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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時

    西川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密闭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他身下的床以外,四壁徒然。

    只有一扇门,却没有窗。

    房间里倒不至于是完全黑暗:就在床的左侧,墙上的一处凹槽里跳动着火光。

    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在那火光四周,他的视界里还有包围着的光晕。

    他拿左手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周边移动着视线,试图回想起在昏睡前发生了什么。

    支撑着身体的右手稍稍移动,他碰到了一个硬物。

    ——“『断义』⋯⋯”他忽然睁大了双眼,“⋯⋯Eddie——!”

    就这样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去开那道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又一道的书架。

    宽阔的圆形大厅里,火光照明比他先前所在的房间明亮不少。他不由得用手臂遮挡。

    待眼睛稍稍适应后,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在书架间搬着厚厚一摞书籍的Ryan。

    Ryan也注意到了西川,赶紧把手中的书籍就地放下,大步走向他。

    “你终于醒了,西川阁下。感觉可还好?”虽然问话是关切的,西川却听出了些淡漠。在内廷他和这位公爵并没什么交集。

    “啊。在下还好。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个子极其矮小的人出现在Ryan身旁。他的脸上戴着一半黑色一半红色的面具,中间被锯齿的花纹分开。

    小个子背着双手说道,“这里是老朽我府上。老朽我呢,就是你们内廷一直追缉的『发条舞者』。”

    听着那苍老的声音,西川觉得自己的大脑跟不上他想要理解眼前信息的速度,“通辑犯⋯⋯”

    “不只是长老。还有我们。”老头背后的Evelyn听到响动,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在老头身旁站定。而Claire只是在稍远的地方探了一探头。

    “⋯⋯我为什么⋯⋯”

    “西川阁下还记得失去意识之前看到或听到了什么吗?”Ryan决定单刀直入。眼前这个状况解释起来怕要一番功夫。

    西川刚张了张口,又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仍在试图理解自己所看到的关于Eddie的事——他并不明白那些事的意义,或是Eddie的所作所为对内廷或是对眼前这几人会造成的影响。眼下所处的状况让他如坠云雾,他不能确定说出实情是否是明智之举。

    “嗯⋯⋯有怀疑是必然的。”老头子点了点头,“但是西川你大可放心。我们如果想对你不利,就不会把『断义』留在你身边了。”

    西川从这陌生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愣,随即抿了抿嘴握紧了手中的刀。

    “我看我们不如坐下说吧。”老头子打了个响指——从不知哪个阴暗的角落,几只长型扶手椅冲了出来,正在几人身后分别停住。

    Claire见状也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加入了几人。

    “我看阁下不如就从你失去意识的地方那个『凋塑』说起吧⋯⋯”Ryan在西川之后落座,向前倾着身子将坐臂曲在身前。“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听到Ryan提到了那个“凋塑”,西川似乎确认了他也和自己一样,只是对重重谜题困惑不解的局外人之一。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说道,“我想⋯⋯那个女人就是创世神Eulrice。”

    在座的几人,皆屏住了呼吸。

    ****

    城镇的平静被马蹄声打破。

    因为咒力低下的平民无法驾驭灵马,那声音引得许多居民侧首观望。

    一名身穿深紫色华服的银发男子驭马,手中以咒力为引牵着另一匹灵马,这后者的背上则是一横俯着的白衣金发的人。似乎失去了意识,他是被用魔力绞成的绳索固定在马背上的。

    策马的男子似乎很焦急。已经到了集市,仍疾速前行。

    集市上的居民们见状,虽然好奇,却不得不纷纷闪开让道。

    那两匹马,一路向着城镇后方的山坡驰去⋯⋯

    ****

    西川终于讲完他在死神府上地下的所见所闻。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空气似乎变得沉重难耐。

    “嗯⋯⋯所以西川你在地下感受到的震动,大概也就是整个第十七发生地震的时候。也就在同时,四隅出现了那些怪塔⋯⋯而这些事,都是在Edmund斩下Eulrice头颅之后发生的⋯⋯?”终于,“发条舞者”开了口。

    此时“断义”横放在西川的双膝上,他抚过那刀身,无声地点了点头。

    “至于Edmund告诉你的那个故事⋯⋯确实是上古神纪广泛流传的有关他自身的传言⋯⋯老朽在解读的那本古语写成的『创世』,也有一模一样的记载。”老头继续说道,“而你说的那个白色的光球⋯⋯老朽以为,就是Edmund的神格⋯⋯”

    “神⋯⋯什么?”Ryan忽然抬起头看着“发条舞者”,“传闻不是说,Edmund男爵的神格无法取出吗?!”

    老头歪着头朝向Ryan,不知是否正在思考,良久他才又开口,“你该不会真以为,神没有了神格,就只会像普通的第十七住民一样老去吧?”

    此时西川也愣住,转头望向“发条舞者”。

    “仔细想想,你们听过哪个神,是在神职竞夺后被击败还有音讯的?”老头干笑了两声,“无法取出?不⋯⋯只是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取出。”

    老头起身在那书架构成的迴廊里踱着步。“神格是咒力的源泉和循环体。作为咒力凝缩体的意识,接受了神格相当于取得了更旺盛的力量源泉,并因不断有咒力的补给而不至于老去消失。但是一旦依赖这个源泉,神格就会变为神的心脏⋯⋯而一旦失去神格⋯⋯不久后,那个意识就会自行消失。”

    Ryan和西川都不自觉地用视线紧紧追随着踱步的老人。

    “死神Edmund,神格只有他本人可以取出。这也就是说,除非他自愿赴死,他的神职,无法替代,也无法被竞夺。”

    “等一下!你是说——Eddie他已经——?!”西川忽地站起身,膝上的巨刃啷噹落地。

    Ryan一愣,这才想起一直在假死的西川并没可能知道Edmund已被处死的事。

    “⋯⋯男爵已死。但并不是因为取出了神格。”Ryan低下头,并没有细说处死一事。

    西川重重跌回了座椅,十指深深插进了发间。

    “Eulrice作为创世之神,以她身体残存的咒力连接时间和空间,不足为奇。既然西川你提到Edmund曾将神格放入她颈项中出现的“门”,他一定是计划好了把神格送往了什么地方⋯⋯”老头自顾自说着,似乎并不介意西川的反应。“只是老朽想不到,这些塔,会和Eulrice有什么关係。还有,关于传言中早在上古神纪开端死亡的Eulrice,为什么会被锁在死神府上地下⋯⋯”

    正在踱步的老人忽然停下,侧首看着大门的方向。“嗯?”

    Evelyn和Claire同时站起身,Evelyn已经抽出了剑,Claire的手也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怎么了?”Ryan不解地也慢慢站起身来。

    “有人闯入外部的农舍。”Evelyn道,眼睛也盯着大门的方向。

    “长老——”Claire试探地想问要怎么做,却见老人伸出左手示意两人放下武器。接着合掌结印,大门像几人来时一样,从中间崩解而开。

    Ryan瞪大了眼睛。

    “Laertes?!还有⋯⋯翊?”

    Laertes吃力地驼着翊,跨进了那道门——门在两人身后由外而内缓缓合上。

    Ryan赶到Laertes身边,从左侧帮着翊右侧的Laertes支起了看起来失去知觉的翊。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

    “快?”Laertes一愣。

    “从太晴回到这里,难道不需要至少十天吗?”Ryan疑惑地看着Laertes。

    “什么?可是⋯⋯等一下,我们去了多久?”

    “五日。”“发条舞者”背着双手说道。

    “什⋯⋯什么?!”

    “先不说那个。翊这是怎么了⋯⋯”

    西川也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茫然不知所措。

    ****

    在“发条舞者”检查翊的情况时,Laertes和西川以及Ryan交换了情报。老头一边在被平放在大厅正中的翊身侧忙碌着,一边不忘聆听。

    “⋯⋯所以,Laertes阁下是说,Xerces想要保持塔上的咒力稳定⋯⋯?”

    “西川,只叫我名字就好。我们已不在内廷,无须顾及礼节。”Laertes回应西川,“是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我也不知道在我们离开后,那座被抵销了咒力的塔会怎么样。”他低下头沉吟着。“Ryan你方才说的⋯⋯我们只去了五日?”

    Ryan这才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在太晴,我们停留了大约一日。我与翊搭乘Elodier的鱼驱船,渡海用了三日。驭马至此本需五日,因为翊的状况用了七日⋯⋯”

    Ryan抬眼看着Laertes,迷惑不解。

    “发条舞者”忽然沉思了片刻,唤了Finn姐妹,“你们两个去查一下信鸢。”

    另外三人目送两姐妹颔首出了门,不知所谓。

    不久,两姐妹从外面回来,和“发条舞者”耳语了些什么。

    “嗯⋯⋯这可真是⋯⋯”老人一只手放在下颔上,似乎在苦恼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Laertes追问。

    “老朽因擅于三两事而被内廷追缉。这其中之一就是,消息。”他重又背着双手说道,“情报可以被当作武器。因被通辑,老朽不便出行,于是一向用信鸢从各地收集信息。方才我让Finn姐妹去查信鸢,却发现从近四隅塔周围回报的信鸢,消息数量已积累超过一月;而从内廷回来的,消息积累不过五日。”

    “这是什么意思?”西川站了起来。

    “老朽这府上靠近南隅,但因有这门,对外部咒力屏蔽作用与内廷相近。”老人顿了一下,“恕老朽妄言推断⋯⋯这些塔,可能不仅如Ryan所说联通异界,还同样在操纵着时间。”

    震惊之中,Laertes和Ryan坐直了身子。

    “可是⋯⋯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Xerces会需要这些塔?他到底想做什么?”西川不解。

    “嗯⋯⋯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只是怕这样下去,第十七的时间会和各界脱离。在内廷和老朽这府上一日,要顶上各界数月呢⋯⋯”

    三人屏住了呼吸。

    最后依然是老人打破了沉默,“话说这翊的状况有些微妙⋯⋯他是一个人抵销了太大量的相反咒力。现在虽然外表看不出,他的身体正在被那火炎的咒力灼烧着。老朽看这态势,是要烧到他的神格去呀。”

    Laertes紧握了双手,“⋯⋯都是我⋯⋯”

    “哎,这个不用太担心。待老朽恢复咒力,自当可将这多余的火炎解咒。”

    Laertes一震,难道“发条舞者”的咒力近似也是火?⋯⋯可是如果是当时自己解咒都相当困难的量,他如何这般自信自己将胜任?

    “发条舞者”⋯⋯到底是什么人?

    “只不过⋯⋯”老人转过身去,“老朽的咒力恢复速度可不及你们这些年轻人。恐怕是要大约一月之久。在此期间,翊绝对不可使用咒力。否则他的神格或许不保。”

    这时翊的眼睑动了动,他似乎醒了。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Laertes赶忙去搀扶,“塔的事⋯⋯毫无头绪⋯⋯当务之急⋯⋯我看是要⋯⋯找到Edmund⋯⋯男爵⋯⋯的神格。”

    看向他的Ryan和西川同时蹙起了眉。却没有人问出“为什么”。

    “我这里⋯⋯有⋯⋯有一只从Finn家宅⋯⋯带出来的卷轴⋯⋯”他说着摸向袖中,还没等他摸出要找的东西,一只卷轴就掉了出来。

    听到自家姓氏,Evelyn首先走上去拾起了那卷轴。

    ——是一卷书信。

    “『第十六男爵一事现有Dawson相阻。在下将静待陛下指示。』”Evelyn唸了出来。“是哥哥的笔迹。”

    Laertes眉头紧锁起来。目光落在自己从离开内廷后就束在腰间的“扶灵”的刀柄上。

    “男爵⋯⋯Dawson⋯⋯第十六⋯⋯”

    “你怎么了?”Ryan走向Laertes和翊身边。

    “Eddie曾告诉我,他把自己的影子放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如果我在这个世界崩离,你知道我会到哪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个四处打哑谜的人,是不是知道一切的原委?

    良久,Laertes开口,“Ryan,你能把门打到第十六吗?”

    Ryan皱眉摇头,“不,第十七的咒力能流太低。我没有办法跨越那么远的距离。”

    “别说是Ryan,老朽也做不到。”“发条舞者”也摇了摇头。

    西川突然开口,“我也许⋯⋯知道怎么做⋯⋯”

    几人回头看着他。

    “Ryan阁下⋯⋯呃⋯⋯Ryan说过,塔很可能是联结着异界的通道⋯⋯而唯独第十六的天象来到了第十七。”他将右手放在了唇下,似乎有些犹豫,“四塔之中,只有这西塔,咒力自上而下⋯⋯而且⋯⋯”他停顿了下来。

    “且请说。”Ryan有些焦急。

    “而且Penelope失踪后,Eddie对我说了奇怪的话⋯⋯他说,她只是失踪⋯⋯虽然那咒是他自己所为⋯⋯而Penelope又是Dawson的弟子之一⋯⋯我想⋯⋯”

    “西塔,联结着第十六。”Laertes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却似乎没有在盯着任何确切的事物。

    “可⋯⋯就算如此,西塔遥远,又有重兵把守。你们不能冒险用『门』——那塔上雷电的事恐怕还是要交给Ryan,长老现在咒力又没有恢复。而这时间的流动状况让人堪忧,再等下去,不知道第十六会出什么事⋯⋯”

    “Claire!”Evelyn打断了妹妹的话,“少插手别人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哥哥也与此有关⋯⋯”

    “Claire说得不错⋯⋯”Ryan接过话。“我想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西⋯⋯瞭望塔的⋯⋯接口⋯⋯”翊挣扎着说着,语毕轻咳了起来。

    “要从外城接近瞭望塔,需要到守备较弱的时候⋯⋯”西川沉吟道,“如果是那种时候,我可以用藤⋯⋯”

    “明日午时,朝见。”“发条舞者”忽然说道。“老朽的信鸢,可不是只拿来把玩的。”

    “要明日午时到西塔,加上外面时间流动的不定性,只怕是要现在动身。可翊这样⋯⋯”Ryan看着地上的翊仍旧万分痛苦的表情。

    “你们⋯⋯去⋯⋯我来日⋯⋯再作打算。”

    Ryan撇了一眼旁边的Finn姐妹。

    “你放心。现在得知哥哥的死很可能另有隐情,我们姐妹不会趁人之危。”Evelyn瞪了Ryan一眼。后者则舒了一口气。

    “那我们⋯⋯这就动身吧。”

    ****

    午时,瞭望塔下。

    震耳欲聋的钟鸣响彻了整个Gaia大陆。

    朝锺。

    西川望了望那高高在上的瞭望塔,叹了口气。

    不久之前,这样的钟鸣之后,他与好友Eddie被遣去Iris——同样的地方。

    只是,当时还在和他恶作剧的好友,现在大概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到第十六——他们一行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找到Eddie所说的那个孩子?然后呢?

    找到Dawson?为什么?

    这样就能解开塔的谜吗?

    或者说解开塔的谜,真的就是他们的目的吗?

    西川不知道。

    常背在好友身后的“断义”,现在在自己背上。

    他说,“断义”是指决断意义,并不是斩断情义。

    可此时的他,断不了这个义。

    ****

    用西川的藤蔓,三人登上了瞭望塔。

    塔上竟空无一人。

    三人狐疑不已:瞭望塔名副其实,平时即使是在朝见时,也是会有仕官守卫的。

    “还是别多想了,现在抓紧时间要紧。”Ryan拍拍向内廷方向回望的西川。

    Iris岛上仍处处冰封。似乎因之前的连天大雨,冰层比上次西川来时还变得厚了些。

    镇子里驻满了仕官和术士。——三人远远躲开大路,绕向了镇子后方。

    这座西塔看起来直径比北塔小许多——几乎只有一栋正常房屋的大小。只是塔的周身是惊人的雷电咒力,如瀑布般自空中流向塔底。

    Ryan不禁汗颜,“这个量的咒力如果要解咒的话⋯⋯”

    塔的周围警备森严。十数个术士似乎在塔边尝试解咒。三人绕过警卫的视线,来到了塔的后方,这样至少避免了来自于镇子方向的守卫。

    “现在怎么办⋯⋯”西川看着眼前的警备,有些无措。

    “如果製造一点骚动的话⋯⋯”

    “不行。这样会吸引警卫注意力是没错,但是我们还需要些时间来搞明白那个咒力的事。如果製造骚动,只会让之后的警备更加严密。”Laertes打断了Ryan的提议。

    “话是这么说,除了这样只能把这些傢伙都干掉了吧⋯⋯”

    “可是滥杀无辜⋯⋯”

    “这种时候你还在考虑这个。”Ryan有点恼火。

    正在几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塔前出现了一个白衣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红发的小女孩。

    “Killov⋯⋯他来这里干嘛?”西川认出了那高高束起着红褐色长发的人影。

    “大约和Casimir一样,是被派来控制塔上的咒力的。”Laertes说道。

    这么说来,四大祭司中与雷电最接近的自然是Killov。Laertes不由得在想,难道这么说千缘会被派往南塔,而承烨在东塔?

    几人在隐蔽处望着Killov,他叫来几名警卫向镇子的另一端指指点点,随后包围整栋塔的警卫聚集在了他身边,然后向镇子另一头行进了。

    Laertes留意到,Killov转向了他们几个藏身的地方,然后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在地上。

    “⋯⋯?”他难道知道他们就在此时藏在这?

    在此之后,Killov慢慢地向着那群警卫奔向的地方走去。

    几人趁警备被清除来到了塔边。Laertes首先来到Killov原本站着的地方。

    地上有一片纸人。

    Laertes皱了眉,弯腰去拾。手指还没碰到那纸人,它却自己站了起来,随即跃上了Laertes的衣襬。

    顺着那衣摆,纸人跳上了“扶灵”的柄。

    西川和Ryan原本在塔边琢磨如何破解那瀑布般的咒力,却见Laertes站定在一旁,于是走来查看。

    三人就看着那纸人身上忽然涌起一簇雷电,转瞬间,雷电便覆满了“扶灵”。

    那刀震颤了一下,挣离了在Laertes腰间的束缚。

    纸人踩着刀柄,驾着刀飞进了塔的咒力中。

    Laertes惊呼了一声,以为刀会被那咒力焚化。谁知就在三人惊诧的目光中,那刀随着咒力的冲击飞上了云霄。

    Laertes先是一愣,随即转身问西川,“你还记得和Eddie一起出遣,他的通天雷的流向是什么样的吗?”

    “嗯⋯⋯我想正是如此。自上而下。”

    Laertes沉吟了一下,双手合在胸前,结印念咒。

    他的右手,在结印终结时被雷电包覆。

    Ryan和西川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将那只手伸进了塔的咒力包裹之中。

    Laertes只觉得有一种向上的冲力,如同水流一般。

    本以为他的手会被那强劲的咒力焚化的两人此时目瞪口呆。

    “看来Killov大祭司留下那个式神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Laertes将手从塔的咒力中拿出,完好无损。“虽然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太胡来了⋯⋯”Ryan仍旧盯着Laertes的右手,喃喃道。

    “守卫应该马上就会回来,就算是Killov大祭司也拖不了多久。”Laertes转向Ryan和西川,“我记得西川对『木』以外咒力的相似度都很低。麻烦你帮忙了,Ryan。”

    后者点点头。

    Laertes再度结印念咒。这次雷电包覆了他的全身。然后,他便又朝那蓝紫色的咒力伸出了手。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拖了进去,随之便是如同瀑布般的冲力。

    周围的景象在那速度中模糊起来⋯⋯

    三人再次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景色时,目光所及又是无尽的冰原。

    “我们⋯⋯难道还在Iris吗?”西川有些不解。

    Laertes低头,看到“扶灵”正在几人脚下。当他俯身去拾的时候,才发现三人的脚都并没有落在地面上。

    拾起“扶灵”,Laertes仰头。

    空中浮动着裙带般的绿色的光辉。

    “不。”Laertes微微笑了。

    “我想,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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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小剧场】

    “这个世界的咒力能流也太致密了。”Ryan试图用力踩一踩地面,却总是被什么缓冲到。

    “这个样子真是施用咒术都很难啊,就像被淹没一样。”Laertes也无奈道。“大概是因为生物太密集。有欲望和思绪的地方,咒力自然就重一些。”

    “说起来⋯⋯为什么这里到处都是冰原?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就住在这种地方?”西川四下张望着。

    “没理由就认为所有生物都聚集在这里吧。看样子不像是宜居区⋯⋯能流这么致密,移动起来倒是很方便⋯⋯Ryan,能否借你的门一用?”

    ——结果Ryan画了数次“门”,几人总是又回到了冰原。

    三人在冰天雪地中无语着。

    “⋯⋯抱歉,从来没有到过第十六。我实在想像不出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良久,Ryan说道。

    (“咒”,作为“生”与“灭”的言灵,其实从结果上来讲是要依靠想像力的。作者:*w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