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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较量12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歌手陈虹冰演唱的《声声慢》正流行,当我们踏入闫叔所说的“世外桃源”,夕阳余晖下,树影婆娑中,掺着泥土的芬芳,一座青砖红瓦的京派四合院映入眼帘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能比它更适合形容眼前的意境。

    沿着沈海高速一直向北,过了棋盘山大约十公里,我们随着闫叔的车拐入蜿蜒的进村小路,又过两三公里,即将到村子尽头的时候,便来到郑教授现居的四合院跟前。

    “老郑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退休后,带着他那些宝贝就搬到这里了,也是被那个女人伤透了心,勘破红尘!”闫叔说着走到我们车前,面带微笑扫视着不远处干净而古朴的小院。

    一下车,带着玉米杆儿甜味的微风拂面,此时正值初秋,玉米刚刚收割完,举目眺望,一丛丛堆在一起的玉米杆错落有序,延伸至田野的尽头,直至消失不见,我们贪婪得吮吸着,沉浸在由夕阳、田野、炊烟、小院勾勒成的完美画卷中。

    “要是能永远生活在这里多好,没有压力,没有烦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囚禁在钢筋水泥搭建的牢笼里,仰视都市炫彩的霓虹。。”我心里琢磨着,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眼睛怎么也不舍得睁开。

    “别陶醉了,走吧,事情办完,有你们陶醉的时候。”闫叔说着背起手向小院走去,临出门,他特地换了一身莫代尔面料的居家服,此刻看着他的背影,轻松而惬意,与在会所里的成功商人形象完全不同。

    我们跟上闫叔,推开榆木雕花院门,郑教授正坐在院中间的石桌旁,聚精会神得雕着一个印章,见我们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透过老花镜上沿儿看看我们,满面笑容招呼道,“老闫来了,打接你电话,就一直等你的宝贝呢,究竟是啥,快拿来看看,别让老哥我着急!”

    “哈哈,不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宝主文宁,和他的两位朋友。”闫叔说着推推我的肩膀。

    我刚忙上前鞠一躬,“郑教授好,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今天得以拜访,是学生的荣幸!”

    郑教授看看我,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我,停在高蓉怀里抱着的画轴上,闪过一道光。我们也不知道拿的是不是若干年前褚大师仿的那幅,反正都是出自褚家之手,拿哪幅都是一样的,总之不能两幅一起拿给郑教授。

    “走吧进屋聊!”郑教授说着把刻刀放回皮套里,起身收拾章料和工具,招呼我们进屋。

    “你呀,退休了也不闲着,今天又刻了个什么啊?”闫叔踱到郑教授并排,从他手里拿过章料,对着夕阳反复观瞧。

    “刻个闲章,前两天松林过来了,到沈阳出差,顺道来看看我,知道我喜欢这类玩意儿,带了一块巴林石,我看冻儿不错,还有血,手痒痒得很,正好这两天没事儿,雕个闲章。”

    “难得糊涂”闫叔自顾自念着章底已粗雕成的字,揽住郑教授的肩膀,“你呀,是该糊涂点儿了!”看得出,他们很熟悉。

    “松林到部里得有四五年了吧,他回来我知道,最近有个公安系统的刑侦技术研讨会,在沈阳召开,早知道他来看你,我就跟他一道过来了,再带两瓶老龙口,咱爷儿几个好好喝几杯。”

    “是啊今年第五个年头了,我这帮徒弟里啊,属松林灵透,我也最看好他,这孩子,厚道、有良心。”

    “那你还没事儿总提溜人家?记得那时候不,为了一处细节画不好,你能把松林训到三天不敢见你!”

    “切,看你这话说的,哪有师傅不训徒弟的,训他还不是为他好?”

    “哈哈哈。。”

    说话间,我们已进到堂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桌、几把椅子,书桌后靠墙一排博古架,整齐得摆放着画筒、书、笔墨砚台等物什,桌前左侧一溜春秋椅,对面一张贵妃榻,都是红木的,看色泽,比起师傅那张黄花梨弥勒榻却要差上一些,估计是酸枝或者鸡翅木的,包浆也没那么厚重。

    堂屋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通向内室,估计是卧室一类的,门紧闭着,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

    “文先生,是何宝贝,也让老夫开开眼吧。”郑教授端坐春秋椅正中,满面笑容看着我,见我还在愣神儿,自顾自得四处观瞧,高蓉拧一下我的胳膊,把我拉回现实。

    “哦,哦。。”我惊慌失措得下意识答道,脸红着后退一步,推推高蓉,高蓉双手将画作捧到郑教授面前。

    见画作递过来,郑教授顾不得我们,眼睛一眨不眨得来回打量着还未打开的画轴,边接过,小心翼翼得放在茶几上,边从茶几下层取出手套,轻轻抚摸着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的画纸。

    “真是个画痴!”我忍不住心里笑道,没有半点轻薄的意思,反而饱含赞许。

    只见郑教授在闫叔帮助下,缓缓展开画轴,边展边喃喃自语,“仇英,《昭君出塞图》,好啊!好啊!”眼里满是兴奋。

    只是画轴刚展到一半,郑教授突然眉毛一皱,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摘下花镜,拿起放大镜对着昭君怀里琵琶顶端仔细观瞧,看一会儿,抬头愣一下,脸色越来越难看。

    随着郑教授停下手里动作,闫叔也不再接着展开画作,敏锐而又睿智的目光紧盯郑教授,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么快就被人家看出了端倪,姜,还是老的辣啊!一层恐怖笼罩心头,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我看看同样吃惊的高蓉和老鹏,求助般的目光投向闫叔。

    “老闫,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跟你说!”郑教授将画轴推向闫叔,气鼓鼓得看着他。

    “老郑啊。。”闫叔刚想说什么。

    “让他们出去!”郑教授一声喝打断他,因为生气,脸色变得潮红,胸口微微起伏着。

    “咳咳,闫叔,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屋内气氛凝固,闫叔和郑教授彼此对视着,却谁都没有再说话,实在被这种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假装咳嗦两声,试探性问道。

    “小文,你别动,你们在,有些话更好说清楚。”相比郑教授的着急,闫叔更镇定自若一些,脸上笑容依旧,颇有几分领导的风范。

    “老郑,你听我说。。”

    “说什么!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郑教授双眉倒竖,嘴唇哆嗦着。

    “老郑!”闫叔过去拉住郑教授的手,郑教授想甩,但几下都没有甩开,“你这个脾气啊,什么时候能改!”

    “我问你,这是褚家的作品,对不对?”郑教授转过脸正视着闫叔,眼里喷出了火。

    “对!”

    “淑新,咱俩这么多年的好战友,你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我哪敢啊!”闫叔拍拍郑教授的手,“你仔细看看,这画出自谁的手!”

    “褚家老大!”郑教授不假思索答道。

    这让我们颇为吃惊,高蓉费了半天神都分辨不出来,郑教授眨眼功夫连是褚家谁仿的都看出来了?这也太神了吧!我心里还有点儿小庆幸,幸亏没有拿错,否则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郑教授,不管您怎么看待我们,有一个问题我们不得不问,您是怎么看出这是褚玉璞大师作品的?”高蓉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这个问题不搞清楚,恐怕一向以家传渊源自诩的她连面对父辈的勇气都没有了。

    “年轻人,这有何难!”郑教授转向高蓉说道,语气低沉而富有中气,虽然生气,他并没有迁怒于我们,这倒符合褚老师“不伤及无辜”的说法,“褚家三兄妹虽出同门,但技艺有高低,常看他们书画,自然能看出大哥水准要远高于弟弟妹妹,这是其一,另外还有其二,褚家三兄妹仿书画,为加以区别,在记号处,褚家老大的‘褚’字,为全字,褚家老二‘者’字不出头,褚家老三为‘示’字旁,这是父辈定下的规矩,褚家三兄妹从未违背过,这一点外人知道很少,还是褚家老二到沈阳后告诉我的。来,你们看看这!”郑教授说着把手指向昭君琵琶顶端的连玹处,根根黑弦交错,十字角落,还真有一颗绿豆粒大小的“褚”字,“衣”字旁,“者”字出头,只不过太不起眼,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墨点儿,根本看不出来。

    “哦!”我们恍然大悟,高蓉更是使劲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画已鉴完,当代名家作仿,请回吧!”指点完迷津,郑教授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表情冰冷,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郑啊”闫叔尴尬得笑笑,“孩子们来,不仅是让你帮着看画,还有事相求!”

    “我老啦,你一个‘成功人士’都办不了的事,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办得了什么,帮不上,请回吧!”郑教授说着拿起花镜,起身亲自送我们出门的样子,被闫叔愣给拉住了。

    “这老头,还真挺倔的!”我腹诽道,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有动。

    “老郑,你看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闫叔“生气”得板起面孔,看看同样气呼呼的郑教授,转头对我说道,“小文,你们的事情你说吧,记住,对老郑一个字也不许隐瞒!”

    “嗯!”我重重点点头,上前一步,再深鞠一躬,说道,“郑教授,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