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南博公的意见。盛煊怀先前有点说的不对，南博公虽然年近九十，但绝不是垂迈老人。他还年轻气盛，看不懂南博公故意示弱的种种表现。贸易处原本是抒意会议组的下属机构，这么多年南博公就没有发现帝国贸易的症结？必然是有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整治。只有天知道这位帝国文官第一人，数百年历史中传承下来唯二的“伯爵”，地位仅次于皇族十三殿长老和那位消失的异性亲王。他在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只怕皇帝陛下也要忌惮几分。更遑论明眼人通过上次大朝会上盛煊怀慷慨激昂的演说，明着是要打通贸易的外部关节而跟金康开战，内里不知多少门阀势力已经动了暗中抵抗的心思，如此关键时候朝堂上再来大动一遍，就不怕现在北面将要开启的战局不稳？所以今夜盛煊怀的游说，只能说明是他揣度了陛下的意思后夹带私心的擅自行动，想要通过江流的嘴去撬开这混乱的大幕。
还有更为关键的点，盛煊怀今夜论述的核心全都围绕财政和军事，看似层层递进，面面俱到。实际上遗漏了最关键的点，那是在帝国内只有不超过十人知晓的关于教会立场。两百年前索契大陆所有国家共同拟定的公约，确保后世贸易和宗教传播不受影响。这其中宗教传播不是简单的一个口号，而是有一段持续数百年的黑暗历史。皇帝陛下没有对他提起，他自然不知道。这也再次佐证了江流先前的判断。梳理清楚前因后果，他准备静观其变。如果皇帝陛下主动提出，他于公于私自然都会同意，那个时刻必然是在文官体系之外，皇帝陛下还得了军队体系的重要助力才会设立这贸易院作为新的第五院。而如果皇帝陛下不提，他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当了盛煊怀今夜游说后的枪去使。
手下按着的机械表盘指针一秒一秒的走动，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小时。江流罕见的揉揉眉心，有些疲倦。还要应付贾队长，他大概能猜到他所来何事，只是总归还是要见一面的。
费管家将贾队长带来寝房门外自己转身离开，贾队长推开门进去，冲江流行了一个文官礼。
“老贾，你我就不用见外了。”
“江院长太客气了，您是行政院长，我只是北区警卫队的队长。地位悬殊，不能马虎。”
二人在行政院当了多年的同僚，但江流一路上来以后，后面实际的交集并不多。若不是前些天他有事单独交代贾队长，二人几乎没有机会再见面。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小家伙出事了？”
“我是来请罪的。我没有管束好手下，常凯，就是我那副队长，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擅自带人去吧曼度区的一个酒馆给围了。偏偏就这么巧，那位公子今夜正好在那里，被逮了个正着。”贾队长是文官出身，年近七十，传闻马上就要退位，正是副队长常凯春风得意的时候。此刻他主动来和江流请罪，语气卑微，显得老态更浓。
“你说错了老贾，第一，你那副队长不是你管教不好，而是他急于上位。第二，他的消息来源一定是来自军部。前些天市政部交通部有案子呈上来，说是北区多家酒馆莫名暴动，要申请和你们警卫队联合办案，我大致看过这个案子。这么多部门都抓不住，今夜他一出动就中，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军部给他消息了。”江流老辣的分析出其中关键，只见贾队长似乎已经站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对他这个文官去做警卫队的队长，要管理上千人的警卫队伍，确实也辛苦。
“老贾你坐，别站着了。”
贾队长得了回复，一手撑住木椅，缓缓地坐下来，脸上仍是痛心疾首的自责神情。
“也无妨。只是小家伙玩脱了，你手下即便在现场抓了闹事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小家伙跟他们没有任何牵连。”
贾队长心想如果是这么简单自己也不会半夜劳师动众的来找他了，最多是常凯这个副队长不知从哪得了消息，上位心切，突袭检查曼度区的一家酒馆，抓了几个闹事的人，维护了北区的治安。贾队长小心翼翼地说：“江院长，问题出在。常凯在之前的行动中搜查小家伙那边几个人的家中，找出了热武器！拆卸开了有中山所的标识。”
“中山所？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怎么会跟中山所扯上关系？”
江流震惊之余眉头皱成了一团，这个举动让贾队长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纵容这帮人是江流的授意，但跟军队和中山所热武器有关的部分，连他江院长也不知情。
大约一个多月前，多年没有什么联系的高高在上的江院长找到自己，暗示了在然乌城中会出现一个公子哥，黑皮肤，瘦高，常常混迹在北区不同酒馆。如果这些酒馆发生闹事的治安事件，让他的警卫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明白其中所以，但临近退位，有这样的通天大人物找自己交代这点小事，他自然不敢细究。所以接下来城中的酒馆闹事，北区警卫队出马十次有九次落空。贾队长能做出最深的猜想就是这闹事的公子哥是某个隐匿世家的子弟，江流负责帮忙照拂一二。但万万都不敢想到军队上头去。之前常凯带队搜查到几人家中有热武器，他不是不报，而是被常凯隐瞒，直到今晚自己也才知晓。面对江流的追问，贾队长支支吾吾发不出声音。
江流又缓缓闭上眼，好一阵没有出声。费管家以为又到了送客的时间，前来隔着大门喊，刚出声江流将他打断。“无妨，我已经醒了。”费管家只得悻悻离去。
江流之前闭眼是自己的思考习惯，他在脑中快速将事情前因后果过了一遍。大约一个多月前陛下找到他，说南部佤邦有个小家伙想要来帝国，试试能不能考进帝国至理大学。能让皇帝陛下亲自提及的小家伙自然不会简单，江流不打岔，等待陛下继续说。皇帝陛下只是少见的做了个耸肩的调侃姿势，交代了一通和自己交代贾队长一样的话。事后他对交通部、市政部联合提交的办案记录仔细查看，从他们闹事的手段和结果做过自己的判断，多办还是皇帝陛下借着这些佤邦人的口，自导自演一些打架闹事小桥段，目的还是要从细微处试探目前教会的反映，他们不知道那位四处云游布道的教主身在何处，也知道这些小动作大概率连教会中的长老院都不会惊动，但君臣间这样默契的小配合早有了几次，说是顶级权力的偶尔任性胡闹也不为过。
但到了如今，小家伙闹事的小桥段怎么会牵连出中山所的热武器，这是江流始料未及的，恐怕看当日皇帝陛下轻松的姿态也是没有想到的。他感到事情的严重，唤来费管家，让他准备两辆蒸汽车。一辆让人开了送贾队长拿着自己的名牌去军部找到林将军，直接问清楚林将军统管的军部是不是有人在给常凯送信，才导致他去抓了人，如果是让他们放人，如果不是那就是自己这边要做的事。
那副队长常凯是军部出身，如果真是军部有人通过军队的手段找到哪几个小家伙这不奇怪。军部给常凯通了气，让常凯立功，尽快上位，这事就很简单。无非是一个北区警卫队副队长上位心切闹了他的乌龙。中山所是军队联席委员组直管，明面上没有武装力量，但和大学共同研究众多尖端武器装备，直接长官是武官体系的第二人——元熙公。一旦小家伙和中山所扯上关系，这事就复杂万分了。况且多年前然乌城一桩贵族子弟打架斗狠的秘闻，似乎隐约间还有军部林将军和元熙公后人的牵连，当真是千丝万缕。费管家准备的第二辆车就是送江流马上去元熙公的新府邸，找元熙公亲自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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