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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可言

    李峤第二日是在里屋的床上醒来的,外面已经是大白天,屋内空荡荡的,他一动,发现自己的腰间被绷带包的严实,也感觉不到痛感。

    她们已经走了么?

    李峤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人影,看样子是走了。

    他走出青鹂的家,顺手将锁锁上,一回头走入人流中。

    “大爷,两个馒头一碗豆浆。”

    “好嘞!”

    李峤靠着桌面撑着头,还有着神游在外,努力晃悠着头让自己清醒。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记得不清楚,但嘴上的触感还很清晰,莫名地红了脸,将自己埋在两袖之间。

    “客官,您的早食。”

    李峤答到:“谢谢。”

    那卖早食的人一见是牡丹坊的姑娘,开心道:“原来姑娘是牡丹坊的人啊,那这一顿我不收你钱,你别推脱,大爷请你的。”

    牡丹坊善名远播,便是这街边小贩都受益良多。

    一人坐到李峤身边,一脸疲惫地对着大爷道:“宋大爷,一份清粥。”

    “遥仙子,哎呀,遥仙子怎么来了,我这就给你舀粥去,可是老样子,加点白糖?”

    “一勺便好。”

    花遥看着李峤问道:“你昨天跑哪儿去了,我听她们说都没见着你。”

    李峤隐瞒了青鹂的事,含糊自己在城门吹了冷风,懒得回去,就在城内随便找间客栈睡下了,又道:“你这还是昨天的衣服,怎么,坊中很忙吗?”

    花遥答到:“坊中不忙,但我半夜才离开长海关,这封家,怕是乱了。”

    听花遥道,封时柊的尸骨一送回去,便掀起轩然大波。剿匪军内的人差点成群结队地闯出来,嚷嚷着要替封关主报仇。封云寒又是一幅失了魂的样子,他越过封云寒去安抚那些剿匪军,险些引起争执。

    好在封家主母——应夫人出手稳住了局势,不愧是大家出身,一席话便让剿匪军们回了沙营。

    “只是,”花遥道:“你可记得封家还有个妾室,就是封公子的生母,名扶卉夫人的那位?”

    “记得。”

    扶卉夫人若是知道封时柊的事,还不知道会绝望成怎样。

    李峤道:“她怎样了?”

    花遥叹了口气,低眉道:“半夜起来上吊了,丫鬟发现的太晚,救不回来。”

    李峤的一口馒头塞在嘴里,有些酸涩,道:“那夫人,对我不错。”

    花遥疑惑道:“她不是陷害过你吗。你这么替她说话?”

    李峤想了想,大概是自己还不够冷漠吧,便道:“没什么,在此之前,她待我若亲子,我刚到长海关的时候多亏扶卉夫人和封时柊照抚,现在想起,还是唏嘘。”

    花遥挑眉道:“你倒是不记仇。”

    “记着那些有何用,不过是让自己添堵罢了,封时柊的灵堂可设下了,我想去给他上柱香。”

    花遥点头道:“关主夫人都安排好了,就在今夜,彼时东昌府衙和牡丹坊都要去,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你还是跟我一道过去吧。”

    李峤想了想,自己如今还背着私通海寇的罪名,便道:“好。”

    只是这次去,他不想穿这身女装了,找了个成衣店买了身新衣,用一张黑金面具遮住脸,道也让人认不出来。

    二人骑马赶赴长海关,路上,花遥突然记起,对着他道:“忘了告诉你了,我那夜彻夜查问,总算在长海关的一个渔民口中问出了点东西?”

    那日阳魏枝提起封时茧的起因,花遥便去查了,如今看来,应是查出了真相。

    就算封时柊和扶卉夫人都死了,李峤也挺在意封时茧的起因,便让他继续道。

    “那渔民对此闭口不谈,说我是从那渔民家的小儿身上问出的,三年前,是他在海边玩耍时发现了封时茧的尸体。”

    “他道:我原以为是有人睡在那儿,走进了才发现,那个哥哥的胸前有一道大大的口子,都泡白了。告诉我爹娘后,就来了一大队的人,给了我爹娘银子,让他们当做没看见。”

    胸前有一道大口子?

    花遥点头,道:“他那时七八岁,却还清楚的记得刀口的位置,从左肩到右胯,中间无一丝停顿。这种伤口,连我都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你可熟悉?”

    从左肩到右胯?

    李峤惊到:“难不成,是转潮生!”

    花遥道:“没错,便是转潮生,没想到,封关主竟然会用转潮生来逼杀自己的亲子!只是我没想通,为何阳魏枝也知晓,我回去向夫人禀告,她竟然也是一幅早已知晓的样子?”

    “就连六幺夫人也知道?”

    “没错,就连夫人也知道,并且令我最震惊的是,夫人告诉我,封云寒是在告知她和阳魏枝后才行的事,夫人劝阻过他,只是他一意孤行,拦也拦不住。”

    李峤的眼中满是疑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只蹦出来个:“为什么?”

    花遥摇头,只道夫人脸色难看,不想提,他便没问。

    这样谈了一路,便到了封家。

    只见封家已经挂上了白灯笼,家仆和青年们都换上一身白衣,里里外外的围了数人。来访的宾客中,还有好些是李峤认识的沙营中的少年,以及站在少年中央的封务师傅。

    在外主事的是应夫人,只见她的脸上并无悲伤,而是淡然客气地招待来访宾客。

    花遥道:“若非封云寒的面上,这些人才不会来,封公子是庶子,他生母是妾,寻常家里都是一棺材打发了人。但封关主坚持,还请了东昌府众多有头有脸的人。听闻还要海葬,这阵势,抵得上关主夫人的规格了。”

    李峤看着应夫人落落大方,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看着,不像是自家出事,而是完成一个任务罢了。

    便叹道:“封关主倒是娶了一个贤内助。”

    花遥道:“再贤内助又如何,我看封关主压根就没将关主夫人的脸面放在眼里。你是不知,海葬在东昌府是多大的规格,光是送海神的银子,便如流水一般花花地去。”

    李峤苦笑道:“你们竟然还相信给海神上供?”

    花遥鄙夷道:“别看我,我可不信鬼神之说,况且牡丹坊不兴这套,这种费银子的事,谁爱干谁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