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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手帕

    这一声“呸”,并不狠厉,恰好只能令孙猴儿自己生气,生气的人总是久憋不住的,秦夫人却在看着孙猴儿,嘴角挂一丝冷笑。

    盖聂和荆轲目光一遇,而夷众和秦门探子则立在对面。

    此时,无论是谁,都已知道这场矛盾,已是不能打住了的。

    众人沉默了一会,大家若有所思,孙猴儿忽然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想装作模糊,却又忍不住着急,喃喃问:“你们、你们都盯着老孙干什么?莫非老孙这张老脸上长了大金子?这女娃娃满嘴大胡话,你们别相信她呀!”

    “哎哟!”未等众人有什么样反应,孙猴儿自己已先急了。

    这么样颠三倒四的老头儿,居然也有害怕被人误会的时候?

    这是秦夫人在冷笑的原因,她的笑,一如她看戏的表情,渐渐地从看戏变成了在掌控全局的人。

    ——这岂非是这个秦门主人一直令人猜不透的地方?

    然而,她却停住了冷笑,说:“你老脸上就算长了金子,也是假的金子。”她的眼睛很大,声音很慢,嘴唇却是薄薄的,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个女人心里一定是绝不简单的。

    她不等孙猴儿辩解,马上又说:“令人不解的是,你这老狐狸平时骗吃骗喝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把坏心眼花在小姑娘身上,孙猴儿,你承不承认?”

    “我呸!秦真真,你在乱了老孙儿的大清白!”

    秦夫人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大奇怪的,就因为这老狐狸是大骗子,所以他做出来的事就是骗吃骗喝呀,可他去祸害两个小丫头,就是为老大不尊了!”

    孙猴儿大骂道:“谁?谁为老大不尊了?秦真真,你最好要说得一清二楚!哎哟!小盖聂呀,你快帮老孙儿对付这女娃娃,她的嘴巴太厉害啦!欺负死老孙儿啦!”

    这一次,盖聂居然也真的回应他了,安慰道:“孙前辈,我想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他刚说完,另一个人马上插口问:“秦夫人,你说的可是实话?”

    盖聂闻声望去,只见荆轲脸如火烧,眼中含有血丝,他紧盯着秦夫人,语声哽塞,仿佛已非要将话问个清楚,而秦夫人居然也回答了他。

    秦夫人道:“那小丫头,嬴姓,叫小蝶。而那个老色鬼,姓孙,叫猴儿。”她说完,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得意地望向了孙猴儿。

    众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把目光投向了孙猴儿,仿佛都对这件事起了莫大的兴趣,而“嬴小蝶”三字再次进入荆轲耳朵的时候,他整个人为之一震,怒火马上发作,瞪向孙猴儿的时候,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孙猴儿当然也意识到荆轲对他的敌意,赶紧“呸”了一声,大声道:“秦真真,这大屁事儿怎么赖到老孙身上啦,老色鬼这名号一点也不好听,还是叫老酒鬼......哎哟!不对,秦真真,你......你这分明是在污蔑老孙儿啊?那两丫头的死和老孙儿有什么大关系?呸呸呸!你栽赃一个孤寡老人家,你、你真是没有大良心啊!唉?你们别听她胡说啊,这小女娃除了名字是真的,全身上下就没有一样真的!”

    秦夫人望向荆轲,叫道:“夷众!”

    夷众得到示意,向荆轲走去。

    “认得吧!”夷众掏出了一只绣着双蝶的手帕,展示给荆轲看。

    荆轲见到了手帕后,脸色马上一变,嘴角颤抖,眦珠欲裂,激动不已。

    他的手,一如此刻的空气一样,凝固在半空中已忘了放下,只是不停在抖。

    夷众阴阴地笑了一下,又将手帕收了回去,再也不给荆轲看。

    “这手帕是谁的,你一定认得吧?”秦夫人问。

    荆轲就像从梦中初醒般,先是一愕,然后,看了秦夫人一眼,用一种质疑的目光在问:这究竟是不是真的?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

    秦夫人嘴角挂住一丝笑意,笑意很轻,轻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意思,她目光转过来,示意夷众将手帕交给荆轲。

    荆轲一把接过了手帕,将它紧紧地按在了胸口,这一刻,生怕再被任何人抢走。

    盖聂看着荆轲,往事又浮现出来,他当然也认得那块手帕,那是嬴小蝶的贴身之物,那年在渭水边上他就曾见过那么一次,而仅那么一次,他就已多了一个朋友。

    ——有些朋友近在身旁,而有些朋友却若君子淡交,像水一样平静,却在人生记忆中屡生插曲,也许,嬴小蝶就是那么一位,看似并无多近来往,却也并不陌生。

    陌生,有时候,是对过于熟悉的掩盖,而荆轲更不愿放弃这种熟悉,他用一种熟悉的眼神看向了秦夫人,像是在责问,又像是在征求,忽然有感而发,问:“秦夫人,试问,这几年,我待你如何?”

    秦夫人道:“你很忠心。”她说得倒是实话。

    “可是我已厌倦了谎言,这是我和小蝶的定情之物,怎么会在......”他惊疑不定,已难以控制住情绪,“在你们的手上?”他下意识地看了夷众一眼。

    “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就得问那只老狐狸了!”秦夫人强调。

    荆轲紧抓着那块手帕,恨恨地看向了孙猴儿。

    “哎呀!了不得啦不得了啦!秦真真啊,这下子你大得意啦,你把老孙的清誉都给毁得一干二净啦!哎哟!”未等荆轲质问,孙猴儿已自乱阵脚,四处张望的时候,嘴里还在大骂着秦夫人,“你这女娃娃冤枉起人没完没了啦,老孙儿刚才就该多骂嬴老贼几万遍,嬴老贼,臭嬴尚,你果然死得好啊!”

    秦夫人鼻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只对荆轲说:“荆轲,该说的我已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

    盖聂叫道:“秦夫人。”

    秦夫人已料到盖聂会插手,强调道:“盖聂,你与荆轲既已无任何瓜葛,何必再去插手人家的事呢?一个人若在江湖上闲事管得多了,只怕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你会失去更多的。”她的话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对盖聂特有的警告,没有任何狠话,唯有令人不解的劝诫。

    “若盖某非要管一管呢?难道我的生死还由你决定不成?”盖聂这句话没有让秦夫人生气,倒把她的手下们逼出了兵器,夷众等人同时拔出了剑,剑光闪闪,秦门弟子们怒视着盖聂!

    “荆轲——”盖聂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荆轲阻止住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希望你插手。”

    “荆轲。”盖聂再次叫了荆轲,这一次,荆轲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似乎已想好了一切,只是恢复了一副平静的表情,将手帕缓缓地塞入胸前的衣襟中,但同时他的眼神也已变得冷淡无比,比先前的更加冷,更加阴郁,最后慢慢地沉了下去,就连最后一点光芒都已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