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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祭祀

    封时桦连走路都踉跄,更别指望去找封时柊了。

    李峤道:“你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封时桦点头,道:“你有没有听见一阵乐声?”

    李峤仔细一听,真的有乐声从上层传来,其音空灵恬静,像是一首来自远古的哀歌。

    “那是尺八赋,是在海寇之间极其盛行的一首小调。庶子二哥应该已经被他们带上去了,我们也上去,便能遇见他。”

    李峤道:“难怪你不让我杀他,你的意思是要用这人替代你去当祭品?”

    “没错。”

    趁封时桦跟那人换衣服时,李峤问道:“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封时桦答到:“前夜轮到我跟他夜巡,巡查时我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跟上去后,刚要看到那人的脸时就被打晕了。一醒过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你可知这里是哪儿?”

    李峤想了想,既然抓他来的人是副堂主,那这里十有八九是抱香堂。

    “若我猜的没错,这里是个名叫抱香堂的组织。”

    封时桦听此,大惊失色,道:“你再说一遍!”

    李峤靠在他的耳边喊到:“抱香堂,听清楚了没,抱香堂!”

    封时桦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愤愤道:“竟然是它们……”

    李峤道:“你知道抱香堂?”

    封时桦咬牙前进道:“你把那人带上,我路上再跟你说,二哥现在有危险!”

    封时桦带上面具,二人各自扛起那人的一臂,将他带上最上层。

    “抱香堂是菊之川王室的余孽,已被上一代的剿匪军剿杀,如今竟然又出现了。”

    抱香堂的事,封时桦是听他爹说的。

    菊之川国覆灭后,其王室在东昌府周遭蛰伏数年。某一天,突然率兵闯进了东昌府内,烧杀抢夺,仅仅一夜之间,东昌府血流成河,死伤人数近千,险些沦陷在他们手里。

    “我爹说,那是个灾年,他当时还是少年,随爷爷出兵,老远就听到了一阵二胡声,然后糊里糊涂地上了战场,又糊里糊涂地杀了人。”

    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中,东昌府衙,长海关,牡丹坊首次联手,加上凭空出现的一名江湖侠士,才能将其覆灭。

    李峤暗道:能让这三个冤家联手,抱香堂可真有能耐!

    前任关主封边也在彻夜追杀海寇时,因为多日劳累,心悸身亡。

    灾年?

    算算时间,正好是三十年前,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骊山山庄的清风台上,也有一人拉二胡。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他。李峤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错觉,应该是凑巧而已。

    越往上走,那阵乐声就越清晰,仿佛正在进行一场隆重的仪式,李峤二人带着那个海寇上来时,场面已极其热闹。

    最上层隐隐能看到外面的森林,一名穿红戴绿的巫祝正在跳大神。

    他的脸上画着红绿油彩,戴着很大一个鸟头帽,双臂抬起,挥着一根长长的鸟羽,赤足,金色的脚镯乒乓作响。

    他所踩的地方铺了一地的鹅卵石,最中间有一个弯月状的彩绘油锅。明明没有火,锅中的油却在冒泡,那个巫祝的嘴里正喃喃自语,甩着鸟羽,围着那口锅洒水。

    李峤粗略地数了一遍,这里最起码有一百个以上的海寇,一部分正襟危坐,一部分载歌载舞。

    那个巫祝看到他两,吩咐道:“海神祭品已到,下油锅!”

    “下油锅!”

    “快,把那个长海关的小子下油锅炸了!”

    巫祝对着他两道:“将此人放入油锅中。”

    他两顺着巫祝的话做,此人的头发已经被李峤弄乱,看不到脸。到了那个油锅旁,李峤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酸味,朝这油锅里一看,里面还有一些小碎屑。

    二人将人放到油锅中,近观此人皮肉,并没有被烫伤的痕迹。封时桦心中好奇,但现在不是他好奇的时候,他悄悄打量着四周,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封时柊的身影。

    “奇怪,庶子二哥呢?”

    李峤也在找他,道:“会不会还在下面。”

    二人退到木栏处,只听巫祝一生长号。

    “祭祀起,请堂主!”

    叮铃,叮铃——

    这时,从阴暗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披着一身白布,掩盖住了大半张脸,分不清是男是女。白布上花团锦簇,长长的后摆也粘上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其中金菊为盛。“它”整个人都藏在花中,周遭瞬间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

    李峤暗地里吐槽:活像只带花儿的鸟?

    “堂主。”

    一个姑娘走到抱香堂主面前,将手中的羽毛垫呈上。

    是她?

    那人的左额还有一朵秋菊,的确是给他喂粥的那名姑娘。

    只见那个堂主将右手伸进羽毛垫上,拿起一把湛蓝色的刀。

    此刀依旧是菊刀样式,但通体湛蓝若宝石。那人手指白嫩,一抽刀,刀身是冰蓝色,静躺在抱香堂堂主手上,莹莹有海浪的光华。

    “是北风刀!”

    “北风刀一出,天下何人能阻我抱香堂!”

    “请堂主光复菊之川,卫冕海上霸主,使六气朝聚,金乌不落!”

    众人一齐跪下,低着头,恭敬道:“六气朝聚,金乌不落!”

    那人双手托刀,半晌都无所动。最后是那名姑娘提醒“它”,“它”才惊醒。

    巫祝在抱香堂主与油锅之间砍杀一条红鱼,“它”踩上红鱼的血,而后双脚在热油上如履平地。

    行云流水一般,抱香堂主抽刀,划进油锅中,冰蓝色的刀身沉在热油中,似乎连油都不滚了。锋利的刀刃划开那人的皮肤。在一阵阵呼声中,“它”熟练地将此人剥皮,放血,断骨,抽筋。

    血肉中露出一具完整的白骨。

    就快到头了!

    李峤跟封时桦躲在人群中,相视一眼后,纷纷握住了腰间的海寇菊刀。若是被这个堂主认出他两偷梁换柱,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

    唰——

    北风刀划破他的脖子,最终在刀刃碰触到那人面孔时,抱香堂主停了下来,并不准备切开他的头。

    好在那人的头部沉在黄黄的油锅里,又有头发挡着,“它”并未发现异常。

    巫祝见抱香堂主停了下来,便道:“堂主,为何不继续,只要掀开他的头颅,祭祀便成功了。”

    抱香堂主起初不为所动,而后右手一转,以一种难以捕捉的速度抵住那名巫祝的喉咙。只见他白布下的口型变动,李峤依稀认出是“够了”二字。

    那巫祝也不知是何来头,竟然顶嘴道:“不切头颅,此祭便不成,望堂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