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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主之死 鸿天化灯

    “出头之鸟有先他人一步的机会,但,或许他才是那虫呢?”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喃,其声音在低沉回荡着,说给谁听,或许是说给自己。

    “蠢啊,鸿天,或许,以后便再没有鸿天这个人了。”

    一声长叹响起,放眼望去却不见说话之人,唯独死寂无比的黑暗与冰冷长存。

    “他的优柔寡断救了他一命,可惜,现在该还回去了。”

    声音分不清男女,找不到传来的方向,在黑暗之中缓缓淹没于冰冷。

    此时此刻,这片黑暗仿佛成为了一张浩大的长桌,而参与这场会议之人,却不见身形。

    “我说过,有些人的愚蠢终有一日会成为让自己丧命的阶石。”

    “愚蠢么?或许是某些人暗中教唆呢?”

    “都是活了几亿载的存在了,打了这么久交道,各位心里想的什么自己都清楚。”

    “愚蠢也好,算计也罢,你们这两人,怕是回不来了。”

    “祀邡,你还是小心小心自己吧,终有一日,你的债务会偿还的。”

    黑暗之中,荡起涟漪,似是有人气息荡漾,如风拂镜水,漾乱了倒映的星光。

    ……

    神威荡世,断了万古时空,不断冲击向鸿天二人,这恐怖的力量,使他二人头皮发麻,根本生不出一战之心。

    血色身影居高临下,淡漠无比的眸子高抬,转过头望向某处,其视线好似穿透了时空,望向了某处黑暗之地。

    沉寂,沉默,荡漾的黑暗逐渐平复下来,刚才的对话好似从未发生,这片黑暗也好似始终如一。

    他回过头,双眸依旧那般毫无生气,静静的望着二人。

    但放在二人眼中,那眸子中蕴满了死亡与湮灭,恐怖无边的杀意凝结成剑,扎的他们肌肤生疼。

    “司天共主,你别太过分!”

    鸿天往后退了几步,由方矢抵挡住那恐怖的杀意。

    “东西我已经归还与你,你还想怎样?今日我等若要走,你也不可能同时杀死我二人!”

    “若你今日放过我二人,我等必护你之后人周全,否则,上天入地,无他之所!”

    鸿天脸色苍白,须发张扬暴喝道。

    寰禹身旁的许辞神情古怪,敢情自己被他当成了那血色人影的后人,但仔细一想,又没什么问题。

    寰禹皱着眉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直到鸿天的暴喝声传来才微微抬眸。

    他嘴角微微上扬,望着二人如同望着死尸般,淡漠,讥讽。

    对上空那道血色身影的性格,他也有所了解,眼前的二人已经是死人。

    血色人影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淡漠的望着二人。

    鸿天眼珠一转,注意到站在后方的寰禹。

    “寰禹,你若愿让道友放我等一马,我们愿意加入你们!”

    鸿天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着寰禹高声呼喊道。

    寰禹嘴角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惹的鸿天眉头跳动,一抹喜色眼见就要浮现,随后的话语却是让他僵住。

    “许言……那把刀能留下么?”

    寰禹话中带着一丝询问,小心的问道。

    被称作许言的血色身影转过头,瞥了一眼寰禹,目光又在许辞身上驻足几息,微微点了点头。

    鸿天眼见示弱不成,其扭曲的面容也缓缓平复了下来,是认命了么?显然不是?

    他眼神瞥向方矢,方矢似有所感,两人目光交汇,心中已然了解对方的想法。

    鸿天太刀指天,无边威势在他身躯爆发,霎时间,万界震颤,这一刀,将有灭世之力!

    方矢静静的矗立,如同一座高山,无边恐怖的肉身之力似海浪般掀起阵阵威势。

    许言只是静静望着,神山漂浮在高空,任由他二人蓄力。

    任你神威震世,我一山皆可镇之!

    这便是他的自信,一山,可镇万古岁月,可碎诸天万界!

    一刀出,无色无道的空间被刀光映照的雪白,却压不住血色,一拳崩,无边金光与雪白两相呼应,似要与那血色分庭抗礼。

    这威势,无以形容,这一击若是落在荒界,有灭界之力!

    一拳跨越了时间,正对着许言面门,而许言面色毫无波动,一座巨大的山体横亘两者之间。

    那一拳崩在山体,无匹的力量爆发,山体都在震颤,方矢面目狰狞,疯狂的宣泄着无边伟力。

    一道裂缝自方矢轰击处蔓延开来,有血色的力量溢出,抵挡着一拳之威。

    而许言,却是毫不理会方矢的攻击,他目光望向远处,手臂抬起。

    “愚蠢之徒,本尊今日所受,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一道恐怖的喝声振荡起涟漪,听其声,却是鸿天!

    而此刻的方矢面色涨红,口中发出低喝“鸿天!你在干什么!”

    声音发出,却不见回应,他转过头,鸿天早已没了身影。

    “鸿天!你算计我!”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天地,而此刻的方矢却是无比憋屈,这座山,如同一道横亘于世界之巅的屏障,他的猛力一击也只是打出一道裂缝。

    此刻的鸿天早已遁出不知多少距离,他每一步跨出,便是无尽之距,在他的脚下这天地好似就一步之距。

    但他依旧全力迈步,因为他害怕,他深知那道身影的恐怖,直到不知跨越了多少个宇界之距,他才微微回头。

    见后方没有那道身影的气息,他才长叹一口气。

    “虚……”

    到嘴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探来,直接便是抓住了这整片星空。

    “虚煌,救我!!!”

    鸿天慌了,猛的大喊道。

    此地,是一位与他同等的存在所在之地!

    他的喊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或者说,没有人敢回应。

    鸿天手中太刀闪烁着无尽神光,恐怖的攻击不断斩向那只遮蔽天地的手掌,却是毫无作用。

    他想逃,可在这手掌之中一切皆被禁锢,他,冲不出!

    此刻的方矢放弃了,这座山他不可能打碎,他矗立在原地,神情不断变换,时而落寞,时而愤怒。

    许言探出的手臂收回,奋力一挥,一整片星空被挥洒了出来,一道苍老的身影半跪,大口喘着粗气。

    方矢瞳孔猛的收缩,这力量,太过匪夷所思!

    共主存在,其各方面都达到一种巅峰,其每一步,都可跨越无数世界,而那几息间,鸿天至少跨出千步!

    更可怖的是,他能够伸手便把鸿天抓回来!这等力量,他无法想象!

    在他心中有着一个恐怖的猜测,他望着那身影,手掌微微抖动着,他,有可能踏足了共主之上!

    共主,便是他们已知的极限,但作为生灵,他们不满足,更不允许,有人与自己并架齐驭,每一个生灵,都想要更加强大,想要凌驾于每一个生灵之上!

    他们追寻了很久很久,这无尽天地,布满了他们的足迹,在这无尽岁月之中,他们无不是为了这一个目标而探寻。

    一丝机会,一丝可能,他们都不会放过,但却从未有过丝毫头绪。

    而此刻,有可能是超越共主的存在便在自己眼前,这让他如何相信,同时,无尽的恐怖在他心中升起。

    他的道在颤抖,他的心在恐惧。

    而鸿天,则是面如死灰,他知道,今日葬身于此的可能无比之大。

    方矢压下内心的恐惧,作为共主,他不允许这种情绪出现在自己内心。

    同时,他眼中升起一股战意,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哪怕内心之中早已有了真相。

    求道之人,从不会畏惧于死亡,哪怕下一步是深渊,但只要前方是追寻的目标,也会毫不犹豫的前行。

    许言唤回神山,化为小巧的山峰漂浮于他身旁。

    鸿天一脸灰败,凑到方矢身旁,目光苍老浑浊,望向那高处的身影。

    此刻的他,如同凡俗间迟暮的老者,已经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放下了抵抗之心。

    “你,超越了共主之境?”

    方矢仰头问道,他不相信,他们追寻了那么久的目标,会那么轻易便出现在眼前。

    许言没有回话,淡淡的望着他二人。

    “今日我只求一个真相,哪怕死,也无怨!”

    方矢仰天怒吼,他燃烧了本源与血气,恐怖的力量爆发,仅仅是威压便将那片星空碾为飞灰。

    “死?你有资格么?”

    许言淡淡的说道,在他的眼中,死亡早已不由他二人,自己,才是那死亡的执掌者!

    “元岚拳!”

    方矢高声暴喝,一拳出,万界都感受到一股无边的威压,而直面这一拳的人,却依旧那般,面色淡漠。

    许言迈动步伐,一步便出现在拳影之前,他伸出手掌,也是一拳挥出。

    这一拳没有滔天的威势,就好似普通的挥出一拳那般,迎向那打来的恐怖拳影。

    方矢这一拳,融合了所有,其威力,达到了他生来的顶峰!

    他自信,普通的共主吃上这一拳,不死也得重伤!

    渺小的拳头与无边拳影碰撞,没有恐怖的余波,只见那大到无边的拳影寸寸崩碎,不断蔓延。

    方矢的身影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倒飞出去,鲜血洒落,弥漫着恐怖威压,飘荡在空间。

    他败得很惨,一整条手臂都被打碎,连带着半边肩膀,白骨刺出,渗人无比。

    他再次迈回,站在许言面前,一抹笑容在他脸上浮现“你不是,哈哈哈哈”

    面上是笑容,笑声之中却是落寞。

    寰禹与许辞望着这一幕都沉默了,或许,他只是一个追寻着大道,向往着极致之人,与这世间的修仙者一样,都向往更高处的风景。

    但今日,他会死在这里,要怪只能怪,听信了鸿天的谗言。

    无人可救,哪怕再如何,终究是敌人。

    方矢驻足不前,他的目光紧紧望着那冷漠的脸,沉默了几息,他猛的转头望向鸿天“鸿天老杂毛!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生不如死,死不如轮回,轮回畜生道!”

    话语说完,他脸上闪过一抹狠厉,恐怖的气息在震荡,刹那间一道耀眼到照亮万界的光芒亮起,恐怖的力量肆意席卷,许言手掌一横,抵住了那力量。

    反观一旁的鸿天,他刚还在愣神之际,便是被那恐怖的力量席卷,那股力量浩瀚无比,已经达到了共主的巅峰,虽说杀不死他,但也能对他造成恐怖的伤害。

    待风暴平静下来,鸿天如同一滩烂泥般躺在那,浑身上下,都被那力量冲击的破烂不堪。

    太刀在一旁,布满了裂纹,无法想象这一击的力量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方矢自爆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必死的结局,但他选择了一个最体面的死法,能够自己抉择总要比性命被他人捏在指尖更加体面。

    许言冷冷的望了几息,便是撇了过去,望向鸿天。

    许辞长叹了一声,说实话,方矢并没有太大的错,每个人都渴望力量,渴望能够踏足更高,这并无过错,错就错在,他选错了下手的人。

    这本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或许,他是听信了鸿天的谗言,但最终,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不值得,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选择,值得不值得,重要么?

    人们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伴随着代价存在,值与不值,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世事是变化的,代价,也在变化,哪怕你如何强大,也做不到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

    太刀腾空飞起,落入许言掌中,他微微一用力,封住了鸿天的本命印记。

    远处的鸿天艰难爬起身,双目无神,他并没有选择去修复自身,而是悠悠走到许言面前。

    噗通!

    他双腿一曲,直接便是跪下了!

    “我错了,错的太离谱太离谱,沽沌害我啊!”

    “您……能否留我一命?我愿奉您为主,绝不背叛!”

    眼见许言抬起了手掌,鸿天慌乱的说道,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什么共主,什么共主之上,都不如性命重要。

    许言垂了垂眸,没有说话,鸿天似是看到了希望,大声高喊道“我知道他们藏在什么地方,我还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只要不杀我,叫我做什么我都做,真的,真的!”

    但许言还是那般,没有话语,抬起的手掌放了下去。

    “司。”

    一道冰冷的敕令声响彻,自这世界,无尽的力量涌来,化为一道巨大无边的符印,将鸿天束缚。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沽沌那该死的臭虫害我啊!”

    许言背过身去,走向寰禹二人,任由鸿天叫唤。

    鸿天的身躯不断的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分解,化为精纯的力量,凝聚,浓缩。

    片刻之后,鸿天已然消失,唯独一盏青灯悬浮。

    天地间还余留着鸿天最后的话语“沽沌我太阳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