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瑶的故事
校车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两旁的景物飞速闪退，孩子们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却丝毫看不出一点倦怠，个个显得情绪激昂。而远方的剑江，仿佛从来不为凡事所动，波澜不惊地朝天边流淌着。
这次竞赛获得的成绩，远比校方预想得要好，孩子们很快忘掉了遗憾，高兴地在车里聊着天，唱着歌。唯独莫恒，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江水。谁也不知道她是在忏悔自己开局时的失误，还是在回想那精彩的力挽狂澜。
“向东，为什么外校这么多人都认识你啊？”
聊着聊着，王彤又提起了比赛场上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是吗？你们在后台休息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找过他？”
周老师那副八卦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熟知内情一般。
“是啊！周老师，要不是向东为了这事分心，我们的冠军可是十拿九稳的。”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呢，你们下半场刚开始时，多有气势，怎么忽然就表现得判若两队呢！”
见周老师意味深长地冲着自己微笑，林向东赶忙解释道。
“没什么的，就是遇到一个老熟人而已。”
“对，一个很漂亮的老熟人，五零四校花嘛！哈哈哈！”
阿根这个时候，明智地选择了向朋友两肋猛插一刀。
“哦？你们说的是王瑶？”
“对对对，周老师，您也认识她？”
“嗯！她和林向东还真是早就认识，而且，他们也算是曾经的对手吧！他们俩之间的较量，在当时还被传为佳话呢！”
有了周老师的印证，林向东更加肯定了自己在赛场上的猜测。
“听上去很传奇啊！周老师，给我们讲讲吧！”
王彤的提议受到阿根地拥戴，甚至连莫恒的目光，都朝着众人投射过来。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周老师“敬业”地开启了上课模式：
“我还记得，应该是夏末秋初的一天，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好像是我带向东他们去参加全市少儿围棋比赛吧？当天的气温可够凉的，王瑶这丫头，居然还穿着裙子！所以，她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随着周老师的描述，林向东也渐渐陷入回忆，思绪跟着来到了初一上学期。
贵州是个围棋发展蓬勃旺盛的省份。
林向东从小耳濡目染地跟随父亲学习围棋，父亲说，这对他的思维拓展大有帮助，如今看来不仅如此，他的想象力和洞察力都优于常人，也应归功于围棋。
小有天赋的林向东，年仅九岁就通过了业余初段的测试，在三零三厂区几无对手。
适逢匀城市体委组织了一场全市青少年围棋比赛，
林向东顺理成章地代表学校出战，并轻松地拿到了小组出线的名额。
在八进四的一场关键争夺中，林向东的对手，正是这个全场唯一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王瑶。
曾经有围棋高手做过统计，女孩子下围棋，大多比男孩子差。究其原因，除了体力因素以外，主要是输在开局，似乎男人在战场上的大局观天生就比女人强。
这局棋，林向东从开局就确立了巨大的优势。
不但自己的两块角地坚守成功，而且成功地利用妖刀定式，击破了对手一块角地，并顺势在中腹形成了似乎牢不可摧的巨大模样。
王瑶毫不示弱，眼见实空大大落后，果断地挥军直上，杀进了林向东的包围圈。
双方在棋盘的中部展开了一场大决战。
实力占优的林向东抓住战机，一举围困王瑶的大部队。
要按常规情况，白棋举步维艰，早该认输，
可这个倔强的女孩死活不肯投降，仍然苦苦支撑。
眼见大局已定，林向东开始有些漫不经心，
他时而悠闲地站起身溜达两圈，时而抽空瞟一瞟周围的棋局战况如何......
一直坚持到收官阶段，女孩子擅长的缜密计算，终于给王瑶带来了机会。
林向东很随意的一步棋，让王瑶的主力部队有了脱困之机，甚至还有机会反杀对手。
围棋比赛讲究落子不悔，林向东这颗棋子刚落下，就后悔得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不仅领先了大半盘，而且从心态上更是一直看不起对手，要是在收官阶段被这丫头发现破绽，岂不是输得可惜？
王瑶虽水平不及林向东，但也是训练有素。她敏锐地感觉出自己的大龙有了转机，经过长达十分钟的思考，终于果断决定，带大龙出逃。
这十分钟，棋盘对面的林向东煎熬得如坐针毡，真要因为这漫不经心的一手棋，输给一个比自己水平差的女孩子，丢面子事小，凭他的实力，是完全可以问鼎冠军的，这份遗憾，可就永远挥之不去啦！
不过还好，女孩子毕竟狠不下心！察觉对方只是有逃跑的意图，林向东总算松了口气。
就算让她的主力部队全部逃跑，纵观全局，自己的实空仍旧处于较大的领先优势。
王瑶的棋子正要落在棋盘上，身旁一位挂着教练胸牌的中年男子看似无意地碰了她一下，并不停干咳。
王瑶看了一眼对方，并不理会，打算继续落子，
中年男子继续“无意”地碰落她的棋子......
这种民间比赛一般没有太严格的监督，全凭小棋手们的自觉性。比赛中，类似这样的支招情况，倒是屡有发生，只不过林向东在之前的比赛中，还从未因为这样的情况输棋。
如今正赶上决定生死的局面，他情知对方作弊，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
终于，王瑶在教练“执着地提醒”下，发现了自己反杀对手的大好良机。
女孩毫不犹豫，将棋子落在了最正确的地方。
林向东辛苦铸就的“马奇诺防线”，瞬间崩塌！
王瑶的大龙逃出生天后，顺带将林向东的两股小部队绞杀，而且，大有继续冲垮己方角地的势头，棋局的形势得以扭转。
这一刻，林向东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埋怨边上支招的教练，转而收起那莫名的优越感，集中精力，努力计算着后面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变化......
五分钟后他发现，怎么算都是徒劳。除非，对手也和他一样，自绝生路。
林向东抱着侥幸的心态，勉强应对了几手，
岂料对手十分理智，算路也非常清晰，甚至不惜做出细微的退让，也要让林向东没有再次逆转的机会。
“哎！悔不该掉以轻心啊！”
在心中发出一声惋惜地长叹后，林向东无奈地在自己的棋盒里抓了一把棋子。
就当他准备将棋子扔在棋盘上认输的时候，
女孩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却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碰了碰棋盘，
眼见碰得太轻，棋子们都没什么反应，她干脆膝盖上顶，使劲照着棋盘角一磕，
“哗啦！”
棋子纷纷落地。
“哎呦！哎呀呀！裁判，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女孩在座位前“贼喊捉贼”，
林向东目瞪口呆。
比赛组委会在清理完现场后，
最终以王瑶方导致意外为理由，判王瑶负。
王瑶离场时，面带微笑地望着林向东，
那种被人施舍胜利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林向东如芒在背。
他冲动地站起身，冲向裁判席：
“裁判，我弃权！”
紧跟着又追到王瑶面前，认认真真地对她说：
“这把算平手！有时间，咱们再约一局！”
“王瑶当时回话没？”
随着周老师停止回忆，林向东的思绪也跟着回到校车上。
故事没听够的孩子们，继续缠着周老师追问：
“没有！我记得她当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回头瞪了自己的教练一眼。”
“对，这种人最烦了，显得自己多厉害似的。”
“难怪林向东今天反应这么奇怪了，明明是自己占理，结果人家一句话都不说，却搞得跟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想想也真够窝心！”
“我倒是觉得，这个女孩的坚韧让人印象深刻。你们想想，当时向东这么大的优势，就算咱们国家的棋圣聂卫平来了，也没得救啊！偏是她，一直硬挺着，这才等到向东犯错！不然，哪来的翻盘机会？”
听上去，周老师好像还蛮欣赏王瑶。
“林向东，要是有机会再比一次，你觉得你俩胜负如何？”
“今天不就是机会吗？咱们林向东故意放水，又一次打平！算是还了她一报！”
“去去去！放什么水，说了是我失误！要是再和她来一局，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这次竞赛获得的成绩，远比校方预想得要好，孩子们很快忘掉了遗憾，高兴地在车里聊着天，唱着歌。唯独莫恒，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江水。谁也不知道她是在忏悔自己开局时的失误，还是在回想那精彩的力挽狂澜。
“向东，为什么外校这么多人都认识你啊？”
聊着聊着，王彤又提起了比赛场上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是吗？你们在后台休息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找过他？”
周老师那副八卦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熟知内情一般。
“是啊！周老师，要不是向东为了这事分心，我们的冠军可是十拿九稳的。”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呢，你们下半场刚开始时，多有气势，怎么忽然就表现得判若两队呢！”
见周老师意味深长地冲着自己微笑，林向东赶忙解释道。
“没什么的，就是遇到一个老熟人而已。”
“对，一个很漂亮的老熟人，五零四校花嘛！哈哈哈！”
阿根这个时候，明智地选择了向朋友两肋猛插一刀。
“哦？你们说的是王瑶？”
“对对对，周老师，您也认识她？”
“嗯！她和林向东还真是早就认识，而且，他们也算是曾经的对手吧！他们俩之间的较量，在当时还被传为佳话呢！”
有了周老师的印证，林向东更加肯定了自己在赛场上的猜测。
“听上去很传奇啊！周老师，给我们讲讲吧！”
王彤的提议受到阿根地拥戴，甚至连莫恒的目光，都朝着众人投射过来。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周老师“敬业”地开启了上课模式：
“我还记得，应该是夏末秋初的一天，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好像是我带向东他们去参加全市少儿围棋比赛吧？当天的气温可够凉的，王瑶这丫头，居然还穿着裙子！所以，她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随着周老师的描述，林向东也渐渐陷入回忆，思绪跟着来到了初一上学期。
贵州是个围棋发展蓬勃旺盛的省份。
林向东从小耳濡目染地跟随父亲学习围棋，父亲说，这对他的思维拓展大有帮助，如今看来不仅如此，他的想象力和洞察力都优于常人，也应归功于围棋。
小有天赋的林向东，年仅九岁就通过了业余初段的测试，在三零三厂区几无对手。
适逢匀城市体委组织了一场全市青少年围棋比赛，
林向东顺理成章地代表学校出战，并轻松地拿到了小组出线的名额。
在八进四的一场关键争夺中，林向东的对手，正是这个全场唯一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王瑶。
曾经有围棋高手做过统计，女孩子下围棋，大多比男孩子差。究其原因，除了体力因素以外，主要是输在开局，似乎男人在战场上的大局观天生就比女人强。
这局棋，林向东从开局就确立了巨大的优势。
不但自己的两块角地坚守成功，而且成功地利用妖刀定式，击破了对手一块角地，并顺势在中腹形成了似乎牢不可摧的巨大模样。
王瑶毫不示弱，眼见实空大大落后，果断地挥军直上，杀进了林向东的包围圈。
双方在棋盘的中部展开了一场大决战。
实力占优的林向东抓住战机，一举围困王瑶的大部队。
要按常规情况，白棋举步维艰，早该认输，
可这个倔强的女孩死活不肯投降，仍然苦苦支撑。
眼见大局已定，林向东开始有些漫不经心，
他时而悠闲地站起身溜达两圈，时而抽空瞟一瞟周围的棋局战况如何......
一直坚持到收官阶段，女孩子擅长的缜密计算，终于给王瑶带来了机会。
林向东很随意的一步棋，让王瑶的主力部队有了脱困之机，甚至还有机会反杀对手。
围棋比赛讲究落子不悔，林向东这颗棋子刚落下，就后悔得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不仅领先了大半盘，而且从心态上更是一直看不起对手，要是在收官阶段被这丫头发现破绽，岂不是输得可惜？
王瑶虽水平不及林向东，但也是训练有素。她敏锐地感觉出自己的大龙有了转机，经过长达十分钟的思考，终于果断决定，带大龙出逃。
这十分钟，棋盘对面的林向东煎熬得如坐针毡，真要因为这漫不经心的一手棋，输给一个比自己水平差的女孩子，丢面子事小，凭他的实力，是完全可以问鼎冠军的，这份遗憾，可就永远挥之不去啦！
不过还好，女孩子毕竟狠不下心！察觉对方只是有逃跑的意图，林向东总算松了口气。
就算让她的主力部队全部逃跑，纵观全局，自己的实空仍旧处于较大的领先优势。
王瑶的棋子正要落在棋盘上，身旁一位挂着教练胸牌的中年男子看似无意地碰了她一下，并不停干咳。
王瑶看了一眼对方，并不理会，打算继续落子，
中年男子继续“无意”地碰落她的棋子......
这种民间比赛一般没有太严格的监督，全凭小棋手们的自觉性。比赛中，类似这样的支招情况，倒是屡有发生，只不过林向东在之前的比赛中，还从未因为这样的情况输棋。
如今正赶上决定生死的局面，他情知对方作弊，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
终于，王瑶在教练“执着地提醒”下，发现了自己反杀对手的大好良机。
女孩毫不犹豫，将棋子落在了最正确的地方。
林向东辛苦铸就的“马奇诺防线”，瞬间崩塌！
王瑶的大龙逃出生天后，顺带将林向东的两股小部队绞杀，而且，大有继续冲垮己方角地的势头，棋局的形势得以扭转。
这一刻，林向东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埋怨边上支招的教练，转而收起那莫名的优越感，集中精力，努力计算着后面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变化......
五分钟后他发现，怎么算都是徒劳。除非，对手也和他一样，自绝生路。
林向东抱着侥幸的心态，勉强应对了几手，
岂料对手十分理智，算路也非常清晰，甚至不惜做出细微的退让，也要让林向东没有再次逆转的机会。
“哎！悔不该掉以轻心啊！”
在心中发出一声惋惜地长叹后，林向东无奈地在自己的棋盒里抓了一把棋子。
就当他准备将棋子扔在棋盘上认输的时候，
女孩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却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碰了碰棋盘，
眼见碰得太轻，棋子们都没什么反应，她干脆膝盖上顶，使劲照着棋盘角一磕，
“哗啦！”
棋子纷纷落地。
“哎呦！哎呀呀！裁判，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女孩在座位前“贼喊捉贼”，
林向东目瞪口呆。
比赛组委会在清理完现场后，
最终以王瑶方导致意外为理由，判王瑶负。
王瑶离场时，面带微笑地望着林向东，
那种被人施舍胜利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林向东如芒在背。
他冲动地站起身，冲向裁判席：
“裁判，我弃权！”
紧跟着又追到王瑶面前，认认真真地对她说：
“这把算平手！有时间，咱们再约一局！”
“王瑶当时回话没？”
随着周老师停止回忆，林向东的思绪也跟着回到校车上。
故事没听够的孩子们，继续缠着周老师追问：
“没有！我记得她当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回头瞪了自己的教练一眼。”
“对，这种人最烦了，显得自己多厉害似的。”
“难怪林向东今天反应这么奇怪了，明明是自己占理，结果人家一句话都不说，却搞得跟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想想也真够窝心！”
“我倒是觉得，这个女孩的坚韧让人印象深刻。你们想想，当时向东这么大的优势，就算咱们国家的棋圣聂卫平来了，也没得救啊！偏是她，一直硬挺着，这才等到向东犯错！不然，哪来的翻盘机会？”
听上去，周老师好像还蛮欣赏王瑶。
“林向东，要是有机会再比一次，你觉得你俩胜负如何？”
“今天不就是机会吗？咱们林向东故意放水，又一次打平！算是还了她一报！”
“去去去！放什么水，说了是我失误！要是再和她来一局，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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