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孟康再上饮马川
林冲闻言诧异，问道：“他是何人？有甚么官身？”
阮小七回道：“说是甚么真定州造船的小吏，逃到这边境地方，我也说不太清，且让他自己来说。”而后一脚踹在那降将背后，将他踹的踉跄摇摆跪倒，才取下口脚布条，令其细细道来。
那人连忙跪伏在地，以头抢地道：“小人姓孟名康，祖贯是真定州人氏，江湖上唤做玉幡竿孟康。善造大小船只。原是造押送花石纲大船的小吏，因嗔怪这提调官催促责罚，将他一刀杀了，弃家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已是两三年光景。”
林冲听他名号，又去看这片山水景色，但见山势秀丽，水绕峰环，中间一条驿路。脑中闪过一个名字，扭头来问：“此地莫非是饮马川？山上三个头领，除你外便是邓飞、裴宣？”
孟康生怕被轻易杀了，见他问起，将知道的一股脑全吐出，忙回道：“正是，小人半年前同三个首领在这立寨，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裴宣便是寨主，他原是大名府六案孔目出身，极好刀笔。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称铁面孔目。拈枪使棒，舞剑轮刀，智勇足备。因朝廷一员贪滥知府容他不下，便刺配沙门岛，从这里经过，救了他在此安身，聚集得三二百人。让他年长，在山寨中为主。”
“至于邓飞，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前面那双睛红赤小将便是，已被将军斩了！”
林冲一愣，没料还未相识，便已斩一昔日梁山好汉。不过也不算遗憾，那邓飞有诗云：原是襄阳关扑汉，江湖飘荡不思归。多餐人肉双睛赤，火眼狻猊是邓飞。
不过一江湖泼皮，游荡汉子罢了，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品行道德也不过如此。但他喜好餐食人肉，那就必不能留，此事已是心中底线。
林冲思索片刻又再问道：“你说曾造花石纲大船，那你可能造朝中大小漕船，楼船艨艟？”
孟康听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满脸堆笑回应：“小人造船那是真定头牌好手，大小漕船自不在话下，楼船也造得；只那艨艟，因真定地处河北内陆不需这等大船行驶，小人虽不曾造过，但只需瞧上一眼便知其中构造，造它不难。”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但紧要关头牛皮先吹出去再说，小命保下来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后续造船露了馅，那都不是问题！
这个官人能问出这话，就说明手下无造船人才，甭管他是官是匪，到时候给了木料，撒下银子，这船他不造也得造了，否则这投入成本岂非血本无归！
孟康眼珠子乱转，嘴里话语更加自信起来：“官人若要造船，我必竭尽全力制造，小人愿降，留在将军帐下听用。”
林冲听他谈起造船，整个人顿时锋芒外露自信起来，便觉孟康应当是真有水平，就扶他来起说道：“如此，你便留我身边先做一水军队正，人马你自去俘虏挑选，我不多加干涉。”
孟康听了欢天喜地拜谢，口中又问：“将军是何处兵马，好叫小人明了。”
一旁阮小二见他谄媚堆笑，一副对上朝廷命官样貌，不由觉得好笑止不住笑意，笑出了声：“那孟什么人，莫要逗笑了，既然哥哥纳你入伙，我也就实话与你。我等非是甚么官兵行商，而是梁山贼寇，你们这回是太岁头上动土，劫到我等身上，自作孽不可活了。”
“这位你口称将军，便是昔日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我等三人则是山上头领。”阮小七指着林冲说到，而后又分别介绍了吕方、郭盛。
孟康听言，纳头便拜，口中再次告饶：“原是林教头当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听闻教头名号早想拜见，没料今日如此相见。教头若是不弃，某愿奉刀左右，肝脑涂地。”
这番话也确实出自真心，孟康自知朝中混不下去，又有命案在身，虽占据了饮马川做拦道强人，但自己势小，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梁山做得声势浩大，投靠过去也不为一件好事。
林冲见他上道，也不为难。扶将起来与众将围炉闲话，看秋雨连绵。
待到酉牌时分将士才打扫完战场，埋锅造饭草草吃罢晚餐。又过半个时辰，孟康心思转动，自己新附梁山，以降将出身又无功绩，怕是日后山上座次末尾，便心生一计，来到林冲身前禀报。
“将军，今日一败，寨中损兵折将已无力反抗，不如趁此上山兼并。我知山中地形，可趁夜色遮掩大军上山，待到寨前，再去赚开山门，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山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林冲听后不置可否，让他继续说下去，将计划合盘托出。
孟康就地作画，在沙地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山内大小哨卡，指着对林冲说：“教头且看，这些险要地方均设立岗哨，分驻两三人，以烽火为号，警示大寨。”
而后他手指一绕，扭到山后，又点在三四处，与山寨连接划线，而后咧嘴一笑道：“此地是山中暗哨，向来由我部众负责。今日大败，我们俘虏一百四十余人，山中所剩不过近百。而且此处喽啰我未曾带下山来，此刻应当仍在盯梢。”
孟康说到此处猛地站起，复又单膝跪地以手抱拳朗声道：“请教头支我五十兵马，今日我星夜上山，取道后山，趁寨中新败混乱，还未重整兵力防御，联合山内本部兵马一举夺来山寨，献与大哥！”
林冲思索片刻，觉得此计可行，便想放兵与他，借梁山士卒二十同对影山三十人。但转念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令其从全军自选五十人上山，俘虏也在此列。
孟康听后欢天喜地去了，夜袭事大，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则万事艰难，此刻听林冲如此说，便选自家老营四十多人，同梁山士卒几人来林冲帐前复命。
林冲见他兵马已齐备，但因才从俘虏中释放，甲胄不备，便令左右取来缴获甲胄，举杯邀饮道：“且饮此杯，壮士夜袭岂能无甲，但饮此酒，某大宴以待贤弟。待得胜归来，当以梁山制，都头之位虚位以待！”
阮小七回道：“说是甚么真定州造船的小吏，逃到这边境地方，我也说不太清，且让他自己来说。”而后一脚踹在那降将背后，将他踹的踉跄摇摆跪倒，才取下口脚布条，令其细细道来。
那人连忙跪伏在地，以头抢地道：“小人姓孟名康，祖贯是真定州人氏，江湖上唤做玉幡竿孟康。善造大小船只。原是造押送花石纲大船的小吏，因嗔怪这提调官催促责罚，将他一刀杀了，弃家逃走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已是两三年光景。”
林冲听他名号，又去看这片山水景色，但见山势秀丽，水绕峰环，中间一条驿路。脑中闪过一个名字，扭头来问：“此地莫非是饮马川？山上三个头领，除你外便是邓飞、裴宣？”
孟康生怕被轻易杀了，见他问起，将知道的一股脑全吐出，忙回道：“正是，小人半年前同三个首领在这立寨，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裴宣便是寨主，他原是大名府六案孔目出身，极好刀笔。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本处人称铁面孔目。拈枪使棒，舞剑轮刀，智勇足备。因朝廷一员贪滥知府容他不下，便刺配沙门岛，从这里经过，救了他在此安身，聚集得三二百人。让他年长，在山寨中为主。”
“至于邓飞，盖天军襄阳府人氏，前面那双睛红赤小将便是，已被将军斩了！”
林冲一愣，没料还未相识，便已斩一昔日梁山好汉。不过也不算遗憾，那邓飞有诗云：原是襄阳关扑汉，江湖飘荡不思归。多餐人肉双睛赤，火眼狻猊是邓飞。
不过一江湖泼皮，游荡汉子罢了，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品行道德也不过如此。但他喜好餐食人肉，那就必不能留，此事已是心中底线。
林冲思索片刻又再问道：“你说曾造花石纲大船，那你可能造朝中大小漕船，楼船艨艟？”
孟康听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满脸堆笑回应：“小人造船那是真定头牌好手，大小漕船自不在话下，楼船也造得；只那艨艟，因真定地处河北内陆不需这等大船行驶，小人虽不曾造过，但只需瞧上一眼便知其中构造，造它不难。”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假，但紧要关头牛皮先吹出去再说，小命保下来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后续造船露了馅，那都不是问题！
这个官人能问出这话，就说明手下无造船人才，甭管他是官是匪，到时候给了木料，撒下银子，这船他不造也得造了，否则这投入成本岂非血本无归！
孟康眼珠子乱转，嘴里话语更加自信起来：“官人若要造船，我必竭尽全力制造，小人愿降，留在将军帐下听用。”
林冲听他谈起造船，整个人顿时锋芒外露自信起来，便觉孟康应当是真有水平，就扶他来起说道：“如此，你便留我身边先做一水军队正，人马你自去俘虏挑选，我不多加干涉。”
孟康听了欢天喜地拜谢，口中又问：“将军是何处兵马，好叫小人明了。”
一旁阮小二见他谄媚堆笑，一副对上朝廷命官样貌，不由觉得好笑止不住笑意，笑出了声：“那孟什么人，莫要逗笑了，既然哥哥纳你入伙，我也就实话与你。我等非是甚么官兵行商，而是梁山贼寇，你们这回是太岁头上动土，劫到我等身上，自作孽不可活了。”
“这位你口称将军，便是昔日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我等三人则是山上头领。”阮小七指着林冲说到，而后又分别介绍了吕方、郭盛。
孟康听言，纳头便拜，口中再次告饶：“原是林教头当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听闻教头名号早想拜见，没料今日如此相见。教头若是不弃，某愿奉刀左右，肝脑涂地。”
这番话也确实出自真心，孟康自知朝中混不下去，又有命案在身，虽占据了饮马川做拦道强人，但自己势小，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今梁山做得声势浩大，投靠过去也不为一件好事。
林冲见他上道，也不为难。扶将起来与众将围炉闲话，看秋雨连绵。
待到酉牌时分将士才打扫完战场，埋锅造饭草草吃罢晚餐。又过半个时辰，孟康心思转动，自己新附梁山，以降将出身又无功绩，怕是日后山上座次末尾，便心生一计，来到林冲身前禀报。
“将军，今日一败，寨中损兵折将已无力反抗，不如趁此上山兼并。我知山中地形，可趁夜色遮掩大军上山，待到寨前，再去赚开山门，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山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林冲听后不置可否，让他继续说下去，将计划合盘托出。
孟康就地作画，在沙地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山内大小哨卡，指着对林冲说：“教头且看，这些险要地方均设立岗哨，分驻两三人，以烽火为号，警示大寨。”
而后他手指一绕，扭到山后，又点在三四处，与山寨连接划线，而后咧嘴一笑道：“此地是山中暗哨，向来由我部众负责。今日大败，我们俘虏一百四十余人，山中所剩不过近百。而且此处喽啰我未曾带下山来，此刻应当仍在盯梢。”
孟康说到此处猛地站起，复又单膝跪地以手抱拳朗声道：“请教头支我五十兵马，今日我星夜上山，取道后山，趁寨中新败混乱，还未重整兵力防御，联合山内本部兵马一举夺来山寨，献与大哥！”
林冲思索片刻，觉得此计可行，便想放兵与他，借梁山士卒二十同对影山三十人。但转念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令其从全军自选五十人上山，俘虏也在此列。
孟康听后欢天喜地去了，夜袭事大，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则万事艰难，此刻听林冲如此说，便选自家老营四十多人，同梁山士卒几人来林冲帐前复命。
林冲见他兵马已齐备，但因才从俘虏中释放，甲胄不备，便令左右取来缴获甲胄，举杯邀饮道：“且饮此杯，壮士夜袭岂能无甲，但饮此酒，某大宴以待贤弟。待得胜归来，当以梁山制，都头之位虚位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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