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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阴魂不散

    漆黑的死寂中,一口破旧的船棺在黑暗中微微的晃动着,棺盖和四周的尘埃被一脚踢开,陈尘喘息着从棺材中坐起来。

    陈尘从棺材里钻出来的时候吓了李沌一跳,李沌狼狈的从土堆里爬出来,惊魂未定的从鞋子里倒出来沙子,李沌擦干净额头上的血渍,血渍上沾满了灰尘,他庆幸自己还活着,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躲进棺材里。疑惑的问:“你用龟甲占卜到我会被石块击中?所以才让我躲开的吧。”

    “这跟占卜无关,我只是眼力劲儿比较好,用眼睛看到的。”陈尘环顾着四周,黑暗的四周陆陆续续传出来咳嗽的声响。

    “那你不早说?”

    “我都指给你了,指了两遍,你身后有口棺材。”陈尘无奈的说。

    “这是哪儿?”李沌低头看着身后果然有一口棺材。

    “鬼才知道!”陈尘拍打着身上的尘埃。

    “我们这是死了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李沌揉了揉眼睛,四周一片混沌,沙子融进眼睛里。

    “我们被深渊吞噬了。”陈尘耸了耸肩从棺材里爬出来。

    一道光柱亮起,照亮了四周的环境,另一侧的光源也被打开,赵伶人一行人打开了探照灯,四周纷纷点起了火把,深渊底部犹如白昼,满目狼藉,四处都是凌乱的船棺和破败殆尽的佛龛,零星的几个队员向岛屿的中央聚集。

    深渊的底部是一处广阔的水域,十二座悬空岛,其余的十一座浮岛全部在坠落的过程中陨落,变得支离破碎,只有艮宫位的生门平稳降落在了深谭中。

    探照灯所照之处,水流湍急,湖面上氤氲着一层雾气,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湖面。

    “我嘞个乖乖,罗布泊这几百公里,上千公里的湖水,都被这深渊吞噬了,感情全部都聚集在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

    “各部门清点一下人数,优先照顾受伤的同志。”赵伶人从混乱的人群中走出来指挥着救援,几个年轻体壮的青年搀扶着受伤的老同志,清点了一下还剩下二十七人。

    张继祖为几个道徒疗伤,道袍被陆鸣扯破了一大块,衣不蔽体,陆鸣木讷的呆滞在一旁欲言又止,除了十足的歉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二十七个人,而是二十七个半人,这还跪着一个人。”负责统计的小战士说。

    这无尽的下坠过程,正常人别说站着,就是趴在地上都难以支撑身体,桑姆的膝盖就像生了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了岩石上,李沌看到跪在一旁的桑姆,还保持着朝拜的姿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哥们拜神拜的这么虔诚,这么痴迷的,我还是头一个见!”李沌问。

    “别碰我,脚麻了。”桑姆从嘴巴里吐出来粉尘,咳嗽了几声,在他的身体上被一团麻绳镶嵌在地上的岩石里。

    “福冈亚美她们呢?”李沌环顾四周,一把火烧了红色麻绳,突然想起福冈亚美和绫音,加奈,纱织,结弦一行人,却不见她们的身影。

    “小心这几个女人,不要被她们的外表骗了,每一个都是狠角色,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越漂亮的女人下手月狠毒。”

    张继祖孜孜不倦的谆谆告诫着几个道童,这些年守身如玉的童子功全部都奉献给了道家,道童听得聚精会神,就差拿笔和小本记录起来了。

    “张大师还真是雄才伟略,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啊。”李沌调侃着说道,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们没有资格嘲笑任何人的信仰,至少还有东西可以相信,毕竟这年头能够相信的东西不多了。”陈尘若有所思的沉吟道。

    悬空岛屿上的一处石阶链接着一处栈道,潮湿的崖壁上有水渍沁出来,蜿蜒交汇在石阶上,这些石阶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雕刻出来的,和悬崖上的岩石融为一体,洞穴穿过岩体蜿蜒而下。

    水面上缭绕的雾霭遮住了光线,探照灯的光柱无力的照射在水雾上。

    “这条路通向哪里?”陆鸣瞠目结舌的问。

    “地狱!”李沌在他耳旁虚张声势的恐吓道,李沌说者无意,听得陆鸣胆战心寒,陆鸣呆愣在远处,踮着脚探望着延宕到黑暗中的栈道,寸步不前。

    随着浓雾悄悄散去,一缕缕薄雾萦绕在空气中,黝黑的水面上荡起涟漪,水波四溅。

    “这水里有东西!”一个收拾物资的士兵惊呼道。

    湖水中一道黑影蠕动着,搅动着雾气翻腾的水面,一条森蚺巨蟒若隐若现,这条森蚺巨蟒的身体上似乎长着无数的爪牙。

    “丢下非必要的箱包行李,大家快撤进崖壁上的洞穴内,这不是巨蟒,大家小心,这是那些剧毒的古青藤蔓。”陈尘看了一下水中的庞然大物,那一团黑影顿时矜牙舞爪,无数的藤蔓纵横交错的扑向了岸边的战士,一个战士和包裹被拖拽入湖水中,试着救回战友的几个人相继被藤蔓缠绕住,赵伶人组织者伤员撤离,张继祖手中的拂尘仿佛一根根钢针刺向藤蔓,藤蔓交织成网状在向人群包围收缩。

    “这些藤蔓是活的,长了眼睛吗?还真他娘的阴魂不散。”李沌拔出枪击落了几只藤蔓,悬空岛和崖壁上的枪声响成一片。

    陈尘徒手接住扑过来的藤蔓,救下了一名小道士和战士。

    “沙姆巴拉,沙姆巴拉!”桑姆五体投地的跪倒在地上朝拜着,这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古青藤从他眼前划过,李沌一脚把他踢开才幸免于难,这一脚确实下手有点狠,公愁私怨都在这一脚里,桑姆整个人被李沌踹出了一丈多远,嘴巴埋在了沙土中,砰的一声撞到了岩石才停了下来。

    “比起藤蔓,你更狠!”陈尘无奈的竖起了大拇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桑姆一脸茫然的坐起来,被李沌这一脚踹懵了,全身的骨骼都在嘎吱作响,从口中吐了几口带血的沙子,扒开眼睛上的尘土,前赴后继袭来的古青藤攻势凛冽,几只千丝万缕的红色麻绳包裹住他的手脚,腾空被拖拽了起来,福冈亚美一行人站在一处崖壁上,加奈手持着几根红线,绫音,纱织站在她两侧,结弦一跃而起手持一把武士刀,刀光闪烁的斩断了追赶而来的藤蔓。

    “我就说这老小子有问题,这一路走来都神神叨叨的,果然跟福冈亚美这帮娘们儿勾搭在了一起。”李沌开了几枪,骂骂咧咧的看着桑姆。

    桑姆惊慌失措的在口中默念着,以为发生了神启,喃喃自语的前程祷告着:“感谢班丹拉姆,感谢沙姆巴拉!”

    “救你的不是你家的神,你应该那个瘸子,和我们主人。”绫音冷漠的说。

    “你们不懂,沙姆巴拉是神圣的地方,你作为神的使者,是班丹拉姆让你救了我。”桑姆试着告诉绫音这一切发生的缘由。

    福冈亚美无奈的看着桑姆,疑惑的问:“你说这里就是沙姆巴拉洞穴?”

    “班丹拉姆(dpal-ldan-lha-mo)是吉祥天母,是众神之首,众佛之母,我在那曲的苯教寺听雍仲杰瓦大法师说过,他是唯一进过沙姆巴拉的人,他在洞穴里看到过壁画,在很久以前,世界上所有的大陆都是彼此交错联接在一起,那时候神就居住在沙姆巴拉,你们所说的极乐园,又叫香巴拉,大法师曾经亲手绘制了一幅唐卡,我有幸见过一次,其中就有关于通往沙姆巴拉洞穴的线索,唐卡上有一段谶语,我记得其中有控四时,逆乾坤,纵通千古,横达八方……几句,甚至有长生不死的禁术,一场上古神族的战争引发了大洪水,大地分崩离析,洪水滔天,天下分九州,沙姆巴拉作为上古诸神的居住地,占据的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那里拥有无穷尽的力量,只有沙姆巴拉血统的神祇才能掌握了某种地下的秘密隧道,一共有十二条底下秘密隧道,通向世界的任何角落。每个隧道都有一位保护神,供奉班丹拉姆可以去除灾难,使人兴畜旺。”

    桑姆循循善诱的解释道。

    “那一幅唐卡现在哪里?”结弦追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远远的看上了一眼,当时有很多朝拜的信徒。”桑姆委屈的说。

    “那幅唐卡长什么样子?”结弦继续问。

    “就是唐卡的样子,那幅唐卡上画着一个女人,只要你看上一眼就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女人是魔鬼。”桑姆突然记起来唐卡里的样子,饶有兴趣的说。

    “魔鬼?控四时,逆乾坤,纵通千古,横达八方?十二条地下秘密隧道?”结弦不动声色的默念着,情绪有些失落,很显然她不相信魔鬼这个说法。

    “你信奉的班丹拉姆又叫魔王,她才是最大的恶鬼,亲手杀了儿子和弟弟,扒皮抽筋,身披人皮,用蛇串链着人头骨做项链,你知道吗?”结弦故弄玄虚的问。

    “那只是班丹拉姆吓退恶鬼,驱散瘟疫,大义灭亲的威猛法相,你们这些异教徒不配谈及班丹拉姆。”桑姆虔诚的朝拜着,起到班丹拉姆原谅自己谈及这些传说,为结弦祈祷不知者无罪。

    “在《淮南子》一书中记载过这场诸神大战的结果,水患滔滔: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山海经》和《圣经》,古印度,古埃及,南美印第安等诸多史前书籍都记录了这一场灾难,只是时间上有些出入,《山海经》所记载的是6500年前的黄帝时期,在《山海经》中所记载第一次记载的大洪水事件,并不是天灾,而是诸神混战的人祸。两本天书所记载的内容惊人相似,《圣经》中的大洪水在6000-12000年前,洪水降临的原因是神罚……”

    福冈亚美眉头紧蹙。

    “我们苯教佛祖敦巴辛饶生于公元前16017年,按照藏历来算是甲子年孟春月十五日。诞生于象雄沃莫隆仁,也就是今天的岗底斯神山附近,本相成道十二……”

    桑姆话还没有说完,在他脸上刀光一闪,一把鄂钢已经放在了他的勃颈处。

    “你究竟是谁?”福冈亚美的那张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狐疑,掷地有声的质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一个牧民。”桑姆装傻充愣的问。

    “别再装傻了,这一路上都是你在诱导我们来到这里,你根本不是什么信徒。”福冈亚美手腕微微用力,桑姆黝黑的勃颈处被割破,血渍顺着鄂钢上的纹理在流淌,这把刀在吸血。

    “这唱的是哪出啊?我就喜欢看窝里斗的戏。”李沌调侃道。

    李沌撸起袖子走过来,陈尘,张继祖,一行人已经退回到了洞穴里的栈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