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论
“他是不会放弃的！”
盖聂回忆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句话仿佛又出现了，他再也想不到这又熟又沉的话，竟是从一个女人嘴里发出来的。
耳旁的风声已骤停，一双眸子明媚，正盯着盖聂。
——是一个身穿白衣，手拿白剑，脚踏白靴子的女人。
“你只怕想不到我会来找你？”
那女人站在崖上，一副自信的样子，身后跟着一群人。
——还是三天前的那些人。
——秦夫人的手下。
那尖锐之声这次没有说话，却用眼神告诉盖聂莫耍什么花招。
“其实，你一到这里，我就已来了。”那女人微笑。
盖聂并不觉得奇怪，道：“我来了若连你都不知，才是怪事。”
“是啊，怪我此刻才来找你！”女人仿佛在生气，又仿佛在开玩笑。
生气的不仅是她，还有那尖锐之声：“夫人，别跟他废话，让我下去教训他！”
秦夫人道：“急什么！”一声呵斥，竟让夷众闭了嘴，再也没了声音。
“剑圣盖聂，少年成名，剑法出奇，江湖人都说你是‘剑神聂政’的唯一传人，这事当不当真？”
盖聂冷冷一笑，居然不说话了。
“不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喽？”秦夫人讥诮道。
但这种讥诮很快就消失了，她忽然沉下了脸色，冷笑又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年纪轻轻的在江湖上行走，却敢不回答我的问题！”
盖聂仍然没有理会她，只是向乌鸦亭一步步走去。
“不知好歹。”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发怒，这阵低低的牢骚却被身旁的夷众听见了。
夷众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手按住了剑柄，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下去。
他在生气，一种莫名的气，生气的原因，却只有一种。
——因为他在生秦夫人在生盖聂的气。
这几年，秦夫人为了寻找广陵散的下落，千方百计地派人对付盖聂，甚至让盖聂失去了一个个朋友，而这些朋友中，就包括荆轲。
对于这段突如其来的转变，荆轲并不觉得有什么样的意外，对盖聂而言，却是难以跨过的坎儿，他的坎儿又多了，只因为少了一个朋友。
“荆轲，这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秦夫人忽然问。
盖聂霍然长身挺立，突然停下了大步，这时，周旁的人全都鸦雀无声，他仿若剑锋的眼睛从荆轲脸上一下扫过去，
没等荆轲回答，秦夫人已催道：“你大声告诉我！你的敌人是谁？”
荆轲忽然笑了，冷笑中仿佛带种说不出的不甘之意，慢慢的缩紧了瞳孔，道：“我的敌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夫人哼了一声，仿佛不满意荆轲的话，又道：“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
盖聂慢慢的看向了荆轲，忽听崖上的女人又问了一遍：“你的敌人是谁？”
盖聂盯住了荆轲，荆轲却盯住了地面，大家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竟没有人再移动目光。
此时，连一丝风也没有了，空气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害怕？
盖聂似怕非怕，似醒非醒，仿佛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怕还是醒？
事实是，盖聂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唯一害怕的只有身边人的离去。
秦夫人看着他，又道：“你若不回答，恐怕有些人真的会把你当朋友啊！”
话是对荆轲说的，但看的却是盖聂。
荆轲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道：“秦夫人，你不要再逼我了。”
话已问出了，没有答案。可是秦夫人并不在意！
她想要的本来就不是答案，而是那种比答案更令人满足的胜利，用这种胜利来看戏，世上绝没有任何答案能比得上。
岁岁有新人，旧日之友，又何故沦为今日之敌人。
伊不负我，我又怎能负伊？
盖荆旧谊，随时可清，故人再逢时，即戈近交际也，惜极一时之玉璞剑气，已成为今日之冷对。
是以万剑长生者，惟道义二字而已。
盖聂再默。
就凭这阵沉默，已足愁绪千丝，沉默万许，何况还有那连阳光都暖不起的冰冷。
冰冷。盖聂似冷未冷，似热非热，仿佛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冷是热？正面对着荆轲的削瘦背影，呆呆的凝望。
“回头吧！”
他目光越望越沉，望住荆轲，竟似不动了。
此时，崖上——
夷众悄悄的按住了剑柄，悄悄的凑近秦夫人，低声道：“夫人，要不要......”
秦夫人挥手示意，因为盖聂正向崖上望来。
夷众只好将剑推回剑鞘，立在了一旁。
盖聂又把目光投向了荆轲：
“你几时决定替她做事的？”
荆轲苦苦一笑，垂下了目光，淡淡道：“今天你还不明白么？”
“什么？”盖聂皱眉。
“我和她是同一种人。”荆轲冷笑。
他的语声微怨，喉咙仿佛在轻轻颤抖，他的眼神带着比深海更沉的阴郁。
盖聂变色道：“你可知道她......”
“我知道！”荆轲冷笑，“你们都说她是女魔头，可是我没有选择。”
“荆轲。”
“呵，难道我还有退路吗？”荆轲笑了，他笑得十分狂，这种狂中还带了种不甘。
“你忘了，小蝶姑娘......”
“小蝶也是你叫的吗？！”荆轲不禁大怒，他显得十分激动。
“离开秦门。”盖聂也已急了。
“我根本没有选择。”
“你这是在毁掉自己。”
“那又如何？”荆轲已比他更急！
“蝶姑娘已离你而去！”他想让荆轲清醒。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
“你不想查清真相么？”
“够了！”荆轲气得吐出了这句话：“我无能为力！”他的表情显得异常冷漠，又显得异常暴躁。
“小轲，回头吧！”
盖聂语声更为激动。
“姓盖的！”荆轲已怒了！
沉寂，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几句争论后，呼吸都已被渐起的风沙掩盖，渐渐不能听清。
再听见时，盖聂的目光也已完全被阳光吞没，哪里还看得清荆轲？
最后，只听见了一句抱怨：“你根本不了解我，从来都不够了解！”
崖上，夷众等人，不知何时，已纷纷按住了兵器，
风沙席卷了整个乌鸦亭……
盖聂回忆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句话仿佛又出现了，他再也想不到这又熟又沉的话，竟是从一个女人嘴里发出来的。
耳旁的风声已骤停，一双眸子明媚，正盯着盖聂。
——是一个身穿白衣，手拿白剑，脚踏白靴子的女人。
“你只怕想不到我会来找你？”
那女人站在崖上，一副自信的样子，身后跟着一群人。
——还是三天前的那些人。
——秦夫人的手下。
那尖锐之声这次没有说话，却用眼神告诉盖聂莫耍什么花招。
“其实，你一到这里，我就已来了。”那女人微笑。
盖聂并不觉得奇怪，道：“我来了若连你都不知，才是怪事。”
“是啊，怪我此刻才来找你！”女人仿佛在生气，又仿佛在开玩笑。
生气的不仅是她，还有那尖锐之声：“夫人，别跟他废话，让我下去教训他！”
秦夫人道：“急什么！”一声呵斥，竟让夷众闭了嘴，再也没了声音。
“剑圣盖聂，少年成名，剑法出奇，江湖人都说你是‘剑神聂政’的唯一传人，这事当不当真？”
盖聂冷冷一笑，居然不说话了。
“不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喽？”秦夫人讥诮道。
但这种讥诮很快就消失了，她忽然沉下了脸色，冷笑又道：“你的胆子真不小，年纪轻轻的在江湖上行走，却敢不回答我的问题！”
盖聂仍然没有理会她，只是向乌鸦亭一步步走去。
“不知好歹。”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发怒，这阵低低的牢骚却被身旁的夷众听见了。
夷众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手按住了剑柄，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下去。
他在生气，一种莫名的气，生气的原因，却只有一种。
——因为他在生秦夫人在生盖聂的气。
这几年，秦夫人为了寻找广陵散的下落，千方百计地派人对付盖聂，甚至让盖聂失去了一个个朋友，而这些朋友中，就包括荆轲。
对于这段突如其来的转变，荆轲并不觉得有什么样的意外，对盖聂而言，却是难以跨过的坎儿，他的坎儿又多了，只因为少了一个朋友。
“荆轲，这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秦夫人忽然问。
盖聂霍然长身挺立，突然停下了大步，这时，周旁的人全都鸦雀无声，他仿若剑锋的眼睛从荆轲脸上一下扫过去，
没等荆轲回答，秦夫人已催道：“你大声告诉我！你的敌人是谁？”
荆轲忽然笑了，冷笑中仿佛带种说不出的不甘之意，慢慢的缩紧了瞳孔，道：“我的敌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夫人哼了一声，仿佛不满意荆轲的话，又道：“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
盖聂慢慢的看向了荆轲，忽听崖上的女人又问了一遍：“你的敌人是谁？”
盖聂盯住了荆轲，荆轲却盯住了地面，大家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竟没有人再移动目光。
此时，连一丝风也没有了，空气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害怕？
盖聂似怕非怕，似醒非醒，仿佛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怕还是醒？
事实是，盖聂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唯一害怕的只有身边人的离去。
秦夫人看着他，又道：“你若不回答，恐怕有些人真的会把你当朋友啊！”
话是对荆轲说的，但看的却是盖聂。
荆轲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道：“秦夫人，你不要再逼我了。”
话已问出了，没有答案。可是秦夫人并不在意！
她想要的本来就不是答案，而是那种比答案更令人满足的胜利，用这种胜利来看戏，世上绝没有任何答案能比得上。
岁岁有新人，旧日之友，又何故沦为今日之敌人。
伊不负我，我又怎能负伊？
盖荆旧谊，随时可清，故人再逢时，即戈近交际也，惜极一时之玉璞剑气，已成为今日之冷对。
是以万剑长生者，惟道义二字而已。
盖聂再默。
就凭这阵沉默，已足愁绪千丝，沉默万许，何况还有那连阳光都暖不起的冰冷。
冰冷。盖聂似冷未冷，似热非热，仿佛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冷是热？正面对着荆轲的削瘦背影，呆呆的凝望。
“回头吧！”
他目光越望越沉，望住荆轲，竟似不动了。
此时，崖上——
夷众悄悄的按住了剑柄，悄悄的凑近秦夫人，低声道：“夫人，要不要......”
秦夫人挥手示意，因为盖聂正向崖上望来。
夷众只好将剑推回剑鞘，立在了一旁。
盖聂又把目光投向了荆轲：
“你几时决定替她做事的？”
荆轲苦苦一笑，垂下了目光，淡淡道：“今天你还不明白么？”
“什么？”盖聂皱眉。
“我和她是同一种人。”荆轲冷笑。
他的语声微怨，喉咙仿佛在轻轻颤抖，他的眼神带着比深海更沉的阴郁。
盖聂变色道：“你可知道她......”
“我知道！”荆轲冷笑，“你们都说她是女魔头，可是我没有选择。”
“荆轲。”
“呵，难道我还有退路吗？”荆轲笑了，他笑得十分狂，这种狂中还带了种不甘。
“你忘了，小蝶姑娘......”
“小蝶也是你叫的吗？！”荆轲不禁大怒，他显得十分激动。
“离开秦门。”盖聂也已急了。
“我根本没有选择。”
“你这是在毁掉自己。”
“那又如何？”荆轲已比他更急！
“蝶姑娘已离你而去！”他想让荆轲清醒。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
“你不想查清真相么？”
“够了！”荆轲气得吐出了这句话：“我无能为力！”他的表情显得异常冷漠，又显得异常暴躁。
“小轲，回头吧！”
盖聂语声更为激动。
“姓盖的！”荆轲已怒了！
沉寂，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几句争论后，呼吸都已被渐起的风沙掩盖，渐渐不能听清。
再听见时，盖聂的目光也已完全被阳光吞没，哪里还看得清荆轲？
最后，只听见了一句抱怨：“你根本不了解我，从来都不够了解！”
崖上，夷众等人，不知何时，已纷纷按住了兵器，
风沙席卷了整个乌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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