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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骑战 上

    第二日早间,林冲在校场聚兵,众军辞别家小赶来列队。

    “儿郎们,东平三山见我梁山日子稍有好过,就要纵兵抄掠。”

    “那头领刘中,更是军前许诺众将,破我梁山,俱可掳掠妻女肆意奸淫,刀不封口,大掠三天!”

    “你们不过刚娶新妇,田地才堪堪分下,日子有了盼头。”

    “眼瞅着日子好过起来,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远了。”

    “但现在,就在此刻!”

    “敌人来了,他们要粉碎我们的一切,夺走我们的妻女,侵占我们的田地。”

    林冲朝着众军怒吼,赤膊挥起大旗,脖颈上经脉根根暴起,血液逆冲上脑,面色通红,须发皆张。

    “我们身后就是父母、妻子、孩子、土地,我们的一切!”

    “今日在此旗下,我林冲宣誓,但有来敌,纵千军万马,我必一往无前,虽死而无憾!”

    “众将士,你们可愿随我杀退来敌,替天行道?”

    场中万马齐喑,只有林冲一人的嘶吼声。苍凉大风忽的吹过,吹起狂热的赤潮。众将士皆左臂额头绑红巾,面色潮红高呼。

    “替天行道!”

    待场中稍显平静,林冲传令左右击鼓鸣金,出征!

    众军便排成两道长龙蜿蜒出山,塘骑先出两三里以为警戒,步步为营。虽说刘中不会这些军阵知识,但也得早早练起来,留作日后对战官军资本。

    行了半日,已是午时,前边塘骑来报,前方十余里,已瞧见刘中大军,望着样子有八百人,着甲不过二百,散乱行军,队列较少。

    “如此,你们去闹他一闹”

    “改塘骑为轻骑,三都近五十骑,留二十四骑以为后备余下三十多骑,分两组组,一炷香为限,轮替骚扰,骑射高抛,只求刘中大军混乱躲避,不求杀伤。”

    “若刘中派斥候厮杀,后备二十四骑便来阻拦。”

    “如此轮替侵攻两个时辰,方可回退。”

    “喏!”

    各塘骑领命而去,扬起漫天飞尘。

    林冲见他们远去,当即下令埋锅造饭,取盐卤、豆豉混干米烧热,便就地吃了。

    林冲吃着饭,心中却想,战略上蔑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

    我要刘中全军,今日吃不了饭!

    却说刘中,见天色已是正午,太阳毒辣,腹中连日赶路有些饥饿,身边心腹也开始问起何时开饭。

    便也埋锅造饭,简易部下营寨。

    刘中本也是个秀才,家中有点余财,读过几年圣贤书,随父见过军阵,这才摆的有模有样。

    但他只懂个架子,内里布置全然不会,营寨架设随这几年落草,倒也实践出一些法子。

    指挥着部众寻处高地,因不是晚饭,尚不用安营扎寨,草草围了一圈篱笆,部下几棵倒树作为障碍也就罢了。

    不过片刻炊烟就飘上半空,引诱着将士口吃生津。

    突然一个伙兵手中干粮掉到地上,旁边一个什将正要开骂,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排山倒海般轰鸣震动。

    须臾间便从南面窜出十五个骑兵,纵马直奔大营袭来,约一百步停下,后面坠着二十多骑,俱是弓甲齐备。

    伙兵尚在愣神,突然一箭自穹顶灌下,直插入颅,登时毙命。

    周边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敌袭,忙扯着一旁竹筐、铁锅躲避,纷纷朝辎重行在跑去。

    这会正要准备吃饭,刘中军内并未着甲,仅是以一押二十五人为组,分作就食;各山自吃所带干粮,并不混同。

    这一波箭雨下来,虽箭矢不多,但有心算无心,仍有几个倒霉鬼见了阎王,最倒霉的就是刚才伙兵。

    刘中瞧见那十五人远远吊着,也不冲阵,只是放箭射来,心下稍稍安心。

    不来冲阵,那便是梁山大军尚远,这波骑兵只是先锋小将,用以侦察骚扰。还有时间列阵休息,摆开架势打一场野战。

    便吩咐手下心腹,也领十骑前去厮杀,赶走梁山先锋。自己好领将士吃罢午饭,再行列阵冲杀。

    东平诸山因匪盗甚多,又与州府勾连,郓州团练也极少去剿,又不似梁山占着水泊地利,故缴获官军马匹甚少,三山拼凑也不过三十多骑。

    梁山先锋正是郭地带领,他适才按捺不住心中燥热,只想痛快厮杀,林冲便了他。

    这会随着纵马驰骋,身上甲片发出细碎撞击声,混同周遭骑士拉响弓弦,为这赤日炎炎平添一股肃杀。

    马蹄轰鸣,郭地见刘中大营已略显混乱,当即大喜;又见从侧翼飞出十骑,直奔自己而来,指着身边四骑大喝道。

    “你四人随我破敌,其余人等继续放箭远吊!”

    随即拍马而去,手斧、投枪接连飞射,待到十步内,对面已是落下两人。

    郭地喝令加速,架马猛冲,一个闪身,就已来到近前。

    刘中骑兵不过刚刚摆出架势,端平长矛,正好挥击,就觉心口一痛。手中长矛‘啪’的一响,双马错镫而去,那人头也不回直奔后方杀去。

    “狗贼,死来!”他暗骂一声,刚想追击,眼前就闪过一抹鲜红,低头去看,胸口碗大个缺口,勉强修补的皮甲彻底裂开,鲜血狂涌,将马背染了个通红。

    什么时候的事?只闪过个念头,就扑倒马背上不动,没了声气。

    郭地不去看他,弃矛换刀,策马划过一个弧线,流星般砸进余下九骑当中。

    刘中骑军什将见他自入包围,余下四骑尚有同僚阻拦,便召集左右围杀。

    “这厮如此勇猛,又能发号施令,今日斩他我定得大功!”

    心中想着便拍马来战,同周遭同僚刀枪并举,往郭地刺来。

    郭地在东京时常随林冲习武,学得一身刀枪本事。瞧着来枪倒也不惧,侧身躲过斜里刺来长枪,抬手一刀斩断一人胳膊,让开前头砍来刀斧,策马游斗。

    刀劈数人,一脚踹开尸首,向后飞去砸翻几人。瞅个空挡抽身折返,寻处空地暂缓气力。

    ‘嗖’

    忽听得后面恶风袭来,急待抽身挥击,却已是来不及。

    一只利箭直直插入后背,势大力沉,破开内里皮革直中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