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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决定

    “就是这个畜生!大哥悄悄得进屋,本打算给大嫂一个惊喜,谁知映入眼帘的竟是这个畜生,真是太大的惊喜啊!惊喜啊!家门不幸!”赵老师说着抡圆了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这次高蓉没有拦他,她想让老师好受些,不想那块压在胸口的巨石压垮老师,“啪啪”的响声在幽静的病房回荡。

    好一会儿,他停住手,出神得望着天花板,发肿的脸颊上烙着一个个鲜红的印子,任凭嘴角的鲜血往外淌着,他竟然笑了。

    心疼老师,高蓉忍住泪水试探着轻声说道,“赵老师,我去洗条毛巾给您擦擦脸吧!”

    “不!你听我说完!”赵老师转回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两只眼睛布满血丝,通红通红的。

    “嗯。。”高蓉用如同蚊蝇般的声音回道,她也不确定老师能不能听到,她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老师这个样子,眼里满是恐怖的颜色。

    估计是注意到高蓉恐惧的样子,赵老师扶住膝盖低下头,使劲挤出几滴泪水,半晌,待情绪完全平复后,才重新抬头望向高蓉,将故事接着讲下去。

    “那天晚上,我和大哥商量好,将妈妈、我媳妇儿、老三都叫到大哥家,得了这么多金子,全家人一起高兴高兴,因为妈妈住的筒子楼,怕到她那会惊扰四邻。

    悄悄进门后,我在外屋整理帆布袋,料想大嫂绝没入睡,大哥猛得推开房门,谁知。。谁知。。竟会看见正优哉游哉穿衣服的老三!哎!”赵老师别过头,双目紧闭,牙咬得“咯咯”的响,紧握的拳头在半空颤抖着。

    高蓉不敢插言,静静得望着老师。

    “大哥一下愣住了,紧接着疯了般冲向这个畜生!这个畜生不但不羞愧,反而狠狠一脚踢向大哥胸口,恶狠狠朝我和大哥说,我们盗挖文物,犯得是死罪,如果想活命,就把大嫂让给他,金银给他一半,否则就让我们下半辈子在牢里过!这个畜生!”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可是为了救他啊!他还对自己的大嫂。。”老师越说越激动,高蓉也随着老师的情绪变化越听越生气,说到关键处,身为女孩子的她难以启齿。

    “我和大哥都被他气懵了,我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大哥则去厨房踅摸来一把菜刀,看大哥动真格儿的,我拼了命抱住他,毕竟我们是亲兄弟,即便老三做下如此下作的事,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散了,谁知老三竟趁这个空当,随手抄起一把水果刀扎向大哥胸口,大哥瞪大双眼、绝望的眼神,老三满不在乎、麻木的样子,到现在我都记得,噩梦,噩梦啊!”

    “老师,后来呢?”

    “我扶着大哥倒在血泊中,受了极大侮辱、衣不遮体的大嫂扑到老三身上发疯般撕咬,老三竟‘一不做,二不休’,扯住她的头发,照着脖子连扎两刀,大嫂也这样去了,去时狰狞着双眼死死抓住老三的衣领不松手。。

    我大声质问老三,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他却冷笑着对我说,还不到时候!恰巧这时候,我媳妇儿搀着妈妈推门进来,我才恍然明白他说的不到时候是什么意思!

    面对满屋的血迹,妈妈一下子就昏了过去,我媳妇儿边喊边往大门外跑,我反应过来,想冲上去护住她,可老三扔出去的刀子更快,正中她的后脑,我抱住她时,她嘴里大口往外哕着血,两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手指陷进肉里,那股殷切的求生的眼神,恨不能把我全装进去的眼神。。我媳妇儿!我媳妇儿!”

    赵老师再一次濒临崩溃,高蓉再也支撑不住,逃也似的奔出屋外,跑到水房用凉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脸,她绝没想到三年来她心心念念的好奇会是这个结果,她最敬爱的老师竟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她不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老师,她宁愿这是一场梦,睁开眼睛就会一切烟消云散,可她试了,一次次冷水的刺激让她清楚得知道,这不是梦!

    再回到病房,赵老师正静静得坐在病床上等她,此刻她看向老师,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受尽欺凌、无助的孩子,他的胡子长了,脊背也不像先前挺得那么直,向前佝偻着。

    “我的事情吓住你了吧?”赵老师轻声问道。

    “没。。没有”高蓉支吾着回答,“老师,您太苦了!您的这些痛苦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担,您该说出来,这对您不公平!”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

    “呵呵!跟谁说呢,揭一次伤疤疼一次!疼这一次就够了!”赵老师苦笑着摇头。

    “老师,您。。”

    “你是我最后一个听众,能替我保守秘密吗?”赵老师转过脸,严肃得问道,冰冷而决绝的语气让人窒息。

    高蓉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可她知道,必须立刻做出回答,才能慰藉老师那颗已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她重重点点头说道,“能!”

    老师欣慰的笑了,那是多年来他从未有过的笑,真轻松!

    “我再醒来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温暖的阳光伴着刺鼻的血腥味儿,冲得我脑仁儿疼,抱着已经发凉的妻子,我使劲儿睁开眼睛环视屋里,老三已不知去向,随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两大袋子金子,妈妈几乎一丝不挂,身上、脸上几乎全是被自己抓的血印,她疯狂得大笑着把一摞摞儿的金元宝码在自己身边,就像给自己垒了一个棺材,一边码一边时不时看看血浆已凝固的大哥大嫂!”

    “太恐怖了!”听到这里,高蓉忍不住叫出声。

    赵老师看看她,没有理会,苦笑一下,接着讲道,“我冲过去抱住妈妈,妈妈却痴痴得看着我,嘴里不住念叨着‘金子!你看,金子!给你,金子!。。’那一刻,我的心如刀绞!”

    “您没报警吗?”

    “妈妈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怎么?”

    “好不容易让妈妈稍稍安静下来,我急着想看看大哥、大嫂,还有我媳妇儿有没有救,虽然事后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当时人脑子是乱的,哪能想到这么多!

    就在这空当,妈妈冲进厨房取出平时点炉子用的一大桶煤油,疯笑着向屋里、屋外泼,我想阻止她,可她的力气不知为何那么得大!就在火起的那一刹那,一股夹杂着火星儿的热浪把我推出门外,我想再冲进去拉出妈妈,妈妈却歇斯底里的对我吼‘滚’。。。”

    “老师,后来呢?”高蓉抽泣着“嘤嘤”问道,眼里满是心疼的泪水。

    “就这样,家没了,没了!一切都没了!”赵老师说完紧咬嘴唇,仰头向天花板,脸庞抽搐着。

    “我是一天后才又回到大哥家的,或者说是那片已被烧成平地的废墟,懵懵懂懂,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只记得从不沾酒的我喝了好多酒,吐的满身都是!

    我刚到,就被两个邻居拉去警局,在那里,我见到了烧得只剩骨架的妈妈、妻子、大哥,还有嫂子,警察问我,在现场发现好多被熔在一起的金块子,是不是我们家祖产所留,我没回答,他们说要把这些金块子暂留警局调查,我没拒绝,他们推断我们家是煤油炉子忘关引起失火,我认可!认可!哈哈,认可!”

    “赵老师,您会放过那个畜生吗?”高蓉起身用手帮老师擦去泪水,咬着牙说道,这是她能做的对老师唯一的安慰,她打心眼儿里恨那个让老师家破人亡的人,即便他是老师的亲弟弟。

    “我恨他,我要杀了他!”赵老师的身体在颤抖,眼里冒出杀气。

    “接下去的一个月,我像死了一样,每天受人指指点点,干脆就不出门!饿了,就喝酒,渴了,也喝酒,醉了,就睡觉!我隐约记得松林师叔和以前柜上几个老伙计、我岳父岳母、嫂子的家人,还有那帮惦记我们家是不是还有金子的人,一窝蜂似的好多人来找过我,说过什么,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得!那时候,我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昏过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没亲手宰了这个畜生!”

    “他简直不是人!是禽兽!”

    “他是畜生!大约过了一个来月,一次大醉之后我醒了!”

    “您。。”

    “妈妈、哥哥、嫂子,还有我媳妇儿不能白死,要血债血偿!我发了疯似的找这个畜生,去所有他去过的地方,可能出现的地方,可这王八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踪迹也摸不到!那个时候,警察也在找他,因为有人看见案发前他到过大哥家,我一定要赶在警察之前找到他,杀了他!给家人报仇!

    堵不着他,我就通过他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放出风,说我们家祖上除了留下金子,还留下一件珍贵的唐朝玉印,可比金子值钱得多,他听到,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果然上当,在一天后半夜摸到我家,亮出刀子逼着我交出玉印。玉印?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他以为我喝醉了,就是个烂醉如泥的酒鬼,其实为了等他,我清醒得很!我把他骗到我爸爸坟前,骗他玉印就埋在爸爸墓碑下面,他居然信了,扔下刀子就去挖,真是鬼迷心窍!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捡起地上的刀子,照着他后背就是两刀,他‘嗷’得一声转过身,从没杀过人,我害怕,可心底的仇恨让我忘了恐惧,照着他左眼又是一刀,刀子插进去,刀柄抵在他脑门上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爽!”

    赵老师说的咬牙切齿,高蓉怕引来其他人注意,情急之下不顾羞涩,竟紧紧抱住老师,嘴里“喃喃”说道,“老师,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您苦,说出来就好了。。”

    “高蓉,后来呢?”故事讲到这儿,触景生情,高蓉已是泪流满面,老鹏紧紧抱住她,边帮她擦泪,边轻声问道。

    “按赵老师的说法,他当晚杀了弟弟,就把他埋了,埋在他爸爸的坟里,然后安葬了亲人,半年后应聘到京大,彻底离开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你说模样对得上,左眼瞎了对得上,他弟弟明明死了,怎么会二十年后出现在云南,还成了什么龙泉寺的方丈!这不是闹鬼吗?”高蓉抬起脸,拉过老鹏的袖子抹抹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道。

    “哎!我说你,怎么不用自己的。。”见高蓉如此,老鹏刚想反驳,见高蓉一双泪眼瞪着自己,瞬间没了底气,“怎么不用自己的”几个字声音越来越低,说完赶紧闭上嘴。

    “闹鬼不一定,但‘鬼’是一定有的!”我低头笑笑,实在不愿掺和他俩打情骂俏。

    “宁儿,那你说怎么办?这货咱还收不收?”老鹏鼓起嘴问道。

    “收!来都来了,哪有不收的道理!”我转身吐掉嘴里的草杆儿,说得斩钉截铁,“不过收货前,咱得弄明白这龙泉寺到底是咋回事儿,否则收货也收不心静,你们说呢?”

    “嗯!是这么个理儿。”老鹏赞同得点点头,将目光转向高蓉。

    “蓉蓉,我觉得你该给你的那位老师打个电话,说说咱们现在看到的情况。”我试探着说出我的想法,至于高蓉能否同意,心里没有一丁点儿底。

    “打电话?我上哪打去!”高蓉一听就急了,甩开老鹏坐直身子,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充盈在眼窝,“跟我说完的第二天,老师就割腕自杀了!”

    “什么?!”这可大大超出我和老鹏的预料。

    “我的天!这可怎么办,死无对证啊!”老鹏拍拍脑门儿,无奈得望向远方即将坠落的夕阳,一脸茫然。

    我也陷入沉思,高蓉老师去世了,一时间还真没有好办法确认这个方丈的身份。

    “你们是不是真的打算弄清楚这个方丈到底是谁?”冷不防高蓉问道。

    “废话!”我和老鹏一齐看向她,猜不出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你们不怕他是杀人犯?这可是在边境,不怕他对咱也下黑手?”

    “杀人犯咱就法办了他,正好替天行道!”我咬着牙恶狠狠说道。

    “那好!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只是。。”高蓉犹豫着看向我和老鹏。

    “哎呀,别只是了,麻溜儿说吧!”这丫头哪都好,就是说话只说一半,真是能急死谁,老鹏瞪着眼,板起面孔催促道,这话他说比我说合适。

    “让我说完嘛!”高蓉撒娇般撅起小嘴儿,照着老鹏胸口捶一下,“只是万一他真是赵文辕,咱可就一点儿退路没有了!”

    “蓉蓉,你说吧,这事儿本身就没有退路!”我目光坚定得看向高蓉,同时揽过老鹏,紧紧搂住他的肩膀。

    “嗯!”看我们俩的样子,高蓉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信任,“如果单刀直入,可以问他一句话!”

    “什么话?”

    “占龙栖凤越九霄,雄文壮武振乾坤!”

    “这是什么?”

    “家谱,写在牌位后面的家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