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觐见
这对兄妹一会儿打着宫廷警备团的主意，一会儿又想把手伸进京城禁卫军里，这专权之心也太明显了吧。
皇后已经是朝堂的话事人了，还管着整个内宫，云翼要再掌握京城的禁军，他俩岂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看来皇后之前暂时取消了行废立大事的计划，并不仅仅因为自己借推恩策展示了一点韬略，更重要的在于她还没完全控制朝野，尚需别的东西支持。
而云翼趁此机会成为皇后的强力臂助，要架空乃至废掉皇帝，就更易如反掌了。
颜子壹一阵脊背发凉，胃口也瞬间没有了。
拒绝是不可能的，别的人能动曹元诏，皇后就不能动了？
反悔说动用白虎幡不是云翼的主意，也很危险。
这等于欺骗皇后，谁知道那天杀的约法九章里有没有不能骗她这个铁律？触犯后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云黛眉笑吟吟的看着皇帝，见他脸色变幻莫测，似乎很是满意。
“我、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颜子壹忌惮的看了皇后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可之前商量的是虎贲卫咱们共享，可你这又要拿走羽林卫，就不太合适了吧。”
“哦？那陛下的意思是？”
颜子壹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羽林卫可以给秣陵侯，那虎贲卫这边，我是不是可以多说上几句话啊。”
殿内一静。
云黛眉颇有深意的盯了颜子壹半晌，让其直感头皮发麻。
“右羽林卫，只是半个禁军而已。陛下想要完全掌控虎贲卫也无不可，但一切举措皆需本宫知情，容不得你胡来。”
好耶！你答应了就行，至少我能有点操作空间了。
颜子壹心中大喜：“怎么会，我何时胡来过？”
“是吗，那不远千里召藩镇沐绘卿进京见驾，算不算胡来呢？”
云黛眉右腿叠在左腿上翘起，放在桌上的手臂撑着脸颊，似笑非笑。
贴身的衣裙完美勾勒出她下身的曲线，在旁人看来媚态毕露、充满诱惑。
可颜子壹此刻已无心欣赏，惶恐不已：
完蛋，还是被她给查到了，太庙那俩侍女怕是立了大功。
“陛下招藩入京，意欲何为，本宫先不计较。不过，之后本宫会在宫城各处加派人手，还望陛下也不要计较。”
得，这下怕是要生活在皇后的全方位监控下了……
果然是场鸿门宴，招我来先给个下马威一顿斥责教训，然后要染指羽林卫兵权，最后威胁要对我更加严密的监视。
没实权的皇帝就是这般悲催啊，什么时候才能翻身把歌唱？
颜子壹欲哭无泪，肠子都悔青了。
……
撑着雨伞离开凤仪宫时，已到未时一刻。
颜子壹走在御道上，感觉周围的宫女侍卫并没有增多，估计皇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安排。
靠近乾元殿处，小虎子牵着一匹白马、擎着白虎幡耷拉着头等在那儿。
也不知是谁告诉他皇帝去了凤仪宫，会从这里返回。
“你这马怎么回事儿？”颜子壹觉得有些眼熟，走上去问道。
小虎子一个激灵像是从瞌睡中惊醒，胖手揉了揉眼道：“陛下可算回来啦。这马是我出宫前在这儿拾到的，听当值的侍卫说是秣陵侯的坐骑。当时我急着去铜驼街，就顺便借用了，要是没它还真不一定赶得上！”
云翼那家伙原来没乱说？
颜子壹没再纠结此事，又问小虎子在此地等他干嘛。
“禀陛下，曹校尉、哦不曹郎将已经重回宣阳门当值，随时等候陛下召见。另外，三省诸公让我转达，希望能觐见陛下。”小虎子道。
颜子壹沉吟半晌：“你把白虎幡送回太庙，然后随朕去趟宣阳门。至于三省那边，呵，朕心情好了再说，让他们先候着吧。”
他冷哼一声，背着手走开，打定主意要让三省诸公也品尝下被拒之门外的滋味儿。
虎贲卫经过今日的大事，到这会儿也才堪堪脱离混乱，开始恢复值守。
曹元诏看着熟悉的城门和熟悉的同僚，只觉恍如隔世。
铜驼街之事了结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用饭更衣，回到城门校尉的岗位上来，心里略显忐忑的等待皇帝召见。
不多时，曹元诏便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颤动。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果然是那胖内侍朝着宣阳门奔来，口里还吆喝着：“陛下有旨，宣虎贲中郎将曹元诏觐见！”
随着小虎子手指的方向，曹元诏昂起头颅望去。
只见数十丈距离外，于宫城高台之上、玉石护栏之内，一个锦冠束发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白衣如月。
……
虽然上次用天听时近距离见过曹元诏一面，但当此人站在自己身前时，颜子壹仍然感受到一股阳刚英武之气扑面而来。
不愧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颜子壹啧啧称赞。
尽管被皇帝一再推辞，曹元诏仍然执拗的身着甲胄行完叩拜大礼，这才站起身直面天颜。
眼前的皇帝在他看来虽然并非俊美无双，但也称得上丰神如玉、眉目如刻了。
“曹郎将今日受惊了，都是朕的过失，险些酿成大祸。还望曹郎将不要怪罪。”颜子壹率先开口。
曹元诏立刻诚惶诚恐，连称不敢。
看来在这些中低层人物的心里，这个皇帝身份还仍保有几分重量，并没有因为丧师失地、南渡偏安而彻底掉下神坛。
至于朝堂众臣工以及皇后等人，则多半是由于和皇帝朝夕相处，本就没几分敬意，现在更是趁着皇帝威信不著时，想要凌驾其上。
颜子壹这般想着，尽量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朕召爱卿前来，是有两件事想托付给你。其一，你虽晋职中郎将，但这宣阳门仍需你亲自把守。”
这座城门位置和作用实在特殊，若能将其时刻掌握在手，将来说不定有大用处。
曹元诏没有丝毫犹豫，肃然领命。
“另一件么，”颜子壹压低了声音，“朕希望你能对整个虎贲卫了如指掌，排除有异心的人，扶持你觉得能够信任的人，将其改变成忠心不二的……天子近卫。”
伺候在一旁的小虎子无声后退几步，并警惕的四下望着。
曹元诏瞳孔微微一缩，知晓此事关系重大，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做成，但依然慨然允诺，不愿辜负皇恩。
颜子壹满意点头，用力拍了拍曹元诏的肩膀。
此人原本就有忠义之性，并且恪尽职守，实乃不可多得的良将。
而更重要的是，朝廷重臣之一的谢氏处心积虑要将其置于死地，皇后那边也完全无所谓其死活，是个既无背景也无靠山的人……
而颜子壹敢于放心大胆使用的，也正是这样的人。
……
金龙殿。
门外四个不速之客的到访，令凤仪宫的侍女尽皆感到惊诧不已。
司徒、尚书令王祷，司空、尚书左仆射谢君绰，尚书右仆射韩范，侍中庾方城，四位站在朝堂巅峰的重臣，四大高门望族的族长，竟然联袂而至。
侍女们慌忙迎出，要将四位大臣请入殿内。
谢君绰习以为常抬腿就要迈进，却被身着乌衣的王祷一把拉住。后者笑眯眯对侍女问道：“小姑娘，陛下可在？”
为首一名正做邀请姿势的侍女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陛下可有提及我等会来觐见？”
侍女想了想道：“陛下确曾提及，若有外朝三省的人前来，就令其自己在外候着……啊，莫非就是说的你们几位大人？！”
她突然捂住嘴，睁圆了眼睛。
四人中，谢君绰和韩范同时露出不悦的神情，似乎他们自身居高位以来，还从未被这般对待过。
“诸位大人切勿生气，陛下他少不更事、不谙礼数，连皇后也多次斥责过。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人们还请入殿就座！”侍女赶紧赔礼。
虽然她是凤仪宫的人，但皇后都要给朝堂诸公几分面子，她更不敢听皇帝的话真去慢待。
“哦？几时一介宫女也能做陛下的主了？大长秋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王祷依然笑眯眯道。
他些微佝偻着背，杵着一根手杖，看上去有着异于重臣大员的慈祥，但这番话里却透着森然冷意。
那侍女当即跪倒，吓得魂不附体。
“你们几个给她掌嘴二十，再送到凤仪宫大长秋那儿，就说老夫替她教训了一番，还望严加管束。”
侍女们再也不敢把王祷脸上的笑当成慈祥，立即按他的话照做。
片刻后，打脸的声音和哀嚎的声音一并传来。
其它侍女大气也不敢出，如同皇后在场。
“王公这是为何？难道我等真在这儿站着等他一个黄毛小子？”谢君绰有些不解。
王祷捋捋胡子：“老夫突然有些后悔同意你们谢家代表朝廷去迎昭城郡王了。按你的脾气怎么得罪了人家都不知道。”
谢君绰却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高声道：“我怕什么得不得罪的，如今皇后才是她昭城郡王第一仇敌，这都准备提兵两千进京了，看她凤仪宫到时准备怎么办。”
他话音甫落，便蓦然听见另一个显得惊慌的声音响起：
“什么？！她沐绘卿带兵来渐漮了？”
皇后已经是朝堂的话事人了，还管着整个内宫，云翼要再掌握京城的禁军，他俩岂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看来皇后之前暂时取消了行废立大事的计划，并不仅仅因为自己借推恩策展示了一点韬略，更重要的在于她还没完全控制朝野，尚需别的东西支持。
而云翼趁此机会成为皇后的强力臂助，要架空乃至废掉皇帝，就更易如反掌了。
颜子壹一阵脊背发凉，胃口也瞬间没有了。
拒绝是不可能的，别的人能动曹元诏，皇后就不能动了？
反悔说动用白虎幡不是云翼的主意，也很危险。
这等于欺骗皇后，谁知道那天杀的约法九章里有没有不能骗她这个铁律？触犯后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云黛眉笑吟吟的看着皇帝，见他脸色变幻莫测，似乎很是满意。
“我、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颜子壹忌惮的看了皇后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可之前商量的是虎贲卫咱们共享，可你这又要拿走羽林卫，就不太合适了吧。”
“哦？那陛下的意思是？”
颜子壹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羽林卫可以给秣陵侯，那虎贲卫这边，我是不是可以多说上几句话啊。”
殿内一静。
云黛眉颇有深意的盯了颜子壹半晌，让其直感头皮发麻。
“右羽林卫，只是半个禁军而已。陛下想要完全掌控虎贲卫也无不可，但一切举措皆需本宫知情，容不得你胡来。”
好耶！你答应了就行，至少我能有点操作空间了。
颜子壹心中大喜：“怎么会，我何时胡来过？”
“是吗，那不远千里召藩镇沐绘卿进京见驾，算不算胡来呢？”
云黛眉右腿叠在左腿上翘起，放在桌上的手臂撑着脸颊，似笑非笑。
贴身的衣裙完美勾勒出她下身的曲线，在旁人看来媚态毕露、充满诱惑。
可颜子壹此刻已无心欣赏，惶恐不已：
完蛋，还是被她给查到了，太庙那俩侍女怕是立了大功。
“陛下招藩入京，意欲何为，本宫先不计较。不过，之后本宫会在宫城各处加派人手，还望陛下也不要计较。”
得，这下怕是要生活在皇后的全方位监控下了……
果然是场鸿门宴，招我来先给个下马威一顿斥责教训，然后要染指羽林卫兵权，最后威胁要对我更加严密的监视。
没实权的皇帝就是这般悲催啊，什么时候才能翻身把歌唱？
颜子壹欲哭无泪，肠子都悔青了。
……
撑着雨伞离开凤仪宫时，已到未时一刻。
颜子壹走在御道上，感觉周围的宫女侍卫并没有增多，估计皇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安排。
靠近乾元殿处，小虎子牵着一匹白马、擎着白虎幡耷拉着头等在那儿。
也不知是谁告诉他皇帝去了凤仪宫，会从这里返回。
“你这马怎么回事儿？”颜子壹觉得有些眼熟，走上去问道。
小虎子一个激灵像是从瞌睡中惊醒，胖手揉了揉眼道：“陛下可算回来啦。这马是我出宫前在这儿拾到的，听当值的侍卫说是秣陵侯的坐骑。当时我急着去铜驼街，就顺便借用了，要是没它还真不一定赶得上！”
云翼那家伙原来没乱说？
颜子壹没再纠结此事，又问小虎子在此地等他干嘛。
“禀陛下，曹校尉、哦不曹郎将已经重回宣阳门当值，随时等候陛下召见。另外，三省诸公让我转达，希望能觐见陛下。”小虎子道。
颜子壹沉吟半晌：“你把白虎幡送回太庙，然后随朕去趟宣阳门。至于三省那边，呵，朕心情好了再说，让他们先候着吧。”
他冷哼一声，背着手走开，打定主意要让三省诸公也品尝下被拒之门外的滋味儿。
虎贲卫经过今日的大事，到这会儿也才堪堪脱离混乱，开始恢复值守。
曹元诏看着熟悉的城门和熟悉的同僚，只觉恍如隔世。
铜驼街之事了结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用饭更衣，回到城门校尉的岗位上来，心里略显忐忑的等待皇帝召见。
不多时，曹元诏便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颤动。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果然是那胖内侍朝着宣阳门奔来，口里还吆喝着：“陛下有旨，宣虎贲中郎将曹元诏觐见！”
随着小虎子手指的方向，曹元诏昂起头颅望去。
只见数十丈距离外，于宫城高台之上、玉石护栏之内，一个锦冠束发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白衣如月。
……
虽然上次用天听时近距离见过曹元诏一面，但当此人站在自己身前时，颜子壹仍然感受到一股阳刚英武之气扑面而来。
不愧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颜子壹啧啧称赞。
尽管被皇帝一再推辞，曹元诏仍然执拗的身着甲胄行完叩拜大礼，这才站起身直面天颜。
眼前的皇帝在他看来虽然并非俊美无双，但也称得上丰神如玉、眉目如刻了。
“曹郎将今日受惊了，都是朕的过失，险些酿成大祸。还望曹郎将不要怪罪。”颜子壹率先开口。
曹元诏立刻诚惶诚恐，连称不敢。
看来在这些中低层人物的心里，这个皇帝身份还仍保有几分重量，并没有因为丧师失地、南渡偏安而彻底掉下神坛。
至于朝堂众臣工以及皇后等人，则多半是由于和皇帝朝夕相处，本就没几分敬意，现在更是趁着皇帝威信不著时，想要凌驾其上。
颜子壹这般想着，尽量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朕召爱卿前来，是有两件事想托付给你。其一，你虽晋职中郎将，但这宣阳门仍需你亲自把守。”
这座城门位置和作用实在特殊，若能将其时刻掌握在手，将来说不定有大用处。
曹元诏没有丝毫犹豫，肃然领命。
“另一件么，”颜子壹压低了声音，“朕希望你能对整个虎贲卫了如指掌，排除有异心的人，扶持你觉得能够信任的人，将其改变成忠心不二的……天子近卫。”
伺候在一旁的小虎子无声后退几步，并警惕的四下望着。
曹元诏瞳孔微微一缩，知晓此事关系重大，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做成，但依然慨然允诺，不愿辜负皇恩。
颜子壹满意点头，用力拍了拍曹元诏的肩膀。
此人原本就有忠义之性，并且恪尽职守，实乃不可多得的良将。
而更重要的是，朝廷重臣之一的谢氏处心积虑要将其置于死地，皇后那边也完全无所谓其死活，是个既无背景也无靠山的人……
而颜子壹敢于放心大胆使用的，也正是这样的人。
……
金龙殿。
门外四个不速之客的到访，令凤仪宫的侍女尽皆感到惊诧不已。
司徒、尚书令王祷，司空、尚书左仆射谢君绰，尚书右仆射韩范，侍中庾方城，四位站在朝堂巅峰的重臣，四大高门望族的族长，竟然联袂而至。
侍女们慌忙迎出，要将四位大臣请入殿内。
谢君绰习以为常抬腿就要迈进，却被身着乌衣的王祷一把拉住。后者笑眯眯对侍女问道：“小姑娘，陛下可在？”
为首一名正做邀请姿势的侍女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陛下可有提及我等会来觐见？”
侍女想了想道：“陛下确曾提及，若有外朝三省的人前来，就令其自己在外候着……啊，莫非就是说的你们几位大人？！”
她突然捂住嘴，睁圆了眼睛。
四人中，谢君绰和韩范同时露出不悦的神情，似乎他们自身居高位以来，还从未被这般对待过。
“诸位大人切勿生气，陛下他少不更事、不谙礼数，连皇后也多次斥责过。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人们还请入殿就座！”侍女赶紧赔礼。
虽然她是凤仪宫的人，但皇后都要给朝堂诸公几分面子，她更不敢听皇帝的话真去慢待。
“哦？几时一介宫女也能做陛下的主了？大长秋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王祷依然笑眯眯道。
他些微佝偻着背，杵着一根手杖，看上去有着异于重臣大员的慈祥，但这番话里却透着森然冷意。
那侍女当即跪倒，吓得魂不附体。
“你们几个给她掌嘴二十，再送到凤仪宫大长秋那儿，就说老夫替她教训了一番，还望严加管束。”
侍女们再也不敢把王祷脸上的笑当成慈祥，立即按他的话照做。
片刻后，打脸的声音和哀嚎的声音一并传来。
其它侍女大气也不敢出，如同皇后在场。
“王公这是为何？难道我等真在这儿站着等他一个黄毛小子？”谢君绰有些不解。
王祷捋捋胡子：“老夫突然有些后悔同意你们谢家代表朝廷去迎昭城郡王了。按你的脾气怎么得罪了人家都不知道。”
谢君绰却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高声道：“我怕什么得不得罪的，如今皇后才是她昭城郡王第一仇敌，这都准备提兵两千进京了，看她凤仪宫到时准备怎么办。”
他话音甫落，便蓦然听见另一个显得惊慌的声音响起：
“什么？！她沐绘卿带兵来渐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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