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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忏悔

    “你们之间的事老夫懒得管,还是自己商量好,再来问我吧!”赵文辕说着摆摆手,几个手下不由分说,连推带搡将我们押出殿外。。

    伴随着“哗啦”的锁门声音,我们又回到先前那间禅房,几个人彼此看着,说不清的复杂心情,死一般沉寂。

    高蓉如犯错的孩子一般立在门口,身体不自主紧绷着,紧咬嘴唇,脸憋得通红。老鹏偷瞥我一眼,终于忍不住张开双臂朝高蓉点点头,高蓉满眼欣喜得就要扑向他,却恰巧与我冰冷的目光相对,喏喏得止住了。

    老鹏一脸的为难,满眼埋怨看着我,一米八的汉子憋得脖子老粗,踌躇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一刻,我的心在滴血。

    “宁儿,我。。”高蓉再也支撑不住,才说几个字,“委屈”的泪水便如断线的珠子般滚下来。

    “蓉蓉姐,你擦擦!”不明所以的黑姊赶忙递上一张纸巾。

    “别管她!让她哭!”我一声断喝,黑姊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宁儿,你这是干嘛啊!”老鹏说着奔到高蓉身旁,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不就是一个破故事没讲全嘛!至于吗你!那天时间紧行不行,姓赵的有意离间我们行不行!瞧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德行,怎么着,真当自己是老大了?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是老大,也不能欺负女孩子,更不能欺负蓉蓉!”

    老鹏一股脑儿说着,唾沫星子溅到我鼻子上,我静静听着,冷冷与他怀里的高蓉对视着,一句话都不说。

    “对,老鹏哥哥说的对!不能欺负女孩子!”一旁黑姊怯怯得插口道,望着我冰冷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

    “蓉蓉,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我冷冷问道。

    “宁儿,我。。我对不起你们!”高蓉说着挣脱老鹏的怀抱,走到堂屋中间。

    老鹏怔怔得站在原地,手还保持抱着她的动作,停留在半空中,“蓉蓉,别怕他,不就一个故事没讲完吗,至于说‘对不起’吗,这小子,不知道哪跟筋又搭错了,甭搭理他!”说完愤愤得看我一眼,追过去又要抱着高蓉,只是这次高蓉躲开了。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老鹏和黑姊似乎听出点儿什么,同时踱到我身旁,我们三人一齐面对着高蓉,就像审犯人一样。

    见这架势,高蓉哭得更厉害了,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是泣不成声,老鹏心疼,索性别过头不看,我相信,此刻他的心里比我难受,黑姊到底是女孩子,不知不觉间竟随高蓉一起哭起来。

    “别哭了!”实在被这无休止的哭声搅得心烦,我厉喝一声,“要哭出去哭去,别再这烦老子!”两个女生立马止住哭声。

    “宁儿鹏,你们能原谅我吗?”高蓉抬起泪眼,满眼的期盼。

    “那得看是什么事儿!”我回道,字字透着冰冷。

    高蓉紧闭双眼,两只手紧紧交叉在身前,身体抖动着,似乎在下定决心,半晌,才长舒一口气说道,“宁儿鹏,对不起,我是林家的‘卧底’!”紧接着便深深低下头,像是在等待我们的审判。

    “什么!?”老鹏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箭步冲到高蓉身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两滴泪水滚落我的脸颊,虽然从知道“口香糖”那一刻起,我无数次想过这个答案,可每一次我都否定自己,告诉自己这绝不是真的,直到它从高蓉嘴里亲口说出来,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一刻,真疼,我们,真傻!

    高蓉任凭老鹏疯了一样摇晃自己僵硬的身体,表情木然,就像死了一样,老鹏突然停住手,抡圆了胳膊打了高蓉两巴掌,“啪啪”的响声吓了黑姊一大跳,高蓉的脸立马青了,五个暗红色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见。

    高蓉却笑了,她摸摸脸,又凑向老鹏,“鹏,你愿意打就打吧,只要你能消气!”

    “消你大爷!”老鹏歇斯底里吼着,“啪啪啪啪”又是四个嘴巴。

    冷冷得看着这一切发生,突然有种感觉,这巴掌不是打在高蓉脸上,是打在我们每个人脸上!从相识、斗法,到静海、沈阳,再到云南,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有高蓉陪伴的影子,我们的每一分快乐都愿与她分享,每一份痛楚她都愿共同分担,她竟是林家的卧底!是那个让我们听起来就胆战心惊、一度想退缩的卧底?!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大笑起来,笑得那样放荡,边笑边眼泪止不住流淌,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吓呆了,屋子里一下又恢复先前的寂静,只有我不知是开心、还是悲伤的笑声在回荡。

    “宁儿!”老鹏奔到我身边,紧紧挽住我的胳膊,别过脸,不让我看见他流泪,黑姊则默默退到一旁,静静看着我们,她知道,这时候她一句话也插不上。

    “蓉蓉,我还愿意这样叫你!”我止住哭一般的笑声,紧咬颤抖的牙齿说道。

    “嗯!”高蓉重重点点头,眼里晶莹的泪花闪烁着,饱含开心、感激,还有忏悔。

    “你该跟我们说点什么吧,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却充满无奈。

    “嗯!先说说赵文辕吧。”

    “好!”

    “其实我见过他,在老师过世之后,却没有想到会在云南再见到他!我给你们讲的故事的确隐藏了一段,我现在说给你们听!”

    “嗯!”

    “老师扎‘死’他弟弟,埋在父亲坟里,处理好一切后事来到京大,本是打算忘掉从前,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的。

    谁知过了两三年,在老师心里的伤越埋越深,开始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他弟弟,也就是赵文辕,竟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敢相信弟弟没死,可赵文辕却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只是瞎了一只左眼,眼窝上匕首插入留下的伤疤清晰可见,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赵文辕告诉老师,是老天爷不让他死,他被埋时间不久就醒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拼了命扒土往上爬,还真就在本就没埋实的土里扒出了一道缝,逃出地面,他顾不得眼上血肉模糊、手指已经磨烂,连滚带爬逃到以前一位朋友家,简单包扎后,在许诺对方一根儿金条的情况下,当天凌晨便赶到松林师叔住处。”

    “松林师叔?赵文辕去找他干什么?”

    “这是一个阴谋!”高蓉抬起头,眼里满是怨毒。

    “阴谋?”我和老鹏忍不住一齐问道。

    “老师家族走到今天这地步,其实全是拜这个叫松林的人所赐。

    第一次得手后,也就是老师父亲意外死亡那次,松林和当时参与的其他几个人,每人也只得到了超不过一两公斤金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金子足够一辈子过活了,可松林几人却远远没得到满足,尤其是松林,吃喝嫖赌,没两年就把手上的金子败光了。

    他还想着那批宝藏,可没有作为老东家的赵家人牵头,是不会有人跟他冒这个险的,即使有,也逃不过想独吞的亡命徒!他想联系老师和他哥哥,可老师哥俩一是记得妈妈的教诲,绝不打西丘的主意,二是对生活很满足,根本没有再去冒险的心思,他几次找到老师妈妈,都被骂了出来,只得另寻他路。

    退而求其次,便把主意打到赵家最小的赵文辕身上,他虽然没有俩哥哥的手艺,却得到全家最多的疼爱,这就是最可利用的地方!”

    “哎!”老鹏长叹一口气,一拍大腿抱怨道,“早知道这样绝不入古玩行,怎么这么复杂,到哪都是套路,到哪都能遇到畜生呢!”

    “别打岔!听她说完。”我看一眼老鹏,又转头向高蓉,平静得说道,“后来呢?”

    “从赵文辕上大学开始,这个叫松林的,就撺掇一帮小流氓天天围在赵文辕身边,‘奉’他为大哥,教他吃喝嫖赌,让本就没什么社会经验的赵文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后来还亲自偷偷找到赵文辕,带着他赌博,赌输了就借钱给他,直到他借了几万元的外债,不得不借高利贷,才凶神恶煞的露出本来面目,硬逼着赵文辕拉两个哥哥再去西丘,否则就要他的命!”

    “这都是赵文辕那次找到哥哥时说的?”我问道。

    “嗯!”高蓉点点头,“只是赵文辕一直惦记自己嫂子,做的那么过火,是松林始料未及的,但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为了事情不败露,他只能收留赵文辕,给他养伤,教她赵家传家的石刻和盗墓本事。”

    “他为什么还找你们老师?”

    “一是忏悔,经历了生与死,他才知道亲情是最珍贵的,他为自己当年的疯狂而愚蠢的行为忏悔,为自己中别人圈套害了全家而忏悔,为自己不该爱上自己的嫂子而忏悔!”

    “还有呢?”

    “二是松林派他来,其实松林那些年一直怀疑在西丘的事上,老东家赵霄楠和赵雄斌有事瞒着他们,一定还会有更大的宝藏,或开启宝藏的方式,而这一点,作为没有经历过的赵文辕是不可能知道的,赵家唯一在世的手艺传人赵文轩却可能知道,所以松林派赵文辕来,他知道当时老师已经在京大有了正式编制,便以此为威胁,逼老师说出秘密?”

    “赵老师就范了?”我提高音调问道,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怎么会!”高蓉抬眼瞪着我,脸上闪现一丝怒容,“老师不是那种人!更不会与松林、赵文辕这种恶徒同流合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得告诉赵文辕,如果他愿意揭发什么就揭发什么吧,哀大莫过于心死,已经死过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是啊,哀大莫过于心死!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我仰望天花板,喃喃自语,脑海里对赵老师这句话瞬间产生共鸣,赵老师的形象越来越高大生动,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敬畏。

    “赵文辕,和那个叫松林的,死心了?”

    “没有!从那之后,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找老师,每次都得到同样的答复,他们无功而返,老师的生活也越来越封闭、孤寂,直到他去世!”

    “所以他们找到了你,认为赵老师临死前可能会跟你交代什么?”

    “是的!宁儿,你很适合做古玩行,你身上有种天生的聪明!”

    “我同意老鹏的话!如果早知道古玩行有这么多尔虞我诈,我绝不入这行,我宁愿活得纯粹点儿!”不知是赵老师的故事太过悲惨、压抑,还是对高蓉是林家卧底的愤恨、敌视,我站起身,对着高蓉怒吼道,吓得她连连后退,惊恐得看着我。

    “宁儿。。”高蓉喏喏得叫道。

    “我问你,你把赵老师的话告诉赵文辕那个王八蛋了吗?!”我向前一步,眼里喷出了火。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高蓉委屈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紧咬的嘴唇哆嗦着,“我没有!况且老师临死前只交代我一句,‘占龙栖凤越九霄,雄文壮武振乾坤’,就是那句家谱,告诉我,无论时候时候能见到他弟弟,就把这句家谱说给他,告诉他别再作恶,赵家祖祖辈辈都没做过恶!”

    “哼!赵家不也靠盗墓起家的吗,不还是啥偃师八派之一吗?”一旁的老鹏冷哼一句,眼神里充满不屑。

    “那不一样!”高蓉挺直身子怒吼道,带着哭腔的吼声把老鹏吓了一大跳,他羞赧而又尴尬得笑笑,不过随即又板起面孔。看得出,尽管高蓉在“受审”,她也绝不允许有人诋毁她的老师半句。

    “我信!”我平静得看向高蓉,“信赵老师绝不会透露什么秘密,不管这个秘密本身存不存在,也信你,不会违背自己的老师!”

    “嗯。。”得到赞同的高蓉哭腔更重了,脸上却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既然你认出了赵文辕,为什么还要讲出一半故事,让我和老鹏上山呢?你不怕我们会有危险吗?”

    高蓉止住哭,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脸,“宁儿老鹏,请原谅我的私心,有那么一刻,我盼着你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