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笑面虎王敦
天寒欲雪，朔风呼啸。老仆人领着十几名苍头在一一将园中房舍门楣上旧符揭下，贴上新桃图。
石崇负手站在园门外，向道上翘首以盼！
一早他便得到消息，太子舍人王敦将来造访金谷园！
在大晋官场，王敦是个奇特的存在。他是琅玡王氏族人，又是太子舍人，既学文，又习武，却似游离在各个党派之外，又和各个党派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均不密切，是少数几个还没站队的少壮派官员。他和石崇平日很少往来，只带从弟王导来石府赴过两回宴，他没有加入二十四友组织，也从没来过金谷园，关键时候却总给他传递消息！
而这一次，他竟要来金谷园造访！
无疑这传递了一个信号，石崇连夜从下面郡县赶回来，一则为迎王敦，再则挂念绿珠！见绿珠还算平静，他心里才安稳些。
午时过后，园外响起马蹄声。书生打扮面带笑容的王敦轻车简从而来，只带了一名随从。
石崇热情地迎上，亲自给王敦牵马入园。“王大人今日得暇，当不醉不归！”
“石将军有兴，春假漫漫，本官那是自然要痛饮一番，却之不恭了。“王敦笑得更盛，他这番话同时说明他是因石崇多次邀约，不想拂其意才来的！而且正好朝庭放春假了！他长得虎背熊腰，充满武夫特征。而一张脸却一团和气，毫无武夫的杀气。这也是他能成为太子舍人的原因。
大晋过年称为春假，从冬至开始长达半月。春假期间，衙门停办公务，百官居家休憩，只有京兆府及提刑司留人值守，负责京城卫戍的羽林卫和负责皇宫防守的宿卫军当然照旧。官员同僚们利用春假相互走访，不在御史府和司隶校尉府监管范畴，当然不是说不会监管，而是不会作为拉帮结派非正举往来证据。
石崇握紧王敦的手，两人走向雅居。王敦边走边打量园中风物，赞叹不己。
“素来闻说金谷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山水如诗，伊人如画……”
“王大人文武双全，若潘岳等在此，定会诗兴勃发，结一春社……”
王敦自然明白石崇话中之意，他此来可不是为了加入诗社饮酒作乐，而是另有用意。
“无妨，与将军浮一大白，便为快事！”
石崇明白了，王敦此番前来只想和他单独聊聊，不想凑热闹。会不会站队，也不好说。
进入雅居主室，待婢女端上已然备好的酒食佳肴，石崇便命她们退下，然后端起酒樽，敬向王敦。他虽职位大于王敦，但王敦身系琅玡王氏势力，他不想托大。
“前些日子司隶前来，多亏王大人传讯！”
王敦似才想起此事，便接口说道:“下官也是担忧，不知后来如何？傅祗可不是善与之人！”
石紫心里一动:“当日是退去了，但本将军也觉得，司隶府不会善罢甘休，请王大人指点一二！”
王敦慢慢喝口酒，慢慢地打量奢华的主室。“石将军怒斩张金，大快人心！谁不叫好？！但司隶府隶衣人五百，领二千徒隶锐士。这是明面上的武装力量。暗地里另有各衙门地方眼线，应不下千人……”
司隶府培植眼线，石崇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多。他的情报网虽不是吃素的，但有限性。他猜想王敦透露这个消息应别有深意，他很快想到一个关键点:“上千眼线，少不得是笔巨大的开支？钱从何来？”他心里有本账的，建五千人马的风云骑，他每月须花销一万两银子，建五百人的情报网，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毕美获取情报成本更高！
“石将军说的是，钱从何来？下官也不明白。来，喝酒！”王墩口里说不明白，显然是有所明白的，他是引石崇自已琢磨。官场上有些话只能点到而止，毕竟两人还没到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地步。
石崇心下了然，也不再问。酒过三巡，王敦又说道:“武帝灭东吴，三国归晋，千古之功也！本官以为，三国之道，乃用兵之道。魏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为夺，蜀主攻城掠地争地盘，为攻，吴王偏安一隅，为守，因时因势，各有所得。但末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敦说到此处嘎然而止，又慢慢地饮酒。
石崇听出些意思来了，王敦此来是谈兵论战了！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细想过，他一直以来只想帮司马衷上位，司马衷为皇室正统，上位无可厚非，遏制藩王，打压权臣，不存在违背臣子准则的核心伦理问题。他从来没像王敦想的这么深刻，他自愧不如，不由对王敦更为刮目相看。
“王大人真乃世之奇才，深谙用兵之道，本将军已向太子言及，或可并掌羽林卫！”石崇也说明他也为王敦说话了，他做的人情，他得让王敦知道，不能淡吃了。
王敦连忙道谢，仍笑微微的，也不说他对那个职位满不满意。不管怎样，总比当个闲散的太子舍人强啊！况且掌羽林卫非皇上心腹不可！说明他己受太子信任！这无是是石崇举荐的作用！
“石将军可知，卧虎之意便为卧底的猛虎！本官便是司隶府的眼线卧底！月俸五两黄金！”
又喝口酒，王敦终于说出这句话来。这也正是石崇一直想问的话。司隶要来金谷园搜查，王敦又如何提前得知？现在有了答案，石崇心下落定了，他想如果猜得不错，王敦前来谈兵又说虎，应该是要交投名状站队了！
果然，王敦沒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司隶府的额外用度，均来自税赋司！”
有如石破天惊，石崇不由心头狂震。税赋司江侍郎竟是杨骏的人，敢冒此险和司隶府勾结，无疑是受杨骏直接指使了！杨骏做大做强司隶府，以司隶府为爪牙排除异己打压政敌自然所向披靡！也难怪司隶府近年来超常发展，原来有经济实力摆在这里！
石崇暗自心惊，表面不动声色。“如此说来，本将军得请太子出面查查了！”
王敦含笑点头，不再言语。
太子监国，杨骏力拒分权。如果税赋司这一丑闻揭开，便为拉倒杨骏扫清了障碍。困扰石崇已久的难题豁然开朗，他心情大畅，腾地站起开门吩咐:“来人！奏乐！”
石崇负手站在园门外，向道上翘首以盼！
一早他便得到消息，太子舍人王敦将来造访金谷园！
在大晋官场，王敦是个奇特的存在。他是琅玡王氏族人，又是太子舍人，既学文，又习武，却似游离在各个党派之外，又和各个党派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均不密切，是少数几个还没站队的少壮派官员。他和石崇平日很少往来，只带从弟王导来石府赴过两回宴，他没有加入二十四友组织，也从没来过金谷园，关键时候却总给他传递消息！
而这一次，他竟要来金谷园造访！
无疑这传递了一个信号，石崇连夜从下面郡县赶回来，一则为迎王敦，再则挂念绿珠！见绿珠还算平静，他心里才安稳些。
午时过后，园外响起马蹄声。书生打扮面带笑容的王敦轻车简从而来，只带了一名随从。
石崇热情地迎上，亲自给王敦牵马入园。“王大人今日得暇，当不醉不归！”
“石将军有兴，春假漫漫，本官那是自然要痛饮一番，却之不恭了。“王敦笑得更盛，他这番话同时说明他是因石崇多次邀约，不想拂其意才来的！而且正好朝庭放春假了！他长得虎背熊腰，充满武夫特征。而一张脸却一团和气，毫无武夫的杀气。这也是他能成为太子舍人的原因。
大晋过年称为春假，从冬至开始长达半月。春假期间，衙门停办公务，百官居家休憩，只有京兆府及提刑司留人值守，负责京城卫戍的羽林卫和负责皇宫防守的宿卫军当然照旧。官员同僚们利用春假相互走访，不在御史府和司隶校尉府监管范畴，当然不是说不会监管，而是不会作为拉帮结派非正举往来证据。
石崇握紧王敦的手，两人走向雅居。王敦边走边打量园中风物，赞叹不己。
“素来闻说金谷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山水如诗，伊人如画……”
“王大人文武双全，若潘岳等在此，定会诗兴勃发，结一春社……”
王敦自然明白石崇话中之意，他此来可不是为了加入诗社饮酒作乐，而是另有用意。
“无妨，与将军浮一大白，便为快事！”
石崇明白了，王敦此番前来只想和他单独聊聊，不想凑热闹。会不会站队，也不好说。
进入雅居主室，待婢女端上已然备好的酒食佳肴，石崇便命她们退下，然后端起酒樽，敬向王敦。他虽职位大于王敦，但王敦身系琅玡王氏势力，他不想托大。
“前些日子司隶前来，多亏王大人传讯！”
王敦似才想起此事，便接口说道:“下官也是担忧，不知后来如何？傅祗可不是善与之人！”
石紫心里一动:“当日是退去了，但本将军也觉得，司隶府不会善罢甘休，请王大人指点一二！”
王敦慢慢喝口酒，慢慢地打量奢华的主室。“石将军怒斩张金，大快人心！谁不叫好？！但司隶府隶衣人五百，领二千徒隶锐士。这是明面上的武装力量。暗地里另有各衙门地方眼线，应不下千人……”
司隶府培植眼线，石崇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多。他的情报网虽不是吃素的，但有限性。他猜想王敦透露这个消息应别有深意，他很快想到一个关键点:“上千眼线，少不得是笔巨大的开支？钱从何来？”他心里有本账的，建五千人马的风云骑，他每月须花销一万两银子，建五百人的情报网，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毕美获取情报成本更高！
“石将军说的是，钱从何来？下官也不明白。来，喝酒！”王墩口里说不明白，显然是有所明白的，他是引石崇自已琢磨。官场上有些话只能点到而止，毕竟两人还没到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地步。
石崇心下了然，也不再问。酒过三巡，王敦又说道:“武帝灭东吴，三国归晋，千古之功也！本官以为，三国之道，乃用兵之道。魏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为夺，蜀主攻城掠地争地盘，为攻，吴王偏安一隅，为守，因时因势，各有所得。但末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敦说到此处嘎然而止，又慢慢地饮酒。
石崇听出些意思来了，王敦此来是谈兵论战了！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细想过，他一直以来只想帮司马衷上位，司马衷为皇室正统，上位无可厚非，遏制藩王，打压权臣，不存在违背臣子准则的核心伦理问题。他从来没像王敦想的这么深刻，他自愧不如，不由对王敦更为刮目相看。
“王大人真乃世之奇才，深谙用兵之道，本将军已向太子言及，或可并掌羽林卫！”石崇也说明他也为王敦说话了，他做的人情，他得让王敦知道，不能淡吃了。
王敦连忙道谢，仍笑微微的，也不说他对那个职位满不满意。不管怎样，总比当个闲散的太子舍人强啊！况且掌羽林卫非皇上心腹不可！说明他己受太子信任！这无是是石崇举荐的作用！
“石将军可知，卧虎之意便为卧底的猛虎！本官便是司隶府的眼线卧底！月俸五两黄金！”
又喝口酒，王敦终于说出这句话来。这也正是石崇一直想问的话。司隶要来金谷园搜查，王敦又如何提前得知？现在有了答案，石崇心下落定了，他想如果猜得不错，王敦前来谈兵又说虎，应该是要交投名状站队了！
果然，王敦沒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司隶府的额外用度，均来自税赋司！”
有如石破天惊，石崇不由心头狂震。税赋司江侍郎竟是杨骏的人，敢冒此险和司隶府勾结，无疑是受杨骏直接指使了！杨骏做大做强司隶府，以司隶府为爪牙排除异己打压政敌自然所向披靡！也难怪司隶府近年来超常发展，原来有经济实力摆在这里！
石崇暗自心惊，表面不动声色。“如此说来，本将军得请太子出面查查了！”
王敦含笑点头，不再言语。
太子监国，杨骏力拒分权。如果税赋司这一丑闻揭开，便为拉倒杨骏扫清了障碍。困扰石崇已久的难题豁然开朗，他心情大畅，腾地站起开门吩咐:“来人！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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